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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滿月安排好冬月賣饃,小楊發麵打掃衛生,然後和黑建設匆匆忙忙往醫院趕。沒有走出多遠,戴著白帽子,套著白袖筒,圍著白圍裙,全副武裝的冬月,突然手一招,大聲喊道:“滿月,快回來,再給你說句話!”黑建設等在原地,滿月折回身走到冬月麵前,問:“還要交待啥事?”冬月靠近滿月小聲說:“你問致水的時候要避人呢,特別是大姐!直接給他敲明叫響,或同意或不同意,或帶話或寫信,趕緊給個肯定話,不要不哼不哈,陰死陽活地折磨人!”滿月說:“這話你說一百遍了,我耳朵已經磨出了老繭。要不然是這,你另外找人吧,省得這麽不放心我!”說完擰身要走。冬月趕緊拉住說:“人家不是心裏著急嘛,叮嚀兩句又咋了!”滿月取開她手說:“好好好,不讓別人聽見——,讓他趕緊給個信——,這一下該可以了吧?”冬月紅著臉一個勁兒點頭。

  滿月大步流星走過黑建設,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頭朝前一擺,說:“瓷到哪裏幹啥,趕快走,小心遲了,大姐批評!”黑建設跑了兩步趕上來說:“是你耽擱了,又不是我耽擱了,那麽厲害幹啥?”滿月說:“既然知道我耽擱了,也沒說腳底下麻利些,還在那裏磨蹭啥呢!是不是我耽擱了,你不耽擱,心理不平衡?”黑建設無奈地說:“你這不講理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句話來。”滿月問:“啥話?”黑建設嘿嘿一笑說:“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滿月說:“你說的那是驢頭不對馬嘴,四姐說正經事呢,咋能和‘放火’扯在一起!”

  黑建設說:“那我就想不通了,沒走以前說的就沒停,這剛說抬腿要走呀,又一驚一乍地把你叫回去,我就弄不清楚,哪裏來的那麽多正經事?”滿月這才說出了冬月的話。黑建設說:“那四姐到底是想成這事呢,還是不想成這事?”滿月說:“人家不想成這事,給他寫信吃得撐了!”黑建設說:“既然想成這事,為啥把功夫不下在致水身上,卻一味地消極等待回音呢?”滿月說:“你說這話是啥意思?”黑建設說:“據我分析,致水是不會輕易答應她的,她急著要致水的回音,要來要去,要是致水不同意咋辦?關鍵是四姐把主要矛盾沒抓住,主要矛盾不是等待回音,而是要集中力量做好致水的工作,想辦法讓他接受自己的要求!”滿月想了想,說:“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不好大張旗鼓地操作呀,一邊礙著陳振江的麵子,一邊有大姐虎視眈眈。”黑建設說:“既然幫人就要幫到點子上,不然,幫上一來回,還不如不幫!”滿月說:“這事情到底咋辦好,到時候,大家夥商量商量再說。”

  兩人邊走邊說,不一會就到了醫院門口。

  冬月是頭一次賣饃,本來就沒有經驗,心裏還想著致水同意不同意的事情,越發顯得瓷手笨腳。先是急忙弄不開塑料袋,又是搓,又是撕,又是吹。好半天弄開一個,又不知道怎麽裝饃。用夾子夾顧客嫌慢,用手拿顧客又嫌不衛生,還把她忙得滿頭大汗。就這好多顧客等不及,隻好到別處去買。小楊實在看不過去,不得不把手從正在發著的麵裏取出來洗幹淨。來到饃攤前,把冬月隔在一邊,不吭不哈做起示範來。

  隻見小楊極利索地取下塑料袋,象魔術師耍魔術一樣,兩手舉起一楊,又向下猛一抖,塑料袋象鼓滿風的船帆鼓鼓囊囊。兩手迅速把袋子反撐在胸前,笑著問:“包子還是饅頭?”顧客話音剛落,很快將雙手撐起的塑料袋子,伸進蒸籠象伸縮自如的機械手,抓起顧客要的數目,很自如地將塑料袋裹上去,雙手始終不會直接和饃接觸。這個時候,一隻手提起饃袋子,微笑著遞在顧客手裏,一隻手接過顧客的錢,客客氣氣地唱收唱付。整個過程不過兩三秒鍾時間。收完錢又笑著說:“下一位!”

