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江湖

第二十六章：生死決戰

　　第1節：男兒尊嚴

　　劉玫似乎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期的效果。賈偉居然還沒有倒下，在八方求借，四處碰壁的情況下賣了車子，接下來是不是要賣別墅了？

　　劉玫瘋狂地報複著賈偉，如果有能耐她還想徹底地毀了他。可是當她在實施自己的報複計劃的同時卻常常會有一種割舍不掉的眷戀和良心的譴責深深地困擾著她，她知道自己內心終究還是深愛著這個從來沒有把她裝進過心裏的男人。

　　她想放棄，她給了自己一個足夠的理由，如果賈偉親自來找她，她就放棄對他的報複，並且可以利用公司的流動資金幫助他渡過難關。可是，賈偉那麽的倔強，寧願苟延殘喘垂死掙紮，也不願親自來跟她交涉。

　　劉玫最欣賞的就是賈偉的傲氣，但最痛恨的也是他的傲氣。她給賈偉打了個電話：“賈偉！我知道願景花園二期急需6000萬後續資金。我公司賬戶上還有8000多萬流動資金，如果你親自來求我，我可以考慮借6000萬給你！如果你派程輝來，我不會理會的！我打發他比打發一條狗還容易。”

　　賈偉在電話裏氣憤地說：“劉玫！你不要假惺惺！如果不是你利用程輝盜用我的簽名和公章，我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歹毒、殘忍、不講道義！你還有沒有一點良知？”

　　劉玫傲然地說：“我不知道什麽叫良知！商場如戰場，甚至比充滿硝煙的戰場更殘酷！到處是饑餓凶殘的豺狼虎豹，到處是殘酷無情的廝殺。這世上最至高無上的就是利益！沒有邪惡和正義的區分，也不必顧忌良心和道義的製約，一切都是實力和智慧的較量，人最低級的欲望和原始的本性赤裸裸地淋漓盡致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勝者王侯敗者寇！這世上沒有誰為失敗者鼓掌，無論他敗得如何慘烈和光榮！”

　　賈偉無奈地歎息一聲：“你說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想不通我跟你有多大的過節。就算我當初不該把你踢出公司，可那也不是天大的過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何必那樣煞費苦心地對付我呢？難道你就不覺得累嗎？”

　　劉玫陰陽怪氣地說：“我不覺得累，我覺得有無限的樂趣！我告訴你，我這一生最恨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董天海！我對自己發過誓，我要盡我最大的努力打擊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同時從四家銀行貸款嗎？告訴你！我就是要毀了你的信譽！讓你在關鍵時刻從銀行貸不到款！還有一點我要告訴你，這筆錢到期後我也沒打算還，到時我重新注冊一個公司，將所有資產轉移，然後申請破產。最後幾家銀行來找你算賬。我要害死你！讓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到時你可以跟我打官司！我不怕，替我擔保貸款是你心甘情願的，簽名是你的，字跡也是你的，你想不認也不行。法律是講證據的！”

　　賈偉氣憤地說：“劉玫，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無恥！”

　　劉玫冷笑：“我無恥嗎？我還覺得我心軟呢！我對你一腔癡情，可你是怎麽對我的？你無情地將我的一片真心撕成碎片，你為了白雪這個鄉下丫頭將我踢出公司，無論我流淚怎麽懇求怎麽哀求，你都不給我機會！是你當初的無情和狠毒造成了今天這種惡果！”

　　劉玫一一挑開自己的心結：“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挑起董天海跟你之間的爭鬥？我就是要看著你們兩個我最痛恨的家夥鬥個你死我活！從你們最早爭奪漁橋莊那300畝地開始，就一切都在我的布局之中！第一次我故意不幫董天海，故意讓他輸，然後鼓動他在你旁邊征用一塊地，讓你們的樓盤毗鄰一處，讓你們陷入永無止境的明爭暗鬥的漩渦之中！然後我又鼓動董天海跟你爭城北那塊地。讓你們各顯神通鬥個你死我活！看你們倆那副傻樣，我覺得太開心了！因為那塊地從一開始就在我的掌握之中。最後關頭我隻需來個釜底抽薪，就可以玩死你們兩個王八蛋！”

　　劉玫解氣地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為什麽要不擇手段結交秦武？為什麽要不惜一切跟你爭奪城北那塊地？目的就是為了打敗你！還有，我為什麽要接近程輝，為什麽要跟程輝相好，其目的就是為了利用他、控製他、讓他對我言聽計從。我要在你的身邊布下眼線和地雷，在關鍵時刻炸得你粉身碎骨！為了打敗你，我可以犧牲所有的一切，我活著最大的目標就是為了打敗你，我要看到你後悔！你不是不可一世嗎？你不是傲視群雄嗎？現在怎麽樣？還不一樣成了落水狗！如果現在你向我求助，跪下來向我認個錯，承認當初將我踢出公司是個不可原諒的錯誤。我可以考慮借6000萬給你！”

　　賈偉不想讓劉玫聽到自己憤怒的聲音。他清楚，此時劉玫最想看到的結果就是他麵臨絕境時表現出狂躁憤怒衝動不安的情緒。因此他微笑著平靜地說：“劉玫，你知道一個男人最看重的是什麽嗎？我告訴你，是自尊！不過我還是把情義放在第一位，為了不拖累陳明，我曾經有過向你妥協的想法，但是陳明不讓我這麽做，他叫我不要去求你這個歹毒的女人，他說寧願破產也不想看到我向你低頭！”

