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第三十章 擊殺（上）

夏天的日照很長，已經晚上八點了，但天色還沒完全黑盡。

為了給龍言道人留下授藝的空間，顏輝借口要出門辦點事，獨自一人從家裏走了出來。

如今兩位好友邁上了修道的正軌，顏輝也算省下了不少心力。“趁龍言道人和邊城都在雙江市，正好把道上的事給辦了。”

從褲兜裏摸出手機，顏輝撥通了骨龍的手機。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裏麵傳來女人在某些特定環境下才能發出的呻吟聲。

隨即骨龍氣急敗壞的粗狂嗓門傳來：“哪個在壞老子好事？”

“天色都還沒黑，這家夥就開始做進進出出的勾當，典型的種馬啊。”無意中打攪了骨龍的好事，顏輝頗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也不好計較骨龍在電話裏的無禮。

輕輕咳嗽了一聲，朝四下看了一眼，確認沒人能偷聽後，才壓低了嗓子，簡潔地下達了指示：“骨龍，你叫兄弟們準備一下，今晚行動！”

性趣正高的骨龍聞言稍微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和自己通話的人是顏輝時，頓時一個激靈，連忙換上恭敬的語氣說道：“輝哥，你等一下。”

隨後，顏輝在電話裏聽到一連串野蠻粗暴的髒話，卻是骨龍連打帶罵催促女人起床離開房間的聲音。

重重地關上房門，骨龍抹了一把頭上的油汗，小心翼翼地問道：“輝哥，我們先拿誰開刀？”

顏輝想也不想，嘴裏冷冷吐出“暴龍”二字，隨即接著吩咐道：“你找個機靈點的小弟，馬上去鍾鼓樓那一帶打探一下暴龍的行蹤，我們今晚就做掉暴龍！”

骨龍原本以為隻是去砍人砸場子什麽的，一聽顏輝竟是要直接做掉暴龍，體內的熱血騰地一下沸騰起來，好勇鬥狠的血性被徹底激上心頭，嘎嘎怪笑起來：“好好好，這家夥我老早就看不順眼了。我馬上叫人去召集所有兄弟準備家夥。”

“靠，鬧這麽大的聲勢做什麽？生怕大家不知道是黑社會械鬥麽？”顏輝心頭狂汗，連忙喝止住骨龍：“不要太招搖了，你找二十個能打的弟兄，先不要透露去做什麽，叫他們帶上家夥等候命令就是。”

“二十個？會不會少了點？輝哥，要不，咱們帶一把‘真家夥’吧。”骨龍雖然凶狠好鬥，但也不是傻子。知道暴龍手下馬仔眾多，僅憑二十個人前去，恐怕會全軍覆沒。因此，話裏不由得有了幾絲顧慮。

顏輝心知骨龍所說的“真家夥”指的是槍，當下嘿嘿一笑：“哪用那麽麻煩？這二十個兄弟不過是去造造聲勢、搖旗呐喊而已，你還當真以為要靠他們去拚命麽？到時候真正動手的人是我，暴龍那些小弟就等著給他操辦後事吧，哈哈……”

骨龍一聽，頓時放下心來。顏輝的本領他見識過，開心酒吧那一幕至今想起來還猶有餘悸。

“好在自己看清楚了形勢，暴龍、老火、丁老三他們可就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咯。”一念至此，骨龍心裏暗暗慶幸自己傍上了顏輝這顆大樹。

“半小時之後，我到開心酒吧找你。”最後扔下一句話，顏輝直接掛斷了電話。

在街上慢慢溜達了一陣，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顏輝才出現在步行街。

夏季晚上九點，正是華燈初上，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步行街上人流如織，

開心酒吧的燈箱招牌早已修好，一如往常一樣閃爍著流光溢彩，隻是酒吧今天並沒有生意上門，因為酒吧門口掛出了一塊醒目的標識牌——“暫停營業”。

顏輝朝那牌子看了一眼，臉上淡淡一笑，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酒吧裏雖然疏散地坐著一二十條彪形大漢，氣氛卻顯得異常安靜。

這群漢子都是被骨龍緊急召來的，並不知道具體的行動是幹什麽。隻不過一幹人見老大骨龍臉色透著些微反常的激動，心裏也能猜到這一趟必將是一筆“大買賣”，所以也都不吱聲，就一個個悶坐在酒吧裏。

骨龍一見顏輝進門，騰地一下站起身迎了上來，熱切地看著顏輝，搓著雙手問道：“輝哥，人手準備好了。”

顏輝“哦”了一聲，慢慢掃了一下那二十個彪形大漢，滿意地點了點頭，沉聲對一幹人說道：“今晚，我們就去做掉暴龍。”不理會漢子們驚訝的目光，顏輝自顧說道：“你們放心，市裏頭我已經都通過氣了，隻要我們做幹淨點，就不會捅出簍子。”