  就這樣,小楊象表演節目一樣,將排成長隊的顧客賣完,剩下零星顧客,習慣性地拍了拍雙手,給冬月說:“都怪我事先沒給你交待,就象我這麽賣,我現在進鋪子發麵去!”冬月說:“要怪隻能怪滿月,與你沒有關係?”小楊心裏說,我說怪我是個客氣話嘛,還真的順著我來了,竟然怪起人家滿月來!要認真理論起來,隻能怪你冬月自己。本來早上時間就很緊張,滿月急著去醫院,你先把致水的事情說的不停,人家想給你示範都沒有時間。就這一直說到人家走還沒說完,人家已經走遠了還要叫回來繼續說。盡管如此,他還是說:“難者不會,會者不難。還不要說這是個下苦差事,稍微看看誰都會賣,根本談不上技術含量嘛?”冬月說:“賣饃雖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但能賣到你這種出神入化的程度,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到的!”小楊說:“我這是給你示範呢,裏邊帶有表演的成分,要是放在平時,不可能把活做得這麽細發!”冬月說:“想不想做和能不能做不是一回事,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你實實在在是賣饃這一行的狀元!”小楊說:“別誇我了,趕緊賣饃吧,顧客來了。”

  冬月到底心靈手巧,沒有賣幾個人,一招一式已經象模象樣了。就動作的到位度和服務的周到性而言,雖然沒有小楊那麽爐火純青,但是隻要不細心比較,完全可以以假亂真。就在她賣得比較順利的時候,賣著賣著,不由得心裏猜想起滿月在醫院的活動來。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不見電話過來。究竟問沒有問靳致水,是人多沒有機會,還是忙得沒時間?要不就是問過了,人家明確說不同意,她不好意思給自己打電話。還有可能是,人家說了同意,她故意不打電話,就是想吊吊自己的胃口,然後,等把自己折磨得差不多了,再回來給個驚喜作為補償!此時此刻,她弄不清楚究竟是哪一種情況,所以心裏老是七上八下。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問題接二連三的出現了。不是顧客嫌她把饃裝少了,就是嫌她把錢沒找夠。特別是有些老顧客,對滿月這家饃鋪很放心,饃遞到手裏,連看都不看,提著就走;錢找到手裏,連數都不數,就塞進口袋。不一會兒,他們到家裏一看不對,就找上門來,不是把包子裝成了饃,就是把饃裝成了包子。還有更逗人的,有的人在回家的路上,猛然一想不對,自己給的錢剛好,為啥還要找回一塊錢,趕快折回身還給她。有個男同誌回家給老婆交賬時,掏出錢一看,本來找五塊錢的事,怎麽找了五十塊錢,再仔細一看,還是假的,就氣鼓鼓找回去。

  小楊知道是怎麽回事,趕快出來替冬月解圍,說:“她是個新手,心裏有事,一不留神收了假錢,又不知不覺當五塊錢找給你。她要知道是假錢的話,絕對不會收,更不會找出去,就是找也不會當成五塊錢找!”說著一手接過假幣,一手將五塊錢遞給顧客。顧客一走,小楊說:“你趕快進去打掃衛生吧,要繼續賣下去,把我賣了都不夠饃錢!”

  冬月進了饃鋪仍然心不在焉,先是丁鈴咣當簡單地歸整了沒有放到位的物件,又用抹布三下五除二擦了灰塵,再用笤帚小簸箕胡裏麻茬掃了地麵。盡管冬月當初幫助大姐打過幾天下手,對這些活路並不陌生,但是由於對這個行當心生厭煩,又長時間沒再幹過,加上今天又是這種心情,幹活的質量可想而知。掃完地,笤帚一扔,實在憋不住了,就掏出手機給滿月打電話。

  這一陣兒,醫院病房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正在說的起勁的時候,滿月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猜想可能是冬月等不及了,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冬月的電話,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不一會兒手機又響起來,她又是如法炮製。停了沒有多久,手機又響起來,她掏出手機背過身去,小聲對著手機生氣地說:“心急吃不上熱豆腐!”這一下,手機終於安生了一陣子。

