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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搖搖欲墜紫禁城！萬國旗升天安門(18)
伊格那提耶夫於是說道：“為了挽救宮殿和城市，為了結束這樣一場把你們弄得焦頭爛額的戰爭，你們除了幹脆接受他們還在向你們提出的和議外，沒有其他出路；這也就是接受戰勝者強加給你們的條件，真誠地批準你們兩年前就曾簽訂，而始終不打算去履行的《天津條約》。這事實上也就是英國人和法國人想幹的全部事情。他們肯定不想占領你們中國，不過假如你們一味固執，不去和他們談判，把他們逼得火起來的話，那麽他們也許會這樣幹的。”
聽伊格那提耶夫這麽一說，這幾個王公貴族和政府高級官員更害怕了。他們真有心把英國人和法國人提出的條件和要求都應下來，可是沒有這個權力，也沒有接到過這樣的訓令。伊格那提耶夫見狀，便說道：“好吧！就以我的名義去把皇帝的弟弟恭親王找出來，並且把我剛才給你們講的話都告訴他。由於他是皇帝的全權代表，就要他帶著自己的重要隨員進城以便談妥和約的條件，而這一和約將得到批準，並且要由皇帝的大印來蓋章。告訴他，要他安下心來，不要害怕，在這一段時間內，英國人和法國人是不會找他的麻煩，也不會來攻打北京的。”然後他不失時機地表白道：“如今你們都該明白了，隻有俄國才是對清朝政府真誠親善的，也隻有它才能拯救你們！”最後，伊格那提耶夫又暴露出來凶惡麵目。他說：
如果要我同意你們的請求，出麵充當貴國和聯軍之間的調停人，那麽你們必須滿足我的下列要求：
一、恭親王必須立即向我提出進行調停的書麵請求，使我能和他建立起正式的關係。
二、中國政府和歐洲人進行談判時，必須就談判的全部內容事先征詢我的意見，不得稍有隱瞞。
三、中國政府必須同意我首次在北京逗留期間所提出的全部要求，即：
（甲）承認並批準《璦琿條約》；（乙）同意在東部順烏蘇裏江以東迄於朝鮮國境劃界，而在西部則沿中國的常駐卡倫劃界；（丙）同意在喀什噶爾、庫倫和齊齊哈爾設立俄國領事館……
這幾個王公貴族、政府高級官員明明知道俄國人不懷好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沒敢說出半句拒絕的話，而且還按照囑咐，以俄國公使的名義找到恭親王奕訁斤，竭力說服他趕快進城。於是奕訁斤很快就進了城，英國和法國的翻譯以各自政府的名義和他進行接觸。而武備院卿恒祺、長蘆鹽運使崇厚、天津道孫治同英、法兩國的翻譯具體商議由英國和法國早已擬定的條約草案。雙方還就簽約的地點問題進行了商議。額爾金命翻譯提出在景山舉行簽約儀式的要求。恒祺等人為說服英方放棄這一要求作了一番努力，結果是徒勞無益的，最後又去求助於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伊格那提耶夫向額爾金解釋道：如果在景山舉行簽約儀式，中國人將認為是對中國人民的重大侮辱，同時也是嚴重違犯宮廷慣例的行為。最後額爾金終於同意接受中方先前的主張，在清政府的禮部簽訂條約。
10月24日，中英雙方在禮部舉行了中英《北京條約》簽訂及互換1858年中英《天津條約》批準書的儀式。第二天，法國全權專使葛羅、清朝政府欽差全權大臣奕訁斤分別代表各自國家在和約上簽字，並互換了1858年簽訂的中法《天津條約》的批準書。中英、中法《北京條約》的主要內容有：
一、開天津為商埠。
二、準許華工出國。
三、割讓九龍司給英國。
四、交還教產給天主教堂。
五、賠償英、法兵費各800萬兩，恤金英國50萬兩，法國20萬兩。
此外，法國侵略者還在中法《北京條約》的中文本上擅自加上了“任法國傳教士在各省租買田地，建造自便”的內容，為進一步擴大對華宗教侵略製造依據。而在法文本中並無這一內容。
此時，遠在熱河的鹹豐皇帝也隻好說：“和約已換，著通行各省辦理。”而他本人已身染疾病，且常常嘔血。在他周圍的肅順等人像在北京一樣，盡量滿足鹹豐皇帝的聲色欲望，每日演戲，或以打圍為樂，使他樂不思蜀，並不急於返回北京。
就在中英《北京條約》簽字的那一天，英國政府陸軍大臣從倫敦發來通知，說英國公眾對這場戰爭已不很感興趣。相反，他們厭倦中國戰爭，不願為它花錢，特別是現在花的錢這麽多。在議會中也無人支持戰爭，而反對戰爭的發言，則受到所有各方麵的熱烈歡迎。所以陸軍大臣認為，除了結束戰爭，政府再不能得到撥款。他殷切地希望戰爭迅速結束，“凡要做的事，應該現在就做。如果可能，不要把任何事情留到明年。”誠然，英國侵略者在中國過冬，以及明年必須恢複戰鬥，對於英國政府來說是最頭痛的事，因此，一聽說和約簽訂，戰爭可以結束，他們欣喜若狂。英國政府財政大臣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大叫起來：“和約已經簽訂了，我們剛才決定再用100萬於冬季占領，這已成為過去。我無比高興地節省了100萬鎊。”
