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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權嗔計貶

  “一落索”(盧上)劍履下朝堂[1],平步星辰上[2]。春風桃李遍門牆[3],敢有一枝兒直強[4]。

  隻手擎天勢獨尊,錦袍玉帶照青春[5]。洛陽貴將多陪席[6],魯國諸生半在門[7]。自家盧太尉,長隨玉輦[8],協理朝綱。聖駕洛陽開試,咱已號令中式士子都來咱府相見[9]。昨日開榜,有個隴西李益中了狀元,細查門簿[10],並無此人姓名,書生狂妄如此,可惱可惱!咱有一計,昨日玉門關節度劉公濟一本奏討參[11]。我就奏點李益前去,永不還朝,中吾計也。堂候那裏?(堂候上)玉班丞相府[12],花事洛陽春[13]。稟老爺,有何分付?(盧)天下士子俱到太尉府,可怪新狀元李益獨不到吾門。俺有表薦他玉門關外參軍,你去文書房說知[14]。

  “風帖兒”你說他書生筆陣堪為將[15],編修院無他情況[16]。那劉節鎮嗬,表求個、參軍選人望[17]。(合)須停當,奏兵機特地忙[18]。

  (堂候)知道了。(盧)還分付你:

  “前腔”你說玉關西正幹戈廝嚷,寫敕書付他星夜前往[19]。官兒催發、不許他向家門傍。(合前)

  堪笑書生直恁愚[20],教他性氣走邊隅[21]。

  人從有理稱君子,自信無毒不丈夫。

  注釋:

  [1]劍履:帶劍著履。古代群臣上朝時不得帶劍,且須脫履上殿。但重臣經特許可以不解劍,不脫履。《史記·蕭相國世家》:“乃令蕭何第一,賜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2]平步:不特意費力地舉步。“平步星辰上”即“平步青雲”。

  [3]門牆:指師門。《論語·子張》:“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門者或寡矣。”後來遂以門牆稱師門。南朝梁陶弘景《登真隱訣序》:“屢見有人,得兩三卷書、五六條事,謂理盡紙,便入山修用,動積歲月,愈久昏迷。是未造門牆,何由眄其帷席。”

  [4]直強:直強,倔強。

  [5]青春:春天。

  [6]洛陽貴將:借代高級將領。劉秀定都洛陽後,洛陽多有曾隨他打天下的貴將。

  [7]魯國諸生:借代文官。魯國曾是盛產儒生之地,劉邦定天下後,欲起朝儀,即由叔孫通“征魯諸生三十餘人”而行之(見《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

  [8]玉輦:天子所乘之車。以玉為飾,故稱。

  [9]中式:科舉得中。

  [10]門簿:來客登記簿。古時權貴人家特設門簿,客人晉見入門時於門簿上題名,以為記錄。

  [11]“節度劉公濟”句:節度使劉公濟奏討參軍。節度,官名。三國時孫權始置,掌管軍糧。唐以後為領兵之官,亦稱節度使。劉公濟,見本書第二出注[27]。討參,請求為其派參軍。

  [12]玉班:玉筍之班,謂人才濟濟。參見本書第十八出注[21]。

  [13]花事:指春日花盛之事。

  [14]文書房:宮廷裏掌握主辦敕誥等一應機密文書的機構,亦稱製敕房。文書房屬於明製,此處是湯顯祖將其移用到唐代故事中。

  [15]筆陣:比喻文章謀篇布局如軍陣。參見本書第十九出注[28]。

  [16]編修院:又稱“史院”,北宋時設,隸門下省,主要負責日曆、實錄、會要和國史的修撰。其主要職能是修史,仁宗時期也曾編修醫書。存在了70餘年,元豐四年(1081)廢罷。

  [17]人望:此指眾望所歸者。《北史·魏紀三》:“丁醜,詔諸州中正各舉其鄉人望。”

  [18]兵機:軍事機要。

  [19]敕(ch歟┦椋夯實畚口凸洹13.朐汲嫉奈氖欏?

  [20]直恁:竟然如此。

  [21]教他性氣走邊隅:意思是誰教他脾氣倔強,讓他遠赴邊疆。性氣,性情脾氣,這裏指性氣直強。邊隅(y囈厙S紓г洞Α?

  評析:

  這一出演盧太尉得知新科狀元李益沒有到府上參謁,心生不滿,借著玉門關節度劉濟上奏討參的時機,把李益遣到邊關,而且下令“寫敕書付他星夜前往。官兒催發,不許他向家門傍”,甚至讓李益“永不還朝”。其用心可謂惡毒至極!

  第十五出這一人物剛出場時自報家門說“霸掌朝綱”,其凶霸惡毒的品性在此出得到初步彰顯。此後對李益的拘禁,陰謀破壞李益和小玉的婚姻,其仗勢欺人、不可一世的醜惡麵目漸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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