  這個時候,大家夥跟致水說得差不多了,一個個興致慢慢減退下來。突然陳振江說了個笑話,話題又一下子轉移到了陳振江身上,自然而然致水這邊就清閑了許多。滿月看有了機會,悄悄湊到致水床前,邊整床鋪,邊噓寒問暖。說:“三姐夫,我給你送了幾回包子,你覺得哪種包子好吃,我以後多包點。”靳致水說:“都好吃!都好吃!”就這樣一來二去,兩個人交談的很融洽,滿月趁機小聲問:“有沒有啥話帶給冬月?”這一問靳致水一下警覺起來,滿月是聽到什麽了,還是看到什麽了,怎麽會問起這樣的話來?又一想,不對,可能是自己過於敏感了,人家原本就沒有什麽用意,隻是隨便一問罷了,何必要草木皆兵。於是很快拿定了主意,不管有意也好無意也好,為了替冬月保守秘密,從他嘴裏絕對不能說出求愛信一個字來!

  滿月以為致水沒聽清楚,又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致水也是為了應付差事,也是為了表達心意,很隨意地說:“有嘛,咋能沒有呢!冬月又是給小冬冬生活費,又是給家裏安電話,給我操的心太多了,你給她說我再次表示感謝!”滿月心想,這就怪了,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為什麽要打馬虎眼呢?是沒收到冬月的信,還是害怕暴露了冬月的秘密?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滿月故意靠近他說:“冬月和你的事情,我完全知情,我問你這話,是冬月的意思!”致水想了想,似是而非地說:“既然是這意思,那你給她說,到時候我當麵告訴她!”滿月說:“你要是覺得帶話不方便,有沒有信讓我帶回去?”靳致水說:“等寫好再說!”

  剛好在這個時候,滿月的手機響起來,掏出一看是冬月打來的,腦子轉了轉,接通以後說了聲“你跟致水親自說!”順便把電話遞給靳致水:“她要跟你通話!”還沒等靳致水反應過來,滿月已經把手機塞在手裏。冬月說:“致水,你好!我有事不能來,請你原諒!關於咱倆的事,你是什麽想法嘛?這麽長時間了,要話沒話,要信沒信,到底是咋回事嘛?”致水看大家夥都在場,滿月還站在床邊,隻好低下頭捂著手機小聲說:“我還沒有考慮好。”冬月說:“別騙人了,那又不是多麽複雜的問題,這麽長時間還沒有考慮好?”致水說:“誰騙你幹啥,我是實話實說,問題不複雜,關鍵是我不好拿主意呀!”冬月聽到這話,害怕事情不妙,故意說:“我給你寫信,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要是膽敢拒絕我,我非死到你麵前不可!”致水心想,多虧自己剛才多了個心眼,多少給她透了點風,不然,到時候和盤托出,出了事就不好辦了。他覺得自己這個策略還得繼續運用下去,直到她有了承受能力,再給她亮出底牌來,就不會出什麽意外了。所以故意順著她的話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要下決心,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方方麵麵的因素不說,就從你個人的角度考慮,我也應該有自知之明!”冬月有點著急了,說:“這麽說你已經拿定主意了?”致水說:“要是拿定主意的話,早告訴滿月了,哪裏可能有咱倆通話的機會?”冬月說:“我就說麽,你咋會這麽絕情的!”致水說:“這跟絕情沒有關係,恰恰說明我對你很負責任!”冬月說:“我不需要你負這樣的責任,我需要你答應我的要求!”致水說:“這事情等見麵再說,你先和滿月說吧!”不容分說,把手機塞回滿月手裏。滿月覺得情況不妙,簡單和冬月聊了幾句就掛斷手機。

