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慢慢慢走

第二節 真正的勇敢，是帶著害怕前行

　　一

　　有一陣，兒子特別喜歡看科幻片，看的時候津津有味，晚上睡覺的時候卻有點兒睡不著，說是害怕。我問他怕什麽，他說是頭腦裏老想著電影裏的一些讓人緊張的鏡頭，害怕睡覺的時候，電影裏演的事真的會發生。我又問他，你用理智想一想，你覺得會發生嗎？他答，不會，但還是會害怕。

　　你看，理智有時候就是難以控製人的情緒。

　　一次，我帶領一群十來歲的小孩畫曼陀羅畫。曼陀羅畫是瑞士心理學家榮格創造的，畫法很簡單，就是在一張紙上，先畫一個圓，然後在這個圓內作畫，作畫主題可以隨心，也可以命題。曼陀羅就是輪圓的意思，為什麽要畫曼陀羅畫？榮格發現，我們每個人的內心是分裂的，所以需要一個圓將它整合起來。通過曼陀羅繪畫，我們可以靜心，可以釋放不良情緒，可以表達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心理。對於孩子畫曼陀羅，其實不用解釋那麽多，隻要讓他們隨心隨性地在圓內作畫就好了。

　　我給每個孩子發了一張紙和一盒蠟筆，紙上已經事先畫好了一個圓，畫的主題就是害怕。孩子們立即積極地忙碌起來。我仔細觀察著他們，發現男孩子畫的內容大多數跟一些遊戲或者書中恐怖的人物形象有關，比如伏地魔、吸血鬼之類。女孩子就細膩多了，她們畫的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一些動物形象，比如蚊子、蛇等，還有一些風景。

　　畫好後，每個孩子都站起來跟大家分享他的畫和心情。畫伏地魔的男孩說：“我最怕伏地魔突然從地底下鑽出來。”聽他這樣說，就有男孩笑他：“伏地魔有什麽好害怕的，那隻是書裏編的，又不是真的。”我就笑：“哎呀，沒用啦，理智是知道這不會發生，可人的情感就是會控製不住地要去害怕。”笑人的男孩舉著自己的畫站起來說：“我最怕黑了，你看我畫的全是黑。”果然，一個圓內被他塗滿了黑，一層又一層，真正是黑得密不透風。我說：“哇，你的這個黑圓，讓我仿佛看到宇宙誕生之前的模樣。這個害怕好有力量。”

　　輪到女孩子說了，一個女孩說：“我最怕眼鏡蛇，我就畫了一條眼鏡蛇。”她說到眼鏡蛇，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我就分享給她：“一個人問另一個人，如果遇到眼鏡蛇怎麽辦？另一個人說，打掉它的眼鏡。”孩子們都笑了。

　　以上種種，傳遞給孩子們一種信息：害怕很正常，不能完全由理智所控製；害怕也可以是一種力量；害怕也可以以一種輕鬆、搞笑的方式去麵對。這是我喜歡的一種形式，以分享的方式將核心的信息傳達給孩子們，而不是以說教。如果說，這時候我仍然還有些刻意而為之的話，那麽下麵兩個女孩分享的內容卻令我大大地意外和震驚了。

　　二

　　那個十分乖巧、做事認真的女孩舉著自己的畫站起來說：“我畫的是藍天、大海，旁邊的是樹林，我最害怕的就是大海波濤洶湧，大海上麵的天空是漆黑一片，旁邊的樹林也是黑得什麽都看不見……”

　　我看著女孩的畫，聽著聽著，忍不住就轉身向大家說道：“你們覺得是在聽她說害怕嗎？還是聽她在朗誦一首詩？她的害怕竟然這麽詩意！”

　　孩子們都笑了，我對女孩說：“我覺得你有這樣的害怕根本不需要去克服，就讓它陪著你好了。”

　　女孩開心地笑了，我也感到一種格外的愉悅。

　　接著是另一個常常會害羞的女孩站起來，她說：“我也怕蛇，我畫的這中間是蛇，兩邊是我做的夢。”然後她看了我一眼，又羞又怯地說，“夢看見我被蛇咬了。”

　　聽女孩說完最後一句，我當時就驚歎地催促坐在她身旁的爸爸：“趕快把她的這句話記下來，說得太好了。”在現場，我隻是一味地讚歎這句話好，下了課後，平靜下來，我才意識到這句話好在哪裏，它意境深遠，充滿懸念，擁有無限的想象空間。它讓我想起《愛麗絲夢遊仙境》，神秘而浪漫；又想起莊周夢蝶，莊周不知是自己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他，女孩和夢的關係也是我是夢，夢是我，我非夢，夢非我。《愛麗絲夢遊仙境》是經典文學作品，莊周是詩化哲學大咖，可這隻是孩子的一句話，她說這句話僅僅是為了表達自己一種害怕的情緒。

　　我第一次深刻地領悟到，原來害怕也有這樣多樣化的麵貌，我們先前對它隻有一種單一的認識，認為它隻是一種負麵情緒，需要我們去克服，需要我們去消滅。當孩子告訴我們，他們害怕某種東西，害怕什麽的時候，我們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你應該要克服它，把它從你的頭腦裏、從你的心裏消滅掉，做一個勇敢的人，卻從來沒有想到，原來，害怕也可以這樣有力量，這樣可愛，這樣詩意，這樣美！

　　三

　　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克服害怕、消滅害怕呢？害怕，令我們行動謹慎，做事周全，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我想，這種本能應是祖先通過血脈傳承給我們的東西。如果我們的祖先沒有害怕，他們如何躲過野獸，避開自然災害，遠離危險，頑強地生存著，從而得以將人類的生命一代一代地繁衍下來？

　　感到害怕其實沒什麽，重要的是我們不要害怕“害怕”。現在，如果白天兒子看過什麽電影，晚上臨睡之前又想起某些鏡頭感到有點害怕，我就說：“沒關係，怕就怕吧，如果你在夢裏又看到了，就當自己又看了一遍電影。”愛看電影的兒子笑了：“那太好了，睡覺還可以接著看電影。”

　　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帶著害怕前行。

　　兒子心中的那隻老虎呢？兒子說：“老虎最後總會走的！連頭都不回一下！”

　　暖心小貼士

　　幕燕濱江風光帶

　　幕燕濱江風光帶西起上元門，東至燕子磯公園，背靠幕府山，麵朝大江，中間一條寬闊平坦的濱江大道。公交8路、125路、149路都可到達燕子磯公園。

　　在幕燕濱江風光帶可以從不同角度觀賞到長江，在五馬渡口，在燕子磯頭，你都可以遠眺長江，還可以遠觀到長江大橋、二橋之雄姿。

　　我有一個忘了是從何而得的經驗之談，如果你想跟孩子談未來、談目標之類的話題，可以帶他到登高望遠之處，這樣你們的話題可因眼前視野的開闊，而不致變得偏頗和狹隘了。

　　在“萬裏長江第一磯”的燕子磯頭，你可以跟孩子談一談人生追求，談一談生命價值，相當應景印心！

　　棲霞山和棲霞寺

　　棲霞寺位於南京城東北處的棲霞山下，從南京火車站可乘南上線、南棲線公交車前往。

　　棲霞山有紅葉可賞，棲霞寺規模宏大，殿宇氣派非凡，身遊其中，即使不懂佛法，亦可深刻感受佛法之莊嚴瑰麗。

　　§§第十四章 珍珠泉、浦口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