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長大我就嫁給你

四、“病毒”如此快速地傳染給全班同學

　　我怎麽能對梁雨刮目相看？我不服她！論學習論體育我都沒得說，畢竟在原來的學校還被評上過三好學生，我輸給她的隻是她那一套沒有實踐的電腦理論，和那些附合同學們心理的講演，可這算什麽？我太不甘心了！我覺得那個班長的職位確確實實應該是我的，而不是梁雨的。於是我對梁雨掛上了一副衛生球眼——常常翻白眼給她看。

　　“楚曉曉，郝老師想搞個‘一月學習大比拚’，讓咱們倆先策劃一下，一會兒還要一起碰個頭。”梁雨有模有樣地做起了班長，她找到我，很有些班長派頭地交待著。

　　“是嗎？那就說吧。”我翻著白眼，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心裏卻在琢磨，你不就是懂得一些電腦理論嗎？沒什麽了不起的，不信我就不如你。

　　我想到做到，我下了狠心要學好電腦，我不但要在理論上勝過梁雨，我還要在實踐上勝過梁雨，於是我讓爸爸給我賣了一台電腦，戴爾的，樣子漂亮，速度也快，周末回到家裏，我就粘到了電腦上，上網，玩遊戲，進聊天室，儼然一副網蟲的資格，為了把梁雨比下去，我處處當著同學和梁雨的麵，故意大聲地說著那些網民們才用的詞語。

　　“哦，又刷新了一天。”每天清晨一起床，我會大聲地告訴同宿舍的人。

　　朱珠最樂意接受這種語言了，她學著我的口氣，跟著大叫，“走啊，楚曉曉，開機了。”朱珠拿起飯票，拉上白莉娜和楊丹麗，著急地催我。

　　白莉娜甚至說：“楚曉曉，該讓你爸給你升升級了，瞧你，太486了。”

　　真是活學活用！我們一行四人走在走廊裏，大聲地笑著，楊丹麗還敲了敲梁雨宿舍的門，“梁雨，還不開機啊？再不開機就來不及在線嘍。”楊丹麗把上課指為“在線”，多聰明的發揮。

　　這些天，梁雨似乎猜出了我是有意在電腦上將她一軍，也不計較，笑著從屋裏探出頭來，有些討好地對我說：“等等我，我的牙膏找不到了，等我刷完牙，咱們一起去吃飯。”

　　“你是不是把口令扔到回收站裏去了？噢，我看你不要找了，還是帶菌開機吧。”我們四人笑著說著扔下梁雨直往食堂奔去。

　　我雖然不懂做動畫，但是我的上網經驗，我的電腦遊戲經驗，我的上網聊天經驗卻得到了同學們一致的稱讚，連有二年上網經驗的朱珠都瞪大了眼珠拍著我的肩膀不滿地問：“楚曉曉，你不是說你不懂電腦嗎？可你哪裏像個電腦盲啊，這些行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學來的，老實交待，是不是藏了一手啊？”

　　“怎麽會呢朱珠？”我反駁著：“我難道不想在電腦比賽上贏梁雨啊！”

　　朱珠很佩服地感歎著：“不過你真的很聰明哩，你不該轉到這所學校裏來。”

　　“可你們也不笨啊！梁雨就會找竅門贏我，聽說你也很有專長，你的時裝展震撼了全校，連校長都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我，我連個扣子都不會釘。”我的話裏絕不含一點虛偽，因為我真的發現班裏的女生都非常會展示自己最優秀的一麵，如白莉娜，她向郝老師自薦要當班裏的文娛委員，她的舞蹈跳得優美極了，絕對可以和國家級演員楊麗萍媲美，她組織的班級舞蹈組已經活動兩次了，連郝老師都被白莉娜的舞姿陶醉得直嚷：“人才呀！人才呀！”如陳韻，她的巧手畫在黑板報上那一組組活靈活現的卡通人物，把整個班級都帶活了，常常會有同學求陳韻為她畫一張，而能夠得到陳韻的卡通畫仿佛是一種榮幸，誰都會把那張畫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好象過個多少年就能賣個大價錢似的；如……恕我不能把班裏所有人的名字一一地擺出來介紹一遍，因為快嘴白莉娜的話早已深深地刻在了我心裏，我也對媽媽把我轉到這所女中的行為感到萬分地僥幸了，和她們在一起，我也能充分地發揮我的所長。

　　朱珠怎會知道我心中的諸多想法，聽見我誇她，假裝生氣地罵了白莉娜一句：“又是白莉娜告訴你的吧？她那張快嘴簡直就像電腦裏的一扇窗口，什麽信息都怕漏掉。”