  冬月裝好手機,急得在鋪子轉圈子。她確實是心急如焚,弄不明白靳致水究竟是怎麽想的,自己這麽好的條件,又是親上加親,哪一方麵不合你的心意?是的,她也心知肚明,靳致水之所以遲遲不答應,也不是這個原因,這是自己一時著急,想到哪裏是哪裏。叫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你靳致水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說想辦法趕快打個翻身仗,卻一味地要替別人著想。你雖然受了傷,但也能看報紙能聽議論麽,那些被埋在廢墟下的傷員,有幾個不靠救援,能自己脫離危險的!難道人家會因為救援有風險,就要求放棄救援嗎?就拿你靳致水說,要不是別人救,你自己能爬出廢墟?同樣的道理,你和你的家庭現在的處境,就好比壓在無形的廢墟下,也需要有人救援呀。大家給你湊錢安排你住院是一種救援,我主動要求嫁你並與你共同麵對困難也是一種救援!在這種情況下,你就應該象在廢墟下配合別人救援的傷員那樣,主動配合我順利完成這種特殊救援。可是你不是這樣,卻硬是要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卻要考慮我的得失。說實話,凡是救援別人的人,沒有不付出代價的。有的付出的是金錢,有的付出的是鮮血,有的付出的是艱辛,有的付出的是全部家產,還有的人甚至付出了親人和自己的生命!抗震救災中那些可歌可泣感天動地的英雄事例,難道你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嗎!和他們相比,我這麽點犧牲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有點太實在,太居高臨下了。說白了就是,你和人家談情說愛呢,可與抗震救災有什麽關係,怪不得人家遲遲不答應你!又一想,不對!這兩者不可能沒有關係嘛,要不是抗震救災,自己怎麽可能全力以赴地幫助他,怎麽可能長時間近距離地接觸他,正是在幫助他接觸他的過程中,自己的感情才慢慢發生了變化,不知不覺地由同情發展為愛情。毋庸置疑,這種感情的發展,不可能是單方麵的,完全是相互作用的結果!盡管靳致水從來沒有公開向自己表示過什麽,但是這種毫不經意的互動,自己完全可以從他平時的表情和言行中感覺得到!不然沒有他的感情呼應,自己的感情發展不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了嗎!退一萬步說,即就是沒有這種潛意識的互動,自己對致水這種情感也是無可非議的,因為愛情的火花最初碰撞時,或男方或女方,總是要有一方,首先表示主動的!所以她始終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麽錯,有錯的倒是時下一些人,他們把愛情片麵化了神秘化了虛無化了。好象愛情隻有纏綿、柔情和卿卿我我,而悲壯、陽剛和轟轟烈烈似乎與愛情不搭界。愛情是永恒的不錯,但愛情也不是虛無縹緲的,它是緊緊與現實生活密切相關的!也就是說,愛情發端於火熱的現實生活,又被火熱的現實生活鍛煉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想想我們上一代人,因為政治因素,解放軍、工人、知識分子、領導幹部、企業老總,都曾經分別是他們不同時期的追求對象。特別突出的是,有好多妙齡女郎,心甘情願的嫁給身殘誌堅的英雄人物,不就是很好的例證嗎!還不要說,這次捐款捐物,出人出力,甚至傾家蕩產,誰又能說他們奉獻的不是愛心呢?我承認,愛心不等於愛情,但是誰又能說,愛情不是愛心,愛心不包括愛情呢!

  這個時候,她猛地理直氣壯起來。她要親自去找靳致水,問問他優柔寡斷,左顧右盼,究竟是什麽原因?她抹去帽子,脫下袖筒和圍裙,整理著頭發衣服,剛要抬腿出鋪子,又退了回來。醫院那麽多人,特別是大姐和陳振江都在場,自己這麽莽莽撞撞,不是沒事找事麽!她掏出手機給滿月撥電話故意問什麽時候回來。滿月說:“我們現在已經出了醫院,正往大姐餐館走呢,因為要商量重要事情,估計中午回不來!”

  冬月掛掉手機,給小楊交待了一聲,就奔醫院了。

  冬月怎麽也想不到,她會被馮師擋在病房門口。

  馮師說:“你不是回老家了,怎麽會在這裏?”冬月說:“我剛從老家回來!”說著就要進病房。馮師攔住她說:“你不能進去,裏邊有人呢!”冬月說:“是不是醫生給病號檢查身體,我進去不方便?”馮師說:“不是!”冬月說:“是不是哪個病號解手呢?”馮師搖搖頭說:“也不是,有人剛剛睡著,別進去打擾她!”冬月說:“是不是致水拆完線,需要休息,大夫給打了鎮靜針?”馮師說:“不是致水睡覺呢,是許大夫睡覺呢!”冬月說:“許大夫睡覺呢?她在哪裏睡呢?”馮師說:“在致水床上!”冬月心裏咯噔一下,自言自語說:“在致水床上?”馮師說:“不是,是你聽錯了!”冬月說:“明明是你說的,我怎麽會聽錯了?”馮師說:“不是,是我說錯了,她趴在致水床上睡覺呢!”冬月說:“不管躺著趴著,都是在致水床上睡覺嗎!”馮師說:“不不不,是趴在致水床沿上睡覺呢!”

