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江湖

第二十三章：塵緣如夢

　　第1節：訣別歡愛

　　當夜，賈偉懷著複雜的心情和白雪做了一回愛。他極力滿足她。這種訣別的歡愛，是痛快的，也是痛苦的；是瘋狂的，也是沉重的；是忘我的，也是傷心的。

　　白雪不知道賈偉的心思，沉浸在久違的幸福和快樂之中。愛的狂潮一次次衝擊著她的肉體和心靈，令她陶醉，令她癡迷。她緊緊地摟抱住他，生怕他飛了似的。她感覺自己太幸福了，做女人真好，做一個擁有一個心愛的男人的女人真好。她真希望永遠和賈偉這樣廝守下去，哪怕他一輩子不給她名分。

　　歡愛過後，賈偉輕輕地摟著白雪，鼓起勇氣、字斟句酌地對她提出了分手的打算：“雪兒，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想，我們該分手了。”

　　白雪眼裏的淚水瞬間如泉水般不可自製地奔流而出。她不明白這個剛才還和她做愛的男人，為什麽要在她毫無思想準備的時候提出分手。

　　她痛苦地問：“阿偉。你為什麽要在我狂熱的心頭澆上一瓢冷水？難道剛才的歡愛就是訣別，就是你對我最後的恩賜嗎？”

　　賈偉愧疚地說：“雪兒。我對不起你。我無法給你幸福。我們分手是遲早的事情。遲不如早，我不能再耽誤你的青春了，你總不能做我一輩子的情人吧？女人青春短，年紀一大人老珠黃就不好找男人了，你應該盡早為自己尋找一個好的歸宿。”

　　白雪淒涼地笑道：“謝謝你為我著想。阿偉，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你隻是同情我憐憫我，並沒真正愛過我。我知道你心裏真正愛的人是葉子，她既漂亮又有學問。而我隻是一個鄉下丫頭，再怎麽修煉也比不過她。我知道在這場愛情戰爭中我會輸給葉子，我知道你遲早會棄我而去，隻是，我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麽快。”

　　賈偉歉疚地說：“雪兒。你不要太傷心難過。我知道這段時間你過得並不快樂，我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跟你過這種同床異夢的生活，我痛苦，你更痛苦。早些分手對你對我都好，也許你離開我之後，會過得更快樂些。”

　　白雪強笑：“你說得沒錯，這世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也許離開你之後，我真的能找到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會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白雪表麵說得輕鬆，內心卻有說不出的苦楚。她心中已經裝不下別的男人了，她這輩子愛的男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賈偉。就算日後她迫於生計或者出於其他目的嫁了人，她的心也是屬於他的。

　　白雪太愛賈偉了，她已把這段愛情當做她生命的全部。如果說可以用生命去挽回賈偉對她的愛，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為他去死。她對他的愛已高過高山，深過大海。

　　她舍不得他。她不想離開她。她想留在他身邊，做不了妻子做不了情人都不要緊，哪怕為奴為婢，隻要能讓她天天看到他，看到他過得開心快樂，她就覺得幸福。可是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他已經不愛她了，他已經不要她了。她死纏著他又有何益？她留下來又有何益？

　　從葉子在賈偉的生活中出現開始，愛，在白雪身上就變成了一種自虐式的負擔。她發現真正去愛一個人，其實並不是一件快樂的事，而是一種忘情忘我的痛苦燃燒。

　　在這段漫長的日子裏，賈偉的心思根本沒放在她身上，他一門心思地去追求葉子，即使和她同睡一床，也似乎忘記了她的存在，很少給她溫存和愛撫。為此，她不知掉過多少傷心淚。

　　盡管賈偉已經不愛她不再珍惜她，白雪還是一直為他默默守候，一直為他默默祝福。她獨守著內心那份真誠和忠貞，默默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孤單的日子。但，誰又能真正理解她內心的孤獨和寂寞？

　　那種心甘情願去忍受的孤獨和寂寞，那種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忍受的孤獨和寂寞，其實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啊！這種痛苦是深邃的，既無法表露，又無從訴說。

