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在女人麵前拐彎·外國卷

第三節 百年戰爭從此轉

　　“法國將複於一個女人”的傳言當時早已傳遍了法國，自然也傳到了備受煎熬的奧爾良城的官兵和百姓耳中。他們已經拚死抵抗了七個月之久，眼見城中彈盡糧絕，奧爾良就要淪落於英軍之手。再加上英軍的擲石器不斷地對城內投出石彈，使得房屋大半被毀，連守將杜諾瓦的軍事指揮所都未能幸免。當聽說傳言中的女人——貞德已經現身，這位上帝的使者即將帶兵來解奧爾良之圍時，滿城無不歡呼雀躍。杜諾瓦更是喜極而泣：“貞德，終於把你盼來了。我都快頂不住了！”

查理七世很快答應給貞德5000士兵帶往奧爾良前線，貞德知道現在奧爾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最需要的就是支援部隊，城堡再堅固也禁不住英國人的進攻，如果沒有兵員的補充，是不可能繼續守住這個軍事要津的。根據奧爾良的現狀，貞德認為，憑借地理優勢奧爾良還能再堅持一個月。於是她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再招募一些新兵。本來戰爭延續了如此之久，百姓們早已厭戰，誰也不願意白白地去送死。但當聽說是貞德在招募，無數的熱血青年紛紛慕名前來。本著擇優錄取的原則，貞德在這些人之中挑選了2000名身強力壯者，再加上查理七世撥給的5000老兵，現在貞德麾下有了7000名士兵，她感到信心十足。隊伍馬上就要奔赴前線，貞德來到了軍營，以一種激奮的聲音對他們說道：“幾天後你們就要奔赴前線，你們將是拯救法蘭西的英雄，你們身上肩負法蘭西人民的期望，為了法蘭西，士兵們，振奮起來！”貞德這番話激起了士兵內心最深處的豪情，激發了他們作為一個法國人為祖國而戰的決心和渴望。

士兵們隨即喊道：“跟隨少女貞德，為法蘭西戰鬥，法蘭西萬歲！”臨行前，查理七世為貞德專門製作了一副鋼盔甲，盔甲不但十分堅韌，而且頗為精致，也非常合身，這副盔甲足以證明查理七世對貞德是抱極大期望的，他知道貞德此去奧爾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整個法國都將淪落於英國之手。貞德帶著古德和波倫日，率領7000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奧爾良進發。貞德知道，對於奧爾良城堡來說，軍隊的盡快到達是對奧爾良軍民最大的鼓舞。然而部隊行軍再快也是需要時間的，貞德隻有把他們即將到達的消息用快馬傳向奧爾良。貞德的消息一傳來，杜諾瓦立刻向全城軍民宣布：“貞德——你們盼望已久的神聖少女，還有幾天就即將到達，她將給我們帶來七千人馬，把天主的庇佑帶到這裏。偉大的奧爾良士兵們以及奧爾良百姓們，隻要再堅持幾天，勝利將屬於奧爾良的法蘭西人民！”戰場上的貞德八九天後，貞德帶領的7000官兵繞開了英軍的包圍，悄悄地抵達了奧爾良。整個奧爾良沸騰了，人民用他們所能想像得到的最大的熱情，來歡迎這位將給他們帶來勝利喜悅的少女。在一片廢墟中，一個臨時的指揮所內，貞德受到了杜諾瓦熱情地接見。第二天，貞德便與杜諾瓦等一些高級將領就如何解奧爾良之圍召開了軍事會議。

杜諾瓦的意思是悄悄渡過盧瓦爾河，避免與英國人正麵交鋒，從英國人後方迂回進行攻擊。貞德對此表示不滿，憤怒地吼道：“現在不需要謹慎，要的是氣魄，法蘭西軍人就應有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氣勢，時刻準備為法蘭西獻出生命，讓該死的英國佬知道法蘭西軍隊再也不是以前見到英國人就望風而逃的懦夫，貞德帶領的法蘭西士兵是勇猛無比、有著天主護佑的士兵。”杜諾瓦並不相信貞德的話，在他看來，這個17歲的少女不缺乏勇氣，不缺乏犧牲精神，但軍事上的策略和技巧還有不足。但此時貞德是最高統帥，杜諾瓦必須服從，他隻好保留意見，會議不歡而散。進攻之前，貞德決定向英軍發一封信，讓他們主動撤軍，以免玷汙了天主慈愛之心，信的內容如下：英國國王，自稱法蘭西王國攝政王的貝德福公爵、薩爾福德伯爵紀堯姆·德·拉普爾、貝德福公爵的助手詹漢·塔爾博和托馬斯·埃斯卡爾閣下，請順從天國之王的旨意，將你們在法蘭西所奪取和糟蹋的城市的鑰匙交還給由神、由天國之王派來的貞德。她奉主的名而來，為了索回血統王公。如果你們順從她的話，不再侵犯法蘭西，歸還你們所欠的東西，貞德很願意與你們講和。還有你們，奧爾良城下的弓箭手們、戰士們、貴族與平民們，看在神的分上，回到你們自己的國家去吧。否則，你們會看到貞德的奇跡，她很快將使你們損失慘重。英國國王，我是戰爭的主帥，不論我在法蘭西什麽地方遇見你的手下，我將驅逐他們，不論他們願意與否；如果他們不服從，我將全部消滅他們。我是由神、由天國之王親自派來的，要把你們趕出法蘭西。如果你們服從我，我就憐憫你們。你們不要認為，不要認為神將法蘭西王國賜予你們，因為神將它賜予查理國王。