  這一下,惹得在周圍轉悠的幾個陪護哈哈笑起來。

  冬月莫名其妙,問:“許大夫有辦公室呢,可趴在致水床上睡啥覺呢?”馮師指著那幾個陪護說:他們幾個今天上午在外邊轉悠,碰上原來這個病房的病號,現在是給四川病號服務的誌願者吳正和王霞兩口子,才知道自從四川傷員住院後,許大夫主動請纓,不但要照顧好這邊的病號,還要抽出時間到那邊去幫忙。每天都是從早上七點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如果遇到大手術,難手術,還要忙到十二點以後,有時候甚至是通宵達旦。他們幾個聽了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還認為許大夫隻是忙這邊的病人,沒想到她還在那邊幫助四川傷員做手術,怪不得許大夫臉上顏色沒有以前那麽紅潤了。特別是昨天晚上,有個五十七歲的四川傷員因胸部受傷,腰椎骨折,並伴有截癱。許大夫聽說趙院長一連做了三個大手術,主動要求趙院長把這個手術交給她。趙院長說,你昨天晚上回去得很晚,今天再要熬夜,身體吃得消嗎?許大夫說,你那麽大年齡了,都能拚著老命幹,年輕人熬熬夜算什麽!

  趙院長說,這個手術有一定難度,弄不好病人會終生癱瘓的。許大夫說,這個病號的情況我了解,又一直參與著會診,我對這個手術很有信心!再說,你已經做了三個大手術,我害怕你的體力不支,反倒會影響手術效果。硬是在許大夫的堅持下,趙院長才把這個重擔壓給她。許大夫不負眾望,格外認真,格外精心。在同伴們的配合下,椎板減壓,椎節複位,部分植骨,內部固定……。動完手術,東方已經發亮。她們走出手術室,發現疲憊不堪的趙院長歪在塑料椅上睡得正香,便靜靜地圍在身邊,不忍心驚動她,一個個忍不住熱淚盈眶。不知為什麽,趙院長猛地醒來,發現了她們,問,手術完了?她們點了點頭。趙院長說,你看我真是多此一舉,還害怕你們拿不下來,專門坐在這裏等著給你們解圍呢,沒想到你們幹得這麽快!走,一塊看看去!趙院長看過手術紀錄,又親自觀察了病人的生理指標,激動地說,小許,你們這三個小時創造了奇跡呀,這個病人肯定能夠站起來!許大夫在辦公室稍微迷糊了一會兒,就到了上班時間,連飯都沒顧上吃,又忙著給致水拆起線來。拆完線,喝了口水,又來看致水的傷口。碰上我們老板和致水拉閑話。

  看完傷口,可能覺得身體有些不適,就順勢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我們老板說,看你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我們幾個就說了她昨天晚上動手術的事。我們老板開玩笑說,你怎麽也搞起地下工作來了?許大夫說,向你們幾個學習唄!沒有多大一會兒,許大夫就趴在致水床沿上打起瞌睡來。致水揮著手示意大家不要吭聲。幾個病號不吭聲不說,連個大氣都不敢出,我們幾個躡手躡腳地躲出來,想讓她好好睡上一覺。我們老板看沒有他什麽事,自己走了,你在路上沒碰上他?

  冬月搖了搖頭,看了看樓道那幾個象散兵遊勇一樣的陪護人員,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朝電梯口跑去。

  不一會兒,她提著保溫煲來到馮師麵前,說:“我剛到超市買了個小保溫煲,裏邊裝著熱餛飩,等許大夫醒來,讓她熱熱火火吃了。”

  馮師接過保溫煲隻笑不說話,冬月發現馮師的目光有點異樣,朝著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站在一邊和那幾個陪護拉閑話的陳振江,雙手捧著個飯盒,正在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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