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江湖

第十二章：多情煩惱

　　第1節：獨家讚助

　　窗外是熱辣辣的陽光，室內是涼爽的空調，賈偉在總裁室花了將近大半個上午，完成了《嘉客公司新戰略規劃》，然後關閉了電腦，愜意地往旋轉椅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這個規劃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總結了公司在過去幾年已完成的業績和資本積累評估；第二部分是對公司目前和近期各項工作的展望，其中大部分是關於願景花園第二期、第三期工程的實施計劃和最終收益預測；第三部分是在未來幾年內如何進行土地儲備的設想和打算，首先城北山村那500畝黃金地皮放在首位，如果失敗退而求其次，另外在主城區實行1000畝征地計劃。

　　休息了片刻，賈偉離開辦公室，駕著新買的林肯加長豪華轎車來到漁橋莊視察“願景花園”二期工程的進展情況。毛福看到賈偉來了，高興地迎上前來。他告訴賈偉：“進度很快，工人們都說賈總你有情有義，幹起活來都非常賣力，前段時間耽誤的工期都補上來了。估計到預定時間開盤發售不成問題！”

　　賈偉點點頭，對毛福的施工進度表示滿意，不過他還是叮囑毛福在抓施工進度的時候千萬不要忽視了建築質量。中午，賈偉在附近的酒店宴請毛福，幾杯酒下肚，毛福來了情緒，他誇賈偉有氣魄，有實力，有情義。他說他給許多房地產公司建過樓盤，許多老板都是徒有虛名，那些膽大妄為的家夥手頭隻要有1000萬，就膽敢上一個億的項目，手頭有一個億就敢上五個億甚至十個億的項目。完全是借雞生蛋、拆東牆補西牆。結果許多家夥手段和技巧不到家，最終落了個身敗名裂血本無歸。到頭來害得承建方不但沒賺到錢，甚至還墊進去不少，毛福說現在還有幾家公司欠他1000多萬呢，有的幹脆就賴賬不還了，打起官司來沒完沒了。說到傷心處，毛福連連感慨現在的錢真不好賺了。

　　賈偉安慰道：“毛總，你放心吧。跟我合作不會讓你吃虧的。我保證按合同製定的工程進度給你支付工程款，而且工程驗收之後立即支付餘下的工程款，絕對不會借故拖欠！”

　　毛福說：“我相信賈總的實力，你是真正的大老板，財大氣粗啊。你也放心，我這人仗義，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我向你保證，工程進度和工程質量絕對沒問題。絕對按期交付使用，如果我做不到這點，我就等於砸了自己的牌子，餘下的工程款我也沒臉向你要了。”

　　倆人惺惺相惜，賈偉說：“好好幹。有個好開頭，以後我的工程都會優先考慮你的公司。我們有福同享，有我一塊蛋糕，就保證有你一杯羹。”

　　這頓飯吃得很舒服。從酒店出來，賈偉開車回別墅，途中接到葉子的電話，葉子說她在香榭館用餐，問賈偉吃飯沒有。賈偉說剛吃過了。葉子遺憾地說，我還打算請你吃頓飯，賄賂賄賂你呢。

　　賈偉聽出弦外之音，便問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他幫忙。葉子說是有點事，但不好怎麽開口。賈偉笑了：“說吧，對我別客氣。隻要我能幫上忙的，義不容辭。”

　　葉子說：“說了你別見笑，我想找你化緣。是這樣的，過幾天就是《財富資訊》欄目開播4周年紀念日，要舉行一台歌舞慶祝晚會，由於要請一些著名歌手和影視明星捧場，需要一筆費用。台領導指定我擔任晚會的主持人和總策劃，我倒是有信心能把這台晚會辦好，但苦於缺少經費……”

　　賈偉問葉子需要多少錢。葉子說大概100萬吧。賈偉豪爽地說：“不就100萬嗎？我獨家讚助了。你在香榭館別走開，我過去接你。”

　　賈偉駕車來到香榭館時，葉子還在慢慢地用著餐，她身邊放著一瓶紅酒。賈偉坐下後，她給賈偉倒了一杯，叫他陪她再吃點喝點。賈偉也不客氣，說盛情難卻，恭敬不如從命。葉子很喜歡賈偉這樣，親切，隨和。她和他碰過一杯之後，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上次我們做的那期節目播出後，在全市引起很大反響。昨天市政府已經出台了《關於清理房地產代理行業》的正式文件。以後，那些沒有獲得政府頒發的房地產代理資質證書的公司將全被取締，再也蹚不了渾水。”

