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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毛澤東跳舞的文工團員

  ◎田 伶 王連春

  由中國出版集團中國對外翻譯出版有限公司出版的《永遠感恩毛澤東》一書,記錄了文工團演員田伶和最高領導毛澤東在“文革”中的交往。在這個特殊的年代,最高領導的一言一行對外人來說都是神秘莫測的。而田伶是能自由出入毛澤東居住地的極少數人員中的一個。今天,我們看了作者的自述,增加了對那個年代的了解。

  此書的出版得到中央文獻研究室的批準,並受到許多人的關注,何紹祖等領導特地為書寫了序言,稱此書“提供了毛主席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直到他逝世這段時期有關他個人生活的一些真實情況,對於正確理解毛主席是很有幫助的”。作者還在書前附有多幅與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全國政協副主席,部隊高級領導等人的合影。現將書中的部分內容摘錄如下——

  一九五九年八月二十八日,這是一個讓我終生難忘的日子。我被中國人民解放軍空政文工團錄取了,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戴紅領巾的娃娃兵,當年我還不滿十二歲。

  一九六四年,是我藝術生涯中十分關鍵的一年,經過考試,我終於正式成為了空政文工團的見習演員。這一年的三月份開始,我們文工團的一些同誌作為空軍的代表參加了由全國各文藝團體聯合創作、演出的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的排練、演出和電影拍攝工作。

  從一九六二年春季開始,也就是我不滿十五歲的時候,一直到一九六七年冬,我與空政文工團的其他同誌一起幾乎每周三、周六的晚上都去中南海“春藕齋”執行演出任務。當時去“春藕齋”執行任務的還有海政文工團、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鐵道兵文工團、解放軍三○一醫院以及人民大會堂和鐵道部等單位的同誌。

  參加這樣的活動,使我們有機會常常見到毛澤東主席、劉少奇主席以及朱德委員長等中央領導,還結識了許多同行的朋友。

  記得那年春季的一天,文工團總團的政治助理找到舞蹈學員班的我和其他三個同學談話,說經總團黨委慎重研究決定,在學員班中挑選我們四名學員,隨老同誌一起去參加中南海“春藕齋”的舞會活動,並特別指出,這是空軍黨委的指示,是組織的信任。

  接下來,文工團領導宣布了許多紀律和要求,印象最深的就是要保密,對中南海裏的事不許向外界透露,不許向領袖們提出任何個人要求,包括簽名、合影等,並一再強調,這是紀律。對中央領導詢問的任何事情,回來後都要如實匯報……

  接到指示後,我們每個人都感到特別的高興和激動,那天,我們幾個人坐上了來接我們的麵包車,不知不覺車子就到了中南海內“春藕齋”門前。

  車剛停下,一位工作人員忙跑過來說:“請同誌們快一點兒,朱老總六點半就來了。”我們迅速下車跑進舞廳。後來我們聽說,朱老總每天有爬山和散步的習慣。遇有晚會時,晚飯後老人家就直接到“春藕齋”來,所以每次來得比較早。一兩個小時後,他便回去休息了。

  約晚上十點多鍾,廳內突然響起了舞曲《彩雲追月》,中南海裏的工作人員一個個快步迎到大廳門口,似乎準備迎接什麽人。我也隨著大家簇擁到門口,遠遠地,大門外有一位首長走了進來……

  “是毛主席!”我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雖說聲音並不大,但仍然引起場內不少人的注意。毛主席似乎也聽到了,他朝我這邊望了望。毛主席的到來,使舞會原本輕鬆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到毛主席身邊,也不知道在什麽情況下與主席跳起了舞。我真的來到了離“太陽”最近的地方,見到了人民心中的“紅太陽”毛主席,內心有說不出的激動,可能毛主席發現了我的激動情緒,便關心地問我:“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啊?”“我,我有點緊張。”我不知所措地回答著。突然又感到回答得不太得體,趕忙又補充道:“主席,我的心裏熱著呢!”主席笑著“嗯”了一聲。跳完一支舞曲,我送主席回到座位坐下。