而在北京的英法侵略者更不願意久留。還在10月13日侵入安定門之後，英法聯軍的頭子們就立即通知額爾金、葛羅。“他們不打算在這裏呆到25日以後。換句話說，在13日下午便把事情交到我的手中，條約要修改、簽字、批準，而他們僅給我12天時間來完成所有這一切，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額爾金心懷不滿地抱怨道。可是格蘭特，特別是孟德邦就是不肯給予更多的時間。孟德邦拒絕法國軍隊等到11月1日以後再開始撤離，這使額爾金非常不快。他在10月31日說：“法軍明天離去，留下英國人呆在這個光榮的或危險的崗位上，巴黎怎樣看這個行動，我不能說，不幸的是，由於中國人會因法軍離去而說我們的停留也是暫時的，我們所宣布的等待皇帝諭旨的到來，將隻能產生微小的效果。”格蘭特雖然接受勸說，答應再冒險多呆一周，但也肯定地告訴額爾金：11月7日以後，英國軍隊不能多停留一天，否則白河封凍將妨礙軍隊撤離。於是在11月9日，隨英國軍隊撤離北京的還有公使館全體人員，隻有翻譯愛金斯一個英國人留在北京，監督英國公使館房屋的建造工作，實際上也是為了監視俄國公使的活動。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以自己促使英、法軍隊不再繼續軍事行動，保證他們從中國撤離等方麵有功於清王朝，在清朝政府剛剛與英、法侵略者簽訂《北京條約》後，便迫不及待地提出就俄國事務重開談判的問題。恭親王奕訁斤立即答複道公使的願望他早已得悉，已讓奉命辦理此事的刑部尚書瑞常及侍郎麟魁、成琦、寶121等人速往俄羅斯館談判。為了使談判處於秘密狀態，伊格那提耶夫希望恒祺不要參與談判，因為他有根據懷疑此人不可靠。同時他向瑞常等全權大臣說，如果讓英、法兩國全權專使獲得中俄談判內容，那將會給他們本人帶來危害；英、法兩國全權專使會不顧業已簽訂的條約，向中方提出新的要求。
在中俄雙方首次會談中，伊格那提耶夫提出的要求和以前一樣，主要包括精確劃定中俄兩國在東段和西段的陸上疆界；在兩國通商貿易方麵取得新的權利；舊約的條款與現在情勢不相適應，以新約來代替。同時，他還交給中方三項文件，闡明俄國要求的實質的簡明紀要；由總參謀部布多戈斯基上校在現場測繪、附有精確圖例的東部疆界地圖；載有新提出的15項條款的條約草案。而瑞常等清朝政府全權大臣熱心悍衛自己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無論如何不同意根據布多戈斯基的地圖劃定中俄東段疆界，並且提出許多不同意見，與伊格那提耶夫等展開激烈的爭論。
中俄《北京條約》談判逐日進行，瑞常等人於9-10時來南館談判，直到午後5-7時離去。為避免瑞常等人與來南館的歐洲人相遇，俄方從不邀請瑞常等人去俄國公使的住所，而是在俄國東正教教會主持人的房間內與他們進行談判。同時，俄方還建議瑞常等人，在會談時，將他們所乘的肩輿打發回去，別停放在院子裏。大部分談判是由塔塔裏諾夫、固禮出麵，伊格那提耶夫躲到幕後。塔塔裏諾夫等人依次向公使報告談判進展的情況，轉達中國方麵的答複和不同意見，然後在獲得公使的相應指示和命令後，再繼續與瑞常等人會談。
由於中俄雙方的談判進展緩慢，伊格那提耶夫從幕後踱到前台，對瑞常等人加以威脅：“你們的猶豫不定使我陷於極其難堪的境地，日益臨近的寒冬妨礙我取道陸路經蒙古返回俄國，因此我將不得不在北京過冬；而此事一旦為業已決定離開了北京的英法聯軍獲悉，他們就會效法我，立即折返北京，那時鹹豐皇帝要回鑾京城就不能不使自己的龍尊蒙受損害了。”在談話結束時，他還不懷好意地提醒清朝政府全權大臣們，是他而不是別人說服了英法聯軍撤離北京，而現在要將他們召回來，對他來說最容易不過了，隻需致函英、法兩國全權專使，說他們和中國所簽訂的《北京條約》根本靠不住，需要修改，此事即可辦到。這一招還真靈驗，此後，中俄雙方談判取得很大進展。
為了迅速結束談判，伊格那提耶夫進一步玩弄花招，做出所謂的讓步，放棄在齊齊哈爾設立領事館的要求；同意在同一時間內在北京居住的俄國臣民的人數限製在200人以內；同意現在居住於烏蘇裏江沿岸的中國臣民留住原地，與先前一樣，承認其為中國的臣民。這些在實質上對俄國毫無損失的讓步，對談判卻具有決定性的意義。當瑞常等清朝政府全權大臣們獲悉這些讓步時，立即表示願意確認所有其他條款，並呈報恭親王，《北京條約》已最後擬就，可以由雙方簽字了。隨後，他們將條約草案奏請鹹豐皇帝審閱、批準。
不久，全體參加談判的清朝政府全權大臣一齊來到俄羅斯館，不同尋常的是他們這次到館儀式特別隆重。為首的大臣瑞常將一隻黃緞包裹的小匣高舉過頭，走下轎來。一直走進內室，他才鄭重其事地把小匣遞交給伊格那提耶夫。封藏在小匣內的是中俄雙方擬定的條約和鹹豐皇帝的上諭。鹹豐皇帝明確表示：“即著照所議辦理。”
