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灰姑娘

第5章 穿靴子的貓

　　一位磨坊主給他的三個兒子留下的全部財產隻有一盤磨、一頭驢子和一隻貓。他們馬上就把這些東西給分了，既沒有請公證人，也沒有找代理人，因為這些人一出現，馬上就會把這點可憐的財產全都侵吞掉。大哥分得了石磨，二哥得到了驢子，最小的弟弟則分到了那隻貓。

　　小弟弟拿到一份如此可憐的財產，心裏特別難過。

　　“兩個哥哥要是合夥幹，就很容易謀生了。”他說道，“可我呢，就算我把貓吃掉，用貓皮做一隻手籠，到最後我還是要餓死的。”

　　貓聽了這些話，卻佯裝沒聽見。它莊重認真地對它的主人說道：

　　“你犯不著愁眉苦臉的，我的主人。你隻需要給我準備一隻袋子，再讓人給我做一雙能從荊棘叢中走過的靴子，你就會發現你分得的這份財產並不像你認為的那麽糟糕。”

　　貓的主人雖然不大相信它說的話，但他看見它在捉大老鼠、小老鼠的時候，詭計多端、招術很靈，它能用腳把身子倒掛起來，或者躲在麵粉裏裝死，所以並沒有絕望，他想這隻貓會幫他走出困境的。

　　貓拿到了它所要的那些東西。它勇敢地穿上靴子，把袋子掛在脖子上，用兩隻前爪抓住袋口的繩索，跑進了一個兔子成群的樹林裏。它在袋子裏放了一些麩皮和菜葉，然後躺在地上，就像死了一樣，等候那些年幼無知、尚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狡詐的兔子自己鑽進口袋裏，吃預先放在裏麵的東西。

　　它剛一躺下，就有了令它滿意的收獲：

　　一隻冒冒失失的幼兔鑽進了它的口袋。貓立即把繩子收緊，毫不留情地把它勒死了。它非常自豪地拿著它的獵物，跑到國王家裏，要求和他說話。侍從把它帶到國王的房間。它走了進去，向國王行了一個大的屈膝禮，對他說道：

　　“陛下，這隻兔子是我的主人卡拉巴侯爵（這是他隨便為主人取的名字）讓我代他進貢給您的。”

　　“告訴你的主人，”國王回答道，“我謝謝他，他送的禮物使我很高興。”

　　第二次，它躲進了麥田裏，張開口袋。當兩隻鵪鶉闖進口袋時，它收緊口袋，把它們雙雙捕獲。然後，它又像上次送兔子那樣把它們獻給了國王。國王欣然收下了兩隻鵪鶉，還給了它許多賞錢。

　　就這樣，在兩三個月中，貓接二連三地以它主人的名義向國王進貢獵物。

　　有一天，它得知國王要帶他的女兒——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到河邊散步，它就對主人說：

　　“如果你按我的建議去做，你就會走紅運。你隻要到那條河裏我給你指定的地方去洗澡就行了，別的事我會替你操辦的。”

　　卡拉巴侯爵照著貓的吩咐去做了，心裏卻鬧不明白這樣做到底有什麽用。他在河裏洗澡的時候，國王從河邊經過，那隻貓就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卡拉巴侯爵先生快要淹死了！”

　　國王聽見叫喊聲，從車簾裏麵探出腦袋，認出了那隻經常給他送野味的貓。他命令他的衛兵趕去營救卡拉巴侯爵。

　　當衛兵們把可憐的卡拉巴侯爵從水中救上來時，貓走到馬車旁邊，對國王說，它的主人洗澡的時候，來了一幫小偷，盡管它衝著小偷大喊大叫，主人的衣服還是被他們偷走了。其實，這個搗蛋鬼把它主人的衣服藏到一塊大石頭底下去了。

　　國王立即命令管衣服的侍從從他的衣服中挑一套最漂亮的給卡拉巴侯爵先生。

　　國王對他萬般友好。他穿上侍從們剛送來的華麗服裝，顯得更加漂亮了（他原本就很英俊），國王的女兒對他一見傾心，而卡拉巴侯爵恭恭敬敬、充滿柔情地朝她看了兩三眼後，她更是如癡如狂地愛上了他。

