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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馮師到重症室看情況,剛把門推了個縫,正在裏邊忙活的許文靜發現了他,趕快走過來小聲說:“一切正常,下午就可以回病房,你現在打早餐去。”馮師很快打好早餐送到重症室,許文靜接住說:“你回病房抓緊休息一會兒,今天早上沒你什麽事兒了。”

  馮師回到病房,躺在致水床上,不知不覺打起瞌睡來。

  這時候,有個農民模樣的人,輕輕推開病房門。看見外邊床上睡了個人,盡管沒有看清麵容,僅從體型上觀察,也能斷定不是自家兄弟,還不要說床頭根本就沒有掛病號名字。無奈,隻好躡手躡腳來到裏邊那張床,看過床頭病號的名字,搖了搖頭,心裏說,陳振江,不是!這個時候他才恍然大悟,這個病房隻住了一個病號,那個躺著的人就是病號無疑!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又躡手躡腳來到外邊這張床,準備細細把馮師麵孔打量一番,省得大意失荊州。當他低下頭和馮師麵對麵時,馮師突然覺得臉上熱烘烘的,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一張陌生麵孔,嚇得他猛地坐起來,質問道:“你你你!你是幹什麽的?”那農民早已嚇得退到門口,戰戰兢兢說:“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找人的。”馮師躁烘烘地說:“哪有你這麽找人的,進來不敲門不說,還趴到人臉上聞來聞去,象話嗎?老實說,究竟是幹什麽的?”說著,馮師穿好鞋,兩手叉腰走到那人麵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那農民說:“我確實是找人的,不信,我這裏有介紹信!”馮師唰地把介紹信從那人手裏抽過去,介紹信上寫著,茲介紹我縣教育局工作人員靳宙山同誌,到你院看望我縣小學教師靳致水同誌,請接洽。馮師心想,多虧致水住在重症室,剛好是我躺在床上,名字又是陳振江,這個靳宙山也看不出什麽破綻來。於是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既然你是縣上派來看望人的,就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嘛,為啥要象賊娃子似的偷偷摸摸幹啥!據我知道,這個病區沒有叫靳致水的,你還是去別的病區找吧!”

  靳宙山離開沒多長時間,冬月來到病房,馮師說:“致水回病房到十二點以後了,你還不如現在回去,下午再來。”冬月放下手裏的包,說:“我們下午要帶孩子去野生動物園,上午剛好是個空兒,來替致水洗洗衣服。”馮師說:“不管幹什麽,你把你的包先放在床頭櫃裏,這裏人亂得很,剛才有個人來找致水,恐怖得很,差點沒把我嚇死!”冬月說:“什麽什麽,誰來找致水,怎麽恐怖得很?”馮師這才說了剛才發生的事兒。

  冬月說:“你知道靳宙山是誰?”馮師說:“縣教育局工作人員嘛!”冬月笑得咯咯咯:“人家是致水的親哥哥!”馮師想了想說:“我說嘛,咋跟致水長得那麽象的!”冬月說:“馮師,你今天給咱立了一功,不然秘密早就保不住了。”馮師搖著頭說:“你還表揚我呢,我咋覺得象犯了罪一樣!”冬月說:“胡說啥呢,這咋能跟犯罪扯在一起?”馮師說:“人家親哥哥大老遠來了,還不讓人家弟兄見麵,要是放到咱自己,不恨死狗日的才怪呢?”

  冬月說:“這麽做是有些不近情理,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再說,什麽事情都不可能是一個蘿卜兩頭切。你想想,要是讓他們知道,致水高興不高興放在一邊,縣上鄉上村上再加上親戚和學生家長,光人來客去的,就夠傷腦筋的了。縣鄉村就不說了,看了人還能逛世事,反正不花自己的錢。最為難的就是農村親戚和學生家長,不來看,心裏過不去,要來看,花了路費不說,還要買東西,一般家庭誰能受的了!”

  馮師說:“你說這話,我跟你不抬杠,現在有些領導,隻要能給自己湊政績,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要是把致水這事情張揚出去,他們不大作文章才怪呢!到時候,把輿論造得滿世界,社會各界,頭頭腦腦,看望慰問,鮮花禮品,捐款捐物,鑼鼓喧天,不但給抗震救災幫不上忙,還不知道要多添多少麻煩!”

  冬月說:“要是放在平時,你這話還有點道理,現在抗震救災呢,誰吃了豹子膽了,敢幹這種事情!”

