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長大我就嫁給你

六、對一個經常不講理的“小霸王”，秀兒是無奈的

　　我是帶著滿心喜悅的心情回家過“十·一”的，因為可以休息整整7天，在這7天的時間裏，我再也用不著按時起床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了；因為可以離開郝老師的“疼愛”，那種“疼愛”使我失去了同學們的信任失去了同學們的友誼失去了我的人緣。而回到家裏，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可以隨心所欲，可以……總之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爸爸媽媽誰也沒有來接我，我是自己打車回家的，本以為一推開門就能看到爸爸的驚喜——“啊，我的曉曉能自己回家了！”能看到媽媽的驚訝——“天，你是怎麽回來的？”可是沒有，隻有秀兒獨自坐在客廳裏靜靜地看著電視劇，見我推門進來，僅僅咧了咧嘴角。

　　“我爸我媽呢？”我把書包丟在沙發上問。

　　秀兒用嘴朝爸爸媽媽的房間呶了呶，繼續看她的電視劇。

　　大白天的，在臥室裏做什麽？我的腦袋瓜裏飛快地閃過那些曾在電視裏看過的鏡頭——擁抱、親吻、滾在床上做著大人們想做的遊戲，我的臉騰地就紅了，想想自己也14歲了，不該是個不懂事的女孩子，或許應該和秀兒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等他們自己出來發現我的回來？可是，一種無來由的好奇心驅使著我不自覺地走到爸爸媽媽的房門口。

　　我首先聲明，我沒有偷聽癖，我隻是想聽到爸爸媽媽在一起時親昵的笑聲。

　　記的小時候，我和爸爸媽媽睡一個床的時候，夜裏經常被爸爸媽媽親昵的竊竊笑語弄醒，我很煩他們的這種笑聲，不明白他們白天為什麽不笑，為什麽一定要在夜裏笑，我曾問過媽媽，媽媽回答道：“因為你爸爸總愛在夜裏給我講笑話。”

　　“什麽笑話，能講給我聽聽嗎？”我要求著媽媽。

　　媽媽猶豫了一下就講：“從前有一個小孩，不愛上幼兒園，結果被他爸爸打了一下P股，後來他在幼兒園看到愛哭的孩子就打人家P股一巴掌，說是他爸爸教的。”

　　一點也不好笑，媽媽居然能被這種笑話逗笑？我更煩爸爸媽媽夜裏發出的竊竊笑語了，我主動提出要自己睡。

　　不過，等我上了中學後，我才漸漸明白爸爸媽媽在夜裏發出那種笑聲的真正涵義了，那是一種存在於爸爸媽媽之間的幸福，而我，就生活在這種幸福之中。雖然，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爸爸媽媽那種親昵的笑聲，但我一直能夠感覺到，隻是這種感覺在我去秀兒的屋裏看到了爸爸的存在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此時，我似乎又聽到了爸爸媽媽那種親昵的竊竊笑語聲，我的心裏頓時充滿了幸福，我想，我隻聽一耳朵，就一耳朵，然後我就安安靜靜地和秀兒一起看電視。

　　當我躡手躡腳地走到爸爸媽媽的房門口時，我卻聽到了一個尖銳的叫聲：“14年來我為你付出了多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嗎？我是老了，也不再漂亮了，可秀兒不會老嗎？”是媽媽在哭喊，在辯白。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爸爸媽媽的關係似乎一星期比一星期壞，5天沒回家又發生了新的變化，而我居然還會認為他們在屋裏浪漫，可笑的思維！我使勁地咬了一下下唇，猶豫不定地舉起手，好半天才敲了一下門，然後推開門走進去，“爸，媽，我回來了。”我不敢抬頭看爸爸媽媽，我想爸爸的臉肯定是拉得很長很長，而媽媽的臉，又是淚流滿麵。

　　“你回來了曉曉！”爸爸媽媽是異口同聲地問。

　　我點了一下頭，翻起眼皮，爸爸的臉兒換得真快，就像那個有名的四川變臉王，頓時就變成了一副笑臉，“曉曉，餓了嗎？讓秀兒給你做飯去。”爸爸站起身拉著我的手就往客廳裏走。

　　我輕輕甩開爸爸的手，走到媽媽麵前，把聲音放得低沉沙啞，“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