　　賈偉居然還笑了笑：“既然陳明都會替我著想，我為什麽要放棄自己高傲的自尊去向你低頭！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我隻不過是用人不當，用了程輝這個傻小子，讓他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你並沒有擊敗我！就目前這點困境我完全可以想辦法渡過。我賈偉為人處世向來光明磊落，行得正站得直！沒有人可以打垮我！你也打不垮我的。你聽好了，我絕不會向你這個卑劣無恥的女人妥協！”

　　劉玫見賈偉居然還能夠如此的平靜，如此的漫不經心，不由痛苦地吼了起來：“我再怎麽卑劣再怎麽無恥也是你逼出來的！你如果堅持你的立場，我會像痛打落水狗一樣把你打垮！”

　　第2節：不擇手段

　　劉玫掛斷電話，淚水奪眶而出。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哪怕沒見到賈偉的人，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她就會失控，她並不想這樣，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樣。她痛苦地想：好啊，賈偉，你鄙視我，你不來求我，甚至連句軟話都不肯說，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我要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劉玫將趙洪叫進辦公室，甩給他5萬元錢，吩咐道：“趙總，你安排幾個比較機靈的員工，到願景花園二期工程的工地上去造造聲勢，就說嘉客房地產開發公司現在負債累累，快要破產了！讓建築商和民工們人心惶惶，向賈偉追債，最好能夠鼓動他們停工。這點錢你拿去活動，最好買通工地上的工頭，讓他鼓動所有民工一起鬧事，逼開發商拿錢。我要讓賈偉雪上加霜窮於應付！”

　　趙洪依計行事，他安排了三個精明的手下來到漁橋莊願景花園二期工地上，買通幾個工頭，大造聲勢，加油添醋地說嘉客房地產開發公司盲目擴張，同時開發幾個樓盤，現在負債累累，不光欠下幾個建築公司一億多的建築款，還在幾家銀行欠下了一兩億的貸款。現在銀行根本不會再借貸分文給嘉客公司。如今嘉客公司所有的開發項目都缺乏後續資金，麵臨癱瘓崩潰的絕境。到時所有的不動產都會被銀行查封拍賣，用以抵押銀行欠貸，隻怕是建築商和民工們的血汗錢是得不到了。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傳到了新天地建築公司老板毛福的耳中，毛福以前被幾個房地產開發商無休止無期限地拖欠工程款拖怕了，賈偉一直在他心目中算得上是個大腕級的人物，他不相信賈偉這個房地產大鱷也會落入絕境，於是試探性地給賈偉打了個電話，說現在工地上急缺建築材料，讓賈偉先打3000萬元到他賬戶，他說如果資金不到位，隻怕是要停工了。

　　賈偉說現在公司沒有這麽多流動資金，不過他會想辦法落實二期工程的後續資金，請毛福放寬心。得到賈偉這個答複，毛福卻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了，他多了個心眼，借口說他沒有資金墊付，已經拖欠了工人們兩個月工資，如果再拖欠下去，工人們一定會罷工的！

　　賈偉說：“工資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你不要著急。千萬要穩住工人們的情緒，無論如何不能停工！”

　　毛福火了：“賈總！沒錢我還跟你做個屁啊！聽說你的公司都要破產了！你就別在這裏忽悠我了！你還是擔心擔心眼前吧，要是你不給錢，民工們得不到工資，他們可是會爬上起重機吊塔跟你要錢的！”

　　賈偉氣憤地說：“你聽誰說的？我偌大一個公司，在W市名列十強，怎麽會破產呢？你可不要聽信別人的謠言！”

　　毛福說：“賈總，我一向佩服你是條漢子，第一期工程我們也合作得很愉快。是不是謠言我心裏有數，現在我手頭的確是沒有建材了，我已經墊付了一千多萬資金了，你再不給我錢，我可真是開不了工了啊！到時工人鬧起事來。隻怕是不好收場啊！”

　　賈偉無奈地說：“毛總，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大不了我把我的別墅賣了給工人們開工資。”

　　賈偉在想辦法的同時，劉玫也在想辦法，此時她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火上澆油，在烈火中再加上一把幹柴。她清楚事情鬧得越大，對嘉客公司的負麵影響就越大，那麽賈偉的境況就會更糟糕。如果民工能夠鬧起來，甚至發生一兩起民工為了討薪而爬爬吊塔，坐坐危樓，不給錢就跳下吊塔、跳下危樓以死討薪的慘烈壯舉，那麽賈偉就真正身敗名裂了。

　　而要做到這點，其實非常的容易，電視新聞早就教會那些很容易接受這些新鮮事物的樸實民工了。他們本來不會，但現學現賣總行吧？

　　在劉玫的暗中策劃下，民工們悲憤情緒終於點燃起來，他們開始停工，第一天是一兩幢樓小麵積的停工，第二天便發展到二期工程所有樓盤都停工了。工頭們還帶頭鼓動工人們向建築商毛福要錢，毛福雙手一攤，悲憤地說：“開發商還欠我錢，我都墊付了1000多萬進去，我都要跳樓了，你們跟我要錢？”

　　這時，又有人適時地告訴他們開發商住在玉芝閣花園別墅。於是工人們浩浩蕩蕩地湧到玉芝閣花園，要闖進賈偉的別墅去討薪，由於別墅區有雄厚的保安力量，根本不允許他們進入，民工們與保安發生了衝突，還廝打了起來。

　　這起事件很快經一位媒體記者的生花妙筆報道了出來，在W市引起軒然大波，給賈偉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

