驚魂馬戲團

第十五章 一隻食素的狼

　　陳樹茂

　　他是一隻食素的狼。

　　他已經忘記最後一次食肉在何時。那片森林越來越小，他和父母被迫遠離家園。在遷移途中，他親眼目睹了父母尋找食物時，在村口被村民圍攻活活打死的慘狀。當時，他還小，隻有幾個月大，他忍淚發誓要當一隻最強壯的狼。

　　他需要長大，需要食物。他記得，父母曾告訴他，孩子，你是一隻狼！他失去父母，失去同伴，他還沒學會怎樣去捕獵食物。森林的動物們紛紛搬遷，留在附近的隻有少數，他是其中一隻。

　　他記得父母曾帶回一隻山雞給他當晚餐，好像還有野兔。他在林裏找了整整一天，也沒遇到山雞、野兔，其實就算遇到，他也不知怎樣捕捉。他餓壞了，好不容易才在草叢找到一塊吃剩的骨頭。

　　他真的太餓了，連走路都覺得不穩了。在山頭，他看到村那邊有一群牛在吃草。他開心極了，原來草是可以吃的。他嚐試著吃第一口青草，苦澀澀的，那麽難吃，難怪父母沒有讓他吃草。

　　他仍然在尋找心愛的山雞，肚子餓時，他會吃幾口苦澀的青草。有一次，他偷偷靠近山村，看到了盼望已久的雞，他剛想撲過去，就聽到有人在大喊，狼來偷雞啦！他回頭一望，一幫村民手持棍子向他圍攻過來。他記得，打死父母的也是這幫村民。母親叼著一隻雞被圍攻，父親為了救他也被圍攻。他要生存，還要當一隻最強壯的狼。他使盡全身力量，頭也不回地逃離山村。

　　第二天，村民開始圍攻林子，他隻能繼續逃離。他實在找不到一塊肉，運氣好時，會在草叢裏找到一點殘餘的骨頭，他隻能繼續嚐試吃青草和野果。

　　時間一天天過。要不是他那天喝水，在河水裏看到自己的模樣，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長大。他很瘦，幾乎是皮包骨，父母的模樣已經開始慢慢模糊，但他還記得，他是一隻狼。

　　一天，他肚子太餓了，在路邊，看到一隻雞，剛想撲過去。沒想到，旁邊有人拿著一根大棍橫掃過來，他來不及躲閃，後腿被狠很打中。他急忙跑開，走了很遠還聽到那人在罵，死狗，想偷吃我的雞！他真想過去告訴他，我是一隻狼。

　　他奇怪地發現，走在路邊，村民沒有追趕他，看門狗也不再吠他。一次，天寒地凍，他在路邊凍暈了，被一村民抱回家。他醒來後，村民給他一根骨頭，他撲過去咬住，但一刹那，感覺骨頭的味道怎麽那麽難吃。他發現旁邊有一堆草，猛地撲過去吃起來，感覺是那麽可口！

　　村民驚歎，這隻流浪狗真奇怪，怎麽不吃骨頭，吃青草的？他默默流下兩行淚水，真想說，我是一隻狼！

　　村民收留了他，讓他看家，但他從不吃骨頭。村民給他一個好聽的名字--毛毛，每天給他洗澡，給他吃青草和野果。他很勤快，通宵看門，有幾次狼來偷雞都是他第一時間通知主人的。村民經常在外人麵前誇他，我家毛毛看家可厲害！

　　要不是那幾個陌生人的到來，食素毛毛的故事到此就該美滿結束了。

　　那晚，有三個陌生人光顧村民的小賣部，買了食物不給錢，村民和他們理論還被打得半死。毛毛咬斷栓他的繩子，撲倒了兩個人，還把一個人的手掌活生生咬下來。但毛毛也被他們捅了幾刀，倒在血泊中。警察來了，抓了那三人，後來警方證實那三人是全國通緝犯。

　　毛毛被送到獸醫那搶救，沒多久就斷氣了。獸醫驚訝地問，你怎麽養了一隻狼？

　　十幾天後，警方給村民送來一麵錦旗，上麵寫著“破案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