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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珍是如何被關進瘋人院

  ◎陳冠任

  一九三七年,毛澤東的夫人賀子珍一怒之下,離開了毛澤東,離開了延安。在組織的安排下,她來到了蘇聯。身在異國,她的生活並不安寧,後來竟被送至“瘋人院”。由《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的《賀子珍》一書,披露了具體經過。現摘登如下——

  一九三七年底,賀子珍離開了延安,離開了毛澤東。

  在組織的安排下,一九三八年一月,賀子珍到達了蘇聯莫斯科。一九三八年六月,賀子珍生下一個男嬰。孩子所在的托兒所,醫療的水平差得很,對傳染性疾病的控製能力很低。隨著寒潮,傷寒流感襲來,托兒所幾十個孩子全部交叉感染,賀子珍的孩子也傳上了,不幸的是不久即轉為肺炎。出生才幾個月的孩子終於敵不過疾病,不久就死了。

  對於孩子的離去,當母親的哪能不悲痛?賀子珍悲痛的程度卻要比別人更強烈。幾天裏,賀子珍變了,她的樂觀積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愁眉不展,時常淚痕斑斑的蒼白的臉。

  當時,到蘇聯去學習的中國同誌一般都不學習俄語,學校為了讓大家了解時事新聞,每周幾次由翻譯讀報,把重要的新聞念給大家聽。一天,賀子珍聽讀報員讀報,突然一條消息把賀子珍和所有學員都震呆了:

  塔斯社的記者在延安采訪毛澤東,雙方在窯洞裏談了很久。記者告別時已經是晚上了,毛澤東與他的妻子江青,踏著月色在窯洞外送行。

  這條消息不僅把賀子珍震驚了,其他知道毛澤東與賀子珍關係的學員都大吃一驚!大家一聽到此,都忍不住轉頭去看賀子珍。隨即,賀子珍離開了讀報室。其實此刻,她的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卷巨瀾。

  啊,毛澤東已經結婚了,潤之,你真的結婚了嗎?賀子珍呆呆地坐在寢室裏,怔怔地抱著死去的兒子的衣服,不想說話。這打擊的沉重與她失去小兒子的沉重交織著,她的精神變得恍恍惚惚,迷糊時腦袋一片晦暗。賀子珍本來就有失眠的毛病,現在更是幾乎徹夜不眠。

  一九三九年周恩來和鄧穎超一起到蘇聯治病,毛澤東托他們給賀子珍帶去一封信,毛澤東的信很簡短,一開頭稱她賀子珍同誌,而不是過去慣用的稱呼:子珍。毛澤東在信中寫道:

  你寄來的照片已經收到。我一切都好,勿念。希望你好好學習,政治上進步。我們以後就是同誌了。

  這封信實質上是毛澤東向賀子珍宣告:他們的夫妻關係從此結束了。

  賀子珍收到這封信後,她最後的一絲幻想和希望完全破滅了,她流淚了。她的第一根精神支柱是小兒子,已經倒塌了;現在,丈夫這一根精神支柱也完全倒塌了,生活對她來說,太殘酷了!兒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她刹那之間感到前途一片渺茫。此時,賀子珍才三十歲,遺憾的是,她走不出這個情感的圍牆,也走不出一個瀟灑的自我!

  賀子珍在蘇聯的情況傳到了延安,作為相處了十年的毛澤東自然了解賀子珍,於是決定讓他與賀子珍生的女兒嬌嬌前去蘇聯。四歲的嬌嬌一路顛簸來到了母親身邊。

  由於天氣太寒冷,嬌嬌在兒童院裏得了肺炎,賀子珍再三要求探親,都被拒絕,待到兒童院通知她來見嬌嬌 時,嬌嬌已躺在太平間。賀子珍不顧兒童院領導的阻攔,把嬌嬌抱回了家。她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女兒,嬌嬌終於醒了,終於漸漸康複了。

  一天,國際兒童院的院長來了,找賀子珍談話:“嬌嬌的病已經好了,可以回到集體中生活了。”賀子珍一聽急了,連忙解釋說:“不,嬌嬌的病還沒有完全好,現在還不能回到兒童院去。”院長聽了賀子珍的話後,輕蔑地說:“你不勞動,不幹活,難道讓我們來養活你們這些懶家夥嗎?”賀子珍一聽,立即反駁說:“我從來不偷懶,沒少幹事情。我的口糧都是自己用勞動掙來的,沒有吃白飯。”“你是想待在家裏帶孩子,不幹活!你這個懶蟲……當心我把你送到瘋人院……”院長氣勢洶洶地威脅。