　　賈偉高興地說這真是個好消息。為了這個好消息，他得代表所有房地產商敬她一杯。葉子不擅飲酒，臉色有些泛紅了，連忙擺手說：“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真要醉了。”

　　賈偉也不多勸，點了支煙坐下休息。葉子很快吃了一小碗泰國小米飯，放下筷子，說吃好了。賈偉掏錢要埋單，葉子說：“我跟老板是朋友。來這裏吃飯從不埋單，而且今天是她特意請我來的。”

　　賈偉笑道：“你們這些做主持做記者的真吃香。不論是吃的穿的用的還是發型，都有廠家、商家讚助。”

　　倆人說說笑笑出了酒樓，葉子坐上賈偉的豪華轎車，說：“這車真氣派！你不是有輛大奔嗎？怎麽又買林肯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牛B烘烘的，會享受，會擺闊！”

　　賈偉說：“我這不是擺闊，是實際需要。我那輛大奔現在天天被我副手占用，他如今正在和一位漂亮小妞兒談戀愛，你說我這當大哥的能不全力支持他嗎？再說一個大公司，有兩輛好車也是必需的。用外交語言來說，這是對外形象。”

　　賈偉開車帶葉子回到玉芝閣花園，領她進了別墅。白雪、陳明、趙葦、程輝在客廳打麻將。他們在電視裏多次見過葉子了，對她的到來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當賈偉領著葉子來到牌桌前，正為不知該如何對葉子介紹白雪犯愁時，白雪大大方方地向葉子伸出了熱情之手，自我介紹道：“葉子。你好，我經常看你主持的節目。我叫白雪，是賈總的秘書。”

　　賈偉對白雪投去感激的一瞥。葉子和趙葦握手時由衷地誇讚道：“趙小姐真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女明星都漂亮。”

　　陳明介紹說：“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一顆璀璨的明星。趙葦是上海戲劇學院表演係二年級的學生，我們公司投資1500萬準備在上海拍一部三十集電視連續劇，名叫《都市情恨》，由趙葦由擔綱主演，這部戲將於9月18號正式開機。”

　　葉子說：“一聽戲名就挺吸引人的，到時候我叫《娛樂快遞》的名記幫你們報道一下，為你們推波助瀾，如何？”

　　陳明說：“那太謝謝了，到時候我一定把獨家新聞給你們。”

　　在葉子和陳明閑聊時，賈偉上樓進書房開好一張金額為100萬元的現金支票，交到葉子手中。葉子道謝之後，提出告辭，說下午還有采訪任務。

　　賈偉開車送葉子回電視台。途中，葉子盯著賈偉，突然冒出一句：白雪真是你秘書？賈偉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葉子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且，我看得出她很愛你。”

　　賈偉不得不佩服葉子目光敏銳：“沒錯，她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是現在唯一的女朋友。無論在什麽場合，我從不逢場作戲。我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人，但坦白講白雪並不是我所鍾愛的女子。我認識她純屬偶然。”

　　賈偉接著說：“三年前，我的公司還在上海，有一天開車去公司上班，途中將白雪撞倒了。在醫院，白雪告訴我她是從湖南湘潭農村來上海淘金的。她沒見過什麽世麵，沒有文憑也沒有技術，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工作，走投無路時被騙進了發廊，開始老板叫她打雜，後來逼她接客，她寧死不從，從發廊跑了出來，結果就撞上我的車。”

　　葉子笑道：“你們還真有緣的，一撞就撞在一起了。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你說白雪不是你鍾愛的女子，為什麽又要跟她在一起？”

　　賈偉歎口氣：“我和白雪的故事一言難盡，我就跟你講個大概吧。白雪出院後，我安排她進公司上班。她家裏很窮，有個弟弟還等著她掙錢交學費。所以我在各方麵都很照顧她，一進公司就給了3000元的月薪。白雪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女孩，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跟她處得不錯，不過我的助理劉玫卻處處針對她，有一天還對她破口大罵，罵她是我的花瓶。當天我就炒了劉玫魷魚。夜裏我喝了點酒，進了白雪的房間，本想好好安慰她幾句，結果不知怎麽回事，我們糊裏糊塗地就睡在一起了。當時她還是個黃花閨女，我覺得這錯是我犯下的，所以就跟她在一起了。不過，我清楚我遲早會跟她分手。對於這點，她心裏也有數，現在我們彼此都陷入了痛苦之中。”