  舞會繼續著,我坐在一旁偷偷地看著毛主席。我發現毛主席舞步的節奏感很強,步伐也很嚴謹,一招一式很規範,一看就像是專業老師教出來的。

  經曆了初進中南海的興奮、緊張和激動之後,隨著執行任務多了,與領袖們漸漸熟悉起來,心情平靜了,處事也漸漸地有了分寸。

  在不斷的接觸過程中,我發現,每位領袖和夫人們的習慣各有不同。

  比如,朱老總比較喜歡一個人早早的來,然後等著大家,偶爾康克清大姐也會陪同朱老總一起來,通常,他們夫婦是來得早,退得也早。

  劉少奇主席通常是與夫人王光美一起來,每當劉主席碰到毛主席來的時候,就會主動走到毛主席麵前打招呼,有時還會幫助毛主席點煙並坐下來聊上幾句。

  在所有的中央首長中,毛主席總是來得最晚,經常是晚上十點以後,有時甚至到午夜十二點才來。毛主席的夫人江青不經常來,即使有時來了,也走得很早。每當她和毛主席碰到一起時,總是要請毛主席和她一起共舞。

  毛主席常常會用我們每個人的姓名,說出他獨到的見解,而盡快拉近相互的距離,我們文工團與他熟悉的人分別被他稱做人民的兒子(小倪)、搬不動(小陳)、魚皮、板鄧、吊金,還有電鈴……

  一九六六年五月,“文化大革命”開始了。運動一開始就勢頭很猛,出乎許多人的意料。在這種情況下,雖然“春藕齋”的舞會還和以往一樣照常舉行,但是,彌漫在舞會中的氣氛,卻已迥然有異了。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毛主席正常還是來到舞會上,通常在中南海“紫光閣”參加活動的周總理也來到“春藕齋”坐一會兒,劉少奇主席在舞會上見不到了。

  “文化大革命”開始不久,我們文工團在中南海演出了配合政治形勢創作的《我們是毛主席的紅衛兵》。一次我們剛剛演出完,周恩來總理到了。這是我第一次在這裏見到他。據說中南海還有一個地方叫“紫光閣”,周恩來總理及陳毅副總理等國務院的首長在那裏活動,按規定由其他文藝單位去執行演出和舞會任務。

  隨著運動的繼續發展,大約是一九六七年的下半年,“春藕齋”的舞會停止了。

  “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我沒想到在這場運動中會把我這個青年人拖進了難以想像的惡夢之中……

  一九七○年三月,文工團從農村回到北京。文工團裏的情況依然如故。“文革”中文工團中的兩派鬥爭,我處於被壓的地位,繼續充當“反麵教員”。

  一天,革委會的負責人小L走到我麵前,以一種“關心”的口吻對我說:“你現在都在想什麽?”我像背書一樣地回答:“好好改造。”

  她看了看我,神秘地對我說:“你想不想見毛主席?”

  我慢慢地抬起頭,以疑惑和不解的眼神看著她:“你真的能讓我去見嗎?”

  她見我有懷疑,趕忙說:“隻要你給主席寫封信,信中要寫上我像大姐姐一樣經常幫助你的話,我保證讓你見到。”

  是不是我在農村寫的向毛主席申訴的“血書”他已經收到?匆忙之中我顧不得再想更多,我隻有一個願望,隻要能見到毛主席他老人家,不管叫我做什麽,我都可以答應。我立即告訴小L:“好,我馬上給主席寫信。”

  信寫好之後,我給小L送去。過了幾天,“革委會”的小L突然打電話通知我,叫我作好去“中南海”的準備。

  坐在送我的汽車上,我的心情是又激動又複雜。兩年多沒有見過毛主席,毛主席願意見我,說明他老人家並沒有忘記我這個“小兵”。汽車已經駛進了“中南海”北門,在一個鐵門前停下。陪我一起來的人告訴我:“這個地方叫‘遊泳池’,是毛主席的新家。”

  走到毛主席的家,首先見到的是以前就很熟悉的工作人員,再度相逢,令我備感親切。

  走進毛主席的書房。毛主席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正在看書。從沒見過他穿著這樣隨意的服裝。當時內心的思緒非常紛亂,自己都說不清楚,到中南海來究竟是來探望毛主席還是來執行任務?是來求救,還是來告狀?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感覺自己稍微鎮靜了一些,終於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開口問候道:“毛主席,您好。”聽到我的問候聲,毛主席迅速地將目光從書本移到我們身上。毛主席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朝他走去,同時把手早早地伸出來,他的眼中示意讓我再快一點走。我小跑到毛主席麵前,抓住他那雙細軟而溫暖的大手,就像是一個終於見到親人的孩子,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他老人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用濃濃的湖南話對我說:“小田,你受氣了,可不要氣呀!”毛主席這時也好像在等待我說什麽,他先說了一句:“你穿軍裝很好看。”