  在這位院長看來,賀子珍再也不是蘇共兄弟黨的領袖的夫人,而是一個被遺棄的女人!賀子珍的反抗更讓他怒不可遏,歇斯底裏了。他是國際兒童院絕對的權威,從來沒有受到過別人,尤其是中國人的批評!他馬上用俄語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的話,越說火氣越大。他到底都說了些什麽,賀子珍沒有完全聽懂,但最後兩句話聽懂了:“你是不是發瘋了,當心我把你送進瘋人院。”

  賀子珍萬萬沒有想到,這場爭吵竟然導致了最嚴重的後果!

  一天,賀子珍正在拚命趕織毛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一群穿白大褂的彪形大漢衝了進來,見到賀子珍,一句話不說,就抓住她的手臂往外拖。賀子珍說:“你們是幹什麽的,憑什麽來抓人?”“精神病院的,讓你去住院。”其中的一個大聲說道。

  賀子珍被抓進了精神病院後,第一天,就被剃光了頭發。賀子珍激烈地反抗著,大聲地抗議說:“我沒有精神病!”

  但是,這裏誰也不與她講道理,一個個像聾子似的對賀子珍的抗議充耳不聞。最後,賀子珍沒有辦法,哽咽著說:“我還有一個生病的女兒,她需要我來照顧,求求你們,把我放出去吧,我是一個正常的人呀!”

  “這個精神病人說話還合情合理。”一個年輕的女醫生忍不住說道。

  “什麽合理不合理?!不要亂說!”當官的嗬斥道。

  就這樣,賀子珍就整天與那些手舞足蹈、胡言亂語的瘋子、癲狂者生活在一起了。

  賀子珍被醫生以精神病人對待,但她並不甘休,繼續申辯,然而,對於她的申辯,醫生們隻當作是一個精神病人在說話,不予理睬。而且,她訴說得越多,反抗越激烈,醫生們越發認為她腦子不正常,強迫她服用大劑量的鎮靜劑,強製給她注射針劑。結果,服用了這些藥以後,賀子珍這個本來挺正常的人很快四肢無力,眼皮沉重,神智昏迷,沒日沒夜地睡覺。即使醒過來,腦子也是一片混沌。漸漸地,賀子珍飯也不想吃,話也不想說,人也不想動,甚至連女兒也懶得去想。

  從此,賀子珍完全過起了精神病人的生活。每天,像其他病人一樣,她被醫生們按時喂藥、注射,這些藥物又讓她處在神智不清的昏睡狀態中。她就在這樣的昏睡、清醒不斷的往複中,過著日子,昏迷時,她不知道是何時走進了這個有著鐵門、鐵窗的牢籠,清醒時,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裏呆多久,而且不知道外麵是什麽年月。偶爾想起親愛的嬌嬌時,她覺得像夢一樣恍惚而遙遠。

  賀子珍畢竟是一個正常人,有著正常的思維和頭腦,時間一長,她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就是醫生給她服藥有一個規律:當她表現出不服從,不聽指揮,或者抗議、申訴時,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就強迫她服用大劑量的藥,甚至捉住她按在地上進行靜脈注射,這樣,她昏睡的時間也長;當她靜靜地不說話時,他們注射和服用的藥量就少。由此,賀子珍認識到,保存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出一副馴服、聽話的樣子,承認自己的確有病,醫生護士怎麽說就怎麽辦。

  為了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賀子珍決心“配合”醫生。於是,在醫生麵前,她再也不提要出院,也不說要回家,而是老老實實地接受醫生安排的各種治療。果然,在以後的日子裏,醫生對她也改變了態度,他們對她說話和氣多了。一天,賀子珍瞅準一個機會,對醫生說:“大夫,我天天睡眠很好,也不覺得心煩意亂,是不是光吃藥就行了,不要打針了。”

