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哥

6

　　和珍珠終於答應跟林適一在海洋館見上一麵，林適一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從他“下海”經商以來，腦袋裏塞滿了亂轟轟的信息，耳朵經常出現錯覺，當他聽到“海洋館”三個字，他還是不能確定，就又重複了一遍，和珍珠在電話那端輕聲細語地說：“是的，海洋館，下午3點。”

　　林適一看看腕上的手表，時間已經是2點30分了。他連忙再打幾個電話，推掉所有應酬，因為跟和珍珠約一次會不容易。下午的其它幾件事都好辦，唯獨顧凱歌的那件事，原本答應得好好的，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說“不”。

　　他們原先說好要帶顧凱歌的小蜜林蝶舞一起去見聲樂老師的。也怪一哥自己多嘴，他原本跟顧凱歌的小蜜並不很熟，但有一天一起吃飯，就問小蝶大名叫什麽，將來的理想是做什麽。小蝶告訴他，她原本也姓林，大名叫做林蝶舞，她天生喜歡唱歌，到北京來闖娛樂圈，就是衝著“歌壇天後”位置來的。

　　林適一笑道：“天後是那麽容易當的嗎？”

　　那個小女子聲音不高地說：“也許不容易，但我就是喜歡幹這一行，頭破血流我也願意。”

　　林適一有些被他的話打動了，就說：“既然是這樣，哥哥我也幫你一把，我認識一個不錯的聲樂老師，他帶過的學生‘海’了去了，現在個個都是‘腕兒’，你一定要接受專業老師的指點，將來才能成氣候。”

　　顧凱歌忙說：“還不快謝謝一哥。正好你們兩都姓‘林’，還不快認個哥得了。”事情就這樣定下來，顧凱歌對他這個婚外情人好得要死，一心隻想親手捧紅了她。人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的，顧凱歌的老婆對顧凱歌好，顧凱歌對外麵這個林蝶舞好，就像個生物鏈似的，一環扣一環地循環著。

　　可是事到臨頭又有了變化，和珍珠約他下午3點去海洋館見麵，他不能不去，因為和珍珠一直是他想要接近的女人。林適一硬著頭皮給顧凱歌打了個電話，結果如他所料，被他在電話裏臭罵了一頓。林適一早就料到這一點，就手裏拎著電話，似聽非聽的。又忽然頑皮地把聽筒離開耳朵一點，做了個好可愛的鬼臉，坐在辦公桌對麵的女孩子看到了，用手捂著嘴一個勁兒地直樂。

　　臭罵過後，一切都安靜下來，林適一看看表，時間已經到了。他怕和珍珠等得太久，就一路小跑著下了樓，在樓下打了一輛車，直奔海洋館。

　　海洋館裏空蕩蕩的，林適一老遠就看見和珍珠的背影，她穿的白色連衣裙在海洋館蔚藍色的環境裏，顯得格外突兀，她的裙擺微微飄蕩著，令人浮想聯翩。

　　他還發現和珍珠背了個很有特色的包，仿佛是海洋館的一塊玻璃落到她身上，無數亮片讓林適一感到眩暈。他想，這個女人真是個謎，想要接近她恐怕不容易。

　　“你來啦？”她回過頭來，微笑著說。

　　林適一看著她的臉，感覺她仿佛是從霧中走出來一樣，他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女人了。

　　“嗯，來了。”他說。

　　他覺得說出這句話來好尷尬。兩個成年的男女在下午三點呆在無人的海洋館裏，多少有點不對勁。和珍珠說：“你沒來過這兒吧，這好安靜的。”然後，她就提著那個閃亮的玻璃提包，緩緩地往前走。林適一有些迷惑，他已經忘了他是來這兒幹什麽的，看到和珍珠專心看魚的樣子，也隻好跟在後麵假裝看魚。可他實在覺得玻璃後麵那些遊來遊去的家夥沒什麽可看的，就在這時，包裏的手機響了，他趁機拿出電話，說了句“對不起”，溜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她哭了。

　　——她哭得很厲害。

　　——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你快點來一趟吧，急死我了。

　　顧凱歌略帶哭腔的聲音，讓林適一覺得好笑。這麽一個大大咧咧的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小女孩搞得神魂起顛倒，真他媽可笑。林適一這樣想著，就真的哈哈笑出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快來救救我吧。你現在在哪兒？在海洋館？快來快來，哥們兒撐不住了。

　　林適一心想，顧凱歌這個男人終歸是沒什麽大出息的，他把跟林蝶舞的事兒當成了天下頭等大事，將來說不定被這個林妹妹把公司都搞垮。可是將來是將來，現在是現在，哥們兒的事還得盡力去幫他辦。他在海洋館匆匆跟和珍珠告別，心裏說“這個無趣的女人，讓她獨自看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