　　葉子感歎：“這是另類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賈偉問葉子：“你會不會因為這個對我有什麽看法？”

　　葉子說：“怎麽說呢？有看法就是沒看法。沒看法就是有看法。”

　　賈偉感歎：“好厲害。不愧是名嘴，說話滴水不漏。”

　　第2節：緣盡情難追

　　幾天後，葉子將賈偉請到了《財富資訊》開播四周年慶祝晚會直播現場。晚會在熱鬧和諧的氣氛中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賈偉在銀幕上大大露了一回臉，以100萬元的代價為自己和公司作了一次劃算的廣告。

　　當晚，白雪在套房客廳收看了晚會實況，看著看著心裏的愁結便越來越深了。她不得不麵對這個她不願接受的現實——葉子才是和賈偉珠聯璧合的一對。她和賈偉的緣分快要走到盡頭了。

　　悲歡都如夢，緣盡情已難追。白雪內心充滿了悲傷和無助。她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從小酒吧拿了瓶酒，粗魯地倒上滿滿一大杯酒，猛喝了起來，喝完一杯又倒上一杯。

　　很快，她醉了。她搖晃著酒杯，眯著眼睛望著杯中的液體。笑了笑，閉上眼睛，一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多少次為賈偉流淚了。淚光裏，往事曆曆在眼前浮現：

　　落後的農村，窮困的家庭。父親抽著旱煙歎息；母親眉頭緊鎖，無聲地愁苦。那可憐的姐姐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了整整十二歲的男人，不到二十歲就做了媽媽，人前人後若無其事地捧著對大奶子奶孩子。

　　還有自己，是村子裏念書最多的女孩，雖然終未考上大學，但貧苦的家庭使她少了些遺憾和痛苦。

　　然而，她不想成為姐姐，於是剛滿十八歲的她便不顧一切地獨自闖蕩到了上海。

　　大上海繁華燦爛光怪陸離。感覺到新鮮和興奮後，她越來越迷茫。她開始四處奔波，謀求出路，才體驗到精彩世界裏那殘酷的一麵。

　　心灰意冷之際，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用那偽裝的熱情和善意把她騙進了那間發廊，騙進了那間按摩間。當不懷好意的小老板如餓狼般撲過去的時候，她拚命掙脫出去，慌不擇路，撞上了賈偉的轎車。

　　她整整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這半月間，賈偉專門在醫院裏請了個陪護照顧她，並每天叫程輝開車給她送去好吃好喝的。他自己也經常抽空去看望她，每次都送她一束鮮花。白雪為自己給賈偉添了不少麻煩感到歉意。

　　她的純樸和善良使賈偉倍感親切。考慮到上海這地方魚龍混雜，她又舉目無親，賈偉便安排她進了自己公司。

　　那個劉玫，那麽美麗、高傲，卻借故跟她發生了衝突，罵她是賈偉的花瓶，結果被賈偉逐出公司。當晚，賈偉帶著幾分醉意走進她的房間，芬芳的房間瞬時曖昧起來。他當時是否懂得她的溫情和沉默？是否懂得她的嬌羞和卑怯？她那麽勇敢、溫順、緊張地給了他自己的第一次。賈偉對她負責是基於此吧。她知道的。

　　從此，她白雪的地位變了，成了他的專職情人，和他同住一室，雙宿雙棲，勝似一對神仙眷侶。賈偉細心地調教她，使她漸漸成為一個雍容華貴、氣度不凡、舉止得體的成熟女人，隨他出入各種大小交際場合，為他添色增彩……

　　往事如夢如煙，有種不堪回首的甜蜜和傷痛。白雪覺得自己過得一點也不快樂。她愛賈偉，但賈偉已經不愛她了，他正在追逐另外一個女人。

　　自從他和那個叫葉子的女主持人相識之後，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對她的關心漸漸少了，對她成熟而性感的身體漸漸不感興趣了。她知道他已經愛上了葉子。她明白她在他心目中已經沒有位置了。