  賀子珍彬彬有禮,醫生們點了點頭,上報上去,上麵很快同意把她的針藥停掉。

  賀子珍畢竟是正常人,而且還是一位很聰明的女子。她知道吃那鎮靜藥對身體傷害極大,停止針藥後,她的第二步就是想辦法不吃藥。但是,在醫院裏,護士要親眼看到病人把藥吞下去,並張開嘴檢查過後才離開。賀子珍為了躲避吃藥,她每次吃藥時,一放進口裏,就迅速把藥放到舌頭下麵,或者把它留在麵頰邊,裝作用開水送下去了。等護士走開,再把藥吐出來。吐出來的藥,她不敢隨便扔,而是藏在身上,上廁所時,她悄悄地用水把它衝走。

  不久,賀子珍向醫生訴說她的腰疼、腿疼或胳膊疼。她這樣做,一是給醫生找點事情,二是讓醫生看到,她的知覺、感覺一切正常。為此,醫生開出處方讓她去做物理治療。賀子珍三天兩頭要到理療室去理療,這樣就被允許走出病房,於是,她活動的天地擴大了,她看到的東西也多了。

  漸漸地,她發現,自己是被關在“文瘋子”的病院裏,裏麵住著的人,有的是真有病,有的也是像她那樣被誣陷為“瘋子”強行關進來的。不遠處是“武瘋子”院,那裏的“武瘋子”,就是動手動腳的,他們有的被用繩子捆在床上,有的綁在柱子上,不斷嗷嗷地大叫,聲音淒厲、刺耳,可怕極了。

  賀子珍生活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過著非人的生活,多麽想早一日離開這個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啊!

  終於,有一天,一個醫生來了。他對賀子珍說:“你的病已經好了,可以出院了。”賀子珍聽了醫生的話,非常高興。她可以出院,就有希望回國了。但是,這位醫生又說:“不過,精神病院有規定,病人出院要有人接,有人擔保。”這對於賀子珍來說,又是個新的難題了,她到哪裏去找擔保她的人和接她的人呢?自從進了瘋人院,她就與世隔絕了,沒有人來看過她,她也不知道現在還有哪些中國同誌留在蘇聯,他們現在住在哪裏。並且,她身無分文,連買一張郵票的錢都沒有。

  但是,這些並沒有難倒賀子珍。一天,她瞅準機會,對一位態度比較溫和的女護士說:“護士小姐,我現在想給外麵的朋友寫一封信,可是,我身上沒有錢,你能不能借給我一張郵票、一張信紙和一個信封,等我出院後,一定還你錢。”

  護士小姐被賀子珍那誠摯的話打動了,她笑著說:“你太客氣了,這點小東西,還還什麽錢。”

  賀子珍很快寫好了信,她絞盡腦汁,想了幾天幾夜,還是找不到一個人。信發出後,賀子珍覺得生活重新有了希望,每天都在盼望中度過精神病院的時光。然而,每天她的希望都落了空,並沒有人來接她,也沒有人來探望她。

  轉眼之間,歲月流逝到了一九四六年。

  夏天,王稼祥同他的妻子朱仲麗來到了莫斯科。王稼祥和賀子珍是親密的戰友,他們曾一起經曆過長征,又一起在蘇聯工作過。於是王稼祥決定尋找她的下落。可是,打聽了好久,都不知下落。

  一次他無意中從留學生的談話裏獲悉:久無音訊的賀子珍竟然被關進了伊萬諾夫的精神病院,與世隔絕!他大吃一驚,一方麵把這令人震驚的消息報告毛澤東,一方麵立即與蘇聯有關方麵進行交涉。

  幾天後,蘇聯方麵回答說:“是有一個叫賀子珍的人住在伊萬諾夫城精神病院,她神經不好,醫生診斷為精神分裂症。她的女兒在她進了精神病院後去了國際兒童院上小學。”

  “她的病很嚴重嗎?”王稼祥聽後,嚴肅地問道。

  “是狂躁型的,生活不能自理。”蘇聯的聯絡員回答。

  “請轉告上級,我想把她接到莫斯科來見一麵。”王稼祥說道。

  聯絡員聽了王稼祥的話答應轉達。一周後,他回複說:“賀子珍不便來莫斯科。”