　　緊接著，劉玫買通了這位媒體記者，給了他一個數目不菲的紅包。要他繼續關注事態的發展，作連續報道，要站在正義的立場，幫窮苦民工說話。結果這位記者十分“敬業”地炮製出一篇又一篇十分煽動情緒的新聞報道。

　　情勢越來越糟糕，拿不到工錢的民工們的情緒也越來越悲憤衝動，於是有五個民工爬上了起重機的吊塔，聲稱他們再拿不到工錢，就從距地麵二十米高的吊塔上跳下去。

　　全城嘩然，報紙、雜誌、電台、電視紛紛聚集。警察、交警、城管、保安紛紛出動。這起經劉玫一手策劃並惡意鼓動的民工討薪事件愈演愈烈，最後驚動了市政府。

　　為了製止事態的擴張，市政府派員找到承建商毛福，毛福訴苦他墊付了若幹資金，沒有從開發商手裏拿到錢，他都要跳樓了，說政府應該找開發商，順便也替他把錢要回來。於是，市政府有關人員立即找到賈偉。賈偉和陳明想這件事居然驚動了市政府，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賈偉將自己目前的困境向市政府有關官員和盤托出，他說他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開發商，嘉客公司一向視信譽和質量為企業的生命，他們從沒想過要拖欠民工工資。現在他們被人為地逼入絕境，銀行一分錢也不貸給他們。不過他們不推卸責任，他們決定拍賣居住的別墅用以發放民工工資。目前已經聯係了幾家買主。請民工兄弟能夠多一些理解和寬容。

　　然而，民工們不相信賈偉的話，他們在沒有得到工資之前就是不下吊塔。並威脅那些上前解救的警察和消防隊員，誰敢靠近他們，他們就集體跳下去。他們說：“我們不相信包工頭，也不相信開發商，我們隻相信政府！政府給錢，我們就馬上下來！”

　　一天過去了，吊塔上的幾個工人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由於體力、精力和情緒、睡眠等等因素，他們隨時有可能會從高處跳下來或者不小心掉下來。

　　幾個民工抱著必死之心討薪，引起社會強烈的反響。賈偉和陳明快要急瘋了，市政府領導也召開緊急會議，要求大家拿出應急方案。

　　市政府秘書長楊某首先發表看法，他說：“現在形勢危急，弄不好就會出人命。政府有責任向承建商、包工頭、開發商施加壓力，幫民工討薪，政府以前沒有盡到這個責任，現在應該補盡這個責任。甚至在如今這種非常形勢下，政府應該替包工頭墊付民工工資，把目前這個問題解決了，然後回頭再找包工頭或開發商要錢。”

　　副市長邢某隨即發言，提出一個敏感的話題：“現在民工的要求升級了，政府要滿足民工的要求，就隻能財政開支，用納稅人的錢替包工頭墊付民工工資。問題是，市政府有沒有這個義務？有沒有這個責任？還有就是有沒有這個權利？”

　　這個話題引起兩種不同的看法。市建委主任劉某認為：“政府先行墊付，無疑將助長非法討薪風氣，引發更大規模的跳橋跳樓討薪浪潮，必將導致政府財政吃緊、無力墊付，最終引發更大的對立和動亂。”

　　市公安局長呂某認為：“一切顧慮，所有將支付的成本和代價，都比不上人的生命。生命是無價的，是至高無上的。不管有多少麻煩和後遺症，都應該先救人。如果眼下政府墊付是唯一的選擇，那就應該毫不猶豫。”

　　市建委主任劉某又認為：“如果因為墊付民工工資，引發跳橋跳樓討薪浪潮，把更多的民工兄弟的生命置於危險境地，那更是對生命的輕賤，是更高層麵更廣泛的不人道。”

　　副市長邢某隨即發表中庸看法，他認為：“政府墊付與否，不由道德決定。政府要掂量的不是道德風險，而是仇恨風險。在政府看來，欠薪的是包工頭和開發商，這沒錯。但在民工看來，欠薪的雖然是包工頭和開發商，但拒絕墊付救命的卻是整個城市。以前，他們仇恨欠薪的人，以後，他們仇恨的是城市整體。政府需要評價的是，這種漫無邊際的仇恨情緒對經濟發展和市民生活的威脅究竟有多大？與先行墊付，孰輕孰重？”

　　市長在聽到這些聲音後，以剛正強硬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這起事件過後，應該擬一個提案，提交市人大討論！為了杜絕此類討薪事件發生，今後開發商在本市建房子，首先必須根據開發項目的大小、金額的多少存入若幹相同比例的保證金到市財政，作為民工工資的保證金。今天這起事件，我認為先救人要緊，人命關天。我們不能當兒戲，也不能找任何借口！”

　　市長一句話，下麵的人便以最高辦事效率抱著一捆捆現金，將錢一一發放到了民工手裏。幾個民工筋疲力盡地從吊塔上下來了。

　　劉玫終於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效果，短短幾天之內，她一手策劃導演的討薪事件，致使本市的報紙新聞、電視新聞、現場報道、政府措施、專家說法、市民評議……各種矛頭都最終鋪天蓋地尖銳無比地指向了嘉客房地產開發公司，指向了賈偉。嘉客房地產開發公司聲名狼藉，形象大跌，而賈偉焦頭爛額、身敗名裂。劉玫得意地笑了，笑得那麽放肆、瘋狂。可是漸漸地笑聲變成了淒愴的苦笑。

