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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緣類(1)

  趙簡子趙簡子南擊楚,渡漢,津吏醉臥,怒,將殺之。其女娟持楫走前曰:"妾父聞君渡不測之淵,故禱江淮之神,不勝杯酌,遂至沉醉。妾願以微軀易父之命。"簡子遂釋不誅。將渡,娟攘拳操楫而前。中流,發擊棹之歌曰:"升彼河兮以觀清,水揚波兮杳冥冥。禱求福兮醉不醒,誅將加兮妾心驚。罰既釋兮瀆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維。蛟龍助兮主將歸,呼來棹兮行勿疑。"簡子大悅。比歸,納為夫人。

  齊王納無鹽,孔明之婚黃頭女,皆以才德見重,遂忘其醜。此持楫女,似別有動人處。

  賣媼唐馬周,少孤貧。為博州助教,以嗜酒,忤刺史達奚。拂衣至京,停於賣媼肆。數日,祈媼覓一館地,媼乃引致於中郎將常何之家。代何草封事,稱旨。太宗詢知周所為,即日召見,拜監察禦史。媼之初賣也,李淳風、袁天罡常遇而異之,皆竊雲:"此婦當大貴,何以在此?"及馬公既貴,竟取為妻。數年內,馬公拜相,媼為夫人。

  此媼能引人,的非常品,又何必問相。然唐人最重門第,故婚嫁有老而未遂者。而馬公特以逆旅相得,終身魚水,富貴共之,豈非天耶。

  鄭任李弘農令之女,盧生聘之矣。及吉日,女巫謂夫人曰:"佳婿盧郎,信長髯者乎?"夫人曰:"然。"女巫曰:"是非夫人之子婿也。夫人之婿,形中而白,且無須也。"夫人驚曰:"吾女今夕得適人乎?"巫曰:"得。"夫人曰:"既得適人,又何雲非盧郎也?"巫曰:"我亦不識也。"舉家怒巫而逐之。及盧親迎,見女,忽驚而奔。眾賓追之,不返。李弘農素負氣,不勝其憤,且恃女容可人,盡邀客人,呼女出拜,指之曰:"此女豈驚人者耶?今不覿麵,人且為獸形也。"眾皆憤歎。弘農曰:"此女已奉見矣,如有能聘者,願應今夕佳期。"鄭任為盧之儐,在焉,隨起拜成禮。家眾視其貌,即巫之所言也。後鄭任逢盧,問其故,盧曰:"兩眼赤,且大如盞;牙長數寸,出口兩角,寧不驚而奔乎?"鄭素與盧相善,乃出妻以示之。盧大慚而退。

  相傳京師有女嫁日,臨床便小遺,因退還。後再嫁亦然,遂為棄女。女生平無此疾,母怪而叩之,答雲:"見女奴攜朱紅餘桶至,誠不自覺其遺也。"後嫁一客官為晚妻。此官位尚書,女封夫人。以恭賀事,隨眾命婦入宮,盤桓良久,偶腹脹,宮女引至便處,見朱紅餘桶,方悟其夢。

  周六女鹽城民周六,居射陽湖之陰,地名朦朧。左右前後,皆沮洳藪澤,無田可耕。且為人冗,不自振拔,唯芟刈蘆葦,織席以生。一女年十七八,略不識針紐之事,但能助父編葦而已。北神堰漁者劉五,為其子娶之。不能縫裳,逐之歸。父母俱亡,無以糊口,遂行丐於市。朱從龍寓居堰側,時時呼入其家,供薪水之役,久而欲為擇配。楚士吳公佐,本富家子,放肆落拓。棄父而出遊,至寄跡僧寺,為行者。後還鄉裏,親族皆加厭疾。郡庠諸生,容之齋舍。因相與戲謀,使迎周女為婦。假衣襦,具酒炙,共僦茅舍一間,擇日聘取,儕輩悉集,姑以成一笑。意吳生知為丐者,必將棄之。已而,相得甚歡。偶鈐轄葛之子,富於資財,拉吳博賽。吳僅有千錢,連擲獲勝,通宵贏幾百緡。葛不能堪,明日複戰,浹辰之間,所得又十倍。吳由是啟質肆,稱貸軍卒,不數年,利入萬計。其父呼還家,讀書益勤,兩預貢籍。周女開慧,解婦功,不學而能,肌理豐麗,頓然美好。初,裏中有嚴老翁,吻士也。善講解《孝經》,又能說相。見周於丐中,語人曰:"此女骨頭裏貴。"果如其言。