11月14日，中俄《北京條約》正式簽訂。為了避免英國翻譯愛金斯製造不必要的麻煩，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要求必須讓長期在俄羅斯館用膳的這個英國人整天離開南館。於是修士司祭伊薩葉和教會學習生佩舒羅夫邀請愛金斯去參觀雍和宮，然後到北館就餐，用酒將他灌足，等返回南館時，大事已經辦完，中國人也都離館了。恭親王奕訁斤不是按約定時間於下午2時到達，而是照中國的禮節晚到了1個半小時。見麵寒暄後，雙方立即著手核對條約文本、閱讀會議記錄。當放在特製托座上的俄國公使的全權證書和放置鹹豐皇帝上諭的匣子端出來時，清朝政府全權大臣們離座起立。恭新王奕訁斤讓伊格那提耶夫先在《北京條約》上簽字蓋章，然後他自己照此辦理。根據雙方的約定，疆界地圖不予簽字，而用一支在伊爾庫茨克即已製好的、清晰地雕繪著俄國各省省徽的銀管封套著交給恭親王，由他轉呈鹹豐皇帝。
一俟鹹豐皇帝簽署中俄《北京條約》，即援照英國和法國的成例，用像軍機處出版的《京報》那樣大小的開本印製，並分發至清朝政府各部門，從而避免中俄《天津條約》《璦琿條約》所遇到的那種情況。伊格那提耶夫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中俄《北京條約》中除迫使清政府確認中俄《璦琿條約》外，主要內容為：
一、將中國烏蘇裏江以東約40萬平方公裏領土劃為俄國。
二、規定中俄西段疆界，從沙賓達巴哈經齋桑淖爾、特穆爾圖淖爾（今伊塞克湖）至浩罕邊界，以山河及現在中國常駐卡倫為界。
三、增開商埠，以喀什噶爾（今喀什市）為商埠；允許兩國邊民免稅自由貿易；俄國商人可在庫倫（今蒙古人民共和國的烏蘭巴托）、張家口等地零星貿易。
四、俄國在喀什噶爾、庫倫增設領事官，強調俄國人在華享有領事裁判權。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不像額爾金、葛羅那樣不喜歡冬天的寒冷而匆匆忙忙地離開北京。他迫使清政府按照自己的意願締結了條約，完成了俄國對華擴張領士，攫取侵略特權的使命，狠狠地咬了中國一口，卻還要清政府對他感恩戴德。對此，伊格那提耶夫頗為自得，他要多享受一下這種快感和喜悅。等寒冷的冬季將冰雪送到中國的北方時，他從中國的後門經過蒙古、西伯利亞回到俄國。
第五節 天安門升起萬國旗！清政府賣國簽條約（三）
紛紛效尤
在短短的兩年間，清朝政府就被迫訂立了兩次城下之盟，蒙受了巨大的屈辱。一向以天朝上國自居，慣於慷慨施舍、懷柔遠人的清朝政府陷入異常尷尬、極為困窘的境地。在地球上自認為是世界中心的大清國，虎落平陽，成為人家手中任意擺布的玩偶。許多後起的和較小的資本主義國家，見清政府日趨腐朽衰微，也競相派遣使臣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仿效英、法、俄、美等國逼迫清政府簽訂的《天津條約》和英、法、俄等國迫使清政府簽訂的《北京條約》，大肆索取在華侵略權益。僅以《天津條約》為例，從1861-1887年，就有德國、葡萄牙、荷蘭等國強迫清政府簽訂類似的不平等條約。
在英國、法國、俄國、美國等國與清政府簽訂《天津條約》之後，德國就決定派遣使節遠渡重洋來華辦理簽約事宜。而為德國承擔這一外交使命的艾林波認為：“在進行戰爭或在爭端得到和平解決之後，我們必須立即趁熱打鐵，並且仍然盡量以能得到額爾金爵士的指教和協助而引以為快，可是我們一定不能顯得太弱，好像我們不能單獨出麵，也不能顯得我們想指靠盟軍的成功來同中國進行談判。”因為英國、法國等國家還沒有能夠迫使清政府最後批準《天津條約》，德國人估計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也無法使清政府同意簽約。所以德國人自1860年春天離開德國以後，先開赴日本，並一直呆在那裏。假如清政府一旦批準《天津條約》，他們便可以非常迅速地從日本趕到中國，在英國、法國取得侵華軍事勝利或者足以脅迫清政府批準條約之後，立即要求清政府也接受德國所希望能夠得到的各項條件。
對此，艾林波抱著十分樂觀的態度。他確信清政府的軟弱和它為了同外國保持良好關係而做出的努力，是條約可以締結的保證。因為懼怕英、法軍事入侵而逃往熱河的鹹豐皇帝已經身罹沉屙，重病在身，清朝政府的統治中心也遷移到那裏，留下恭親王奕訁斤在北京代理政務，負責和各國議和。雖然緊隨鹹豐皇帝左右的大臣們，一般多仇視外國人，但是恭親王奕訁斤則很想和各國改善關係，借與各國簽訂條約來挽救已搖搖欲墜的清王朝。艾林波特別注意到奕訁斤這時正掌握著清政府的大權。隻有一點他不放心，這就是恭親王奕訁斤是否能夠長期居於這樣顯赫的地位，掌握這樣大的權力；或是被那些仇視外國人的大臣們排擠掉，權力和地位受到某種削弱，都不好預料。所以，艾林波決定盡快和清政府進行簽約談判。
當英、法等國逼迫清政府簽訂《北京條約》，並互換《天津條約》批準書之後，艾林波於1861年3月7日到達上海。為盡早與恭親王奕訁斤接觸，他預先派巴蘭德赴天津，向清政府報到。恭親王奕訁斤對於他完全陌生國家使節的到來不太高興，甚至最初想不接受談判。而在3月25日、26日已經遷入北京的法國公使布爾布隆、英國公使卜魯斯同樣感到德國使節來的太不是時候了。他們擔心如果恭親王奕訁斤允許和第五個國家談判並在鹹豐皇帝麵前建議訂立新的條約，會危及恭親王本來就很不鞏固的地位，因此也主張艾林波再等8至10個月。
