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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空之城

  大魚的白色本田車像一條白色大魚似地開進山頂花園,山頂花園有“天空之城”的美稱,景色奇美。山頂花園的景色讓張皓天感慨頗多,他說沒想到北京城周圍還有這麽好的地方。大魚停下車,看了他一眼,說,好地方多了,隻是你沒去過而已。

  這句話無意間傷害到張皓天,使他原本晴朗的心境有了那麽一小塊陰。他在心裏罵道:“有什麽了不起!”但又不敢表現出來。他這會兒忽然想起小月來,他想,小月這兩天要是找不見他,一定會急哭的。

  他看到一輛出租車尾隨在他們後麵,也開進山頂花園的停車場。車子停穩之後,車門打開,車上下來一對衣著光鮮的男女。他們顯然也是來這裏度假的,手裏提著少許行李。他們付完車錢之後,汽車就將原路返回。張皓天站在那裏,忽然感到一陣悲涼。有人是來度假的,有人隻是負責開車的,到了這麽好玩的地方,都不能停留一會兒,還得原路返回。小月要是送客人到這裏,會不會因為好奇,在這裏停留一小會兒呢?

  張皓天跟著大魚走進山頂花園的大堂。房間是早已預定好的,隻需到前台去拿鑰匙即可。張皓天站在富麗堂皇的大堂裏精神一陣陣地集中不起來,他想難怪這裏叫“天空之城”呢,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小皓,你願意要大床,還是分開來的兩張床?”大魚忽然扭過臉來問。

  張皓天結巴著說:“不、不是說住一起嗎?”

  “是住一起呀,我是問你要哪種床?”

  “大床吧。”張皓天有點靦腆地說。

  他們拿了鑰匙牌,一腳踏進亮晶晶的電梯。張皓天突然感到渾身上下不自在,就是為了那個目的來的,他現在卻非常害怕和大魚單獨在一起,狹小的電梯空間裏,空氣仿佛已被預先抽空了,呼吸極為困難。

  電梯終於到達7樓,電梯門開,壓力減輕了一些。厚厚的地毯吞沒了他倆的腳步聲,走廊裏寂靜無聲,他倆就像到達了無人居住的月球,什麽話也不想說,生怕一開口就會打破這種寂靜,走廊裏變出人來人往的景象。

  “怎麽不說話了?”大魚一邊用磁卡開門,一邊問。

  “你也沒說話呀。”

  “昨晚上在電話裏,你話那麽多,怎麽真的見了麵,倒又沒話了?”

  他們開門進去。大套房裏布置得像家一樣溫馨,吧台上有酒和水果,花瓶裏有純白色的馬蹄蓮。張皓天剛把手中的包放下,隻覺得一個軟軟的東西已經挨到臉上來——有人用手在摸他刮得短短的胡茬。

  他呆立在那裏,兩手空空的沒有著落,就索性插到口袋裏。他的下巴是硬派小生的下巴,有型有款,令每一個見到它的女人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它。

  大魚用手撫摸張皓天的下巴,用餘光瞥見鏡中影像。那橢圓鏡中是一對男女麵孔的側影,他們就像《飄》的電影海報那樣漂亮。男人俯下身來,他們的嘴唇在逐漸靠近,看上去就像夢中的景象。張皓天的手不再是空落落的,他握住大魚的一隻乳房,輕輕地揉著。她的乳房比看上去的要豐滿,握在手裏沉甸甸的。

  他脫掉她的上衣,卻並沒有管她下麵帶流蘇的裙子和那雙深棕色的長統皮靴。他專心對付那對乳房,一時間雙手仿佛帶了電,那麽靈活,那麽體貼入微。大魚終於被他搞得站都站不住了,軟綿綿地倒到床上去。

  母親和小黃叔叔在床上。

  他們小聲說話,伴隨著一些令人不易察覺的小動作。他們總是希望孩子快點進入夢鄉,他們動手動腳又必須忍耐著,因為一個8歲的小男孩似睡非睡的時候,他們必須小心行事,不能讓孩子察覺什麽。

  8歲的小男孩睡在另一個蚊帳裏。

  有風吹在他的蚊帳上,蚊帳變得一凸一凹,仿佛一麵隨時準備啟航的帆。已經聽不到孩子說話的聲音,但母親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湊過去,看看兒子是否真的睡踏實了,這時候,她看到一雙睜得大大的、就像黑葡萄一樣的眼睛。

  母親被嚇得輕輕“啊”了一聲。

  “你怎麽還沒睡著?”