　　劉玫突然有了一種犯罪的恐懼和迷茫，她甚至驚異自己在策劃實施報複賈偉的時候居然沒有半點的惻隱之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得如此的瘋狂和冷酷。難道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的緣故？

　　當討薪事件落下帷幕後，劉玫感覺到無比的失落和疲憊，她問自己：我真的值得這麽做嗎？我又得到了什麽？我快樂嗎？

　　不。她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快樂，她內心無比的矛盾和痛苦。她是深愛這個男人的，可是現在她卻極有可能把他整個毀了。

　　第3節：強顏歡笑

　　民工討薪事件鬧上媒體和電視後，葉子終於知道了賈偉目前的困境，她給賈偉打了個電話，責怪他公司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要瞞著她，是不是不把她當朋友。賈偉苦笑著解釋：“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跟著操心，再說這事你也幫不上忙，我需要6000萬元救急資金，你不可能幫我弄到這麽一大筆錢的。所以，我又何苦將我的煩惱告訴你呢？”

　　葉子溫柔地說：“阿偉，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心裏一定很苦。我今天有空，你到我這邊來坐坐吧，我陪你聽聽歌，說說話。”

　　公司的這起變故搞得賈偉憂心如焚，他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跟葉子見麵了，內心對葉子充滿了思念，他開車來到“傳媒公寓”，敲開了葉子的房門。

　　葉子用電熱壺煮起了咖啡，打開CD唱機，放了一張唱片，房間裏立即彌漫了無邊無際的抒情柔美的音樂。又是John Lennon那首令滿室生輝的名曲——IMAGINE。

　　賈偉清楚地記得第一次進葉子這間小屋聽這首曲子時，是葉子最傷心的時候，那時她的初戀男友鄭浩帶著他的新婚嬌妻藤原惠子從日本回W市投資。那時的葉子是想獲得心靈的慰藉。而現在，賈偉知道，她是想安慰他。

　　賈偉還清楚地記得葉子對John Lennon的評述：“John Lennon猶如一個赤子，他的情感就像瀑布，更像大地，能夠包容一切生物的大地。IMAGINE是一首非常溫暖的曲子，這首歌體現了John Lennon對人與人之間的希望，幻想沒有災難、沒有戰爭，隻有平等、自由、和平和關愛。”

　　葉子坐到賈偉身邊，脈脈地看著他，眸子裏充滿了溫柔的深情，暖暖的足以令賈偉整個身心融化其中。她問：“阿偉！還記得這首歌嗎？”

　　賈偉點頭說：“記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記在心裏。”

　　葉子又問：“還記得這首歌的歌詞嗎？”

　　賈偉說：“記得。你曾經給我翻譯過。”

　　葉子溫柔地笑了。

　　她單獨著重背誦了其中一句：“幻想沒有財產，我不知你能否做到？”

　　賈偉笑了笑：“葉子。我知道，這就是你今天放這首歌的目的，你在勸我。謝謝你，你是這世間最智慧最美好的女子。”

　　葉子充滿愛憐地說：“看你這麽憔悴。這段時間你一定沒有休息好吧？”

　　賈偉說：“現在公司資金周轉困難，而且平白無故地突然間就背上了1億2000萬的債務，這筆貸款連本帶利在日積月累地增長，你說我怎麽能吃得好睡得下？沒把人愁煩死就算不錯了。我現在最愁的不是這件事，在擔保期限之內銀行不會逼我還債。我現在最愁的是貸不到款，沒有後續資金，願景花園二期工程就會陷入癱瘓。”

　　葉子起身倒了兩杯咖啡，問賈偉放不放糖。賈偉說：“不放。原汁原味的更好，再說苦咖啡正適合我現在的心情。”

　　葉子說：“你們這些做生意的呀，有錢煩惱，沒有錢更煩惱。看來人還是窮點好，清心寡欲，沒有那麽多的煩惱。像我，就是個快樂的窮人。”

　　賈偉說：“其實我對金錢也看得比較淡。我做生意賺錢，賺更多的錢，是看重幹事業的輝煌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無窮的樂趣。事實上，生活中不能沒有財富，它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尊嚴和成就的體現。有了錢可以做許多事情，還可以幫助許多人，我認為錢多不是件壞事。”

　　葉子笑：“你那麽有錢，為什麽還比我煩惱？”

　　賈偉不得不承認：“金錢也有副作用。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葉子說：“世上本無煩惱，庸人自擾之。你呀，就想開些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是成不了窮光蛋的。”

　　賈偉苦澀地笑了笑，不語。葉子見賈偉愁眉不展，深思了片刻，最後定定地望著他說：“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那是一個遠離世俗紛爭的地方，一定可以讓你忘記一切煩惱和憂愁。”

　　第4節：樸實生活

　　次日，葉子將賈偉帶到遠離市區的一個江邊野渡，這裏離主城區有100公裏之遙，住戶隻有一家，而且還是一間土坯房，上麵蓋的是茅草。

　　葉子告訴賈偉，她被鄭浩傷害後來過這裏一次，當時，她最強烈的想法就是來這裏透透氣，清醒清醒自己的頭腦。因為當時呆在城裏，連死的念頭都有，她無法忍受傾心付出的初戀最後遭遇慘痛的拋棄和傷害。城市到處是浮華和喧鬧，沒有可以讓她避風避難的地方。因此她來到這個遠離城市喧囂的偏僻角落，與大自然對話。