　　國王想請侯爵坐他的馬車，一起去散步。貓看到它的計劃快要成功了，顯得特別興奮。它在前麵開道，遇上一些農民在草地上割草，就對他們說：

　　“割草的善良的百姓們，如果你們不跟國王說你們割的這片草地屬於卡拉巴侯爵，你們就會被砍成碎片的。”

　　國王沒有忘記詢問割草的人這片草地是誰的。

　　“是卡拉巴侯爵先生的。”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因為他們被貓的話嚇住了。

　　“你的這份產業可真漂亮啊！”國王對卡拉巴侯爵說道。

　　“是的，陛下，”侯爵答道，“這片草地年年豐收。”

　　貓一直走在前麵，碰到許多割麥的人，便對他們說道：

　　“割麥子的善良的百姓們，如果你們不說所有的麥子都屬於卡拉巴侯爵先生，你們就會被砍成碎片的。”

　　沒過多久，國王的馬車從這裏經過，他很想知道這些麥子是什麽人的。

　　“是卡拉巴侯爵先生的。”割麥子的人們說道。

　　貓一直走在馬車的前頭，不論它碰到什麽樣的人，都說著同樣的話。國王對卡拉巴侯爵所擁有的巨額財富驚歎不已。

　　最後，一行人來到一座漂亮的小城堡麵前。城堡的主人是個腰纏萬貫的食人妖魔，因為國王一路經過的所有土地都屬於他。貓仔細打聽了這個食人妖魔是什麽人，有什麽本領，然後要求與他說話。理由是都從他的門前經過了，如果不進去拜訪一下，就顯得不大禮貌。

　　食人妖魔盡可能彬彬有禮地接待了它，讓它休息一會兒。

　　“有人十分肯定地對我說，”貓說道，“您有把自己變成各種動物的本領，比如變成一隻獅子或一頭大象，是不是這樣？”

　　“是真的，”食人妖魔生硬地說道，“為了向你證明這一點，你馬上就會看見我變成一隻獅子。”

　　貓看見麵前站著一隻獅子，十分驚慌，趕緊跳上屋簷，這可費了一番工夫，而且十分驚險，因為它的腳上穿著靴子，走在瓦上非常吃力。

　　過了片刻，貓看見食人妖魔恢複了原形，便從屋簷上跳了下來，它承認自己非常害怕。

　　“還有人十分肯定地告訴我，”貓說道，“您還能變成很小很小的動物，比如變成一隻小老鼠，一隻小耗子，但我不大相信。說老實話，我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可能？”食人妖魔說道，“那你等著瞧吧！”

　　說完，他立即變成一隻小耗子，在地板上跑了起來。

　　貓見到耗子，立即撲了上去，一張口就把它吃進了肚子裏。

　　這時，國王從這裏經過，看見食人妖魔這座美麗的城堡，很想進去參觀一下。貓聽見馬車經過吊橋的轆轆聲，就迎上前去，對國王說道：

　　“歡迎陛下大駕光臨卡拉巴侯爵先生的城堡。”

　　“怎麽！侯爵先生，”國王驚叫道，“這座城堡也是你的呀！再也不可能有比這個庭院以及庭院周圍的所有建築更美的了！讓我們進去看看吧！”

　　國王捷足先登，侯爵扶著年輕的公主，跟在國王後麵，走進一個大廳，那裏已經擺好豐盛的筵席，這原本是食人妖魔為他的朋友們準備的。那些朋友本該當天就來，但一聽說國王在裏麵，都沒敢進去。

　　國王對卡拉巴侯爵先生的人品十分讚賞，又見他擁有大量的財富，再加上他的女兒已經瘋狂地愛上了侯爵，所以五六杯酒下肚後，他對侯爵說道：

　　“隻要你同意，侯爵先生，你就可以成為我的女婿。”

　　侯爵深深地行了一個屈膝禮，榮幸地接受了國王給他的恩典，當天就與公主喜結良緣。

　　從此，貓變成了大老爺，它再也不去捉老鼠了，即使偶爾捉一下，那也隻是為了自得其樂而已。

　　（金龍格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