　　白雪一直覺得熾熱、絕美的愛情，就像飛蛾撲火。而她就是那隻撲火的飛蛾，為了愛，義無反顧！

　　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滾落到臉頰，又從臉頰滾落到賈偉的胸口。

　　賈偉一邊為她擦拭著淚水，一邊內疚地說：“雪兒。感情的事沒有辦法，我不能再欺騙你，也不能再欺騙自己。我的確愛葉子，很愛很愛。雪兒。我知道你也很愛我，但我隻能辜負你了。對不起。你要恨我，我也不會怪你。”

　　白雪仰著淚臉說：“阿偉！我不恨你，你不欠我什麽，你一直對我很好。如果不是遇上你，我不敢想象我現在會是個什麽樣子。說不定早淪落為娼妓，或者被壞人拐賣到了遙遠的窮鄉僻壤。阿偉。我對你永遠隻有愛，沒有恨。我對你的感情是無怨無悔的！”

　　賈偉有些感動，嗓音有些發顫：“雪兒。謝謝你。謝謝你這麽通情達理。”

　　白雪眼裏噙著淚水，苦澀地說：“阿偉。你也不要把我想像得這麽灑脫，其實我心裏很痛苦很傷心很無奈。我不想離開你，我害怕分手，但是我無能為力。我不通情達理又能怎麽樣？當感情變淡，當愛已成愁，當緣分隻有等待分手，我又能作怎樣的挽留？一切都是徒勞的。”

　　賈偉無語。心裏有些梗梗的，像塞著某種硬塊。白雪接著說：“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存在誰對誰錯，隻能說緣分已到盡頭了。”

　　賈偉問白雪以後有什麽打算。白雪說她想先回家看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賈偉問白雪打算什麽時候回家。白雪說明天。她的眼睛蒙矓而迷惑，帶著熱切而淒楚的神情，令他有些憐惜，有些不知所措。賈偉愧疚地說：“不多呆一些日子嗎？”

　　白雪搖頭說：“不了。待下去又有什麽意思？徒增傷感！既然要走，就走得幹脆利落、瀟灑從容，不要給自己和別人留下任何負擔。我早點走，對你和葉子的感情進展會有好處，對我自己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人生中該介入的與不該介入的，該思考的與不該思考的，組合成一個矛盾體，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非。白雪已經想通了，其實人生都是偶然的，沒有永恒的美好。親愛的人能夠相遇相愛，但又免不了會有時間的限製，就像萍與水的聚散離合。

　　第2節：為愛放手

　　黎明不可抗拒地到來，白雪收拾好行李，坐在床上發呆，淚水斷了線般簌簌滾落。

　　賈偉開車去為白雪買了張回家的機票，然後到銀行為白雪開了個全國通存通兌的折子，從公司賬戶上打入100萬元到折子上，折子密碼是白雪的生日。他這麽做有兩個目的，一，他怕白雪不接受他的金錢補償，二，帶折子比帶現金方便，需要用錢，在全國各地都可以取。

　　賈偉覺得自己始終欠白雪一份深情，除了金錢，他沒有別的可以補償，這100萬可以給白雪回家做點小生意，居家過日子。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幸福生活才會有保障。

　　回到別墅，賈偉趁白雪上衛生間之機將存折和寫有取款密碼的便條一起悄悄塞進了白雪的皮箱。白雪從衛生間出來後，他將機票和5萬元現金交到她手中：“雪兒，這是下午飛長沙的機票。這是5萬元現金，你帶在身邊用。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白雪含淚點了點頭。

　　午餐時，倆人都沒有胃口，動了幾下筷子就難以下咽了。午後，白雪跟陳明辭別時，陳明才知道她要回家，他詫異地問白雪是不是家裏有什麽急事。白雪說不是，隻是有些想家了。

　　陳明又問白雪什麽時候回來。白雪說：“不回來了。阿明哥！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關照。”

　　陳明不再說什麽，此時，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包括安慰和祝福的話。他目送他們上了轎車。

　　在城北機場，檢好行李，倆人坐下來說了會兒貼心話。賈偉說：“雪兒，回家找個好男人，安心過日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寫信或打電話告訴我，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幫助你。”

　　白雪點了點頭，對賈偉強顏歡笑：“我走後，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賈偉說：“我會的。你放心。”

　　白雪說：“我知道你愛葉子，你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很般配。不過，她是個優秀的女人，而且比較孤傲，絕對不會主動去討好男人的。所以你要主動些，多下點工夫，千萬別錯過了時機。”