可是，艾林波則不顧一切地從上海動身，由海道駛赴天津。他向三口通商大臣衙門呈遞一份照會，請求議立通商條約，並開始與奕訁斤派去的崇綸、崇厚談判締結友好和通商條約。清朝政府談判代表認為：1858年清政府與英、法、俄、美四國簽訂的《天津條約》提供了西方所有國家進行貿易的規條，而德國也應該對於正式許與比利時，默許與奧地利、意大利、西班牙、丹麥、荷蘭及其他列強的權利感到滿意。可實際上艾林波表示不滿意。因為清朝政府官員最初堅決主張隻和德國訂立商約，而拒絕給予德國派外交代表駐北京和保護基督教徒的權利，所以艾林波大加恐嚇。此外，艾林波還想在當時已有條約所獲得的權利之外另提要求，隻是由於沒能得到英國公使的支持而作罷。
6月，當談判似乎已經陷入僵局時，艾林波決意要把談判移到北京來進行，以便為中國製造麻煩。他不等清政府的批準，就派遣巴蘭德帶領一些隨從前往北京為他的到達做準備。6月23日，在巴蘭德等人未經報告就到達北京並且蠻橫無禮地占領了一所空房子之後，恭親王奕訁斤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責令巴蘭德等人立即離開北京，否則的話，就動用武力將他們驅逐出去。他還指揮軍隊做好準備，嚴密把守城門，防止艾林波進城，並且宣布停止與艾林波的談判。在談判中斷時，艾林波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曾打算占領長江口外的舟山群島，借以對中國施加壓力，迫使英國在北京為德國斡旋。但是到最後，他也沒敢采取此策。
還是等到艾林波將巴蘭德等人從北京撤回之後，雙方才繼續進行談判。崇綸等清朝政府談判代表提出抗議，德國人擬定的條約草案在許多方麵都與《天津條約》的文義完全一致，而《天津條約》是清政府在軍事壓迫之下才同意簽訂的。也就是說，他們不能夠接受把吃了敗仗才不得不給予英、法、俄、美等國的權利，也同樣給予德國。另外，崇綸等人也明確告訴艾林波，因為鹹豐皇帝周圍多是些頑固守舊大臣，所以恭親王奕訁斤的處境是相當困難的。聞聽此言，艾林波便用半認真的口吻恐嚇對方說：既然如此，德國政府也可能支持太平天國起義軍。
7月12日，雙方繼續舉行談判。下麵是崇綸與艾林波的一段對話：
崇綸：要是我們覺得一個詞句不合理，我們就得改掉它。由於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強迫，我們才接受了他們關於和約內容的提議。
艾林波：要是有關詞句之處，我們願意盡可能地讓步。但條約中卻並無實質上不合理的地方。
崇綸：關於這件事桂良可以更好地答複您，他是被迫簽訂那些條約的。如果叫我簽這樣的條約的話，我寧可被砍頭。
艾林波：那麽我們願意停止談判。
崇綸：皇上可以很有理由地問我，英、法用許多戰爭才得到的東西，為什麽輕易允許給德國。
艾林波：我幹脆再重複一遍。除了最惠國條約以外，我不願在別的基礎上締結一個條約。
崇綸：那麽一個民族跟著一個民族來向我們使用壓力，其結果中國將一無所有。
艾林波：中國有權不辦。假使您不願意照我所提供的原則與德國締結一個條約，那就作罷，但是我要求一個很肯定的表示，您是否願意給我像別國所享受的同樣權利。
崇綸：我們仍隻能給予你們一些合理的權利。
艾林波：這是一個很不恰當的答複，因為我隻要求合理的那一部分權利。
崇綸：你要用這種話來要挾我們，以得到一點我們所認為不是合理的權利。
談判持續了好久，崇綸等清朝政府談判代表采用拖延的手段和不斷尋找新的借口來力圖使艾林波放棄其侵略要求，但是沒有取得結果。可崇綸等人下定決心，絕不肯把公使駐在北京的權利許給德國的外交代表，並且認為事態變化難以預測，提議應將這項權利推延十年實行。經過雙方的交涉，最後清朝政府談判代表隻得滿足於德國做出的某種所謂讓步，即在提及使館權時，於條約內特別載明，在條約批準後五年之中不得派遣公使到北京。而對於在和其他國家平等的基礎上給予德國商業上的權利和治外法權等，清朝政府談判代表並沒有表示反對。在問題解決後，8月12日，條約原文被送到熱河，在那裏由病入膏肓的鹹豐皇帝予以批準，這也是他處理的最後一件政務。中德《天津條約》的簽訂儀式於1861年9月2日（鹹豐十一年七月二十八日）在天津舉行，艾林波和崇綸、崇厚代表各自政府在條約上簽字。
這個條約共42款，摹仿英、法等國強迫中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附入該約的商務條款與英、法等國藍本字句完全一致。主要內容包括：兩國各派使臣駐京師，準德國在各通商口岸設領事館。德國商人在華享有低稅則。德國在華獲得最惠國待遇。德國公民可在中國為外商開放的口岸如廣州、潮州、廈門、福州、寧波、上海、芝罘、天津、牛莊、鎮江、九江、漢口、瓊州、台灣、淡水等地居留、經營工商業，購置或租賃土地房屋、建設教堂，可在通商口岸之間用他們的交通工具載運貨物往來。準許領照去內地遊曆。保護他們以對付中國民眾襲擊。保護教士。隻有德國領事有權逮捕及處分德國僑民。中國政府對任何德國人之間或德國人與其他外國人的爭執不加幹涉。互交逃犯。德國軍艦可開往中國所有口岸。另外還特別載明德國人負責從交換條約批準文件之日起，五年期滿以前不派公使到北京。