  周女之慧若有待而開,向使在劉漁家已如是,則饑寒畢世矣。

  張二姐下邳朱邦禮,家於宿,雇買少婢曰張二姐。雖無惡疾,而形體枯悴,肌膚皴散,絕可憎惡。姑使執庖爨舂汲之役,凡六七年。有遊士劉逸民叩謁。喜其高談雄辯,留以教諸子。在館下曆歲,未嚐輒出戶外。朱極賢重之。每會親朋,必稱讚其靜操。乃命二姐為供給洗。蓋以其寢陋,無所置嫌。久之,雇限已滿,告辭而去。朱亦不問所如往。俄而劉亦謝退。後十餘歲,朱赴試省闈,因詣市肆間,有人呼聲,回顧之,元不識麵。其人力邀至所居,具公服,再拜,敘至曩契,乃逸民也,既登科第,得京秩矣。方歡羨次,又一婦人,著帔頂髻拜於庭,如初嫁見尊長之禮。朱側身斂避。劉挽之坐,曰:"固主翁也,何辭焉!"細詢其由,則二姐也。且言曰:"自違離之始,無人負書籍,偶值此婦,遂與之偕行。念某道途勤謹,存於家間,而溫良惠解,實同甘苦,故就以為妻,恩出高門,不敢忘也。"延朱置酒,罷,出五百千以贈之。時政和末也。

  諺雲:"熱油拌苦菜,自家心裏愛。"業已相得,即王謝姬薑,弗與易矣。

  張夫人張相諱從思,其妻張氏,河東人,有容色,慧黠多技藝。十四五時,失身於軍校,為小妻。洎軍校以更番歸洛下,攜與偕。至上黨,病痢,因舁之而進。到北小紀,病且甚,湯藥不能下,形骸骨立,臭穢狼藉,不可聞。軍校遂棄之道周而去,行路為之傷嗟。道傍有土龕,眾為舁至土窟中。數日痢漸可,衣服悉為暴客所竊取,但以敗葉亂草蔽形而已。漸詣市求乞,有老嫗謂曰:"觀爾非求乞者也,我有住處不遠,即攜以往。"嫗為沐體,日進粥飲。不數月,平複如故,顏色豔麗。忽有士子過小紀,贈嫗綠絹五十匹,載之而去,偕往襄陽。會襄陽帥安從進叛,左右殺士子,納其妻。從進敗,為亂兵所得,送至張都監張相寨。張即從思也。張相共獲婦女凡十數人,獨寵士子之妻,深厚之。數歲,張之正室病亡,遂以繼室封為郡國夫人。一應家事,上下男女,皆屬指揮。治家甚嚴肅,動有禮法。及張加使相,進封大國夫人,壽終於洛。

  始否終泰,此女與滎陽生是的對。

  鄭中丞文宗朝,有內人鄭中丞(中丞,當時宮人官也。)善胡琴。內庫有琵琶二麵,號大忽雷、小忽雷。因為匙頭脫損,送在崇仁坊南趙家料理。大約造樂器,悉在此坊,其中有二趙家最妙。時權相舊吏梁厚本,有別墅在昭應縣之西南,西臨渭河。垂釣之際,忽見一物流過,長六七尺許,上以錦纏之。令家童接得就岸,乃秘器也。及發開視之,乃一女郎,妝色儼然,以羅巾係其頸。遂解其領巾,視之,口鼻之間,尚有餘息。即移至室中,將養經旬,方能言語,雲:"我內弟子鄭中丞也。昨因忤旨,令內人縊死,投於河中耳。"及如故,垂泣感謝。厚本無妻,即納為室。自然善琵琶。其琵琶在南趙家修理,恰值訓注事,人莫有知者。厚本因賂其樂器匠,購得之。至夜分,敢輕彈。後值良辰,飲於花下,酒酣,不覺朗彈幾曲。是時,有黃門放鷂子過門,私於牆外聽之,曰:"此是鄭中丞琵琶也。"竊窺識之。翌日,達上聽。文宗始常追悔,至是驚喜。遣中官宣召,問其故,乃舍厚本罪,任從匹偶。仍加賜賚焉。

  鄭中丞既以絕技取寵,一忤旨,遂不獲憐。文宗亦太忍矣。不奪其偶,使得自遂,庶幾善補過者乎!

  劉奇宣德間,河西務劉翁夫婦,業沽酒,家亦小康,年俱六十餘,無子。值雪天,有童子少俊,隨父投宿。及明,父病寒,不能興,數日竟死。劉為殯於屋後,此童遂留為兒。不沒本姓,命名劉方,克盡子道。居二載,複值大風,有少年舟覆遇救,堅持一竹籠,哭泣不止。叩之,則山東劉奇,父以三考聽選,舉家在京,遭時疫,父母俱喪,無力扶柩,此籠中乃火化遺骨也。既被溺,行李蕩然,無複歸計。劉翁惻然,為助資斧。奇去月餘,複負籠而來,雲:"故鄉遭河決,已漂盡矣。願乞片地埋骨,而身為仆役以報。"劉翁許之。奇與方遂為兄弟,同眠共食,情愛甚篤。奇頗通文理,因教方讀書。方亦日進。久之,劉翁夫婦俱歿。二人喪之如嫡。方複往京,移母柩至,與父合葬。三家之墳,如鼎峙焉。事畢,停沽酒而開布肆。家事日起。鎮富民有來議姻者,劉奇欲之,而方執意不可,奇不能強。