　　媽媽抬頭瞥了一眼走出房門的爸爸，用手背擦淨臉上的淚痕，露出一絲苦笑，“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沒關係的，一會兒就沒事了。”媽媽把我摟在懷裏，把我擁得很緊，好象不擁緊一點我就會跑走似的。

　　“媽媽！”我在她的懷裏仰起了頭，眼裏滿是懷疑，我不在的這一個星期裏，她和爸爸之間不知又發生了些什麽，不過我能猜到，一定是爸爸又去了秀兒的房間，原本該和媽媽才有的浪漫已經轉移到了秀兒的屋裏，我挺恨爸爸，可又不知怎麽安慰媽媽，我知道媽媽一直愛著爸爸，即便爸爸這個樣子，她還一直在我麵前說愛他，我隻能從心裏恨媽媽沒出息。不過看到媽媽滿臉憔悴的神色，我還是忍不住地把她拉到梳妝台前，指了指鏡子裏的她數落著：“媽，看你現在的樣子，整個一個農村老大媽，你不會倒飭一下自己麽？看人家秀兒，一個保姆還知道天天化妝天天換衣服，你沒事兒就不會去美容院裏做做美容，去商場買點兒衣服打扮打扮自己？難怪爸爸看你不順眼兒呐！”

　　“曉曉，你也嫌棄媽媽？”媽媽的淚水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充分地理解了女人是水做的原理，因為媽媽的眼淚來的太快了，快得來不及擦就又流了出來，我皺著眉衝媽媽搖著頭，“我怎麽會嫌棄你？我隻是要你把自己收拾得利索點。”

　　“媽媽怎麽有心情？”媽媽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辯解著。

　　我搖搖頭，自認為媽媽失去爸爸的愛就是因為不善於打扮自己，我見過朱珠的媽媽，她那一身淺灰色的套服，她那畫著淡妝的臉總是吸引著我的視線，我想，如果媽媽也能像朱珠媽媽一樣會打扮，爸爸決不會看上秀兒的。我決定幫媽媽得到爸爸的愛，於是一P股在床上坐下說：“媽媽，你並不老，長得也不難看，就是不會打扮自己，這樣吧，我決定明天豁出去了，上午陪你去美容院，下午陪你逛商場，我要把一個全新的你呈現在爸爸麵前，我不信他不為你動心。”

　　“真的？”媽媽似乎很信我的話，她笑了，雖然眼角有細細的皺紋，但我發現媽媽真的很漂亮，她長得一點也不像農村出來的女人，不大不小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略厚的嘴唇，很有些性感，她絕對比朱珠的媽媽漂亮，隻是她在農村長大，憨厚樸實成為她性格中的主要部分，而這些優點卻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長大，使她變得平淡而土氣，我想，隻要媽媽摒棄了這種平淡和土氣，她會贏得爸爸的心。

　　10月1日，我和媽媽整整忙活了一天，我帶她去了美容院。

　　美容院裏的人挺多，年輕的美容師熱情地問媽媽要做什麽。

　　媽媽傻傻地搖頭，這可是她第一次進美容院，她怎麽能知道做什麽。

　　我自作主張地替媽媽點了一個二百元錢的護膚美容項目，看著媽媽心疼地從錢包裏往外掏著錢，我一個勁地鼓勵她，“不就是二百元錢麽，反正爸爸不在乎，你心疼什麽？瞧秀兒櫃子裏那套CD護膚品，你不是說是爸爸送給她的嗎？那要一千多塊錢呢！離你這二百塊差遠了，不花白不花。”

　　媽媽白了我一眼，“你這孩子，就不知道錢得靠人掙，再多的錢也是你爸爸辛辛苦苦掙來的。”

　　“掙那麽多錢幹嘛？不就是花的嗎？”我不滿地反駁了媽媽一句，把她拉到了鏡子前，“看看你自己吧，是不是變樣了？”

　　媽媽瞪大了眼，被美容院裏的小姐們折騰了一個半小時沒有白費，散亂的眉毛被修整的有款有形，眼角細細的皺紋也被按摩小姐輕柔的手揉走了，那張整潔光滑的臉使媽媽嘴裏發出了感歎：“怪了，真的變了！二百塊錢就能使人的臉變年輕，如果是秀兒來一次，她還不得跟你一般大。”媽媽恨秀兒，可總忘不了提起她。

