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域多姿

第十七章 西陽宮

　　西陽宮是文壇巨擘歐陽修的故裏，位於永豐縣沙溪鎮磨盤山麓、瀧岡河畔。西陽宮內，歐陽修親自撰寫的《瀧岡阡表》碑最為珍貴，被視為曠世文物，是西陽宮的鎮宮之寶。西陽宮創建於唐貞觀三年（629年）。之前是一所道觀，叫西陽觀。由於歐陽修的父母歸葬故裏沙溪瀧岡之後，墳墓祭掃對在江北做官的歐陽修來說，非常不便，所以就委托西陽觀內的道士們代行祭祀。又因歐陽修的父親叫歐陽觀，為避“觀”字諱，同朝大臣韓琦奏請朝廷改“西陽觀”為“西陽宮”。從此，西陽宮就成了歐陽修父母的墳院。後人為紀念歐陽修以及他的父母，又先後在西陽宮內修建了文忠公祠堂、《瀧岡阡表》碑亭、畫荻樓、瀧岡書院以及門坊等。宋元兩代屢經修葺，南宋大詩人楊萬裏、明代大思想家吳澄先後撰寫了西陽宮記。清入關後，西陽宮遭到毀壞。清乾隆丙子年（1746年）及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先後重建、修葺。由於年代久遠，除文忠公祠堂、《瀧岡阡表》碑亭、門坊等建築保存較好外，其餘均已坍毀。門楣上墨黑的“西陽宮”三個大字，據說是康熙皇帝所書。

　　西陽宮旁邊的文忠公祠堂建於宋淳熙丙午年（1186年），是為紀念歐陽修和他父親而建。這是一座頗具江南民居特色的古建築，祠內有天井，正中是歐陽修父子的牌位。橫臥在祠前的兩根大石柱上有一副對聯特別引人注目：

　　亮節失青春，歎離鸞苦鳴，別鵠淒吟，五夜愴神深慘淡；

　　恩倫褒丹陛，億弋雁失群，丸熊課讀，卅年回首尚辛酸。

　　這顯然是後人對歐陽修母親鄭氏夫人守節自誓，教子成才的褒獎和讚美。

　　文忠公祠堂旁邊，還有一幢磚木結構的仿古建築《瀧岡阡表》碑亭。此亭始建於宋，原為一座硬山式單層建築，1960年重建，亭分為上、下兩層，屋頂重簷歇山，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朱柱生輝。走進大門，一方墨色的大碑赫然聳立在麵前。這就是名揚天下的《瀧岡阡表》碑。碑高6尺餘，寬2尺許，厚約半尺，為青州青石。碑的正反兩麵刻有歐陽修手書的《瀧岡阡表》和《歐陽氏譜圖》，均為正楷、陰文、直書，字體端莊穩重，雄健有力。碑麵斑斑駁駁，字跡時顯時隱，撲麵而來一股濃濃的曆史滄桑之氣息。

　　北宋熙寧三年（1070年），63歲的歐陽修在青州時，將皇祐年間寫成的《先君墓表》精心改寫為《瀧岡阡表》，又在青州購得一塊世所罕見的墨綠色青石，請人將阡表鐫刻在碑石上。《瀧岡阡表》通過歐陽修母親鄭氏的回憶和評價，描述了其父的持節、其母的賢達，寄托了歐陽修對父母深切的思念，表達了歐陽修對父母真摯的感情，情致悱惻，幽婉動人，堪稱我國碑表文中傳誦千古、膾炙人口的佳作。明代學者薛瑄《薛文清公讀書錄》將此文與《詩經》、《楚辭》、諸葛亮《出師表》、李密《陳情表》、陶淵明詩、韓愈《祭十二郎文》、袁枚《祭妹文》並稱，認為都“出於真情”，“皆所謂出於肺腑者也”。正如《古文觀止》中所評：“善必歸親，褒崇先祖，仁人孝子之心，率意寫出，不事藻飾，而語語入情。隻覺動人悲感，增人涕淚。”

　　有關這座《瀧岡阡表》碑，還有一段神話般的“龍王借表”故事。相傳歐陽修請人刻好《瀧岡阡表》後，委派得力手下將碑由水路運回故裏沙溪。當船由長江行至江西鄱陽湖入口處時，突然狂風大作，波濤洶湧，一條龍忽現天空，上下翻飛。就在小船將傾之時，船夫大呼：官人，有何珠寶，快投祭水中，或可免此一劫。慌亂之中，官員說：沒什麽珠寶，隻有這塊碑石，於是將碑投入水中。說來也怪，碑沉浪息。原來，龍王聽說歐陽修所撰之碑經過此處，也想借來一觀。北宋著名詩人黃庭堅得知此事，義憤填膺，寫下一篇《檄龍文》，指責龍王自私貪婪，無情無德。龍王看了感到非常慚愧，讀完碑文之後趕緊派一烏龜將石碑送回沙溪，可惜烏龜將石碑錯送到廣東的沙溪，當烏龜背碑折回到江西永豐的沙溪後，已活活累死。人們就把它安葬在西陽宮右側的土墩上，這座古老的龜墳於1976年沙溪中學（現為歐陽修中學）建教師宿舍時被毀。而今《瀧岡阡表》碑亭前還有一個水塘，叫作烏龜塘，深不可測，據說石碑就是烏龜從那裏背上來的。或許這隻烏龜已轉世在此頤養天年，繼續守護著阡表碑刻。至於碑刻的斑駁，傳說是龍王讀完阡表，讚不絕口，高興之餘將表中名句用龍爪圈圈點點所致。

　　古老的故事，神話般的傳說，有真有假，其演繹成分居多。即使是假的，它也生動說明了阡表驚天地泣鬼神的非凡藝術魅力，包含了歐翁故裏鄉親對石碑祭文的崇仰之情，焉能不千載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