　　我咯咯地笑起來，我發現自己簡直就像電腦裏的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病毒，把班裏的同學都感染了，人人都得了“網詞”病，隨時隨地這種病就會發作，包括上課。

　　不信你瞧！那天上語文課，語文老師把俞迪叫起來，讓她讀課文。

　　俞迪為難地看著語文老師，半天沒有打開書。

　　“俞迪，你為什麽不打開書？”語文老師走到俞迪麵前問。

　　俞迪喃喃自語著：“我的書好象忘在宿舍裏了，讓我查詢一下好嗎？”

　　“查詢？”語文老師詫異地瞪著俞迪，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倒是俞迪同屋的梁雨，接過語文老師的話說：“今天早晨我好象看到俞迪的語文書了，要不要我去瀏覽一下信息，找到後立刻發送給俞迪。”

　　語文老師不僅僅是詫異了，她甚至有些發呆地走過去摸摸俞迪的頭，然後又走到梁雨的跟前再摸摸她的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瞧，劉老師死機了。”白莉娜幸災樂禍地說。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而語文老師似乎還蒙在鼓裏，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望望梁雨，又望望白莉娜。

　　“看樣子我們和劉老師有些互不兼容啊！”白莉娜憋住笑，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對語文老師解釋說：“俞迪和梁雨沒有發燒，她們不過是把網上的語言用到課上來了。”

　　語文老師突然間發起了火，她氣咻咻地瞪了白莉娜和梁雨各一眼，然後走到講台上，非常不屑地斥責道：“你們不是想把自己裝成新新人類吧，記住了，那隻不過是一群沒有思想隻會耍嘴皮子的異類罷了。”

　　我隻在雜誌上見過新新人類這個詞，但並不知道新新人類是指哪一類人，聽語文老師這麽一說，心裏不由得高興起來，本來我對電腦對網詞就是拒絕的，隻是因為想與梁雨比個高低才會把這些“病毒”如此快速地傳染給全班同學，而此時，我感到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立刻將大腦裏儲存的一切網詞全都扔到了回收站裏。

　　那天晚上，梁雨來我們宿舍找我，見我正在換睡衣，便問：“要關機了？”

　　我瞪了梁雨一眼，“什麽關機？睡覺就是睡覺。”

　　“我可不會說你是新新人類，怕什麽？”梁雨忙解釋。

　　我才不會在乎梁雨的解釋呢，我不耐煩地說：“有事就說，沒事我可要睡覺了。”

　　見我真的要生氣，梁雨這才求助地問：“有一道題，我怎麽也算不出來，問同宿舍的人，想不到個個瞪眼，個個搖頭，我隻好來問你，我想這種題是難不倒我們班的女才子的。”

　　楊丹麗也湊了過來，不明究裏地問：“你是問第13頁第5道題吧？”見梁雨點頭，楊丹麗立刻讚歎地晃著腦袋說：“是啊，楚曉曉可太棒了，她的大腦賽電腦，我們誰也做不出來那道題，可到了她手裏，那麽一繞，這麽一轉，就輕而易舉地算出來了。”

　　“天——哪楚曉曉，你可真是塊上四中的料，你幹脆做我們的小老師吧，也好讓我們這些腦袋瓜愛死機的人啟動一下。”

　　梁雨的臉上有著誇張的興奮，可我不知道她在興奮些什麽，隻是對她的稱讚產生了極大的反感，不禁歪著頭斜著眼瞅著她的臉，心裏默默地說：哼，別拿我當傻瓜，吹我捧我，想讓我驕傲，讓我翹尾巴，你好趁機超過我？哼，還想讓我拿出我的時間當你的老師，讓你學習上比我強？我真的有些憤慨了，嘴上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難聽的話：“梁雨，夠了，班長已經是班裏最大的官了，你還想當什麽？”

　　梁雨愣了，呆呆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裝傻！我最煩在我麵前裝瘋賣傻的人了！我冷哼了一聲，往床上一倒，拿過一本漫畫書看起來。

　　門被輕輕地關上了，梁雨悄悄地走了。

　　楊丹麗走到我床前坐下，輕輕地觸了一下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說：“梁雨走了，你冤枉她了，她真的是來問你作業的。”

　　我把視線從漫畫書上移到楊丹麗臉上，楊丹麗小小的臉上露著真誠的微笑。可我卻惱了，我把漫畫書一扔從床上猛地坐起，口氣十分生硬：“這麽說是我不好？我不好你們幹嘛都來問我作業？以後你們誰也不要來理我這個壞人。”

