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中國曆史的另類獨白

七

夜晚的寧靜，更襯托出感業寺裏的寂寞冷清。

這裏的明月，能否透過她的心房，照射到皇宮的含元殿裏？

三年了，在肅穆的鍾聲裏，她孤獨地度過，耗費了青春。

“明空，今天是除夕夜，照常例，住持要給你們新長出來的頭發重新剃度。輪到你了，過來吧。”老尼敲敲她的門，冷冷地說。

剃刀在頭上輕帶而過，剃去了剛長出來不少的秀發，片刻間，又是一個圓圓的光頭。

武媚——不，明空，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三年前的淚痕。夜晚，明月照在她的臉上，平靜無聲。明空，多麽具有象征意義的法名，是日月當空嗎？武媚無奈地苦笑著，默默自憐。

“明空，你要學會放下。你的塵緣已盡，奇跡不可能發生，這是你的宿命。”老尼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半點兒溫暖。

她不說話。今天是除夕夜，過了今天，她就二十八歲了。

她的青春已經過去，從十四歲到二十八歲，她一生當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就這樣流走，不再回來……

明空——不，媚娘，你的心在流淚麽？

你原本是武家的小姐啊，你原本有著一個快樂幸福的家。可是，命運一次次改變了你，讓你遭受欺侮，讓你備受淩辱，你忍受了多長時間？

然後你來到皇宮，成了皇帝的才人。可這後宮的孤獨寂寞，又有誰能體會？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啊，就那樣消殞在蒼老帝王的冷落中了。

你愛上了年輕的李治——哦，你是真的愛他，還是那顆受傷冷落的寂寞少女之心渴望被愛？至少，他是你生命中那盞唯一點亮的燈火，讓你看到些許希望。

你的青春，你的俏麗，都付與了唐帝國兩代帝王。可你換來了什麽？難道就是這感業寺裏孤寂的守候麽？難道就是下半輩子尼姑清苦的生涯麽？

你落淚了。

直到現在為止，你的生命都還不能由自己掌握。你人生歲月的前半部，充滿了無奈坎坷。媚娘，你是否在漫漫長夜裏失聲痛哭？你是否為自己不能改變的命運感到絕望？

除夕夜晚，皇宮裏歌舞升平，徹夜喧囂。年輕的皇帝和皇後，宴請著滿朝文武大臣，人們是那樣的快樂。

感業寺裏，枯藤老樹下，是一個女子孤獨的背影，靜靜的夜，冷月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