　　葉子領著賈偉進了茅屋，主人不在。葉子告訴賈偉：這裏的主人叫江魚，是個52歲的打魚漢子。身體很健康，水性非常好，曾經在江裏救過12位落水者的生命，男女老少都有。這個渡口下遊有個回水灣，渡口上段便是水難多發地段，也是一些輕生者的首選之地，他們落水之後就會被迅速衝到回水灣。每個死過一回的人都感慨萬千：生命是寶貴的，人人都該珍惜，活著，哪怕是窮苦貧寒地活著，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葉子以此開導賈偉：“財富和災難與寶貴的生命比較起來，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就有價值。若死了，任何希望任何價值都沒有。”

　　葉子告訴賈偉，其實江魚並不是這個茅草屋最早的主人，這個茅屋早在三江航道開通以後就建起來了，曆經無數次翻修。這裏最早的主人是誰已無從考證，但有一個故事卻永久地流傳了下來。

　　葉子說：“這是一個關於生命關於愛情關於承諾的故事。最早的茅屋主人是個漁夫，他在這裏救起了一個落水秀才，為了感恩，或者因為別無去處，秀才留了下來。後來漁夫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秀才便成了這裏的第二代主人。後來，他們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後來，他們又救起了別的落水者。為了回報生命，為了一份重於泰山的承諾，陸續有人留了下來，或男或女，與這裏的守護者或守護者的孩子結婚，繼續守護著這個茅草屋，延續著一份神聖的使命。就這樣，經曆人世間無數的風風雨雨，這種關於生命和愛情的堅持一直延續至今。而茅屋也不知翻蓋了多少次了。”

　　葉子接著說：“江魚一家的生活非常簡單，清貧，但是他們非常幸福快樂，無憂無慮。他們打魚，種菜，自食其力。偶爾去一次城裏，用鮮魚或魚幹換點生活必需品。”

　　賈偉的眼睛有些發潮。這麽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繁華都市裏，一直生活在殘酷的商業競爭浪潮中。這樣的故事離他太遙遠，遙遠得如同天方夜譚。但他相信這些救人者和留下來準備救人的年輕人才是這世間最可敬最可愛的人。他們杜絕了人世間種種物欲的誘惑，獨居在這偏遠的江邊，平靜而又自在地生活著，於清貧中獨享著怡然的幸福。

　　中午，江魚一家四口從山上回來，遠遠地就與她打招呼：“葉記者！你好！快帶客人進屋坐。”

　　葉子和賈偉將他們帶來的東西搬進屋。這些東西都是葉子動身前購置的普通食品和衣服。她知道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

　　葉子將賈偉介紹給江魚家人。江魚的兒叫江龍，身體特別強壯，肌肉起鼓鼓，渾身古銅色，在陽光下散發著健康的光澤。江魚的兒媳叫林玉兒，是個非常嬌美清秀的女子，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一看便知家境非凡。她明顯已有了身孕。

　　江魚的老伴和兒子兒媳很快準備好了午餐，真正的粗茶淡飯。賈偉開了瓶帶來的白酒、一個牛肉罐頭和一個排骨罐頭。三個男人喝了幾杯。賈偉發現江魚十分健談，而且學識不淺，是一個懂生活也懂哲理的高人。飯後，葉子拿出她帶來的幾套漂亮女裝送給林玉兒。林玉兒說這些東西已經不適合她了，如果有機會下次給她帶點孩子的衣物來，她不想進城。葉子看著這個洗盡鉛華的女子，心裏湧起了一絲感動，點頭答應了。

　　晚上，賈偉和葉子沒有回城，他們一個睡在帶來的睡袋裏，一個睡在車上。夜裏，賈偉聽著江濤，聽著林風，聽著周圍小蟲的鳴叫，心潮起伏。在這大自然的山野之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的確，與生命比較起來，他目前事業上遇到的一點磨難和挫折又算得了什麽呢？回想起自己在商場跟競爭對手們為了金錢名利，爾虞我詐、瘋狂爭鬥，是多麽的微不足道和俗不可耐。

　　他感謝葉子帶他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讓他感悟到了生命的博大和生存的真正意義。活著，便是最美好的。怎麽活著，活得快樂不快樂，真正意義上說並不取決於外部環境，而取決於自己的心態。

　　賈偉在江邊玩了兩天，白天跟江魚一家或上山墾荒種地，或去江邊打魚，或搬個小凳坐於茅草屋前曬著太陽喝著山泉聊著天。他把手機關了，斷絕了與城市與商業的一切聯係。

　　他要徹底地讓自己的靈魂和大腦空靈下來，不沾半點世俗功利和銅臭味。

　　在這生活的幾日，賈偉覺得這有點像《桃花源記》裏描繪的世外桃源，恐怕是物欲橫流的現世間的最後一塊淨土了。

　　歸途中，葉子見賈偉心情好多了，就說：“這樣就好。我的目的達到。你放心吧，目前你這道坎會邁過去的。給我兩天時間，我爭取給你借到6000萬。”

　　賈偉淡淡地笑了笑，以為葉子隻是為了安慰他，沒當回事。

　　第5節：愧疚心情

　　賈偉回到別墅時已是黃昏，陳明和小張在客廳看球賽。見他回來，陳明鬆了口氣，埋怨道：“你上哪兒了？兩天多在外麵，也不給我打個電話，給你打手機，你又關機。我擔心死了，還以為誰把你綁架了呢。”

　　賈偉自嘲地笑了笑：“我現在是個倒黴蛋，誰會綁架我？綁架了也沒有錢贖。”

　　陳明告訴賈偉說程輝回來了。昨天下午回來的，提著個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裝的是炸藥還是什麽，現在正在房間裏悶著呢，不知這小子又想搞什麽名堂。

