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愛物語

第4節

　　周一中午，司馬嘉寶去明秀山接費沁麗。

　　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一同去的，還有西門信父親的一個下屬劉先生。也因此，事情辦得很順利，醫院很快就放人了。隻不過要司馬嘉寶簽了一份責任書，大意是費沁麗出院後，因其出院而產生的意外由司馬嘉寶負責。同去的人說，司馬嘉寶可以不簽的，但司馬嘉寶到底還是簽了。司馬嘉寶沒想那麽多，她認為費沁麗始終會醒悟過來，所愛所恨，都是對自己的不值得，自己已經被錯誤為難過，現在何必再去為難她？

　　得知自己可以走了後，費沁麗洗了個澡，把頭發梳了梳，尚未痊愈的眼睛看起來就更紅腫可怕了，把陪司馬嘉寶來的劉先生都嚇了一跳，費沁麗低下頭，窘迫顯而易見，司馬嘉寶忽然想起昨天陪王小明去玩的時候，他有一頂棒球帽落在自己包裏了。費沁麗戴王小明的帽子有點太小了，但好在拉低了帽簷可以遮住眼睛。

　　費沁麗是自己打車走的，司馬嘉寶本來要送她，她堅持說不用，說自己打出租車就好。司馬嘉寶開車從車庫出來的時候，她還站在路邊沒打到車，司馬嘉寶把車停下，又問了句：“這裏不好打車，真的不要我送你？”

　　“真的不用，謝謝，你先走吧。”費沁麗拒絕得也很堅決，語氣又淡又冷。司馬嘉寶趕著回去上班，也就沒堅持。倒是劉先生覺得很奇怪，對司馬嘉寶說：“你朋友，很特別呀。你確定她沒事吧？”其實司馬嘉寶知道他應該是在問費沁麗真的沒病嗎？怎麽這麽奇怪？對救她出來的人說謝謝語氣裏卻不見半分謝意。

　　“她個性比較冷淡，常常讓人誤會。”司馬嘉寶勉強替費沁麗解釋過去了。她想也許在費沁麗眼裏，她是用方固的秘密來換取司馬嘉寶的援手的，所以根本不需要謝謝。更何況，她曾是她丈夫的情人，或者說，她曾是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女人，這時候能夠熱情起來，反而更奇怪了。

　　接下來的一天仍是忙她舉步維艱的工作，最大的進展是，她終於知道了下屬不肯跟她配合的理由，因為她的突然到來，擠走了原本極有可能憑能力聲望與人緣坐上總監位置的人，那人最近還經常約大家吃飯聚會。消息是陳妍私下告訴司馬嘉寶的，可靠與否司馬嘉寶暫時無法斷定，但大家都給她軟釘子吃是事實。司馬嘉寶再次確定自己不是當官的料，因為她麵對她所遇到的這種情況，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她甚至都有了辭職的念頭。張一傑打電話來問她最近怎樣時，她脫口就出的居然是：張總，你還是讓我回你手下做吧，哪怕是做個跟新聞的小記者都成呀。

　　“別說喪氣話，好好幹，淺灘也困不住強龍。”張一傑嗬嗬一笑，斷了她的念想：“調你過去是上頭的意思，我哪舍得讓自己的虎將走？”

　　“嗬嗬，那我還是為自己升職高興吧。”司馬嘉寶回歸了理智，看來是沒戲了，她無權無勢無後台，注定是任人拿捏的份兒。

　　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了王小明奶奶的電話，說王小明發燒了，一直在找媽媽，又聯係不上王大明，問她能不能過去一趟。司馬嘉寶趕到醫院的時候，王小明燒還沒退，嘴裏一直在說糊話，媽媽，媽媽地叫。醫生說這燒再不退，孩子就危險了。司馬嘉寶把燙得像塊烙鐵似的王小明抱在懷裏，急得直想掉眼淚，心裏正罵著司馬美寶到了英國後隻打回來過一個平安電話就再無音訊，也不知道怎麽聯係她。正窩火著，她的手機響了，正是司馬美寶的電話，司馬美寶在電話那頭很是興奮：“嘉寶，鄙視你姐姐吧，我答應蓋斯的求婚了，我看上了他的農場，農場後麵有一片森林，真是太漂亮了。”

　　“我很替你高興，但是王小明發燒了，醫生說他再不退燒就壞菜了，怎麽辦，姐，你兒子要燒壞了怎麽辦？！”

　　“我馬上回去。”司馬美寶靜默了半晌，說了這麽一句話。隻是她所說的馬上，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幸運的是，那天半夜之後，王小明的高燒逐漸退下來了。

　　王大明是第三天才聯係上的，說是去海南了，也說馬上回來，和司馬美寶幾乎是一前一後到家的。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王小明退了燒後，已經恢複活蹦亂跳了，一下子見到了媽媽，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死抱住怎麽也不肯鬆手，七歲的男孩子，哇哇地哭開了。

　　這一天，司馬美寶和王大明關在房間裏吵了一架，似乎在吵架中，兩人誰也沒服氣誰，司馬美寶對老先生老太太說從今天開始，她要不惜用法律手段爭取王小明的撫養權的時候，態度很強硬。司馬美寶很聰明地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她將要去英國的消息，她回來後，再沒離開過王小明，到哪都帶著他，王小明也明確表達了不想跟父親在一起的意願，加上周卉不想當後母的堅持，王大明最後放棄了王小明的撫養權。前前後後的變動，不過花了兩周多一點的時間，司馬美寶已經開始給王小明辦出國的手續了。

　　有那麽一瞬間，司馬嘉寶甚至覺得，司馬美寶從來沒有放棄過王小明，隻不過她使用了奇怪一點的方式，先幹脆地放棄，假裝狠心，事實上那是逼使王大明最後放棄的手段。

　　司馬美寶沒有否認：小明出生的時候，王大明對我已經沒有愛了。他怎麽可能真正去愛自己不愛的女人生的孩子。

　　司馬嘉寶忍不住為姐姐七年來的隱忍內心拔冷。也許，英國人蓋斯那個依森林而建的美麗的農場更適合王小明一些，他才七歲，跟著美寶走得更遠，就有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