　　白雪站在窗前，燈光映照到她身上，使她變成窗前一幀粉紅色的剪影。她望著窗外，美麗的眸子裏包含著深深的憂戚。這憂戚仿佛來自某個角落。遙遠，但不模糊。

　　窗外，萬家燈火、杯盞飄香、歌聲如水。而她，在這座城市沒有家，沒有一個真正屬於她的愛人。她擁有的隻是無數個深藏於心的裝滿甜蜜歡愛和痛苦相思的黑夜。

　　她站在窗前等待心愛的男人歸來。她愛賈偉，為他傾注了全部的熱情。她為他付出了全部的愛，把自己的心都掏空了，裏麵什麽都沒有了。然而，他似乎毫無覺察，似乎全然無知。

　　賈偉遲遲未歸。白雪知道他一定在陪著葉子。她想：此時，他們在做些什麽呢？他們會不會在做愛呢……

　　寂寞和孤獨在不經意間聚攏了心懷，令她不知所措。她唯有借酒澆愁，可是相思纏綿入骨，令人黯然消魂。到一種不敢相思的地步，又是一種什麽滋味？她已經不敢相思。她已經害怕相思了。

　　多情自古空餘恨。

　　第3節：久違的性愛

　　晚會結束後，賈偉開車回到別墅，見白雪正蹲在衛生間哇哇大吐，一邊吐一邊淚流滿麵。賈偉輕輕拍著她的背，愛憐地問：“雪兒。你是怎麽啦？喝這麽多酒，還哭了？你到底怎麽啦？”

　　白雪擦去臉上的淚水，慘淡一笑：“沒什麽，就是喝多了點，心裏難受。吐了就沒事了。”

　　賈偉心裏明白白雪是因為他才酗酒、傷心。他扶白雪到床上躺下，見她臉色蒼白，心裏有些歉疚，安慰她：“睡吧。好好睡一覺，便什麽都過去了。”

　　白雪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她側過臉來，鼓足勇氣問賈偉：“阿偉，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賈偉摟著她：“你看你說什麽傻話，我怎麽會不要你呢？”

　　白雪說：“那你為什麽不願碰我？你說你多久沒跟我做愛了？你要是真看上了別的女人，不要我了，就明明白白告訴我，我離開就是了。我最受不了你這種冷落，你說你身邊睡著個活生生的女人，你卻碰都不想碰她一下，這對她不是一種汙辱嗎？”

　　賈偉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確冷落了白雪。他將她摟進自己懷裏：“是我不好，這段時間太忙，忽略了對你的關愛。”說罷，便開始用行動補償，深深地吻著她，一雙手在她身上所有的動情區域遊弋。

　　賈偉的手帶著一種無法描述的魔力，觸摸到哪兒，哪兒就引起燃燒。白雪在他的愛撫中顫動了起來，她無言地承受著這種久違的令人身心迷醉的愛撫，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夢中。夢繼續向狂熱和激烈的深處進入，夢中的情節也逐漸加深了渴望的感覺。白雪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變成了一片落葉，在情欲的漩渦裏飄蕩著，瞬息就要沉沒。

　　白雪不由自主地嬌喘著呻吟著，聲音也越來越響了。她希望自己變成一個蕩婦，能永遠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帶來床笫之歡，能永遠牢牢地拴住自己心愛的男人。賈偉在白雪放肆的叫床聲中亢奮不已，他大展神威，將白雪侍弄得痛快淋漓、歡叫不絕。

　　完事後，白雪滿臉淚水偎在賈偉的懷中。她說不清楚自己這滿臉的淚水是幸福還是委屈。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那就是賈偉心中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正逐漸替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那個女人叫葉子，是W市電視台的著名節目主持人。

　　白雪知道賈偉現在的心思已轉移到了葉子身上。他甚至不想跟她做愛了，以示他對葉子的感情是多麽的專一、執著，就像當初他有了她從不沾其他女人一樣。現在他心裏有了葉子，連她也不想沾了。他今晚跟她做愛，也許隻不過是一種憐憫和施舍。

　　白雪憂心如焚，痛苦難當。而對於這一切，賈偉毫無所知。他累壞了，打著呼嚕又香又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