  ……

  一九七一年三月十日,像往常一樣,我輕手輕腳地走進毛主席的房間,發現桌上的台曆已有幾天沒有翻動了,仍是三月八日。

  我好奇地問主席:“今天都十號了,怎麽日曆上還是八號呢?”

  其實,我隻是隨便說說,但是,主席卻很認真地說:“我這裏‘三八節’要過三天。”同時用手指著有花塑料布的桌麵,意思是告訴我花桌布是為過節鋪的……

  那天,我見主席有些勞累,就建議他到院子裏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放鬆放鬆,他愉快地答應了。

  工作人員見主席要到院子裏去活動,急忙為他戴帽子。由於主席身材高大,這位個子不高的同誌,隻能踮起腳,才把帽子扣在主席頭上。沒想到,帽子戴歪了,她想再給主席整理一下,可是,主席覺得沒有必要,擺了擺手,徑直向院子走去。

  在院內走了一會兒,為了打破安靜的氣氛,我故意對主席說:“主席,您的步子真有力,踩在積雪上發出的聲響,好像千軍萬馬在跑步。”主席“噢”了一聲說:“有千軍萬馬之勢嗎?一個人就是一個人嘛。”我解釋說:“我講的是好像嘛……”主席點了點頭。

  當我們從院子回到書房,還沒等坐下,我對主席說:“主席,您坐下休息一下,我為您表演一個舞蹈。”“什麽舞?”主席問。我回答說:《貧下中農熱愛毛主席》。“你們就會搞這套!”毛主席邊坐下邊深有感觸地說:“現在都喊我萬歲,‘千年王八萬年龜’,我怎麽會萬歲呢?其實,真正擁護我的是少數,反對我的也是少數,大多數人是跟著跑的。”

  “九一三”事件以後,由於種種原因,好長時間未去主席那裏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體如何了?據說,老人家的心情和身體都不是太好,這就讓我更加惦念。

  有一天,我們文工團裏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去看望毛主席。

  一九七三年九十月間,懷著僥幸的心理,我們一起來到“中南海”北門。在門口警衛處,我們說明來意。衛兵通過電話與毛主席住處的辦公人員聯係,沒想到,居然順利地被批準到毛主席家做客。

  一到主席家,剛好碰到外交部的王海容、唐聞生兩位同誌從主席的書房出來,我們互相問候了一下,聽說主席情緒特別好,就連忙跑去看主席。

  見到主席的那一瞬間,感覺和以往有所不同,這次氣氛格外熱烈。可以感覺到,彼此要講的話很多。落座以後,主席說話了。他問:“是誰叫你們來的?”“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我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主席又說:“以後,我再不見你們那兩個人了。”主席這裏說的“兩個人”,是指文工團內兩位“小將”——小L和小S。他明確表示不再見他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為她們與林彪事件有牽連。

  “你們幾個人一起來了,小Z該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主席說。提到這個問題人,自然引起我們的好大興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講了不少。工作人員好像是在誇獎她,問主席說:“她這樣年輕,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本事?是不是靠主席的威望?”

  主席明確地說:“不是!她是三百斤的野豬,全憑一張嘴,能講。”在場的人,都為這一形象比喻,開心地笑了。

  借著大家的高興勁兒,我趁機畫了一頭大肥豬,在豬的旁邊還加上“三百斤的野豬”幾個字。主席看過,喜形於色地講:“你畫得很像,還是個‘畫家’。”主席悄悄地對我講:“你的朋友呢?你可以帶他們來玩……”我也小聲地與主席耳語:“小A就是我的朋友,她回不來的原因有小L、小S的原因,還有小Z也是一個阻力。”主席點頭說:“等一等……”

