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MOOK（第二卷）

革命光環後的陰影

　　◎蕭 肖

　　《你願和我一起死嗎？》

　　F．福布斯著

　　艾屈俄出版社

　　有一點年紀的人或許會記得，在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裏我們這裏的報刊上曾鄭重其事地向大家報道美國的一個新生的革命政黨的光輝戰鬥業績，這個名叫黑豹黨的革命團體以我們導師的思想為指導方針，不信修正主義的邪，堅定地走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

　　一些激進的政黨往往就是個人黨，整個組織常常是圍繞著某個領袖的威權而發展起來的。黑豹黨也不例外，它的領袖是個名叫牛頓的黑人，他厭惡非暴力抵抗運動，聲言隻有槍杆子才能把黑人兄弟們從被壓迫被奴役的悲慘命運中解救出來。在他的領導下，黑豹黨蔑視美國的法律和政府，公然和警察對戰。美國的武器管理又出名的寬，收集了大量槍支的黑豹黨擺出了真的要打一場武裝鬥爭的樣子，一時間吸引了不少激進的黑人反叛者，也讓新左派的知識分子大為激動，沒少為這些頭戴貝雷帽身著黑皮茄克的黑人鬥士們耗費筆墨。

　　隨著紅色年代的消退，黑豹黨也早就雲散星流了，隻是在一些懷舊的人的心頭筆尖，還殘存著對黑豹黨的眷戀，即使大家知道黑豹黨的道路在美國是完全行不通的，牛頓還是常常被描寫成一個浪漫色彩濃厚的悲劇英雄。隻是黑豹黨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組織，因為新左派們自己都是些生活在遠離黑人貧民區的人，說來說去都語焉不詳。

　　有個黑豹黨的核心圈子裏的人，經過這麽多年的沉默，現在出了一本書，回憶這個曾經聲名赫赫的組織。作者當過貼身保鏢，武裝隊員，一直到成為黨的核心人員。從他的回憶來看，他所看到的和親曆過的黑豹黨更像《教父》的作者普佐筆下的黑手黨家族。在革命言辭的掩蓋下，黑豹黨的槍手們逐漸地控製了黑人居民為主的奧克蘭市，以暴力敲詐黑人百姓的錢財，再用這榨取來的錢購置地產。牛頓的革命計劃就是一點一點地把臨近的市區也抓到手。

　　牛頓的死很能說明他的革命活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牛頓不是死於和反動派的武裝鬥爭中，不是死在敵人的監獄裏，也不是死於疾病。他是一個癮君子，慷慨激昂的演講，英勇無畏的戰鬥，都是他在吸食毒品後的作為。但是毒品貴過金，牛頓常常用威逼恐嚇的手段從毒販子那裏得到毒品而不付錢。最後惹惱了一個毒販子，他對準牛頓的腦袋就是三槍。由於這個原因，在牛頓死後，黑豹黨的成員和它的支持者們一直對牛頓的真正死因諱莫如深。每當說起他們的英雄的死時，總是含含糊糊，仿佛他是在什麽政治鬥爭中犧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