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洛夫寓言

序

　　伊凡·安得烈耶維奇·克雷洛夫（1769-1844年）是第一個深入人民的生活、思想和語言的俄羅斯古典作家。正如普希金所指出的，克雷洛夫是一切方麵“最人民性的詩人”，“最民族的和最通俗的”現實主義的文學家。

　　自1809年至1843年間，不斷再版的、經常添入新作品的《伊凡·克雷洛夫寓言集》，是第一本為整個俄羅斯人人都愛讀的俄國書籍。克雷洛夫也是俄國作家中得到世界聲望的第一人。現在他的寓言已經譯成了五六十種語言，全世界各地人民都在閱讀他的作品。

　　克雷洛夫的寓言是俄羅斯文學天才的最有獨創性的作品。克雷洛夫完成了俄羅斯動物故事詩幾世紀來的藝術發展；

　　克雷洛夫站在現實主義的基礎上，精練地運用人民的語言和諺語，通過多種多樣的表現形式，廣闊地寫出了俄羅斯生活的真實，形象地反映了俄羅斯民族的精神和智慧。克雷洛夫筆下的飛禽走獸不是故意披上禽獸的外衣的抽象的符號，而都是具有生動的性格，具有典型意義的性格。幾乎每一篇寓言都是一個概括性很強的小小的現實主義的戲劇。克雷洛夫推陳出新，他繼承而且發展了寓言的傳統，擴大了寓言的陣地，提高了寓言的戰鬥力。所以，別林斯基說：

　　“克雷洛夫把我們的寓言提升到了極度的完美。”

　　18世紀末葉和19世紀初葉的進步民主主義思想，在克雷洛夫的作品中得到了深刻的反映。克雷洛夫的諷刺的利劍，首先指向沙皇的暴政：

　　《獸類的瘟疫》、《狼和小羊》揭露了封建統治階級對於勞動人民的壓迫；

　　痛切地反對農奴製度的，是《鯛魚》；深刻地把形式上的法律麵前的平等和事實上的不平等加以對比和暴露的，是《狼和羊》。

　　克雷洛夫始終站在人民這一邊，維護人民的利益。人民，特別是勤勞、勇敢、善良、聰慧的農民，是克雷洛夫所屢屢歌頌的正麵人物；

　　同時，俄羅斯人民幾世紀以來對人生和善惡的十分智慧的見解，勞動人民所懷抱的民主主義的理想，完美地結晶在克雷洛夫的寓言之中，這些寓言又反過來成為流傳於人民之間的諺語。《樹葉和樹根》表達了克雷洛夫的民主主義的基本觀點。有著愛憎分明的克雷洛夫寓言，果戈理說，“是人民的財產，同時也是一部人民智慧的作品。”克雷洛夫以他具有人民性和民族獨創性的寓言，促使了普希金、果戈理等俄羅斯語文巨匠的創作的繁榮。

　　讀一讀克雷洛夫的寓言是有好處的，它讓我們知道，在我們的社會裏，還有些人背了因襲的重擔，還存在著舊思想舊作風。克雷洛夫在一百多年前所諷刺的毛病，在某些人的身上還找得出它們的殘餘或是變種。例子是不少的：

　　如果說《小箱子》諷刺了自以為有一套的人思想上的懶惰，《四重奏》則揭露了熱衷於議論而並非真正鑽研業務的現象。整天繞著輪子飛跑而始終沒有前進一步的鬆鼠，是值得事務主義者警惕的。還抱著名位觀點的人，不妨讀一讀克雷洛夫的那幾篇關於驢子的寓言。關於驕傲自大的寓言，克雷洛夫也寫過很多，《受寵的象》提出了對沒有自知之明者的深刻分析，《鷹和鼴鼠》叫我們尊重來自下麵的意見。

　　我們正勇敢勤勞地創造著祖國的幸福和偉大的前途。我們不僅要從克雷洛夫的作品中得到直接的教育和美學上的享受，而且要從克雷洛夫的作品中學習運用諷刺的武器，發揮諷刺的戰鬥力量，從而為我們國家的興旺發達開辟道路。這也就是我為什麽要翻譯克雷洛夫寓言的緣故。

　　吳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