  毛主席非常喜歡京劇曲牌《夜深沉》,聽到興之所至之處,偶爾也會即興做幾個京劇的亮相動作。那天,我為主席表演了舞配樂——《夜深沉》。因為是即興表演,我就以兩枝鋼筆代替兩把劍,在《夜深沉》音樂的伴奏下,舞了起來。主席看得很認真,也很入神。表演結束後,我問主席:“您看我舞得像不像京劇裏的‘夜深沉’?”主席卻講:“你們的表演和別人不一樣,這是你們自己的‘夜深沉’。”

  一次,我為了讓主席開心大笑,就說:有人講所有的編劇都是“騙子”,演員都是“瘋子”,觀眾都是“傻子”……

  主席搭話說:“那我就是個傻子啊,哈哈哈……”過了一會兒,主席念起了順口溜:日行千裏不出房,有文有武有君王。親生父子不同姓,恩愛夫妻不同床。

  主席請我們講一講這是怎麽回事,半天我們都沒有回答出來,還是主席告訴我們說:“就是你們在唱戲呀。”

  還有一次,我為主席表演基本功,把腿抬至一百八十度,從前劃到旁再劃到後……主席趕忙說:“好了,你快來休息一下,你真是個‘棉花姑娘’,很軟。”

  我高興地坐到主席身邊,看到主席搭在小凳子上的兩隻腳,認真地對主席說:“您的腳背真好,具備跳芭蕾舞的好條件。”

  主席“吆”了一聲,然後夾著濃濃的鄉音笑著說:“我可以跳巴拉舞(芭蕾舞)啊……”

  其實當時毛主席的腳浮腫了,隻是我不知道。

  片刻後,主席問我入黨了沒有,我不好意思地告訴他:“還沒有。”主席似乎感到了我的無奈情緒,順勢做了個手勢,鼓勵我:“你要把腦袋削得尖尖的鑽進去呀!”

  我知道主席是希望我能成為一名共產黨員,可我心裏明白,在那時,誰會發展我入黨?

  我對主席說:“我們那裏的組織,不會要我這樣的人(由於受牽連,當時我被單位中某些人定性為是反毛主席的),鑽不進去。”

  停了一下,主席笑著慢慢地說:“可是你能到我這裏來呀!”

  聽到主席的話,我有一種無名的感慨,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真正涵義。隻是小聲說了一句:“是因為您允許我來,您說我不反對您,我才能來的。”

  同時,我又表示:“一輩子忠於共產黨,不做有些修正主義的黨,他們掛羊頭賣狗肉……”主席插話說:“你賣羊肉啊……”

  談話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為了緩和不愉快的氣氛,主席叫我坐得更近些,上下打量著我,以深情的語調對我說:“你是我的孩子,又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同誌,要入黨……”主席見我不說話,拍了一下我,說:“在他人屋簷下就要低頭做人。”

  一九七四年春,我又到中南海毛主席家裏去看望主席。我看到他身體不太好。老人家告訴我,前幾天感冒了,現在剛剛好轉。

  可主席一見到我,反倒先問起來。他關心地說:“近來可好啊?在團裏還受氣嗎?”我說:“還是老樣子,我這個‘活靶子’他們是不會忘記的。”主席聽了,很不高興地說:“帝國主義、修正主義罵我獨裁,秦始皇、林彪罵我B52(林彪反黨集團當時製定的《五七一工程紀要》,把B52轟炸機定為毛主席的代號)。”

  由於主席患眼病,特別為不能看書而感到煩躁不安。

  這時,秘書拿來了一些材料,要我們讀給主席聽。秘書告訴我們:“主席這裏需要人,看看你們讀得怎麽樣。”

  我拿起一份材料給主席讀,主席聽得特別認真。我心裏頓時產生了一種神聖感,覺得自己是在做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

  讀完材料,為使主席鬆弛一下,我用山東腔與主席講起笑話:“我們團裏有位老同誌,是個山東人,雖然參加革命多年,鄉音仍然不變。‘文革’中,一次群眾揭發會上,他一直打瞌睡,當主持會議的人宣布散會時,他突然醒了,舉起手,用標準的山東腔喊著:‘報告,報告,俺揭發一條。’主持人請他發言。大家也都靜靜地聽著:‘哎呀,也不知哪一天,是誰跟俺說的,是個什麽事來著?……俺也忘了。’揭發會在哄堂大笑聲中結束了。”

  主席聽後也笑起來:“你們醜化山東人,一會兒王母娘娘(指江青)來了,看你們怎麽辦?”