  “閉眼睛!”

  然後,傳來小黃叔叔很輕的聲音:“你別說他了……越說他越睡不著。”

  小皓天閉上眼,假裝睡著了。他一動不敢動,生怕被他們發現。“終於睡著了,這孩子……”他聽到母親歎息般的聲音。

  亦莊亦邪的女人

  他倆滾到床上去。那張大床軟得仿佛沒底似的,他倆一直往下墜。床邊的那幾支馬蹄蓮被他們震得直晃。張皓天摟住大魚的腰,一隻手在她身後胡亂地解著她裙腰上的扣子。

  他很快地將她的裙子褪到腳麵。大魚說:“我自己來吧。”

  張皓天也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毛衣和襯衣,當他動手解牛仔褲的皮帶的時候,大魚叫他不要再脫了。他不明白她的意思,看著床上半夢半醒的女人,覺得那姿態很是放浪。

  她是那種亦莊亦邪的女人。她有一件粉色綢緞睡衣丟在一旁,若有若無地遮蓋著她的陰部,就像從那個地方開放出來的一朵粉色的花,他忍不住動手要去摘那朵花。

  他的手忙得不亦樂乎,大魚半閉上眼專心享受這個裸著上半身的花樣美男。絲綢緊貼著她的皮膚,一忽兒左,一忽兒右,發出輕微的沙沙的響聲。那是她的粉紅綢緞睡衣發出的聲響,睡衣被他們壓在身子底下,已經揉得很皺了,但他們顧不上拿開它,還要繼續蹂躪它。

  “大魚,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喜歡你的胳膊,滿是肌肉、粗壯的胳膊。”

  “還有呢?”

  “喜歡你的腿,你看你的腿多長。”

  “還有呢?”

  “喜歡你的臉,下巴、鼻子、還有眼睛,都很好看。”

  “你沒說真話。”

  “是嗎?”

  他俯到她耳邊,用很小的聲音對她說:“該是最喜歡我的手指吧,此時此刻……”說著,他就加重了動作,如同狂癲一般,弄得大魚如癡如狂,扭動著身子呻吟著。張皓天冷靜地看在眼裏,漸漸放慢了手的頻率,他覺得他已經掌握了一個可以隨心所欲調節的開關,在女人玩他的同時,他也在玩女人。

  “你這裏有個開關。”張皓天情不自禁地說出來。

  “你說什麽?”

  “你沒聽見就算了。”

  “不行,我偏要聽,你再說一遍。”

  “幹嗎再說一遍呀,我說話從來都不說第二遍。現在我可以脫了嗎?”

  大魚說:“咱們到晚上再……”

  “不行!我等不及了!晚上是晚上,現在是現在!”說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牛仔褲給脫了,又把一雙白棉襪揪下來扔老遠。脫到隻剩下一條三角內褲的時候,不知為何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麽要歎氣呢?”

  “我這是高興的。”

  他們不再說話。已經沒工夫再說什麽了。大魚閉上眼,她希望張皓天一邊跟她做愛,一邊在她耳邊喃喃絮語,說點情話或者渾話,說什麽都可以。張皓天沒聽見她說什麽,他沉醉到某種意境之中,已經無視周圍環境的存在,甚至,連跟他做愛的性夥伴都不存在了。

  小月開著她那輛稀有的天藍色出租車,遊蕩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她把車開得很瘋,在高速道上開到120邁,車子狂顛著,快得就快要飛起來。她沒有目標地東躥西躥,是為了找到在一夜之間不見了蹤影的男朋友張皓天。

  前幾天她是忙了點兒,沒日沒夜地拉客人掙錢,為了1999年最後一個夜晚,他們能在最豪華的地方吃一頓一生難忘的晚餐,這是小月的一個很單純的夢想。其實小月是很少做夢的女孩,自從遇到張皓天,她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她為了張皓天,什麽都願意做,但張皓天卻不見了。她是在1999年最後一天的下午才發現這個事實的:張皓天手機關著,家裏門鎖著。一開始小月還以為是他手機壞了,沒電了,換號了,或者別的什麽,但當她趕到張皓天家的時候,她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她悲哀地想到,這男的有可能是故意躲著她。

  張皓天家的門上鎖著一把特大號的大鎖。這種明鎖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了,門洞形的鎖環和下麵古銅色的鎖身都像一種無聲的拒絕,仿佛替它的主人在說:“不要再找了,找也沒有用!”