　　賈偉上樓走進程輝房間，見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想心事，便一把將他拉了起來，生氣地問：“這些天你上哪兒去了？”

　　程輝說：“我弄錢去了。”說著將床上那隻提包拉開，裏麵是一遝遝嶄新的鈔票。

　　賈偉大吃一驚，目光如刀盯著程輝：“你哪來這麽多錢？偷的？詐騙的？還是搶的？你可別一錯再錯，給我惹是生非啊！”

　　程輝說：“賈總。你放心吧，這錢既不是偷的，也不是騙的，更不是搶的，是我自己掙來的，一共160萬。”

　　賈偉驚詫不已：“你從哪裏掙來這麽多錢？走私販毒啊？殺人越貨啊？”

　　程輝說：“去年劉玫借給我18萬在商業區開了家美容院，生意特別紅火。這段時間我離開別墅就是為了把美容院轉讓出去。今天上午總算脫手了，這160萬是我開業以來的利潤加上美容院的轉讓費湊起來的。賈總，我給你闖下這麽大的禍，要是不盡點做人的良心，作點補償，我會一輩子感到不安的。”

　　其實賈偉在內心還是很看重程輝的，程輝這小子有血性，重感情，講義氣，辦事也厚道，尤其是對他向來言聽計從，尊敬備至。這回他完全是被劉玫蒙騙了。因為以程輝的個性，他要是愛上了個女人，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這小子向來血性之中又帶著點魯莽的迂腐。想到這些，賈偉歎了口氣，說：“阿輝，再怎麽說你也是娟娟的親弟弟。你叫我怎麽說你好呢？我從不管你的私生活，結果你是太不像話了，居然背著我借劉玫的錢開起了美容院，難怪你會被她利用。她一定還鼓動你離開我吧？你如果覺得跟我開車沒身份沒地位，是件很丟臉的事，可以早對我說明啊？我會給你一筆錢，隻要你想幹正事，有遠大的目標，我就會支持你。你有什麽想法不該瞞著我啊！”

　　程輝真誠地說：“賈總，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賈偉拍了拍程輝的肩膀：“阿輝。這筆錢我就收下了。現在公司正是危難關頭，需要錢。我還得想辦法到處籌錢，唉。現在錢也不好借啊，到處碰壁！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段日子我真算是體會透了。”

　　程輝低垂著頭，內心充滿了愧疚。“賈總，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賈偉感慨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木已成舟，無力回天。我知道這件事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絕非你本意。你隻不過是受了劉玫的利用。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隻希望你以後老老實實地待在公司。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程輝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6節：緊急求借

　　葉子走進碩豫科技集團鄭浩豪華氣派的辦公室。鄭浩見葉子光臨，喜出望外起身相迎。葉子的到來令他非常欣慰和感動。

　　鄭浩熱情地招呼葉子坐下，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中，笑道：“我以為你這輩子不會再見我了。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平時請都請不來。”

　　葉子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天是來找你借錢的。”

　　鄭浩笑道：“太好了，難得你向我開口，我一直覺得欠你一份情，無以為報。”

　　葉子說：“鄭浩。你聽好了，我要借的可不是小數目，而是6000萬。”

　　鄭浩一怔：“你要借這麽多錢幹什麽？開公司嗎？”

　　葉子冷冷地說：“你別問我借錢幹什麽，你幹脆點回答我，到底借不借？”

　　鄭浩笑著說：“你向我開了口，別說6000萬，6億我也借。我可以讓天下所有人失望，但絕不會讓你失望。不過這麽多錢我不可能從銀行給你提現金，你給我一個賬號吧。”

　　葉子將賈偉的公司賬號寫給了鄭浩。鄭浩立即開了一張6000萬的轉賬支票。他將支票交給葉子，真誠地說：“葉子。雖然我辜負了你，但我還是希望我們今後能夠成為朋友。”

　　葉子灑脫地笑了笑：“鄭浩。你放心，過去的事情我不會耿耿於懷。就衝著你今天的表現，我會跟你做朋友。”

　　鄭浩孩子般高興地笑了：“這太好了！現在我心頭壓著的一塊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來了。葉子。不瞞你說，我一直對你感到萬分愧疚，現在我沒有思想負擔了。”

　　葉子說：“鄭浩。我也不瞞你，這筆錢我是為朋友借的。目前他公司周轉困難，急需這麽一筆資金。我擔保他渡過難關後，一定會連本帶利還給你。”

　　鄭浩說：“能讓你這麽費心的朋友，一定是你的知己，而且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如果這個朋友是個男的，我猜想一定是你鍾情的男子。請你轉告他，這筆錢我不計利息，而且不計年限。他什麽時候手頭寬裕了，將本金還我就是。”

　　葉子淡淡地笑了笑：“謝謝。我還是給你寫張借條或簽個借款協議吧。”

　　鄭浩擺手說：“不用了。我了解你的為人，也相信你看中的人是個講信用有情義的正人君子。什麽借條和協議完全是多餘，這筆錢是你出麵借的，如果你的朋友不還我，或者還不了，我也不會憑一張借條或是一份借款協議跟你打官司。”

　　葉子聽著鄭浩這番話，心裏有些感動。她看了看支票，說：“鄭浩。6000萬不是個小數目，而我所能做的擔保也隻是一句口頭話。謝謝你這麽信任我和我的朋友。的確，他是一個講信用有情義的正人君子。”