  我們沒有認真理會主席的講話,仍操著山東腔說:“沒關係,她來了,俺們就說:‘俺是山東曲阜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主席高興得像個年輕人一樣,笑個不停。看著主席笑的樣子,我簡直忘了坐在我麵前的是黨中央的主席,隻覺得他是我們的好朋友。

  主席今天的開懷大笑不會僅僅是因為我們學說方言的緣故,可能還有其他原因吧。

  還有一次就要和主席告別了,隨我同去的一個人不想走,就開玩笑地對毛主席講,“我們又要‘滾’了!”說著就在地毯上做起了前滾翻,逗得毛主席笑個不停。滾了好幾圈之後,最後又到了毛主席麵前,她站起來說:“我沒走成,又回來了。”毛主席又請我們坐下,繼續聊天並請秘書拿來線裝本《毛澤東詩詞墨跡》送給我們。他還為我們每人用鉛筆在書的後麵,簽下了“毛澤東”三個大字。

  我征求主席的意見,是否將名字簽在正麵第一頁上。

  主席卻說:“不,還是寫在後麵好,不然會害人的。”又囑咐我們,“送給你們這本書留作紀念,回去後,不要到處講,不然都會來要。”

  毛主席的愛好十分廣泛,尤其對京劇,簡直到了著迷的程度。由於不能為主席表演京劇,我們感到非常遺憾,為了彌補這一缺憾,一九七四年八月,我主動請了一位京劇行家來到主席住處。

  這位演員按照毛主席的要求,演唱了《霸王別姬》。結束後,主席鼓掌並送了她一本簽名的書表示謝意。

  休息閑談中,這位同誌突然對主席說:“主席,我們單位傳達了江青同誌的講話,要大家都行動起來,放火燒荒……”沒等說完,主席就打斷了她的話,嚴肅地說:“我不讚成。”聽了這話,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疑惑地問:“主席,這可是江青同誌講的呀!”不這樣講還好,誰知一提到江青,主席幹脆捅破了這層紙,生氣地說:“我倆意見不一致,她不聽我的。”我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又問主席:“她為什麽不聽您的呢?”這時主席的情緒似乎稍緩和了些,說:“她一半聽我的,一半不聽我的。”我低下頭不敢再講話了。主席煩躁地說:“你們先去休息吧……”這麽多年,我是第一次看到主席用這樣的態度講話,嚇得我迅速起身離開主席的書房,跑到客房哭了,並不停地責怪一起來的人為什麽要與毛主席提這個事情,主席生氣了怎麽辦……

  第二天,工作人員告訴我:“主席請你一個人去一下。”

  我對工作人員講,弄不好,毛主席要批評我了。我很快來到主席的書房。他讓我坐在他的對麵,用慈祥的目光看著我,關心地問:“你的朋友都是有‘罪名’的,這個人又是什麽問題呀?”我坦誠地回答:“她是我們團裏一個老同誌,會唱京劇,沒什麽問題。”主席說:“你隨她先回去,過幾天你再來。”

  幾天後,我按主席的要求再次前去看望他。主席又說起京劇《霸王別姬》,希望還能再聽聽其他人的演唱。我有點不明白,主席為什麽最近老是要聽這個節目,難道僅僅出於對京劇的酷愛嗎?其中會不會有別的意思?一段時間以來,他在我們麵前反複談論這段戲,恐怕不僅僅隻是出於對京劇的愛好吧,是否與黨內的問題有關,我們不好多問,也不便猜測。

  我對主席講:“再選一個人來唱吧。”主席問:“哪一個?”“是張君秋的女兒。”主席突然警惕地問:“你怎麽認識她的?”“都是空軍的演員,我們一起演出過。”可主席卻說:“她還是不要來。”並請我回客房休息。我正發愁怎麽辦,自己不認識幾個唱京劇的人,請誰好呢?