　　“別提秀兒，聽到她的名字就煩。走，我們到商場買衣服去。”我拉著媽媽走出了美容院，然後又坐車去了商場，我為媽媽推薦了朱珠媽媽穿的那種淺灰色套裝。

　　“我又不上班，穿這種套裝會不會讓人覺得有些那個？”媽媽拒絕那些漂亮的套裝，而隻往中老年服裝專櫃前拿起那些廉價肥大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

　　我生氣地搶過媽媽的包，威脅著她：“你真老土，你要敢買這種衣服，我就不理你了。”

　　媽媽無奈地被我拽到了套裝專櫃前，我為媽媽挑了一套淺灰色的套裝，一套鐵鏽紅的套裝，並在商場裏就讓媽媽把那套淺灰色的套裝穿到身上，我還專門跑到化妝品專櫃前為媽媽買了一管口紅，讓她在試衣間裏抹上。

　　連媽媽都被她自己的新形象感動了，嘴裏一個勁地絮叨著，“這是我麽？這是我麽？”雖然媽媽的氣質沒有朱珠媽媽的好，但她也和那些上班的白領女士有些相像了，她站在試衣間的穿衣鏡前轉著身子看了一遍又一遍，遲遲不肯離開那麵鏡子，她甚至學著那些高傲的女人，把臉兒微微仰起，在小小的試衣間裏來來回回地走著。

　　我竊竊地笑著，看著自我欣賞的媽媽臉上終於有了自信，這才把她的舊衣服塞到塑料袋裏，有些嘲笑地說：“走吧，別臭美了，回家讓爸爸看看去。”

　　一說起爸爸，媽媽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她低下頭去，看著身上的新衣服，嚅動著嘴唇說：“你爸爸不會笑話我吧？會不會說我是個老妖怪？”說著又站到穿衣鏡前，“我這樣子行嗎？要不先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回家一件一件地穿？”

　　我真的生氣了，把從郝老師那裏學來的話用上了，“媽，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不管你和爸的事了，你愛穿成什麽樣就什麽樣。”說著我把裝舊衣服的塑料袋扔到媽媽麵前，徑自走出了試衣間。

　　“曉曉，你別這樣……”媽媽提著塑料袋追了出來，“媽聽你的還不成？”

　　我這才送給媽媽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笑臉，跟她一起回了家。

　　爸爸無疑是驚訝的，他一句話也不說，圍著媽媽繞了幾個圈，不無讚賞地說：“看不出來呀，還蠻像回事的，這倒飭倒飭也不懶啊。”

　　媽媽羞澀地笑著，避開爸爸火辣辣的目光，看著我。

　　我得意地衝媽媽做了個鬼臉，說了句“我去看看秀兒做好晚飯了沒有”便去了廚房。我希望爸爸能對媽媽說上幾句少兒不宜的話，我更希望爸爸能利用我不在的機會對媽媽有些過分的舉動，其實那些舉動電視裏都快演爛了，但我覺得如果落實到爸爸的頭上，那對媽媽來說就是一種幸福。

　　晚飯的氣氛是融洽的，秀兒的菜做得很難吃，但因為爸爸遞給媽媽的眼神不同了，所以這頓難吃的飯我卻吃得很香，我甚至在座鍾剛打21點的鍾聲時就對爸爸媽媽說，“睡覺吧，我困了。”

　　“困了你先睡去吧。”爸爸說。

　　“不，你們開著電視我睡不著。”其實今天和媽媽在外麵跑了一天，我相信就是打雷也聽不到，但我想給爸爸媽媽創造一個機會。

　　“好吧好吧，我們都睡吧。”爸爸看了媽媽一眼，那眼神兒大概隻有媽媽能讀懂。

　　其實我也猜出來了，不過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指著秀兒說：“秀兒，你也不要看電視了，最近我有些神經衰弱，聽不得半點動靜，明天白天，隨你怎麽看。”

　　雖然秀兒知道爸爸寵她，但爸爸更寵我，尤其是對著我這麽一個經常不講理的“小霸王”，秀兒是無奈的，她隻好抻了個懶腰，挺不高興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看著爸爸的手輕輕地捅了捅媽媽的腰，兩人滿麵春風地回了他們的臥房。

　　我是一個箭步衝進自己房間的，我砰地一下關上門，猛地一下撲到自己的床上，把臉鑽進被子裏，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直到我笑夠了，才三下五除二地脫去身上的衣服，鑽進被子裏，把頭蒙上，壓低著聲音吼了一句：“我勝利了，秀兒，我會讓你滾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