  小月和鎖相對而立,他們這樣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小月並沒有感到時間的流逝,她站著是為了好好想一想,想想她和張皓天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大魚把那件藍披肩披在身上,手裏拿著鑰匙牌,催促張皓天快點。張皓天正在衛生間裏洗臉,折騰了一下午,這會兒才有工夫好好洗把臉。

  “燭光晚餐?要不要換件衣服呀?”張皓天探出半張臉來,問大魚。大魚突然想起什麽似地驚叫起來:“呀——我忘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鞋,你送我的新鞋還沒來得及試呢。”

  “哎唷,我當什麽事呢,拜托別這麽一驚一乍的好不好?”

  她一陣風似地旋了去,又一陣風似地旋了來,腳上多了張皓天替她挑選的那雙紅鞋。“正合適。”她說,“一般男人是不敢替女人選東西的,因為他們沒有眼光,他們對時尚不敏感,買的東西往往讓女人不滿意。但是,小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很會買東西,你是一個有藝術品味的人。”

  張皓天修飾一新從衛生間裏出來,隻見他頭發梳得有形有款,臉上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看上去清爽利落,更見英俊。大魚剛才隔著玻璃門對他的誇讚,他句句入耳,每一句都聽進去,但他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大魚:“怎麽樣,還合適嗎?”

  “你自己看嘛。”

  “真漂亮!咱們走吧。”

  他們拿好房間的鑰匙牌,關上門出來。樓道裏依舊寂靜無聲,仿佛除了他倆,這座度假旅館並無他人居住,是一座華麗而明亮的空城。

  張皓天把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大魚的一隻手小心地探到他肘彎裏來,她這個動作做得很自然,一點也沒猶豫,仿佛他倆不是第一天在一起,而一直都是情侶。

  張皓天想起幾個月以前,他倆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她站在酒吧門口的一盞大紅燈籠下接一個電話,她說話的樣子看上去很有幾分嚴厲。她手裏拿著煙,煙霧繚繞在她四周,使她看上去越發朦朧,不像一個具體的人影,倒像一個隨時可能消失的幻影。

  張皓天伸出一隻手來,在大魚伸進他肘彎裏的那隻手上用力捏了捏。大魚有些撒嬌地小聲道:

  “你幹什麽?”

  “捏一捏你是不是真的。”

  “我當然是真的啦,我還能是假的呀?”

  “大魚,我發現你跟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是不是變醜了?”

  “你怎麽會醜?你就是臉上抹上煤灰,都不會醜。”

  聽了張皓天的話,大魚的笑臉變得更加迷人。“張皓天,你可真會說話呀!”她的手繼續插在張皓天的肘彎裏,而且插得更深了。

  燭光晚餐之後,他倆去了迪廳。但進去沒兩分鍾,他們就出來了。離新世紀還有兩個多小時,他倆決定在房間裏度過。據說午夜零時有焰火,他倆決定在房間裏拉開窗簾,一邊做愛一邊等待新千年的來臨。

  與此同時,藍小月正坐在方向盤酒吧裏,一邊喝酒一邊同時與兩個男人調笑,他們一左一右坐在小月的旁邊,其中一個不時地把手偷偷伸向小月的後腰,另一個則瞄準了小月鼓脹脹的胸脯,她穿了一件豔粉色的吊帶背心,脖子上掛了一條晃晃悠悠的掛件,掛件上是一隻意味深長的手,手指直指藍小月滿不在乎的乳溝。

  藍小月一想到張皓天在夜晚不知去向,心裏就像被針紮一樣難受。憑直覺她知道張皓天一定跟個女的在一起,但究竟是怎樣的女的,她又無法想像。她曾在張皓天的家中見到過一雙新買的時尚鞋,那鞋是用上等皮料製成的,摸上去溜光水滑,就像女人的皮膚。小月對那雙紅鞋充滿嫉妒。她在1999年最後一個晚上,坐在兩個男人中間,那雙紅鞋再次浮現上來。

  那兩個男人的手輪流伸過來摸她,她已經喝得有點高了,對於兩個男人的暗示,她基本上沒什麽反應,隻是吃吃笑著,看上去像個頭腦簡單的花癡。

  兩個男人交換了個眼色,隨後把她帶到一間無人的小房間裏。那房間裏隻有一盞昏昏欲睡的小燈,沙發在朦朧的光線之中變得很大、很長,藍小月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他們輪流灌她酒。