  馮師說:“隻能說幹這種事情的人不多了,要說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剛才在外邊拉閑話,說到這種事情,外縣一個人說了個順口溜,很能說明問題。那人說,領導想當官,胡把政績編,一畝打一石,他說打石三。”

  “太形象了,太形象了!”冬月笑著說,“馮師,你別自責了,開始我們也想不通,把致水交給國家,咱不攤錢不攤人,多自在的事!從這一段的實際看,還是我大姐想的周到,盡管咱攤了錢攤了人,來來回回,就是這麽幾個人嘛,要比驚動省市區縣好得多!”

  馮師說:“要說你大姐,那人確實不簡單!人家既有農村人的樸實,又有城裏人的眼光;既有百姓的平和,又有當官的霸氣。就說致水這事,放到一般人,早交給國家了。人家這一安排,不知道要節省多少人力財力呢!不然,要讓有些昏官不算經濟賬,光算政治賬的話,該花的要花,不該花的還要花。這次地震本來就要損失一大塊,再加上有些借著地震做表麵文章的人三攪和兩不攪和,肯定要額外損失一大塊。如果老百姓和各級領導都能象你大姐這樣考慮問題的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冬月邊說話邊尋找致水的髒衣服。找來找去,就兩件T恤,她說:“馮師,咋不見致水換下來的髒衣服嘛?”馮師說:“致水一進醫院就換了病號服,那一身外衣你大姐回來那一天就拿回去洗了,就是枕頭下壓的那一身。這些天,裏邊一直是這兩件T恤互相換著。下身什麽也沒穿嘛!”冬月說:“要不我也拿回去洗,省得在這裏打擾你。”馮師說:“你想咋辦咋辦,我就是專門來伺候致水的,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冬月從床頭櫃取出包來,裝了髒T恤,說:“我到重症室看一眼致水就走!”

  來到重症室門口,冬月扒在門縫往裏瞄。看見許文靜正在給躺在床上的致水剝著喂荔枝,一邊喂一邊還輕聲說著什麽。致水邊吃邊點頭,兩人那親密勁遠遠超出了一般同誌關係!冬月感到很為難,進去看看吧,實在不忍心打斷人家,不進去看吧,又放心不下致水的病情。

  冬月磨蹭了一會兒,結果,許文靜發現門外有人探頭探腦,放下手裏的荔枝,到門口看情況。她打開門一看是冬月,一下提高了警惕,問:“你來幹什麽?”冬月說:“我來幫致水洗衣服,順便過來看看情況。”許文靜說:“一切由我們醫院負責,你們家屬根本不用操心!”說著就要關門。冬月推著門說:“求求你了,給我說說,怕什麽?”許文靜這才說:“柳冬月同誌,靳致水沒有一點問題,這一下你該放心了吧!”冬月說:“我也知道沒問題,聽你說話這口氣,不知道是啥原因,心裏反倒不踏實了!”許文靜笑著說:“那你想讓我怎麽說?”冬月說:“你什麽也別說了,就讓我進去看一眼,隻一眼就行!”許文靜想了想說:“我也想讓你進來看看,但是院裏製度不允許呀!要不,你在這裏老遠和他打個招呼行不行?”冬月點了點頭。許文靜跑過去給致水耳語了一陣。然後扶起致水的頭,兩人老遠招了招手,冬月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許文靜關了重症室的門,繼續給致水剝荔枝。邊剝邊說:“致水,你發現什麽問題沒有?”致水說:“你指哪一方麵?”許文靜說:“關於你小姨子!”致水說:“小姨子?你是什麽意思?”許文靜說:“對你格外關心嘛!”致水說:“這有什麽奇怪的,不光是她,就是他們全家對我也沒說的!”許文靜說:“我是說她對你格外關心,格外,聽清了沒有!”致水說:“你是不是因為我一直不答應你,神經有點過於敏感了?”許文靜說:“你不要忘了我現在的身份!”致水說:“說來說去,你就是個醫生嘛!”許文靜說:“除此而外呢?”致水說:“那我就說不來了!”許文靜說:“還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你的感情追求者,另一個是心理疾病治療者!”致水說:“你就直接說感受吧!”