中德《天津條約》被德國資產階級政治家們稱做“德意誌民族重要事件”，受到歡迎。議會也一致同意批準該條約。憑借著這個不平等條約，德國資本家獲得優先權，德國資產階級不斷將侵略中國的可能變成了現實。
聽伊格那提耶夫這麽一說，這幾個王公貴族和政府高級官員更害怕了。他們真有心把英國人和法國人提出的條件和要求都應下來，可是沒有這個權力，也沒有接到過這樣的訓令。伊格那提耶夫見狀，便說道：“好吧！就以我的名義去把皇帝的弟弟恭親王找出來，並且把我剛才給你們講的話都告訴他。由於他是皇帝的全權代表，就要他帶著自己的重要隨員進城以便談妥和約的條件，而這一和約將得到批準，並且要由皇帝的大印來蓋章。告訴他，要他安下心來，不要害怕，在這一段時間內，英國人和法國人是不會找他的麻煩，也不會來攻打北京的。”然後他不失時機地表白道：“如今你們都該明白了，隻有俄國才是對清朝政府真誠親善的，也隻有它才能拯救你們！”最後，伊格那提耶夫又暴露出來凶惡麵目。他說：
如果要我同意你們的請求，出麵充當貴國和聯軍之間的調停人，那麽你們必須滿足我的下列要求：
一、恭親王必須立即向我提出進行調停的書麵請求，使我能和他建立起正式的關係。
二、中國政府和歐洲人進行談判時，必須就談判的全部內容事先征詢我的意見，不得稍有隱瞞。
三、中國政府必須同意我首次在北京逗留期間所提出的全部要求，即：
（甲）承認並批準《璦琿條約》；（乙）同意在東部順烏蘇裏江以東迄於朝鮮國境劃界，而在西部則沿中國的常駐卡倫劃界；（丙）同意在喀什噶爾、庫倫和齊齊哈爾設立俄國領事館……
這幾個王公貴族、政府高級官員明明知道俄國人不懷好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沒敢說出半句拒絕的話，而且還按照囑咐，以俄國公使的名義找到恭親王奕訁斤，竭力說服他趕快進城。於是奕訁斤很快就進了城，英國和法國的翻譯以各自政府的名義和他進行接觸。而武備院卿恒祺、長蘆鹽運使崇厚、天津道孫治同英、法兩國的翻譯具體商議由英國和法國早已擬定的條約草案。雙方還就簽約的地點問題進行了商議。額爾金命翻譯提出在景山舉行簽約儀式的要求。恒祺等人為說服英方放棄這一要求作了一番努力，結果是徒勞無益的，最後又去求助於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伊格那提耶夫向額爾金解釋道：如果在景山舉行簽約儀式，中國人將認為是對中國人民的重大侮辱，同時也是嚴重違犯宮廷慣例的行為。最後額爾金終於同意接受中方先前的主張，在清政府的禮部簽訂條約。
10月24日，中英雙方在禮部舉行了中英《北京條約》簽訂及互換1858年中英《天津條約》批準書的儀式。第二天，法國全權專使葛羅、清朝政府欽差全權大臣奕訁斤分別代表各自國家在和約上簽字，並互換了1858年簽訂的中法《天津條約》的批準書。中英、中法《北京條約》的主要內容有：
一、開天津為商埠。
二、準許華工出國。
三、割讓九龍司給英國。
四、交還教產給天主教堂。
五、賠償英、法兵費各800萬兩，恤金英國50萬兩，法國20萬兩。
此外，法國侵略者還在中法《北京條約》的中文本上擅自加上了“任法國傳教士在各省租買田地，建造自便”的內容，為進一步擴大對華宗教侵略製造依據。而在法文本中並無這一內容。
此時，遠在熱河的鹹豐皇帝也隻好說：“和約已換，著通行各省辦理。”而他本人已身染疾病，且常常嘔血。在他周圍的肅順等人像在北京一樣，盡量滿足鹹豐皇帝的聲色欲望，每日演戲，或以打圍為樂，使他樂不思蜀，並不急於返回北京。
就在中英《北京條約》簽字的那一天，英國政府陸軍大臣從倫敦發來通知，說英國公眾對這場戰爭已不很感興趣。相反，他們厭倦中國戰爭，不願為它花錢，特別是現在花的錢這麽多。在議會中也無人支持戰爭，而反對戰爭的發言，則受到所有各方麵的熱烈歡迎。所以陸軍大臣認為，除了結束戰爭，政府再不能得到撥款。他殷切地希望戰爭迅速結束，“凡要做的事，應該現在就做。如果可能，不要把任何事情留到明年。”誠然，英國侵略者在中國過冬，以及明年必須恢複戰鬥，對於英國政府來說是最頭痛的事，因此，一聽說和約簽訂，戰爭可以結束，他們欣喜若狂。英國政府財政大臣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大叫起來：“和約已經簽訂了，我們剛才決定再用100萬於冬季占領，這已成為過去。我無比高興地節省了100萬鎊。”