  藍小月不停地搖頭,就像踏上某種節奏在跳一種搖擺舞。

  “行了行了,”小月說,“不能再喝了……醉了……”

  其中的一個男的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呀?醉不了。有我們倆在呢,沒事兒。”

  另一個也說:“沒事兒,沒事兒。”

  說著,就一手摟住藍小月,一手拿起瓶子硬往小月嘴裏灌酒。小月已經被灌得不行了,隻覺得喉嚨裏熱辣辣的,像有許多玻璃碴子聚集在那裏,上不來也下不去,很難受。緊接著,有許多隻手從四麵八方向她伸過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要動,卻又動彈不得。

  看得見焰火的房間

  張皓天跟著大魚從迪廳回到房間,她一邊脫衣服一邊說:“熱死我了!”又說:“我去洗澡,你來不來?”

  “嗯,不了,我不習慣兩個人……”

  “靦腆什麽,又沒別人。”

  “不是……”

  張皓天坐在床沿上不想動,他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好像有一件什麽事牽掛著他,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大魚已經脫光衣服穿著她隨行李帶來的鵝黃色的透明拖鞋,“踢噠踢噠”走到浴室的玻璃房子裏去了。

  張皓天覺得自己眼前突然空了一塊,剛才五光十色的熱鬧充斥著他的頭腦,使他既疲倦又興奮,現在他忽然被擱置在一個真空似的透明房間裏,沒人打擾他,他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

  他點上一根煙,浴室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對他來說顯得特別遙遠,他日常的生活空間也變得遙遠起來:那個平時進進出出的小屋,那張舒服的軟塌塌的大床,床頭的那個把小月的細小耳環扔進去的紙簍……對了,他想起來了,他應該給小月打個電話,他這麽藏來躲去的躲著人家,一定讓人家傷心了吧?

  張皓天從包裏拿出手機,按了“藍小月”那一欄。

  小月突然醒了,隔著兩間屋子聽到她的小紅雙肩背包裏的手機在響。她不顧一切地推開圍著她的兩個男人,往那個房間跑。那是酒吧裏的一個空房間,小月跑到的時候電話已經斷了,她一看來電顯示,是張皓天。

  “喂喂,你在哪兒呢?”

  “和朋友在一起,在一個度假村裏看焰火。”

  “很遠嗎?”

  “很遠很遠。”

  “為什麽要躲著我?為什麽?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為什麽要躲著我!”小月在電話裏稀裏嘩啦地哭起來。

  “哎,小月,你別哭,別哭嘛!我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真的,我求你了。我沒有躲著你……是臨時決定的。”

  話說到這兒,張皓天的電話突然斷了。

  大魚濕漉漉地出現在張皓天麵前,她的頭發被罩在一個透明發罩裏,由於她平時的發型是遮在臉兩邊的,像這樣把頭發全部弄起來,看起來就像另外一個女人。再加上她身上沒有衣服,隻浮著一層細密的、顆粒可見的水珠,她看上去真是怪呀,她是誰呢?

  這個“怪物”幫他脫了衣服,將他赤條條地拉進水霧,然後蹲下身子一口口地“咬”他。

  “噢不,”他說,“別這樣,我不習慣……”

  他伸出手使勁推開那“怪物”,“怪物”戴著奇怪的玻璃帽子,仰臉望著他,目光冷得像水。“怪物”忽然開口說話了,她說:“你以後會習慣的,你得慢慢適應。”

  “那,你愛我嗎?”

  “愛?”“怪物”忽然咧嘴一笑,“哎我說,你小子不會是外星人吧?”

  張皓天站在蓮蓬頭下,任熱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他想起剛才在電話裏一直在哭的藍小月,胸口隱隱作痛。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怪物再次撲上來“咬”他,他也“咬”怪物,兩人撕扯在一處,看不出是廝打還是親熱。

  嘩啦嘩啦的流水聲越來越大了,浴室裏到處都是讓人輕飄飄的水霧,他腦子裏出現了許許多多無法連在一起的幻象:

  母親和小黃叔叔在蚊帳裏不停地動著;

  小黃叔叔在裁縫店的衣服堆裏抱住桃紅姐姐;

  諸葛小晴和汪丁丁在一起時,發出尖銳無比的尖叫;