　　“我……我又怎麽了？”楊丹麗的眼睛裏突然蓄滿了淚水，她的牙齒使勁地咬著下唇，努力不使眼睛裏的淚水掉下來。

　　看著楊丹麗委曲的小模樣，我竟有一種報複後的快感，突然笑起來，拍著楊丹麗的頭，“你沒怎麽，你不過是和梁雨一樣的想法。”

　　“我，我才不會去當那個破班長呢！有什麽了不起的。”楊丹麗說著一把推開我的手，使勁地開門，使勁地關門，走出了宿舍。

　　哼，想沾我的光往上爬？想踩著我的肩膀當班長？沒門！

　　其實，我得罪的並不僅僅是梁雨和楊丹麗兩個人，梁雨宿舍裏的人開始對我敬而遠之，同宿舍的楊丹麗不和我說話，甚至連個正眼也不願意給我。

　　我不在乎！因為，我在給我們班上過課的所有老師心目中是個好學生！尤其是郝老師，雖然在選班長時她投了梁雨一票，但我在她心裏的比重遠遠超過了梁雨，甚至連對待我和梁雨的態度上也漸漸地發生了變化。

　　那天上數學課，有一道比較複雜的幾何題，我對郝老師的講解產生了不同的看法，為此我同白莉娜爭論了半天，白莉娜百分之百地認為我錯了，她斷定我會得到郝老師的批評，因為郝老師最容不得同學們歪解她講課的內容。

　　我也知道郝老師的特點，但還是舉手向郝老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令白莉娜，不，是全班同學驚訝了！因為郝老師臉上不僅沒有往常必有的慍色，反而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她和藹耐心地糾正了我的偏頗，並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實實在在地誇獎了我一番，說我勤奮好學，說我善於動腦，說她這一輩子最喜歡的就是我這樣的同學。

　　當我坐下去時，白莉娜竟偷偷地向我眨了眨眼，好羨慕地看著我，嘴裏喋喋不休地說：“你向郝老師施了什麽魔法，竟能成為她最喜歡的學生？要知道郝老師挺看不上我們這些私立女中的學生的，她總愛拿那些重點學校的學生和我們比。”

　　我自信地笑了，說：“太陽也有從西邊出來的那一天啊！”

　　“我怎麽就碰不上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時候？你是不是教教我？”白莉娜煩人地捅著我的胳膊。

　　“下課了我一定教你。”我不理會白莉娜的糾纏，我已經把我的注意力完全地集中到梁雨身上了，因為梁雨此時也舉手站了起來。

　　“郝老師，剛才楚曉曉說過的那道幾何題，我還是沒有弄懂，您能再講一遍嗎？”梁雨很誠懇地問。

　　我從心底裏承認，梁雨並不是個笨女生，隻是她的偏題做的太少，而郝老師最拿手的就是把別校的偏題都搜集起來讓我們做，這不知難倒了多少女生，她們都在私底下埋怨郝老師“冷酷、狠毒”，隻有我這個領教過偏題的人才不會把郝老師的“冷酷狠毒”當回事，這種題大不了多繞幾個彎子，一旦解開，那就是再簡單不過了。隻是，這些偏題在解開前是理所當然地讓人看不透，琢磨不透，否則也不會叫偏題了。

　　我想梁雨大概就是屬於理解前的狀況，她困惑地望著郝老師，希望郝老師能像對我這般和藹耐心地對待她。非常遺憾，她沒有期待到郝老師的那種和藹耐心，因為郝老師剛有過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見了，臉上突然掛滿了冰冷的寒意，“我講了半天，你還沒有懂？你是怎麽聽講的？作為一個班長，這樣怎能帶領全班取得好成績？”郝老師不但沒有把剛才講過的那道幾何題再解釋一遍，她反而不耐煩地衝梁雨擺擺手，示意她坐下。

　　梁雨很沮喪地坐下了，而郝老師卻振振有詞地說了起來，“上課聽講是我們學習好的關鍵，為什麽有的同學講一遍就記住了，並還能提出自己的問題，而有的同學要講上好幾遍也記不住還要再問呢？這就是對待學習的一個態度問題，希望你們自己能好好反思一下。”

　　同學們的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誰都清楚郝老師在拿我和梁雨做比較。

　　我不便把得意掛到臉上，便假裝沒有看見似的偷偷地把視線掃向梁雨。

　　梁雨垂著頭，一副難過的樣子。

　　“班長那麽好當呢！沒有金鋼鑽，就別攬那磁器活。”這是我對梁雨下的評語，並故意說給白莉娜聽，我知道隻要一下課，這話就會傳到梁雨耳朵裏，因為我旁邊坐著一個快嘴白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