而在北京的英法侵略者更不願意久留。還在10月13日侵入安定門之後，英法聯軍的頭子們就立即通知額爾金、葛羅。“他們不打算在這裏呆到25日以後。換句話說，在13日下午便把事情交到我的手中，條約要修改、簽字、批準，而他們僅給我12天時間來完成所有這一切，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額爾金心懷不滿地抱怨道。可是格蘭特，特別是孟德邦就是不肯給予更多的時間。孟德邦拒絕法國軍隊等到11月1日以後再開始撤離，這使額爾金非常不快。他在10月31日說：“法軍明天離去，留下英國人呆在這個光榮的或危險的崗位上，巴黎怎樣看這個行動，我不能說，不幸的是，由於中國人會因法軍離去而說我們的停留也是暫時的，我們所宣布的等待皇帝諭旨的到來，將隻能產生微小的效果。”格蘭特雖然接受勸說，答應再冒險多呆一周，但也肯定地告訴額爾金：11月7日以後，英國軍隊不能多停留一天，否則白河封凍將妨礙軍隊撤離。於是在11月9日，隨英國軍隊撤離北京的還有公使館全體人員，隻有翻譯愛金斯一個英國人留在北京，監督英國公使館房屋的建造工作，實際上也是為了監視俄國公使的活動。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以自己促使英、法軍隊不再繼續軍事行動，保證他們從中國撤離等方麵有功於清王朝，在清朝政府剛剛與英、法侵略者簽訂《北京條約》後，便迫不及待地提出就俄國事務重開談判的問題。恭親王奕訁斤立即答複道公使的願望他早已得悉，已讓奉命辦理此事的刑部尚書瑞常及侍郎麟魁、成琦、寶121等人速往俄羅斯館談判。為了使談判處於秘密狀態，伊格那提耶夫希望恒祺不要參與談判，因為他有根據懷疑此人不可靠。同時他向瑞常等全權大臣說，如果讓英、法兩國全權專使獲得中俄談判內容，那將會給他們本人帶來危害；英、法兩國全權專使會不顧業已簽訂的條約，向中方提出新的要求。
在中俄雙方首次會談中，伊格那提耶夫提出的要求和以前一樣，主要包括精確劃定中俄兩國在東段和西段的陸上疆界；在兩國通商貿易方麵取得新的權利；舊約的條款與現在情勢不相適應，以新約來代替。同時，他還交給中方三項文件，闡明俄國要求的實質的簡明紀要；由總參謀部布多戈斯基上校在現場測繪、附有精確圖例的東部疆界地圖；載有新提出的15項條款的條約草案。而瑞常等清朝政府全權大臣熱心悍衛自己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無論如何不同意根據布多戈斯基的地圖劃定中俄東段疆界，並且提出許多不同意見，與伊格那提耶夫等展開激烈的爭論。
中俄《北京條約》談判逐日進行，瑞常等人於9-10時來南館談判，直到午後5-7時離去。為避免瑞常等人與來南館的歐洲人相遇，俄方從不邀請瑞常等人去俄國公使的住所，而是在俄國東正教教會主持人的房間內與他們進行談判。同時，俄方還建議瑞常等人，在會談時，將他們所乘的肩輿打發回去，別停放在院子裏。大部分談判是由塔塔裏諾夫、固禮出麵，伊格那提耶夫躲到幕後。塔塔裏諾夫等人依次向公使報告談判進展的情況，轉達中國方麵的答複和不同意見，然後在獲得公使的相應指示和命令後，再繼續與瑞常等人會談。
由於中俄雙方的談判進展緩慢，伊格那提耶夫從幕後踱到前台，對瑞常等人加以威脅：“你們的猶豫不定使我陷於極其難堪的境地，日益臨近的寒冬妨礙我取道陸路經蒙古返回俄國，因此我將不得不在北京過冬；而此事一旦為業已決定離開了北京的英法聯軍獲悉，他們就會效法我，立即折返北京，那時鹹豐皇帝要回鑾京城就不能不使自己的龍尊蒙受損害了。”在談話結束時，他還不懷好意地提醒清朝政府全權大臣們，是他而不是別人說服了英法聯軍撤離北京，而現在要將他們召回來，對他來說最容易不過了，隻需致函英、法兩國全權專使，說他們和中國所簽訂的《北京條約》根本靠不住，需要修改，此事即可辦到。這一招還真靈驗，此後，中俄雙方談判取得很大進展。
為了迅速結束談判，伊格那提耶夫進一步玩弄花招，做出所謂的讓步，放棄在齊齊哈爾設立領事館的要求；同意在同一時間內在北京居住的俄國臣民的人數限製在200人以內；同意現在居住於烏蘇裏江沿岸的中國臣民留住原地，與先前一樣，承認其為中國的臣民。這些在實質上對俄國毫無損失的讓步，對談判卻具有決定性的意義。當瑞常等清朝政府全權大臣們獲悉這些讓步時，立即表示願意確認所有其他條款，並呈報恭親王，《北京條約》已最後擬就，可以由雙方簽字了。隨後，他們將條約草案奏請鹹豐皇帝審閱、批準。
不久，全體參加談判的清朝政府全權大臣一齊來到俄羅斯館，不同尋常的是他們這次到館儀式特別隆重。為首的大臣瑞常將一隻黃緞包裹的小匣高舉過頭，走下轎來。一直走進內室，他才鄭重其事地把小匣遞交給伊格那提耶夫。封藏在小匣內的是中俄雙方擬定的條約和鹹豐皇帝的上諭。鹹豐皇帝明確表示：“即著照所議辦理。”
11月14日，中俄《北京條約》正式簽訂。為了避免英國翻譯愛金斯製造不必要的麻煩，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要求必須讓長期在俄羅斯館用膳的這個英國人整天離開南館。於是修士司祭伊薩葉和教會學習生佩舒羅夫邀請愛金斯去參觀雍和宮，然後到北館就餐，用酒將他灌足，等返回南館時，大事已經辦完，中國人也都離館了。恭親王奕訁斤不是按約定時間於下午2時到達，而是照中國的禮節晚到了1個半小時。見麵寒暄後，雙方立即著手核對條約文本、閱讀會議記錄。當放在特製托座上的俄國公使的全權證書和放置鹹豐皇帝上諭的匣子端出來時，清朝政府全權大臣們離座起立。恭新王奕訁斤讓伊格那提耶夫先在《北京條約》上簽字蓋章，然後他自己照此辦理。根據雙方的約定，疆界地圖不予簽字，而用一支在伊爾庫茨克即已製好的、清晰地雕繪著俄國各省省徽的銀管封套著交給恭親王，由他轉呈鹹豐皇帝。