  大魚站在酒吧門口打電話,表情高傲。

  ……

  他想用力地幹她,把那個“高傲的幻象”碾碎。他一邊幹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話,那些話似乎讓大魚很興奮,她的身體像波浪那樣湧動著,充滿節奏感。等他們關上熱水龍頭回到房間的時候,正趕上窗外焰火的最後一束綠光消失在夜空裏。緊接著是無邊的寂靜,什麽都過去了,剛才在他們做愛的時候,窗外的焰火也燦爛地綻放著,像一場空中的盛宴,如此盛大,卻又如此短暫。

  ——咱們錯過了焰火。

  ——你以後還會錯過很多東西。

  他倆靠在窗邊,就像電視劇裏的經典對白,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兩具美麗的身體被華麗的金米色窗簾映襯著,皮膚表麵仿佛也被鍍上了一層薄金,光滑且有質感。

  吉他破了

  藍小月在張皓天電話突然斷掉之後,一直在反複按著同一個鍵,她希望電話還能接通,還能再跟他說點什麽。但電話始終不通,對方已經關機了。正在她氣急敗壞的時候,那兩個剛才粘著她的男的又來了,還是一左一右地挨著她坐,兩個人四隻手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亂摸。

  這時小月的酒差不多已經醒了。她奮力地推開他們的手,大聲嚷嚷對他們發脾氣,但這一切都沒有用,那兩個男的酒勁兒上來了,像牛一樣有勁兒。

  “你們要幹嗎!”小月直著嗓子衝他們喊。

  “你說幹嘛?”其中一個男的說,“跟你還能幹嗎?”

  另一個男的說:“甭跟她廢話!就丫還假裝純潔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兩個男的說著就開始撕扯小月的衣服,胸罩帶也被拉斷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大力手裏拿著吉他衝進來。

  大力跟兩個男的打起來,他揮舞著手中的吉他,就像在舞一件得心應手的武器。吉他所到之處,玻璃破碎,酒瓶紛飛,有人在躲藏,有人在窮追不舍。器物破碎聲、驚叫聲、吉他打人的“砰砰”聲響成一片,小月已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場麵嚇壞了,她發了一會兒愣,之後才想起該幹什麽。

  藍小月飛快地衝出房間,跑到大堂裏去找這間酒吧的老板多吉。等她把多吉帶到鬧事的房間的時候,那裏已是一片狼藉,大力的吉他也碎了,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中央,看上去就像一個表情傷心的人。

  多吉說:“霍,這是怎麽啦?”

  小月在酒吧外麵找到了臉色鐵青的大力,她垂著頭,等著大力臭罵她一頓。大力也想臭罵她一頓,但找不著詞兒似地,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他說:“上車吧。”

  小月說:“誰上誰的車呀?還不是上我的車?”

  大力說:“上你的車,我來開。把鑰匙給我!”

  “為什麽呀?”

  “還問為什麽?你還有臉問為什麽?瞧你醉得那樣兒,差點兒被那兩個男的給……算了算了,難聽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把車鑰匙給我吧,你喝醉了,不能開車了。”

  “那你的吉他怎麽辦呀?”

  “虧你還記得我的吉他,”大力說,“算了吧,壞了就壞了吧,那我還能怎麽辦呀?我還能哇哇哭呀?”

  小月突然難受起來。“大力,都是因為我,你才落到這種地步。你不是說吉他就是你的命嗎?你不是說,就算是死,你也不會丟掉你的吉他嗎?你不是說,人在琴在,這一生一世,你都……”

  “夠啦!”大力突然衝小月大吼起來,“你煩不煩呀你!說那麽多廢話有什麽用呀!吉他已經壞了,讓我砸爛了,再也無法複原了,我心裏不比你難受呀?要不是為了救你,我何至於跟那兩個男的拚命呀?而且打架的時候,砸壞的那些桌子、椅子,那些東西都得賠,你以為呢,你以為多吉就那麽笑笑算啦?”

  大力說話的時候,小月抽動著肩膀,無聲地抽泣。等到大力發現的時候,小月已變成了號啕大哭,由於她的哭聲太大了,酒吧裏的許多酒客從裏麵出來看熱鬧,他們抄著手站在紅燈籠下麵,衝著大聲哭泣的女孩指指點點。他們把一輛車和一對男女圍在中間,這個場麵就像戲劇中的某個場麵,但它卻發生在現實空間裏。

  這年月,現實與虛幻世界的界線越來越模糊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小月和大力原地站著,不動。有那麽一瞬間,他們仿佛被誰施了魔法定住了似的。隨後,他倆同時跳上車,以最快速度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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