  “我們一定要見她一麵,最好連小孩子一起見,一起送到莫斯科來。我有醫生,我們要親自檢查她的病情。”王稼祥嚴肅地說。

  聯絡員走了,十天以後回來,告訴王稼祥夫婦說現在不能見麵。王稼祥仍堅持自己的意見,一定要見賀子珍一麵,並對聯絡員說:“如病情嚴重,見過麵後仍然送她回瘋人病院。如果不嚴重,我準備請示國內,把她送回國去。現在,我們東北的好幾個城市已經解放,有了好的醫療條件,我們可以繼續給予治療。”

  在王稼祥夫婦的催促下,聯絡員隻得又再次請示了上級,可能是有關方麵已意識到了當年關押賀子珍是出於一種報複的迫害,因此仍沒有給予答複。

  王稼祥曾一度擔任過中國共產黨駐共產國際代表,與蘇聯高層人物熟悉,且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經過他的多方努力,蘇聯政府才同意讓賀子珍離開精神病院,返回莫斯科。

  賀子珍到了莫斯科,在共產國際大廈旅館,兩年多沒見麵的女兒也在這裏!頓時,賀子珍因為這突然的驚喜昏過去了。

  母女倆悲喜交集。當母女兩個的情緒平複下來以後,她們被送到王稼祥夫婦的住處。

  雙方坐下後,王稼祥問及她的近況,賀子珍表情淡漠,有些遲鈍地回答說:“我睡得好,也吃得好。”“你覺得哪裏不舒服嗎?”王稼祥見賀子珍口齒木訥,不知道這些年的瘋人院生活已經把她折磨得沒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她現在還沒適應過來。

  “我有些心煩。”賀子珍說。

  “我現在口齒不順,好幾年沒講中國話了。小孩子同我講話,一半俄語,一半國語。我隻能在生活方麵講幾句簡單的俄語。”賀子珍的口齒和腦筋慢慢地開始轉向靈活,說話也開始多了。王稼祥對賀子珍說:“請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一有機會,帶你回國。”

  經過幾天對賀子珍的觀察,蘇方同意了這個結論:賀子珍的神智完全正常。就這樣,賀子珍不再重回精神病院了。她終於成了一個正常的自由人,得救了。

  賀子珍重新振作起來了,她變得開朗起來,笑聲也多起來了。因為在精神病院時,賀子珍幾乎不說話,所以她剛到莫斯科時,說話還有口齒不順的現象。三四天後,她的語言變得流暢,思維也變得敏捷多了,那呆滯的眼神、遲緩的動作,幾乎看不到了。

  一天,在莫斯科的蔡暢也來看望賀子珍。她們與王稼祥夫婦坐在一起,王稼祥對賀子珍說:“子珍,你已經有了自由,有了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了,你今後打算怎麽辦?”

  “回祖國去!”賀子珍這時沒有一點猶豫,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這是她早已深思熟慮的決定!

  “你的決定很好。”王稼祥聽了賀子珍的回答十分滿意。他說:“那,我們一切還是經過組織手續來辦吧。”

  作為黨的高級領導人,王稼祥考慮問題很全麵,他對蔡暢說:“子珍回國是要先向黨打聲招呼的,因為這事關係到毛澤東的家庭問題,必須請示毛澤東。”

  於是,他立即起草了一份電文,把賀子珍目前的情況以及她要求回國的意見,詳細作了匯報。電報直接打給毛澤東,上麵寫了“請毛主席批示”的字樣。

  不久,毛澤東的複電來了,隻有四個字:“完全同意。”

  王稼祥收到回電後,立刻通知了賀子珍。賀子珍興奮極了,她對王稼祥說:“謝謝毛主席給了我回國的機會。”

  但是,當賀子珍與王稼祥商量回國之事時,她的心裏不隻是一個嬌嬌,她說:“要回國就一起回國,最好把岸青也帶著走。”這時岸英已經回國了,而岸青耳朵有點背,生活自理能力較差,將他一個人留在蘇聯,讓她不大放心。王稼祥同意了。

  賀子珍終於回到了國內。

  魯迅的“遺言”

  魯迅在病榻上勉力完成散文《死》,並在該文稿上立下了著名“遺言”:一、不得因為喪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錢;二、趕快收殮,埋掉,拉倒;三、不要做任何關於紀念的事;四、忘記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真是糊塗蟲;五、孩子長大,倘無才,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文學家或美術家;六、別人應許給你的事物,不可當真;七、損著別人的牙眼,卻反對報複、主施寬容的人,萬勿和他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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