一俟鹹豐皇帝簽署中俄《北京條約》，即援照英國和法國的成例，用像軍機處出版的《京報》那樣大小的開本印製，並分發至清朝政府各部門，從而避免中俄《天津條約》《璦琿條約》所遇到的那種情況。伊格那提耶夫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中俄《北京條約》中除迫使清政府確認中俄《璦琿條約》外，主要內容為：
一、將中國烏蘇裏江以東約40萬平方公裏領土劃為俄國。
二、規定中俄西段疆界，從沙賓達巴哈經齋桑淖爾、特穆爾圖淖爾（今伊塞克湖）至浩罕邊界，以山河及現在中國常駐卡倫為界。
三、增開商埠，以喀什噶爾（今喀什市）為商埠；允許兩國邊民免稅自由貿易；俄國商人可在庫倫（今蒙古人民共和國的烏蘭巴托）、張家口等地零星貿易。
四、俄國在喀什噶爾、庫倫增設領事官，強調俄國人在華享有領事裁判權。
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不像額爾金、葛羅那樣不喜歡冬天的寒冷而匆匆忙忙地離開北京。他迫使清政府按照自己的意願締結了條約，完成了俄國對華擴張領士，攫取侵略特權的使命，狠狠地咬了中國一口，卻還要清政府對他感恩戴德。對此，伊格那提耶夫頗為自得，他要多享受一下這種快感和喜悅。等寒冷的冬季將冰雪送到中國的北方時，他從中國的後門經過蒙古、西伯利亞回到俄國。
第五節 天安門升起萬國旗！清政府賣國簽條約（三）
紛紛效尤
在短短的兩年間，清朝政府就被迫訂立了兩次城下之盟，蒙受了巨大的屈辱。一向以天朝上國自居，慣於慷慨施舍、懷柔遠人的清朝政府陷入異常尷尬、極為困窘的境地。在地球上自認為是世界中心的大清國，虎落平陽，成為人家手中任意擺布的玩偶。許多後起的和較小的資本主義國家，見清政府日趨腐朽衰微，也競相派遣使臣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仿效英、法、俄、美等國逼迫清政府簽訂的《天津條約》和英、法、俄等國迫使清政府簽訂的《北京條約》，大肆索取在華侵略權益。僅以《天津條約》為例，從1861-1887年，就有德國、葡萄牙、荷蘭等國強迫清政府簽訂類似的不平等條約。
在英國、法國、俄國、美國等國與清政府簽訂《天津條約》之後，德國就決定派遣使節遠渡重洋來華辦理簽約事宜。而為德國承擔這一外交使命的艾林波認為：“在進行戰爭或在爭端得到和平解決之後，我們必須立即趁熱打鐵，並且仍然盡量以能得到額爾金爵士的指教和協助而引以為快，可是我們一定不能顯得太弱，好像我們不能單獨出麵，也不能顯得我們想指靠盟軍的成功來同中國進行談判。”因為英國、法國等國家還沒有能夠迫使清政府最後批準《天津條約》，德國人估計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也無法使清政府同意簽約。所以德國人自1860年春天離開德國以後，先開赴日本，並一直呆在那裏。假如清政府一旦批準《天津條約》，他們便可以非常迅速地從日本趕到中國，在英國、法國取得侵華軍事勝利或者足以脅迫清政府批準條約之後，立即要求清政府也接受德國所希望能夠得到的各項條件。
對此，艾林波抱著十分樂觀的態度。他確信清政府的軟弱和它為了同外國保持良好關係而做出的努力，是條約可以締結的保證。因為懼怕英、法軍事入侵而逃往熱河的鹹豐皇帝已經身罹沉屙，重病在身，清朝政府的統治中心也遷移到那裏，留下恭親王奕訁斤在北京代理政務，負責和各國議和。雖然緊隨鹹豐皇帝左右的大臣們，一般多仇視外國人，但是恭親王奕訁斤則很想和各國改善關係，借與各國簽訂條約來挽救已搖搖欲墜的清王朝。艾林波特別注意到奕訁斤這時正掌握著清政府的大權。隻有一點他不放心，這就是恭親王奕訁斤是否能夠長期居於這樣顯赫的地位，掌握這樣大的權力；或是被那些仇視外國人的大臣們排擠掉，權力和地位受到某種削弱，都不好預料。所以，艾林波決定盡快和清政府進行簽約談判。
當英、法等國逼迫清政府簽訂《北京條約》，並互換《天津條約》批準書之後，艾林波於1861年3月7日到達上海。為盡早與恭親王奕訁斤接觸，他預先派巴蘭德赴天津，向清政府報到。恭親王奕訁斤對於他完全陌生國家使節的到來不太高興，甚至最初想不接受談判。而在3月25日、26日已經遷入北京的法國公使布爾布隆、英國公使卜魯斯同樣感到德國使節來的太不是時候了。他們擔心如果恭親王奕訁斤允許和第五個國家談判並在鹹豐皇帝麵前建議訂立新的條約，會危及恭親王本來就很不鞏固的地位，因此也主張艾林波再等8至10個月。
可是，艾林波則不顧一切地從上海動身，由海道駛赴天津。他向三口通商大臣衙門呈遞一份照會，請求議立通商條約，並開始與奕訁斤派去的崇綸、崇厚談判締結友好和通商條約。清朝政府談判代表認為：1858年清政府與英、法、俄、美四國簽訂的《天津條約》提供了西方所有國家進行貿易的規條，而德國也應該對於正式許與比利時，默許與奧地利、意大利、西班牙、丹麥、荷蘭及其他列強的權利感到滿意。可實際上艾林波表示不滿意。因為清朝政府官員最初堅決主張隻和德國訂立商約，而拒絕給予德國派外交代表駐北京和保護基督教徒的權利，所以艾林波大加恐嚇。此外，艾林波還想在當時已有條約所獲得的權利之外另提要求，隻是由於沒能得到英國公使的支持而作罷。