　　賈偉笑了：“謝謝你，雪兒。”

　　別話很深情，也很憂傷。登機的時間到了，廣播一遍一遍催促乘客檢票登機。白雪最後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阿偉。能最後好好地親我一下嗎？”

　　賈偉點頭，然後深深地親吻了白雪。白雪含淚說：“阿偉！我人走了，心還留在你身邊，我會想你的。”

　　檢票後，白雪回過頭來又深情地看了賈偉一眼，臉上掛著帶淚的微笑。

　　最後的一瞥，竟是如此的刻骨銘心、意味深長！

　　第3節：意外驚喜

　　白雪在長沙下了飛機，住了一夜賓館。次日乘大巴輾轉回到湖南湘潭，再乘中巴回到家鄉小鎮，租了輛三輪車回到她那貧窮落後的農村老家。

　　白雪一進家門，父母便喜不自禁地拉著她問長問短噓寒問暖，左右鄉鄰聞訊也趕來看望，破舊的小屋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白雪拿出一大包事先買好的糖果和零食招待鄉鄰父老和一大堆小孩。純樸的鄉親們對白雪的變化驚喜不已，都說白雪變得比城裏人還時髦漂亮。

　　夜裏，白雪整理行李時看到賈偉悄悄塞在皮箱裏的存折和便條，無聲地流下了眼淚。賈偉真是個有心人！她又想起賈偉對她的種種好，她無法不愛這個男人。

　　次日，白雪拿出10萬元錢叫父母把家裏的土坯房掀了蓋幢小洋樓。小洋樓修建期間，不知是出於羨慕還是妒忌，善良純樸的鄉親們常常指著白雪的脊背冷言冷語。

　　有人說：“白雪一下子拿出10萬元錢給家裏修洋樓，聽說在銀行裏還存了一大筆錢。她一個小女娃子哪來這麽大的本事，短短三年多時間就掙了這麽多錢？”

　　有人說：“該不會是在外麵做那種事吧？聽說現在許多許多女娃子出去打工，其實都是在那些歌舞廳、酒店、發廊等等亂七八糟的地方做小姐，陪男人睡覺，掙肮髒錢。聽說有的一個晚上可以掙好幾千元呢。”

　　久而久之，這些議論便傳到了白雪父親的耳中。這位倔強而好麵子的老頭子坐立不安了，仔細想想也覺得女兒的錢的確有些來路不正。

　　有一天吃晚飯時，老頭子喝了酒就逼問白雪的錢是怎麽掙的，白雪說在公司打工掙的。老頭子不信，說：“什麽公司的錢這麽好掙？短短幾年時間掙了這麽多錢？再說了，你平時的工資不是都寄回家了嗎？哪還能攢下這麽多？”

　　白雪說：“外麵的世界大得很呐，有本事的人一年薪水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我平時寄回的隻不過是省下來的薪水，現在帶回來的是這幾年的獎金。”

　　老頭兒不信白雪的自圓其說，摔了酒杯吼道：“我不相信你有那麽大本事！你跟老子說實話，是不是在外麵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我受不了人家的風言風語！”

　　白雪氣憤地說：“爸。你受不了，可以去找那些亂嚼舌根的人理論啊，跟女兒撒氣有什麽用？你要是嫌女兒掙的錢髒，可以不用，可以把它燒了！”

　　“你竟敢跟我頂嘴！”老頭兒覺得自己的尊嚴和威信受到了挑戰和蔑視，跳起來就要打白雪，白雪的母親和弟弟忙死死地拉住了盛怒的老頭兒，叫白雪快跑。

　　白雪丟下飯碗跑進房間，把自己關在房裏傷心地哭泣起來。

　　她後悔不該回來，不該回到這個貧窮落後的地方。這裏的人們表麵上淳樸善良，其實骨子裏頑固不化、愚昧無知，而且妒忌心特別強。她實在呆不下去了。

　　一個月後，小洋樓修好了。某一日，白雪突然有了嘔吐的現象，而且這種反應一次比一次強烈。她這才想起自己這個月沒來例假。天哪，莫非自己懷上了賈偉的骨肉？

　　這個模糊的現實令白雪又驚又喜。她仔細回憶了一遍，和賈偉同居以來，她一直采取措施，定期服用避孕藥。後來賈偉愛上葉子後，很少跟她親熱了，漸漸地她也就忘記了要定期服藥，也許因此在她和賈偉的最後一次歡愛中，便有了這個小小生命。