  一日,見梁燕營巢,奇題一詞於壁雲:"營巢燕,雙雙雄,朝暮銜泥辛苦同。若不尋雌繼殼卵,巢成畢竟巢還空。"方見之,笑誦數次,亦援筆和詞雲:"營巢燕,雙雙飛,天設雌雄事久期。雌兮得雄願已足,雄兮將雌胡不知!"奇覽和,大驚曰:"吾弟殆木蘭乎?自同臥以來,即酷暑,未嚐赤體。合之題詞,情可知也。"乃佯為不悟,使方再和一詞。方複書雲:"營巢燕,聲聲葉,莫使青春空歲月。可憐和氏璧無瑕,何事楚君終不識?"奇笑曰:"吾弟果女子也。"方聞言,麵發赤,未及對。奇複雲:"你我情同骨肉,何必隱諱。但不識何故作此妝束?"方蹙額告雲:"妾家向寓京師,因母喪,隨父還鄉,恐中途不便,故為男扮。後因父歿,尚埋淺土,未得與母同穴,故不敢改形。欲求一安身之地,以厝先靈。幸葬事已畢,即欲自明。思家事尚微,兄獨力難成,故複遲遲耳。"奇雲:"爾我同榻數年,愛逾嫡血。弟詞中已有俯就之意,我亦決無更娶之理。昔為兄弟,今為夫婦,恩義兩全,不亦可乎?"方曰:"妾籌之熟矣。三宗墳墓,俱在於斯,棄此而去,亦難恝然。兄若不棄陋質,使侍箕帚,共奉三姓香火,妾之願也。"是夜,兩人遂分席而臥。次日,奇請鎮中年老者為媒,擇吉告於三墓,遂成花燭。裏中傳為異事,因名其地為"三義村"。

  方之題詞,近於自。然主意實在奉祀,見識既高,作事又細膩,真閨傑也。大劉雖曰端人,終是漢。小劉固然貞女,誠亦巧人。

  王善聰王善聰者,金陵城中女子也。年十二喪母,姊亦嫁。父某,向挾線香行販江北諸郡。因念女幼而孤,偽飾為男,挈之以行。後,父死改姓,名曰張勝。遇鄉人李英,因合夥,仍以販香為業。歲餘,同臥起,但雲有疾,不去衫褲,溲溺必待夜,亦不去履襪。英初不知為女子也。

  弘治癸醜春,與英還金陵,年已二十餘矣。往候其姊,姊不之識。且曰:"我上無兄,下無弟,止有妹耳。我父挈往他所,買販數年,音問不通,存亡未審。"善聰哭曰:"我即是也。父死孤貧,不能歸,不得已,與鄉人李英合夥營度。今始歸拜姊耳。"姊曰:"男女久處,得無私乎?"乃入密室驗之,果為處子。仍作女飾。越二日,英來候,善聰匿不出,姊強之。英一見駭然,叩得其故。時英尚未娶,遂自請婚,善聰羞默遽退。英既歸,念之不置,旋遣媒往。聰堅拒之曰:"嫌疑之際,不可不謹,今日若與配合,無私有私,數年貞節,付之逝水,不畏人嘲笑乎!"英服其有守,相慕益切。往複再四,終不聽。事聞三廠,中官嘉其義,逼令成婚,且贈資焉。聰不敢違,遂為夫婦。

  可惜絕好一件事,卻被中官做去。

  吳江錢生萬曆初,吳江下鄉有富人子顏生,喪父,未娶。洞庭西山高翁女,有美名。顏聞而慕之,使請婚焉。高方妙選佳婿,必欲覿麵。而顏貌甚寢,乃飾其同窗表弟錢生以往。高翁大喜,姻議遂成。顏自以為得計。及娶,而高以太湖之隔,必欲親迎,且欲誇示佳婿於親鄰也。顏慮有中變,與媒議,複浼錢往。既達,高翁大會賓客。酒半,而狂風大作,舟不能發。高翁恐誤吉期,欲權就其家成禮,錢堅辭之。及明日,風愈狂,兼雪。眾賓俱來慫恿,錢不得已而從焉。私語其仆曰:"吾以成若主人之事,神明在上,誓不相負。"仆唯唯,亦未之信也。合巹之三日,風稍緩。高猶固留,錢不可,高夫婦乃具舫自送。仆者棹小舟,疾歸報信。顏見風雪連宵,固已氣憤。及聞錢權作新郎,大怒。俟錢登岸,不交一語,口手並發。高翁聞而駭然,解之不能,乃堅叩於旁之人,盡得其實。於是訟之縣官。錢生訴雲:"衣食於表兄,唯命是聽。雖三宵同臥,未嚐解衣。"官使穩婆驗之,固處子也。顏大悔,願終其婚,而高翁以為一女無兩番花燭之理。官乃斷歸錢而責媒,錢竟與高女為夫婦。錢貧儒,賴婦成家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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