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愛物語

第4節

　　司馬嘉寶急哄哄地趕到姐姐家，看到司馬美寶正一臉歉意地抱著王小明哄呢。原來司馬美寶吃了兩粒安眠藥反鎖了門在屋裏睡覺，王小明放學是保姆去接的，回來敲了半天門不見美寶應聲。門又打不開，保姆也嚇壞了，打電話給王大明，那邊關了機，王小明就隻有打給我了。

　　王小明看來真的嚇壞了，抱著他媽媽說：“媽媽不要傷心，我哪也不去，我陪著你。爸爸不要我們了，我們兩個人過。”

　　王小明重複了幾次，司馬美寶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沒有，寶貝，媽媽沒有傷心。爸爸也沒有不要我們，爸爸隻是需要過另外一種生活。”母子倆的對話看得司馬嘉寶的鼻子酸得要命。要怎麽期望王小明不知？他的父母，一個家庭中最重要的男女感情的破裂，他即使隻是一個嬰兒，也有可能因為聽到他們的爭吵或者是感受到他們冷漠的氣氛而同樣感覺到難過，更何況王小明早已不是嬰兒。那些感情已經破裂卻期望用一個孩子留住對方，或者以一個孩子為理由仍在裝模作樣地做夫妻折磨對方的男女，永遠愚蠢地認為，孩子不會感受到他們的感受。他們不會知道，孩子脆弱的心靈正在遭受他們愚蠢行為的煎熬。

　　或者正是王小明過於懂事地安慰自己的樣子讓司馬美寶有了很大的觸動吧，那天，在王小明睡著之後，司馬美寶當著司馬嘉寶的麵打電話給王大明：“你現在有空嗎？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拿過來吧，我今天就簽。”

　　兩個小時之後，司馬嘉寶看著姐姐神色冷淡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王大明沒有出現，來的是律師。司馬嘉寶看得出來，王大明沒有親自來，司馬美寶有一點點的失望，她極力想表現得不在乎，可她仍然是在乎的。司馬嘉寶沒有揭穿她，兩個月前仍是恩愛夫妻好老公好爸爸的男人，此刻忽然當自己是避之不及的陌路人，這是哪一個女人都難免會感覺到傷心透頂的事情。王大明真狠，真是狠。瞞著司馬美寶有一個情人那麽多年，在家裏一直裝著什麽事也沒有，裝得連他自己都開始惡心。現在他卻把這惡心歸置於妻子的身上，讓自己相信，自己的惡心是因為討厭妻子卻必須裝作感情平穩，是因為討厭妻子所以才和她離婚，因為討厭她而不能容忍再見她，這不是他的虛偽造成的後果，這是因為他的妻子，準確一點說應該是他的前妻本身討厭的後果。

　　既然那麽討厭她，你為什麽要娶她？為什麽要和她生孩子？男人能夠全然否認當時那些舊情，不過是不想承認自己喜了新厭了舊，不過是自私地不想被人拖住他想逃脫責任的腳步。

　　“從今天開始，嘉寶。從今天開始，我以我司馬美寶的人格發誓，我再也不會逼你去相親結婚了。所以，請你恭喜我現在此刻獲得了自由吧。從今天開始，我是一個美貌有錢的單身女人。”

　　根據離婚協議，司馬美寶獲得一半的財產，可以分掉王大明的兩家店，或者是三年內王大明付給她三百萬。王小明歸王大明撫養，司馬美寶每周可以探望一次。

　　司馬美寶說得很對，如果王大明真的給了她那些錢，加上她的一些小投資和積蓄，好好花，下半輩子經濟上沒什麽好發愁的了。隻是，這應該快樂嗎？

　　司馬嘉寶伸手過去，把姐姐抱過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恭喜你。”

　　司馬美寶緊緊抱住她，肩膀就抽動起來，她哭了。

　　司馬嘉寶沒有動，已經有多久，沒有和美寶離得這樣近了？上一個擁抱是什麽時候？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嘴上說鄙視她成了一個無用主婦，但事實上，她的內心是羨慕姐姐的，她那麽幸運地戀愛了，結婚了，男人發達了，兒子聰明乖巧了。而她呢，同樣容顏同樣的智商，她男友失蹤了，嫁不出去了，老姑娘了，工作不順了，被報複了。是的，她為際遇的不平而腹誹過，而不滿過。但，此刻的美寶，並不比她更好哪怕是一絲一毫。如果說她一直在地獄，那麽，感受總比瞬間從天堂掉落到地獄的人要好受許多。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旅行吧。”最後，司馬嘉寶提議。

　　“好。不過，我一個人去。”司馬美寶說：“我單身了，我需要豔遇。而我豔遇的時候，不想有另外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女人在場。”她其實隻是不想讓她看見她一路都在傷心難過，或者說，有些眼淚，在陌生的不認識的人不認識的地方，會感覺好一些。

　　司馬嘉寶明白的。內心倔強的女人，就連哭泣，都想找一個陌生的地方隻能被陌生人看見。姐姐和她，都一樣。

　　“你跟個單身男人去旅行，我去了豈非做燈泡？況且，跟你一起，我會少許多豔遇機會。”司馬美寶抹了一把眼淚，突然八卦起來：“你看上那個男人了？”

　　“我……”司馬嘉寶正不知怎麽回答姐姐的問題，手機響了，是西門信，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