　　鄭浩笑道：“你一向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能讓你以人格擔保的朋友，能是個市儈之徒嗎？說真的，我還真想見見你這個朋友。什麽時候給我引見一下？”

　　葉子說：“其實你早見過他。去年你在蝶湖大酒店開新聞發布會，他開車送我到過采訪現場。”

　　鄭浩認真回憶了一下：“是那個開林肯加長豪華車的男人？”

　　葉子點了點頭。鄭浩感歎：“那男人的確不錯，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對女人都相當有吸引力。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葉子怪怪地笑了笑：“你說呢？我不會沒人要吧？”“

　　鄭浩微笑說：“哪能呢？你是天下最迷人的女人。不說這些了，今天賞個臉，去我家吃頓便飯吧？惠子經常念叼著你，她在這裏也沒什麽朋友。你就當是去看看她吧。我叫日本廚師給你做正宗的日本料理，怎麽樣？”

　　葉子還真想去鄭浩府上看看，惠子是個挺不錯的女人，她對惠子一直充滿好感。她覺得她應該去看看惠子，便答應了。倆人途經一個花店時，葉子下車買了一束好看的鮮花。

　　轎車開進玉芝閣花園，停在鄭浩的私家大別墅門前。鄭浩下了車，帶著葉子穿過別墅大花園走進別墅大廳。別墅裏雇有一個日本武士和一個中國保鏢看家護院，聘了兩個年輕姑娘打掃清潔、修剪花園。另外為了調和飲食口味，還特意從日本帶來個廚師並請了個本地特級廚師。為了照顧即將做媽媽的惠子，後來藤原健一又從日本派來兩個日本女仆。鄭浩對葉子說這幢大別墅的一切是中日友好的見證。葉子笑道：“怎麽不說是中日愛情的見證？”

　　藤原惠子從樓上下來，欣喜地迎上前來，熱情歡迎葉子。她的中國話又進步了許多：“葉子。我一直很想念你，今天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葉子將鮮花送到藤原惠子手中，笑道：“我也一直想來看看你，你現在真美。”惠子說：“是嗎？我覺得我挺著個大肚子，都快要醜死了。”

　　葉子說：“惠子，你錯了，要做媽媽的女人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預祝你生個虎頭虎腦的胖小子。”鄭浩在旁補充道：“我帶惠子去做了B超，醫生說她懷的是龍鳳胎，一兒一女。”

　　葉子握著惠子的手：“惠子！你真值得驕傲！鄭浩，你小子是前生修來的福氣。你這輩子可不能虧待了惠子！否則，連我都不會放過你。”

　　藤原惠子微笑著，臉上滿是幸福的紅暈。葉子接著問藤原惠子預產期是什麽時候。藤原惠子說明年2月12號。葉子笑道：“快了。兩個小寶寶過不久就要呱呱墜地了。到時我一定來喝寶寶的滿月酒！在我們中國，尤其是在W市，小孩子的滿月酒是非常重要的！到時一定要搞得熱熱鬧鬧的！”

　　鄭浩說：“葉子你就放心吧！到時我一定會大操大辦，熱鬧一場！你不來可不行！到時我叫兩個孩子認你做幹媽！”葉子笑道：“好啊！撿兩個現成的寶寶，很劃算啊！”

　　中午，日本廚師奉上一桌豐盛而正宗的日本料理，葉子吃得津津有味，全無淑女相，一邊吃一邊連說過癮。鄭浩和惠子見葉子吃得高興，也就非常高興地叫她以後常來。葉子說：“沒問題，以後我想吃日本料理了，就上你這。”

　　吃過午飯，葉子辭別鄭浩和惠子，打車來到賈偉的大別墅，陳明熱情地接待了她，告訴她賈偉去銀行貸款了。葉子將6000萬的轉賬支票交給陳明，陳明接過支票，驚異萬分，說馬上打電話叫賈偉回來。葉子說，下午要彩排節目，沒時間等他。

　　陳明見她時間緊迫執意要走，便叫她稍等片刻，他給她出一個借款手續。葉子淡淡一笑，說陳明你太見外了，沒這個必要。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墅。

　　陳明目送葉子乘出租車遠去，感慨不已：這女人太超凡脫俗了；賈偉若能娶她為妻，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就算不能與她結為夫妻，能與她做朋友，也是一種福氣。

　　陳明隨即給賈偉打了電話，告訴他葉子送來了一張6000萬的支票。昨天賈偉跑了交通銀行、光大銀行和民生銀行三家銀行，希望能用城南怡雲山莊首期工程進行抵押貸款，結果都無功而返。幾家銀行的負責人明白表示：現在國家加大了對金融係統的監控力度，在這個項目前期資金沒有全部到位的情況下，任何一家銀行都不會也不敢受理他的貸款申請。

　　賈偉自己也清楚，隨著政府反腐力度的不斷加大，資金拆借的大好時光已經統統一去不複返了。以前那些動不動就敢收取巨額好處費從而違規放貸從事權錢交易的官僚紛紛落馬，來自銀行的壓力越來越大。基於這種情況，銀行是不可能也不敢給一家惡意透支信用的房地產公司放貸。他知道目前他已被逼入絕境。不過他仍不死心，於是今天上午又跑了香港東亞銀行和匯豐銀行駐W市分行兩家外資銀行，但同樣無功而返。此時他正在六星級蝶湖大酒店的西餐廳陪加拿大豐業銀行駐W市分行的負責人吃飯，希望自己能夠說服對方給自己放貸。賈偉磨破了嘴皮，對方隻敷衍說回去研究研究。