  許文靜說:“因為我是你的感情追求者,就會對親近你的女人,表現出十分濃厚的興趣。我覺得她對你的感情已經超出了親情範圍。這種感覺隻有我這種身份的人才能撲捉到!另外因為我兼職心理醫生,從她這些天的一言一行,我已經觀察出她的心理變化,盡管這種變化還處在萌芽階段,但是它的基本要素已經充分地顯現出來。能夠洞察這些秋毫的,首當其衝的應該是心理工作者的職業敏感!”致水說:“其他先不說,我得糾正你一句話。這句話就是你自己說的,所謂的感情追求者。首先聲明,咱倆這事,最後成在你姑姑手裏。但是,在咱倆沒有讓你姑姑介入以前,在你我之間,要純粹說感情追求者的話,從上大學到後來,一直是我追求的你,並不是你追求我!更為確切地說,當時你在醫學院,我在理工大學,是因為咱倆陪同兩個網戀者見麵才認識的,網戀者沒成,咱倆倒成了。但最先提出這個問題的是我,而不是你……”許文靜打斷了他的話,說:“你隻說對了一半,確切地說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就拿你這次住進我們醫院說,最先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承認不承認?”

  致水搖搖頭說:“這個我堅決不承認,你說的不是事實,準確地說,這是你對我的一種誤解!說實話,你提出過是事實,我始終沒有答應也是事實!但是需要說明的是,我不答應你並不能說明我反感你,恰恰因為不反感你,在你我分手之後,絲毫沒有忌恨你的意思,反而在心裏一直把你當朋友看。正是因為如此,當你提出要和我重歸於好時,為了使我心裏能得到一點安慰,為了使你將來能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你!因為就我目前的現狀,沒有條件答應你,更沒有動力答應你!如果你不帶偏見的話,是絕對不會否認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隻考慮到你的想法,卻考慮不到我的感受,一再說你是我的感情追求者,我不但不願意聽,而且聽了心裏堵得慌!因為你低估了非同一般的許文靜,高看了窮困潦倒的靳致水,忽視了剛剛故去的柳秋月!”

  許文靜聽了這樸實感人的話語,一時難過得不知說什麽好。看到致水有些傷感,怕他身體支持不住,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便抹去眼角的淚水,一聲不響的出了重症室,回了自己辦公室。

  冬月帶著致水的衣服,出了醫院門廳,站在台階上,剛要叫出租車,身後有人“冬月!”“冬月!”邊叫邊朝她跑來。她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靳致水的哥哥靳宙山。靳宙山大汗淋漓氣喘籲籲跑過來,呼哧呼哧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總算找到你了,找到你就可以找到致水了!”冬月說:“找到我怎麽就找到致水了!”靳宙山說:“你不是來看致水,到醫院幹什麽來了?”冬月說:“我不是來看致水的,是來看同事的!”靳宙山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說:“你不要和我開玩笑好不好?”冬月說:“誰和你開玩笑了,你剛才到住院部看過了沒有?”靳宙山說:“看過了!”冬月說:“找到致水沒有?”靳宙山說:“沒有!”冬月說:“既然沒有,怎麽能說我和你開玩笑呢?”靳宙山說:“那你們把致水弄到啥地方去了?”說著靳宙山抹起淚水來。冬月心裏也不好受,但是還得硬著頭皮說:“我們把致水拉到醫院後,人家公家說致水是地震傷員,醫院要統一治療,不要我們私人管,後來不知道把致水送到哪個省治療去了。”

  靳宙山聽了,一下蹲到地上,低著頭,放聲哭起來。周圍的目光一下注視過來。冬月頓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給大姐打電話吧,人越多越麻煩;不叫任何人吧,一個大男人家,自己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靳宙山停住哭聲,站起來把眼淚一擦,說:“那你忙,我回呀,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我放心不下!”冬月說:“好不容易來了,就是回,這麽熱的天,也得吃頓飯再走!”靳宙山搖了搖手裏的提包,說:“不吃了,水和饃這裏都有,坐上車邊吃邊喝。”冬月說:“不要怕,我請客,我還想跟你說說娃的事情呢!”

