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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代宗朝政

  代宗即位後,抑製宦官,頗見成效。宰相元載恃寵專權,賄路公行,政風混濁,且不思悔改,終受誅刑。楊縮以正直清廉拜相,郭子儀等大臣聞風戒奢。

  代宗(李豫)在位18年,雖然稱不上英明之君,但也絕非昏愚之主。他在得登帝位之際,雖曾有賴宦官李輔國、程元振等輩之力,但卻能夠順應人情歸咎,先除李輔國,再貶程元振。其權謀駕馭,機捷果斷,實出其父肅宗之上。而繼李,程二人之後的魚朝恩,恃其迎之功和統領神策軍之威權,驕橫狂妄更甚,凡百官奏事,不先告知於他時,便發怒責問:“天下事有不由我乎!”複令代宗痛惡不已,遂密令外朝宰相元載伺機誅之。

  元載曾與李輔國、內侍董秀等人有過勾結,並非與宦官水火不容。但當魚朝恩一再淩侮宰相,甚至圖謀改易執政以震懾朝廷時,元載為了自身的權位,便上密奏請誅其人,正中代宗下懷。郭子儀也以魚朝恩久掌禁軍,恐生變故,宜早作防備上奏於代宗。

  元載得代宗密旨後,暗中活動,先以重金收買魚朝思的心腹射生將周皓、陝州節度使皇甫溫等人,得以掌握其陰謀活動;繼之以京西北興平、武功、天興、扶鳳四縣隸屬神策軍行營,麻痹魚朝恩。大曆五年(770)二月,元載與周皓和人朝進京的皇甫溫密商,擬定了行動計劃,奏報代宗後得到批準三月十日是寒食節,代宗照例於宮中設宴招待公卿大臣。宴散之後,魚朝恩準備返回神策軍營,代宗傳召他上殿議事,斥責其圖謀不軌。魚朝恩不知禍將臨頭,出言傲慢,自我辯白。代宗一聲喝令,埋伏待命的周皓等人一擁而上,將其當場殺。

  魚朝恩被殺之後,元載更得代宗的寵信和重用。

  元載其人天性敏悟,富有才能,既居相位,以天下為己任,重用第五琦、劉晏管理財政,頗見成效。又因新立除惡之功,意氣高揚,自詡有安邦濟世之才,欲申整軍經武之誌。元載曾擔任過西州(新疆吐魯番)刺史,對隴右道的山川形勢比較了解。唐朝苦於吐蕃屢屢進犯那寧,而西鄰的徑州(甘肅徑川)無險可據,難以為守。大曆八年(773)十月下旬,郭子儀指揮朔方軍擊退吐蕃軍的秋季攻勢後,元載將他所繪隴右形勢圖進呈於代宗,上奏建議道:“四鎮和北庭之兵已經移鎮於徑州,但徑州無險可守。隴山高峻,南連秦嶺,北抵黃河,如今國家西境隻到潘原(甘肅平涼東),而吐蕃軍駐紮於摧沙堡(寧夏固原西北)。原州(寧夏固原)居於其間,正當西方邊塞要衝。其西都是國家監牧故地,草肥水美。平涼(甘肅平涼)在其東,隻要能夠耕種一縣的土地,就可以供給軍糧。原州的舊城壘還在,但吐蕃人棄而不居。每年盛夏,吐蕃人要往青海去放牧,遠離邊塞。如果我們在此期間修繕原州城,兩旬就可以完工。然後,移馬磷之軍戍守原州;移郭子儀之軍戍守徑州,作為根本。同時,分兵駐守石門關(固原西北)、木峽關(固原西南),逐漸打通隴右,進而可達安西。這可稱作是斬斷敵寇腿腳,朝廷可以高枕無憂了。”元載又秘密派人西越隴山,勘察井泉,估算車輛、工具等等所需費用。

  適逢汁宋節度使田神功人朝,代宗就元載的奏議征詢意見。田神功回答道:“行軍作戰,判斷敵情,疆場宿將也感到為難,陛下為何要聽用一個書生的話,並且讓全國上下也聽從他呢?”代宗聽後猶豫遲延,重修原州城的事便束之高閣了。

  元載的奏議雖未能付諸實施,但它同隨後郭子儀的上奏。都不失為籌劃邊防的良策然而,元載為人專權蠻橫,貪財成癖。與其同列者黃門侍郎同平章事王婿,也是專務聚財的貪婪之徒。元載之妻王氏(王忠嗣之女)和兩個兒子,王緒的弟弟和妹妹,都是公開招納賄賂。元、王兩人狼狽為奸,濫用威權,凡是求取功名的士人,必須先巴結他們的子弟和親信主書卓英倩等人,才能躋身仕途。致使朝廷上下賄賂公行,綱紀大壞。正直官員不斷舉告他們的貪贓枉法。代宗曾當麵告誡元載,望其善始善終。但是,元載卻依然故我,毫不收斂。其擅權驕縱而不思悔改的行徑,終於令代宗深惡痛絕,不能再寬恕容忍了。

  大曆十二年(777)三月下旬,有人舉告元載和王綺於夜晚設壇祭神,圖謀不軌。二十八日,代宗命其舅父、左金吾大將軍吳4將元載、王緒、卓英倩等人逮捕人獄。當日,內侍董秀因曾與元載勾結,被杖刑打殺。王緒被貶為括州(浙江麗水)刺史。元載與其妻王氏、蘭個兒子全部賜死,出家為尼姑的女兒真一也被沒人掖庭,全部家產被沒收,其中僅胡椒就有800石。五月二十日,代宗又下令毀掉元載的祖墳和家廟。元載的爪牙卓英倩被杖刑誅殺,其弟卓英磷仗勢橫行鄉裏,最後竟憑險作亂,隨即被官軍鎮壓口元載一夥伏誅,代宗想通過任用清操脫俗之人為相,表率群臣,申明法紀,以肅政風。四月一日,詔命以太常卿楊給為中書侍郎、禮部侍郎常9為門下侍郎,二人都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主持朝政。

  楊給秉性正直堅貞,居官清廉簡樸,從不阿附權貴,雅有聲望。其命相之日,朝野慶賀。郭子儀在那州(陝西彬縣)行營宴請賓客,聞報楊給拜相,立即下令將演奏歌舞音樂的樂工伎女減去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以承恩受寵,平常出行時的侍衛仆從有百餘人,也於當日裁減大半,隻留十餘騎而已。禦史中巫崔寬是劍南西川節度使崔寧之弟,家富於財,宅院豪華,又在皇城之南建有別墅,內有水池樓台,號稱第一,亦於當日急速雇請民工拆毀。其餘聞風而動自戒奢華的官員不可勝數自安史叛亂以來,一方麵是戰事連年,中央財政常告匾乏,災害不斷,民生艱難。另一方麵是宦官專權,河北叛黨甫平而藩鎮割據已成尾大不掉,擾禮於朝廷,勢同敵國。朝綱紊亂失序,而王公卿相大多沉溺於奢侈淫靡,武將擁兵自重,文臣政以賄成,風氣渾濁,清議不振。代宗寄革除積弊之任於楊給,實乃當務之急。

  然而,不幸的是楊給夙有疾病在身,拜相十多天後又患中風,病情加重,於是年七月二十日去世。其品德操行初顯匡俗移風之效,而經世之才尚未及施於行政,代宗深為哀痛,歎息道:“蒼天不想讓聯招致天下太平,為何這麽快就從聯手中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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