　　賈偉正感沮喪，接到陳明電話，一時激動得竟說不出話來。前天葉子跟他說兩天之內為他弄到這筆款子，當時他沒在意，沒想到葉子真的做到了。

　　第7節：真愛永存

　　賈偉開車匆匆趕回別墅，從陳明手中接過轉帳支票，看到支票上的鄭浩的簽字和公章，恍然大悟：原來葉子去找了鄭浩。就在這一刹那間，賈偉眼裏情不自禁湧出了淚水。

　　陳明怔怔地望著賈偉：“阿偉，你怎麽啦？”在記憶中，陳明從未見賈偉掉過一滴眼淚。他是個非常有能力、非常堅強而理智的男人。好像無論多大的痛苦和不幸都不可能將他擊倒，令他流淚。

　　賈偉笑著擦了擦眼淚：“你別見笑。我是太高興太感動了。阿明。你知道嗎？這筆錢是葉子向以前的男朋友鄭浩借的。以前她為讓鄭浩出國留學，花光了積蓄並借了許多錢。鄭浩這小子到了日本，跟國際大富豪藤原健一的女兒藤原惠子好上了。後來鄭浩為了彌補對葉子的傷害多次給她金錢補償，葉子都沒要，這次，葉子為了幫我，居然委屈自己去找鄭浩借錢。你說，人生一世能得遇這樣一個紅顏知己，夫複何求？”

　　陳明感歎道：“阿偉。我真的很羨慕你，甚至有些妒忌。為什麽你的女人都是對你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忠貞不貳的？而我結交的女人全都他媽的是騙子、婊子！”

　　賈偉笑著說：“阿明。讓我告訴你吧，做人貴在真誠，首先你要做個有心人。一份真正的感情是要掏心相待的。”

　　陳明叫屈：“阿偉。我認為你這說法是錯誤的。我對趙葦還不夠真誠專一嗎？她最終還不是背叛了我？”

　　賈偉分析道：“那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你對她再真也是枉然。而且你和她的感情也沒有基礎，從一開始你了解她嗎？你隻是看上了她的姿色和外表。你對她的思想感情和靈魂根本一無所知。說白了，你們之間隻是一種互相利用，她利用你進軍影視圈，好走紅。你呢，想憑借自己的財勢得到她的肉體，俘虜她的芳心。結果她利用完了你，不把你甩掉才怪。”

　　見陳明沉吟不語，賈偉接著說：“阿明。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愛情嗎？愛情是一種自由而特殊的純潔情感，構成愛情最崇高的精神美德，不是單方麵的清醒選擇，而是相互間產生於理性了解上的真摯感情。那種才認識幾天就睡在一起的男女關係，絕不會是愛情。我跟葉子現在還隻是朋友式的交往，彼此間相互尊重，但是我們的心中彼此有對方。我們的肉體雖然沒有接觸，但心靈靠得很近。這就是真正的愛情。愛情貴在一個真，要心中有對方。”

　　陳明不得不承認賈偉的說法是正確的。賈偉繼續說：“阿明。我們不得不承認，生活中不盡是苦盼後的如意，不幸和困苦是無所不在的，我們必須麵對它、戰勝它。在這段日子裏，我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飽嚐了一生經曆都無法得到的種種體驗，我感覺各種錯綜複雜的感情，就像刀子一樣在切割自己。程輝並無害我之心，卻因為深愛劉玫而落入了她精心設置的圈套；我種下的因果無意中又連累了你，讓我內疚不安；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一直掏心相待的朋友江洋不但背棄了我，而且與我為敵，讓我傷透了心；不過患難見真情，在我最困苦的時候，葉子為我無條件借來了6000萬。種種際遇讓我明白，其實人世間還是有真情的！阿明。你說是不是？”

　　陳明說：“是啊！人間自有真情在，葉子讓我看到了人性中可貴的一麵，在這人世間還是有真情和友愛的。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酒肉朋友，畢竟江洋這樣的朋友是極少數的。以前我還懷疑你的生活方式和為人處世方式是錯誤的。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做人還是真誠些好，以心換心，的確是這個道理！”

　　賈偉和陳明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恢複了幹大事業的雄心。他們立即將6000萬資金投入到願景花園二期工程中，資金一到位，毛福立即對賈偉換了一副嘴臉：“賈總，真對不起啊，這次民工受了別人的蠱惑，搞罷工，我沒有控製得住，請你多多諒解啊。我這就馬上吩咐工人開工！”

　　賈偉不悅地盯了毛福一眼：“毛總，你是明白人，我也不是傻瓜，很多事情不必挑明了說。民工罷工是因為沒有得到工錢，後來市政府出麵不是解決了工資問題嗎？你為什麽還不複工呢？你是怕我沒錢給你吧？”

　　毛福尷尬地說：“哪裏哪裏。我不是因為工地上沒有建材嗎？巧媳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賈偉瞄了一眼工地上到處堆放的建材，沒有再指責毛福說謊。他知道多說無益，接下來的工程還得由毛福來完成，跟他把關係搞僵了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他笑了笑說：“好了，毛福，不說這些了，第一，趕緊把市政府墊付的民工工資還了。第二，抓緊把耽誤的工期趕出來，一定要保證工程質量！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咱們還是很好的合作夥伴嘛！以後我們還要繼續合作下去。”

　　毛福受寵若驚地說：“謝謝賈總，賈總真是肚量過人，讓毛某既感動又慚愧。”

　　賈偉淡淡地笑了笑，不過在心裏他已打定主意，以後的工程再也不會交給毛福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