骨龍先前已經在手機裏聽顏輝說過今晚要做掉暴龍，如今再聽一次，仍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回想自己還沒站穩腳跟的時候，也曾在暴龍等幾個老大那裏受了不少鳥氣，如今揚眉吐氣的一刻即將來臨，骨龍全身血液頓時轟地湧上腦門，把一張臉漲得通紅，左眼角的疤痕也隨著青筋暴起老高。舔了一下微微發幹的嘴唇，骨龍猛地咆哮起來：“兄弟們，動手的時候聽輝哥指揮，都機靈點，別在關鍵時候給老子掉鏈子。幹掉暴龍，以後一人一個場子！”

這些打手都是骨子裏暴虐成性的亡命之徒，聽骨龍這麽一說，頓時亂麻麻地囂叫起來。幾個性急的家夥更是從桌下摸出尺餘長的西瓜刀，用刀麵將木桌拍地震天響，直讓站在吧台後的紅姑看的心痛不已。

凶性一被激發，這些漢子散發出的靈力陡然變強不少，這情形倒是讓顏輝頗感意外。顏輝舉起雙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待眾人冷靜下來後，這才走到吧台前。

見顏輝過來，紅姑一臉嬌笑著遞上一杯冰鎮的紅酒，嬌滴滴地嗲道：“輝哥，這是妹子我親手調製的美酒，嚐嚐手藝怎麽樣？”

顏輝朝紅姑斜睨了一眼，看著她眼角用再多白粉也掩蓋不住的魚尾紋，不由心生厭惡，三十幾歲的老女人了，還嬌滴滴地扮嫩，著實讓人惡心。

顏輝接過酒杯，朗聲說道：“三天之內，我要老火、丁老三他們都成為過去時！”說罷，手指微一用力，但聽“啪”的一聲脆響，酒杯碎為幾塊，裏麵的酒漿如血一般順著顏輝的手指傾瀉在地。

紅姑猝不及防，嚇得尖叫一聲。顏輝卻也不理會大呼小叫的紅姑，自顧扭頭衝骨龍問道：“有暴龍那邊的消息了麽？”

骨龍走到顏輝麵前，遞上一方雪白的紙巾，恭恭敬敬地答道：“已經派人去打探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請輝哥放心。”

顏輝接過紙巾，細細地拭去手上的漿液，嘴裏漫不經心地說道：“唔，今天晚上就拿暴龍開刀，至於老火、丁老三麽，嘿嘿……”

骨龍被顏輝話裏的殺意激得心頭一顫，暗自慶幸自己識時斷勢得早，不然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呃，這番下注倒是押對了寶。

“幾個老大這一掛，我想雙江道上肯定會亂翻天，不過人都掛了，總得有人收拾殘局不是？骨龍，到時候可就得看你的了。願意投靠的咱就收下，不願歸順的隨便你怎麽處理。呃，實在不行，我找人把他們‘和諧’了就是。”

骨龍聽了這話，大腦再次瞬間充血。在道上混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指望著有朝一日能隻手遮天呢？

骨龍見顏輝如此自信，也跟著吃下了定心丸，扭頭衝著一幹手下吼道：“兄弟們，聽到輝哥話沒有？以後雙江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哈哈。”

一眾狂徒跟著骨龍鼓噪起哄，一時間，整個開心酒吧全是狼嚎。

候了不多時，骨龍派出的小弟便通過手機短信傳回消息，說暴龍現在正在鍾鼓樓大富豪娛樂會所二樓的一間豪華包房裏買樂子。

“這家夥還真懂得享受。不過，這就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的瘋狂了，哈哈！兄弟們，出發！”

顏輝一聲令下，二十個彪形大漢應聲而起，跟著兩個顏輝和骨龍魚貫走出酒吧，到路口分乘兩輛金杯車往鍾鼓樓駛去。

二十分鍾後，兩輛車已經停在離大富豪娛樂會所百來米外的一個轉角處。

“嘩啦”一聲，車門拉開，顏輝從車上下來，吩咐骨龍帶十個弟兄在原地留守，剩下的分散進入“大富豪”，擇機鬧事，為他動手創造最佳機會。

大富豪娛樂會所，主要經營KTV、迪廳、洗浴，是雙江市最豪華的娛樂場所之一，據說是政府某個衙內搞的，在市內很是風生水起。

顏輝從未涉足這類場所，第一次走進去，一時竟有些眼花繚亂之感。

進門便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堂，內空高達十餘米，四圍貼著金箔樣式的壁紙，一尊巨型的水晶吊燈從穹頂傾瀉而下，輝映著金色的牆紙，反射出奪目的光彩。

大廳右邊，是兩扇氣派恢宏的鑲著皮革的大門。身著抹胸短裙的接待女郎拉開大門後，顏輝便進入到熱浪襲人的迪廳。

甫一進去，震耳欲聾的電子舞曲便一浪接著一浪，混雜著青春火辣的氣息撲麵而來，急遽閃爍的幻燈中，密密麻麻的人頭在舞池中盡情搖甩，紅男綠女們在強烈的鼓點聲中肆意狂high，發泄著體內不安分的激情與衝動。

顏輝皺了皺眉，運起真元，沿著舞池邊沿的黑暗地帶，緩緩往前挪動，所過之處，擁擠的人潮自動分開一條路來。不少人隻是覺得自己似乎被誰推了一把，頂多惡聲咒罵幾句，卻被喧囂勁爆的樂聲轉瞬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