  不一會兒,主席的秘書進來問我,“你怎麽認識張春橋的女兒?”我說不認識張春橋的女兒。這時我才知道是主席聽錯了,把“張君秋”聽成了“張春橋”了。我趕忙對秘書說:“剛才講的是唱京劇的張君秋,不是張春橋。”

  後來,秘書在主席麵前講明了情況,主席便同意這位小張同誌來家裏。從這件事情上看,我覺得主席對張春橋不感興趣。

  一九七四年五月一日中午,我和小張來到主席家。寒暄過後,小張為主席清唱了許多京劇段子。主席問小張:“你唱的是不是梅派?我喜歡梅派。”小張說:“我唱的是我爸爸那派,張派。”主席好像很熟悉她的父親,進一步問:“你爸爸現在幹些什麽?”小張認真地告訴主席:“他現在主要搞京劇唱腔設計。”主席講:“現代戲的一些唱腔沒有老戲的好聽,如反二簧就沒有了。”聽了主席的話,小張又為主席演唱了幾段京劇,主席聽了很高興。

  有一次,我跑到院子裏采了一些花戴在頭上去看主席,他一見到我就笑了,並用手指著我說:“她在叢中笑。”

  還有一天,主席認真地吩咐我們:“去把院子裏的花都采下來,一朵也不要留。”當時我們搞不清主席是什麽意思,隻是服從地去做,不一會兒功夫,我們每人抱著一堆花回來了。主席又叫工作人員拿布將花包起來,開始拿了一塊餐巾布包不下,主席說:“去拿快大布。”最後是用一塊餐桌布才包下了這些花。然後主席告訴我們:“把花帶回家。”我們傻傻地點著頭,互相茫然相望。這時主席好像辦完了一件大事似的,情緒上十分平靜,並喃喃地吟起詩來:“花謝花落飛滿天……花開花落兩由之……”

  一九七五年八月,小A從武漢來找到了我,我們已七年未見麵了,她仍在單位中被整,我們決定再到主席那兒去,請求幫助。

  毛主席患眼病的事,在外邊我已告訴過小A,我想她已有了思想準備。但是,當我們進入主席的房間,小A還是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她不相信,短短七年中,老人家的變化竟如此之大。

  她下意識地對我說:“真沒想到……”

  我們輕輕地喊著:“主席好。”快速走到他的麵前。

  聽到我們的問候聲,毛主席有些激動。他好像迎接久別的孩子一樣,睜大那雙近乎失明的眼睛看著我們,端詳了半天,老人家還是用盲人常用的辦法,撫摸我們的臉龐,一個個辨認,並喃喃地說:“這個是小A,那個是小田……”

  分清兩人之後,主席臉上泛起了微笑。他關切地對我們說:“你們受苦了。現在,我隻見你們兩個人。”同時又跟我說,“我不見?菖?菖和‘沉不沉’了。”

  小A用乞求的口氣說:“主席,我是來找你平反的,我的檔案中有張條子想拿出來。”毛主席聽後半玩笑地講:“先放著吧,不然你也不會來看我。”聽到主席的話我趕忙解圍:“小A就是來北京看望主席的,因為她知道是您把她從獄中救出,並送到她媽媽身邊的。”主席沒有講話。

  聽完我們的訴說,主席心情沉重地說:“天下總有這種冤枉事,我很不高興。”一句話,使我們得到極大的寬慰,小A更是如此。

  主席鼓勵我們堅定信心,也善意提醒小A:“你可不要過河拆橋啊。”

  “抓、放都是革命行動。”這是主席在解決小A事情上的態度。

  主席的眼睛要做手術,身邊人手不夠,尤其是熟悉的人不多,剛好小A已是武漢市一家部隊醫院的眼科護士,加上主席心疼她坐牢受了許多罪,當然主席也覺得她愛亂講話,讓她在其他地方工作不放心,所以決定將小A留在身邊工作。

  那天,主席說:“在你們幾個年輕人中,我最偏袒你們兩個,因為你們受苦了……”

  大約是一九七五年十一月左右,我又去看望主席,見到了小A,她的精神狀態不錯,但看上去很疲憊,她告訴我睡不好覺。

  主席曾經愛護地告訴我,不一定在文工團跳舞了,要學一門手藝,並提示我去學醫,也可以去農村。但是,我都沒有理解其中的內涵,又向主席提出調工作。主席根據我的具體情況替我拍了板,留在空軍。

  告別時,我像往常一樣,對主席說聲再見,並與他拉拉手。這時主席卻拉著我的手不放,告訴我:“過年的時候再來看我。”

  我答應著,戀戀不舍地走了。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分別竟成了我與主席的永遠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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