  冬月找了一家比較高檔的餐館,幹淨、舒適、涼快,兩人邊吃邊說。

  冬月說:“你在家裏把孩子管好就行了,可跑到城裏幹啥來了?”靳宙山說:“一來是想致水了,二來是縣上讓村上派我來找人。”冬月說:“那你啥時候來的?我前天就來了,到幾個大醫院的住院部,挨個床往過看。因為上一次,他們縣上光問名字沒看人,找遍西安市的所有醫院就是找不見。”冬月說:“人就不在西安嘛,不要說你們,就是縣長來了,也找不見!”靳宙山說:“我雖然沒找見,可比他們費的時間少!”冬月說:“你說這話啥意思?”靳宙山說:“他們那一次來,一天隻能找半天時間,我這一次一天頂他們兩天用!你沒想嘛,他們說上午住院部不讓進,根本就不想辦法嘛。”冬月說:“那你是咋進去的?”靳宙山說:“我開始也沒辦法,後來就躲在旁邊看,才發現進門還有竅道。有的說陪床的,有的說醫院家屬,還有的知道後門。”冬月說:“那你剛才到這個醫院,是怎麽進去的?”靳宙山說:“我看見有個老軍醫要進去,就緊跟在他身後,保安還以為老軍醫帶我進去有事,根本連問都不問!”那自豪勁,不亞於找見他弟弟。

  這陣子,冬月笑著心裏暗暗說,人說起來就是怪,不說自己幹啥來了,也不說任務完成得如何,對一些不足掛齒的丁點發現卻津津樂道。又一想,這實際上也是人們在經曆了一番失敗之後,自己安慰自己的絕妙辦法!現在一些人在乎過程不在乎結果,這就是其中很重要的因素!

  冬月說:“孩子最近怎麽樣?”靳宙山說:“你是問致水那些學生?”冬月本來問的是致水的孩子,聽他這麽一說,就知道他會象剛才一樣,說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隻好將錯就錯說:“就是!”靳宙山說:“這些孩子有福氣的很,最近有一家單位,人家不但要把我們那個廟院修成景點,還要蓋新的教室,最近已經破土動工了。為了不耽誤娃娃上學,人家還蓋了活動板房,還派了教師。村上人都說,要不是這次地震,這破廟永遠都沒人修。有的村民看到這種情況,私下抱拳作揖說,好我的地震爺地震婆呢,小民給您燒香磕頭了,你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天底下哪一塊還有象這樣的破房漏屋呢,不敢死人死牲口,輕輕把這種爛房子搖倒就行,這樣,國家就會給老百姓換新的。”冬月聽了隻笑不說話。靳宙山說:“你笑啥呢?我要是有一句假話,不是人生父母養!”冬月說:“我不是說這事假不假,關鍵是這種說法不合適!”靳宙山對冬月的話不以為然,態度很生硬地說:“這有啥不合適的,事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嘛!”

  冬月也不想跟他強辯,又問:“致水的兒子還好吧?”靳宙山說:“好著呢,你不用操心,你寄的那些錢,沒用多少,孩子的奶粉和衣服人家送了一大堆,我看用一兩年都沒問題!”冬月說:“吃不完,就送鄰居,不敢舍不得,過了期孩子不能吃。一定要給孩子買新的,錢用完就吭聲!”靳宙山說:“本來這次能見到致水的話,想讓他給娃起個名字,娃上世這麽些天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叫啥嘛!”冬月想了想說:“是這樣,我先給娃起個小名叫著,大名等致水好了以後再起。”靳宙山眨巴著眼睛半會沒說話。冬月說:“咋,眨啥眼睛,我管著娃的費用,給娃起個小名還有啥說的?”靳宙山想了想,換了笑臉說:“要是這個意思,我就好給致水交待了!”冬月說:“娃的小名就叫小冬,大小的小,冬天的冬!”說著,她從包裏摸出三百塊錢,“你一會把單買了,剩下錢給老人孩子買點吃的回去,我有事要馬上離開。”她剛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轉回身給靳宙山說:“拿我寄的錢裝一部電話,及時把電話號碼告訴我!”

  等冬月趕到家,陳振江和晨晨已經等在門口了。晨晨一下撲在冬月懷裏。陳振江說:“怎麽現在才回來?”冬月把晨晨推給陳振江,邊朝門裏走邊說:“致水他哥找致水來了,我請人家吃了個飯。”她把致水的髒衣服掏到衛生間,就轉身往樓下跑。車子已經啟動了,陳振江和晨晨已經上了車。她鑽進車裏,剛關上門,車子飛一樣開走了。晨晨剛撲進冬月懷裏,她的手機就響起來。趕快掏出手機一聽,原來是滿月要她和那個團長見麵,就埋怨說:“你這人咋是這,也不提前打招呼,就約人家幹啥?”滿月說:“我已經給人家說定了,咋辦呀?”冬月說:“讓我想想再說,等一會兒給你打過去。”說完啪地掛斷手機。