　　在思想觀念相當保守的農村，一個女娃子未婚先孕可不是件小事，按古訓該裝豬籠綁大石沉河底。白雪於又驚又喜之間，不得不認真考慮怎麽處理這件事。這事絕不能讓父母知道，更不能讓鄉親們知道。如果父母和鄉親們知道她未婚先孕，她就沒臉麵在這個民風純樸的村子裏活命。

　　她清楚現在她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偷偷去城裏的醫院做人流，要麽遠離家鄉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經過認真考慮，白雪還是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這是上天對她的恩賜，這是她和賈偉愛的結晶。雖然賈偉現在不愛她了，但她可以讓他的愛在孩子身上延續下去。這不正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嗎？

　　第4節：經營餐館

　　兩天後，白雪借口回W市上班，向父母辭行。父親還在慪氣，扭過臉說：“你走吧，早走早安寧，走了老子眼不見為淨！”

　　父親的這番話讓白雪無比傷心，她默默地落下了眼淚。母親和弟弟將她送出村口，依依不舍。白雪摟著弟弟，告誡他一定要好好讀書，一定要考上大學，爭口氣，離開這個貧困而愚昧的地方。弟弟含淚點了點頭。

　　白雪一路輾轉回到W市，在市區一家酒店悄悄安頓下來，接著考慮以後的生存之道。想來想去，她決定開家湘菜館，俗話說“民以食為天”，W市是座最重視美食的城市，開家湘菜館一定有市場。

　　白雪四處活動，跑遍了大街小巷，花了一個星期終於在榮華路找到了一處上下兩層共160平方米的門麵。門麵租下來後，她拿出存折從銀行取了20萬現金，將湘菜館裝修得漂漂亮亮富麗堂皇。

　　湘菜館裝修期間，白雪在餐館附近租下了一間公寓，做好了長期在W市待下去的準備。同時，她打出廣告招聘了三位廚師和十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員工清一色是湖南小夥和湖南妹子。萬事俱備之後，白雪選定了一個黃道吉日開張。開張那天，生意就博了個滿堂紅。

　　白雪跟在賈偉身邊幾年，學到了不少東西，她將這些東西用到湘菜館，效果好極了。她給員工發統一製服，規定員工要文明禮貌、不準與顧客發生爭執，工作期間要說普通話，態度要端正，不許拿客人小費，不許與客人打情罵俏。每月實行獎懲製度，幹得好的有獎金，被顧客投訴的要扣工資。獎懲製度大大激發了員工的積極性，加上白雪為人和善，對家鄉這幫小兄弟小妹妹很是照顧，他們幹得非常賣力。很快，湘菜館便在川菜當家的W市打出了名氣，生意越來越紅火。

　　為了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白雪特意請了一個名叫小燕的湖南妹子做保姆。胎兒滿三個月時，她去醫院作了第一次孕檢。醫生告訴她胎兒一切正常，正在腹中健康成長，並提醒她這段時間切忌與丈夫行房，男人實在熬不住想做了，也得叫他動作溫柔點，動作不能太粗暴猛烈，否則這段時期的胎兒最容易流產。

　　白雪聞言唯有苦笑。最後，醫生又提醒她，為了母嬰健康，以後每月要按時來做孕檢。白雪輕輕地撫摸著腹中胎兒，臉上洋溢著一種神聖的煥發著母愛的微笑。

　　對於發生在白雪身上的這一切變故，賈偉絲毫不知情。盡管他們經常保持電話聯係，但白雪告訴他的情況是：她在家鄉過得很好，找了個帥小夥兒過著幸福甜蜜的生活，已快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白雪離開別墅後，賈偉便對葉子發起了猛烈的愛情攻勢。葉子雖然沒有明確答複他，但明顯地和他的距離拉得更近了，接觸也更頻繁了，偶爾還會來別墅玩玩。

　　這些成績讓賈偉大受鼓舞，他知道葉子心中已經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