6月，當談判似乎已經陷入僵局時，艾林波決意要把談判移到北京來進行，以便為中國製造麻煩。他不等清政府的批準，就派遣巴蘭德帶領一些隨從前往北京為他的到達做準備。6月23日，在巴蘭德等人未經報告就到達北京並且蠻橫無禮地占領了一所空房子之後，恭親王奕訁斤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責令巴蘭德等人立即離開北京，否則的話，就動用武力將他們驅逐出去。他還指揮軍隊做好準備，嚴密把守城門，防止艾林波進城，並且宣布停止與艾林波的談判。在談判中斷時，艾林波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曾打算占領長江口外的舟山群島，借以對中國施加壓力，迫使英國在北京為德國斡旋。但是到最後，他也沒敢采取此策。
還是等到艾林波將巴蘭德等人從北京撤回之後，雙方才繼續進行談判。崇綸等清朝政府談判代表提出抗議，德國人擬定的條約草案在許多方麵都與《天津條約》的文義完全一致，而《天津條約》是清政府在軍事壓迫之下才同意簽訂的。也就是說，他們不能夠接受把吃了敗仗才不得不給予英、法、俄、美等國的權利，也同樣給予德國。另外，崇綸等人也明確告訴艾林波，因為鹹豐皇帝周圍多是些頑固守舊大臣，所以恭親王奕訁斤的處境是相當困難的。聞聽此言，艾林波便用半認真的口吻恐嚇對方說：既然如此，德國政府也可能支持太平天國起義軍。
7月12日，雙方繼續舉行談判。下麵是崇綸與艾林波的一段對話：
崇綸：要是我們覺得一個詞句不合理，我們就得改掉它。由於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強迫，我們才接受了他們關於和約內容的提議。
艾林波：要是有關詞句之處，我們願意盡可能地讓步。但條約中卻並無實質上不合理的地方。
崇綸：關於這件事桂良可以更好地答複您，他是被迫簽訂那些條約的。如果叫我簽這樣的條約的話，我寧可被砍頭。
艾林波：那麽我們願意停止談判。
崇綸：皇上可以很有理由地問我，英、法用許多戰爭才得到的東西，為什麽輕易允許給德國。
艾林波：我幹脆再重複一遍。除了最惠國條約以外，我不願在別的基礎上締結一個條約。
崇綸：那麽一個民族跟著一個民族來向我們使用壓力，其結果中國將一無所有。
艾林波：中國有權不辦。假使您不願意照我所提供的原則與德國締結一個條約，那就作罷，但是我要求一個很肯定的表示，您是否願意給我像別國所享受的同樣權利。
崇綸：我們仍隻能給予你們一些合理的權利。
艾林波：這是一個很不恰當的答複，因為我隻要求合理的那一部分權利。
崇綸：你要用這種話來要挾我們，以得到一點我們所認為不是合理的權利。
談判持續了好久，崇綸等清朝政府談判代表采用拖延的手段和不斷尋找新的借口來力圖使艾林波放棄其侵略要求，但是沒有取得結果。可崇綸等人下定決心，絕不肯把公使駐在北京的權利許給德國的外交代表，並且認為事態變化難以預測，提議應將這項權利推延十年實行。經過雙方的交涉，最後清朝政府談判代表隻得滿足於德國做出的某種所謂讓步，即在提及使館權時，於條約內特別載明，在條約批準後五年之中不得派遣公使到北京。而對於在和其他國家平等的基礎上給予德國商業上的權利和治外法權等，清朝政府談判代表並沒有表示反對。在問題解決後，8月12日，條約原文被送到熱河，在那裏由病入膏肓的鹹豐皇帝予以批準，這也是他處理的最後一件政務。中德《天津條約》的簽訂儀式於1861年9月2日（鹹豐十一年七月二十八日）在天津舉行，艾林波和崇綸、崇厚代表各自政府在條約上簽字。
這個條約共42款，摹仿英、法等國強迫中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附入該約的商務條款與英、法等國藍本字句完全一致。主要內容包括：兩國各派使臣駐京師，準德國在各通商口岸設領事館。德國商人在華享有低稅則。德國在華獲得最惠國待遇。德國公民可在中國為外商開放的口岸如廣州、潮州、廈門、福州、寧波、上海、芝罘、天津、牛莊、鎮江、九江、漢口、瓊州、台灣、淡水等地居留、經營工商業，購置或租賃土地房屋、建設教堂，可在通商口岸之間用他們的交通工具載運貨物往來。準許領照去內地遊曆。保護他們以對付中國民眾襲擊。保護教士。隻有德國領事有權逮捕及處分德國僑民。中國政府對任何德國人之間或德國人與其他外國人的爭執不加幹涉。互交逃犯。德國軍艦可開往中國所有口岸。另外還特別載明德國人負責從交換條約批準文件之日起，五年期滿以前不派公使到北京。
中德《天津條約》被德國資產階級政治家們稱做“德意誌民族重要事件”，受到歡迎。議會也一致同意批準該條約。憑借著這個不平等條約，德國資本家獲得優先權，德國資產階級不斷將侵略中國的可能變成了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