  陳振江擰過頭問:“啥事情嘛,已經說定了?”冬月說:“致水手術那天,滿月要給我說對象,我連理都沒理,結果她就替我約會人家。”陳振江說:“要不是這,我和晨晨去,你先去赴約吧,不然,滿月會沒麵子的!”冬月說:“哎,你咋這麽平靜的,連一點反對的表示都沒有?”陳振江說:“我反對有什麽用,我總不能剝奪你的自由吧!”冬月說:“看來你原來那麽追求我,全是假心假意!”陳振江說:“你願意怎麽理解都行,王師把車停在路邊,讓冬月想好了再走!”王師說:“人家外國人,在這問題上都要決鬥呢,你怎麽能輕易拱手讓人呢?”陳振江說:“你以為我願意這麽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我倆一不是朋友關係,二沒有婚約,還不要說,人家壓根就不想跟我好,我有什麽資格和人家決鬥嘛!”

  王師剛要打方向靠邊,冬月說:“別停車,繼續走,辦法有了。”說著她就給滿月打電話說:“那個團長叫什麽名字?啥,鄭州的鄭,繼續的續,才幹的才,叫鄭續才,名字蠻好聽的嘛!他有沒有車?有,還是軍車帕傑羅,那你讓他把車往野生動物園門口開,我和他在那裏見麵,對,不見不散!”冬月關了手機,重新把晨晨摟在懷裏,很溫柔的說:“你一會兒叫我媽媽行嗎?”晨晨高興地說:“媽媽,我想一輩子把你叫媽媽!”說著,晨晨哭了。陳振江說:“既然是這,到了公園門口,我和晨晨就不下車了,我們另外找個地方玩去,怎麽樣?”“早都答應晨晨要看狼蟲虎豹的,孩子的事情,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冬月很嚴肅地說,“一切聽我安排,到門口別買票!”

  他們快到公園門口的時候,遠遠望見在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掛LK牌子的迷彩紋帕傑羅,旁邊站著一位高大魁梧帥氣的年輕軍官,不時地朝市區方向來回張望。陳振江說:“哎呀,滿月果然眼力不錯!”冬月說:“直接朝他麵前停,一塊下車和他見個麵。”車子按要求停在軍官身邊。他們全部下了車,冬月主動走上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說:“你是不是叫鄭續才,我是柳冬月!”鄭續才趕快迎上來,誇地來了個立正敬禮,然後伸出雙手握著冬月的手說:“見到你很高興,你們來了四個人。”鄭續才馬上頭朝後一擰,命令司機:“趕快下來,再買三張票!”冬月說:“今天真是不巧,滿月也不提前給我打招呼,我們全家早就決定今天下午來公園玩的,沒有辦法,隻好在這裏臨時見個麵。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晨晨!”還沒等冬月介紹完,晨晨就抱住冬月喊媽媽。冬月安慰了晨晨幾句,又接著介紹說:“這位是晨晨的爸爸。要不咱們一塊進去玩,要不咱倆改日再約會?”鄭續才心想,滿月明明給我說的是孀居嘛,怎麽會突然冒出個丈夫和兒子來?又一想,兵不厭詐。說不定這是考驗自己呢,所以將計就計,很幹脆的回答:“當然是一塊進去玩嘛!”然後又命令司機:“把飲料和食品拿下來,前邊帶路。”

  進了公園,鄭續才一把將晨晨抱起來,一邊逗晨晨玩,一邊和冬月交流情況。忙裏偷閑還要給陳振江遞水送食品,以安撫他的情緒。累得鄭續才汗水濕透了軍裝。陳振江覺得這麽轉下去對鄭續才有點不公平,就從鄭續才手裏要過晨晨,很客氣地說:“是這樣吧,咱們約個時間到門口集合,然後我和晨晨一撥,兩個司機一撥,你倆一撥,咱們分頭活動吧!”鄭續才站直身子一本正經地說:“謝謝大哥,堅決按你說的辦!”冬月給陳振江說:“不要忘了,一定要和晨晨去看狼蟲虎豹!”

  逛完公園,在回家的路上,陳振江說:“冬月,本人今天夠意思吧!”冬月說:“我本來想一見麵就甩掉他,沒想到當兵的這麽大方,我急忙先不適應嘛!”陳振江說:“開始不適應,慢慢就適應了!”冬月說:“這你就管不著了!”王師說:“老板,看來你得加油哇,不然形勢就嚴峻了!”

  王師這一說,幾個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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