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禮儀一百問

43、貼在春聯上的學問

　　對聯是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2005年，國務院將其列入第一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福字和春聯是中國年的兩大符號。中國人的新春，是從春聯開始的。

　　春聯俗稱“門對”或“對子”，始於五代時期，到了宋代，貼春聯已在民間蔚然成風，王安石詩中便有“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之句，此時的桃符也由桃木板改為紙張，稱為“春貼紙”。

　　春聯真正盛行於明代，除夕當天所貼春聯將一直等到自然脫落或完全褪色才算完成使命。

　　對聯被稱為“詩中之詩”，就像一曲悠揚上口的短板，有其嚴格的格律，主要包括大原則——

　　一為字數相等。即對聯無論長短，上、下聯字數完全一樣。作為常用修辭手法，對聯允許出現疊字或重字，但必須上下聯一致。代表作有明代顧憲成題無錫東林書院聯：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對聯應力避“同位重字”和“異位重字”。同位重字是以同一個字在上下聯同一個位置上出現，異位重字是同一個字在上下聯不同位置上出現，但虛詞同位重字可以例外，比如杭州西湖葛嶺聯：

　　桃花流水之曲；

　　綠蔭芳草之間。

　　這裏還有一種特殊“異位互重”格式，又稱“換位格”，比如有一首寫給孫中山的挽聯：

　　一人千古；

　　千古一人。

　　二為詞性相當。現代漢語有兩大詞類，即實詞和虛詞。實詞含名詞（包括方位詞）、動詞、形容詞（包括顏色詞）、數詞、量詞、代詞六類。虛詞含副詞、介詞、連詞、助詞、歎詞、象聲詞六類。詞性相當首先是“實對實，虛對虛”規則，其次是詞類對應規則，即所用詞性各自對應。

　　三為平仄相諧。平仄即陰平、陽平為平，上聲、去聲為仄。古四聲中平聲為平，上、去、入聲為仄。當代聯家總結出“馬蹄韻”規律，也就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仄”的格式，仿佛馬蹄踏踏的節奏，比如：

　　書山有路勤為徑；

　　〇〇●●〇〇●

　　學海無涯苦作舟。

　　●●〇〇●●〇

　　（〇平●仄。“學”字按《平水韻部》為入聲）

　　三為內容相關。對聯就是既能“對”又有“聯”。字數相等、詞性相當、結構相同、節奏相應和平仄相諧等都屬“對”之範疇，而“聯”就是內容相關。一副對聯的上下聯內容必須有一定的關聯，否則無法貫通、呼應的兩句話是不能算作對聯的。

　　中華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便在於她的多樣性，楹聯強調內容相關，但同時又禁忌同義相對（術語為“合掌”），也就是說，上下聯句之意要避免雷同，如“旭日”對“朝陽”、“史冊”對“汗青”、“神州千古秀”對“赤縣萬年春”、“生意興隆通四海”對“財源茂盛達三江”等均屬合掌，因為它們在有限的兩句話中表達的是同一個層麵的含義，既沒有延伸，也沒有提煉。

　　在中國，處處可見楹聯身影，除名勝宮殿、亭台樓閣、廳堂書屋外，還廣泛用於節慶、題贈、祝賀、哀挽、陵墓等場合，有春聯、壽聯、風景名勝聯、自題聯及各種技巧聯等多種類型。其中，春聯習俗最具代表性，並以其祝頌性、時效性、人性化等特點受到特別青睞。

　　根據使用場所，春聯分為門心、框對、橫披、春條、鬥方等。“門心”貼於門板上端中心部位；“框對”貼於左右兩個門框上；“橫披”貼於門楣橫木上；“春條”根據不同內容貼於相應地方；“鬥方”為正方菱形，多貼在家具、影壁上。

　　上下聯很好區分，最後一字為仄聲（一般指三四聲）者為上聯，最後一字為平聲（一般指一二聲）者為下聯。至於春聯的貼法則要從古時所崇方位說起。中國自古以“左”為大位，因此對聯上聯應在“左”邊。此指左邊其實是看聯人所對的右邊。還有一個辦法是根據橫批判斷。現代人從左向右書寫，從麵對大門方向看，如果橫批從左向右書寫，則上聯在左，下聯在右；如果橫批從右向左書寫，則上聯在右，下聯在左。

　　對聯的類別決定對聯的貼法。散聯的貼放原則是有橫額看橫額，沒有橫額看語境。通聯的貼放原則是先看橫額，再看邏輯，然後語境，最後平仄。格聯的貼放原則是主要看平仄，一般情況下為上仄下平。貼對聯時，還可以根據幾個細節判斷上下聯位置。

　　一是因果關係。比如“妹妹我思之，哥哥你錯了”，沒有“思之”的因，何來“錯了”的果？二是文意氣勢。比如“春風春雨春色，新年新歲新景”，上下聯尾字均為去聲，但下聯氣勢明顯強於上聯，所以孰上孰下一目了然。三是橫額。比如“天和人和全家和，福多財多喜慶多”，因為橫額是“和氣生財”，“和”字在前，所以自然是上聯。

　　春聯像其他類型的對聯一樣，講究情詞貼切，既恰到好處，又意境深遠。有專家提煉出對聯不同題材的不同要求極為精辟：歌頌英雄的要“沉雄”，品評人事的要“端莊”，室內懸掛的要“清雅”，贈送友人的要“精巧”，表示意見的要“婉曲”，追念死者的要“悱惻”，描景狀物的要“藻麗”。

　　合掌是對聯大忌，但又是常犯之錯，有位聯人戲擬的《合掌對兩串》可以作為喜歡楹聯者的必讀之物，你聽：瞧對看，聽對聞，上路對啟程。後娘對繼母，亡父對先君。醪五兩，酒半斤，掃墓對上墳。乞援雙瞎子，求助二盲人。嶽父有因才枉駕，丈人無故不光臨。十分容顏，五分造化五分打扮；兩傾姿色，一半生就，一半妝成。你再聽：行對走，跑對奔，早晚對晨昏。侏儒對矮子，傻子對愚人。觀浪起，看波興，閉戶對關門。神洲千載秀，赤縣萬年春。國士無雙雙國士，忠臣不二二忠臣。大德似天高，天高加一丈；恩深如地厚，地厚減千分。記住這些，在品賞對聯時，就會不由自主地再登上一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