這是神，天國之王的旨意，它通過貞德啟示給查理國王，他將在她的陪伴下進入巴黎。如果你們不相信神的奇跡和貞德，不論我們在何處遇見你們，我們會衝進去，發出戰爭的吼聲，這是法蘭西千年來所未曾聽見的。要知道天國之王賜給貞德很大的力量，你們無法向她和她的好戰士進攻。在戰鬥中人們將看到沒有誰能戰勝天國之王。你，貝德福公爵，貞德請求和懇求你不要自我毀滅。如果你接受貞德的建議，你可以來和她在一起，法蘭西人民將為基督教永遠作出最好的舉動。如果你願意在奧爾良城下講和，請複信，否則你很快會記住慘重的損失。與其說這封信是勸和書，還不如說是挑戰書，因為英國人不是嚇唬一下就能放棄他們圍困了七個月的奧爾良的。圍困奧爾良的英國指揮官塞亞接到貞德的信後，覺得十分荒謬可笑。戰爭就是這樣，他認為英國人若不打法國人，法國人肯定會去打英國人。塞亞覺得關於貞德的一些傳言十分荒唐，他認為有關貞德的神奇隻是窮途末路的法國人自欺欺人的傳言而已。“英國佬”沒有回書，貞德決定，依照她原來的作戰計劃，向英軍發起了正麵進攻。貞德跨著白馬，背著利劍，帶領騎兵和步兵來到英國人修築的要塞第一道防禦工事前。部分將領和士兵們一看到英國人的工事，發覺雲梯和其他器械都用不上，士氣一下低落許多。貞德明白，惟一的辦法就是利用敵人的吊橋，可吊橋早已經被英國人拉起。貞德催馬到離防禦工事稍近的地方看了看，英國人正守在工事裏麵暗自嘲笑法國兵。貞德勒馬而立，回身對士兵們喊道：“法蘭西的士兵們，衝啊！”隻見她縱馬飛快地奔向要塞，快到壕溝前時，白馬騰空躍起，越過工事直接進了英軍營地。此時英軍好像在做夢一般，他們嚇呆了，竟忘了去攻擊從天而降的貞德。貞德抽出劍，砍斷了吊橋的繩子，吊橋轟然倒下。在英國人的驚愕中，貞德的士兵們如潮水一般湧進了敵人的第一道防線。一片慘烈的肉搏戰在英國要塞內展開，英國人四處逃命。

戰鬥的慘烈是貞德第一次見到的。10000多法國士兵與10000英軍生死相搏，不停地有士兵倒下。戰鬥的勝負在貞德衝進英國防線的那一刻已經決定了，近6000英國人在這次戰鬥中喪生，餘下的都逃往要塞的第二道防線裏了。近兩成的法國士兵，也在這場戰鬥中傷亡。此次戰鬥貞德表現得勇猛無比，令她手下所有的將領和士兵無比崇拜，貞德身上那種無所畏懼的力量給了他們最直接最強烈的鼓舞，使整個部隊的士氣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法國軍隊從來沒有如此充滿激情，從來沒有如此富有戰鬥力。貞德的第一次戰鬥便改變了法國士兵以前不堪一擊的作戰史，更讓英國人近百年來第一次認識到法國人的可怕。貞德的旺盛精力實在令人欽佩，在攻破第一道防線後的第二天早上，不顧杜諾瓦的勸告，她便叫起了疲勞的士兵們，準備接著攻打第二道防線，不給英國人以喘息之機。貞德用她一貫爽朗的聲音向士兵們喊道：“英勇的法蘭西士兵們，昨天你們為法蘭西贏得了曆史性的勝利，我知道你們現在很疲憊，但是此時英國人更是士氣低落、疲憊不堪，為了法蘭西，讓我們一鼓作氣，願意繼續戰鬥的英雄們，跟我衝！”“為了法蘭西，衝啊！”士兵們的士氣馬上就高漲起來，昨天征戰的疲憊一掃而光。他們發出震天動地的吼聲，向著要塞的第二道防線衝去。盡管對於第二道防線的難攻貞德早已料到，但沒有想到這比想像的還要難得多。士兵們架著雲梯，在弓箭手掩護下登城，擲石器不停地向防線內的英軍投石彈。英國人的投石機此時發揮了強大威力，比人身子還大的石彈從堡樓中部的孔中直射出來，一下就能擊倒一片士兵，這給進攻的法國士兵帶來極大的威脅。眼見一大片士兵倒在堡樓下，貞德憤怒了，她拿著劍，衝上雲梯，士兵們在貞德的帶領下艱難地向堡樓上攻去。正當貞德向下不斷招呼士兵跟上來的時候，早已在塞亞的囑咐下專門等候機會殺死貞德的弓箭手瞄準了她，箭在瞬間穿透了盔甲射進了貞德右胸。痛苦中，貞德從雲梯上倒了下去。士兵們接住了她，立刻送回營地。看到貞德倒下後，英國人大聲嚷叫：“貞德被殺死了，貞德被箭射死了。”頓時法國軍隊軍心大亂。杜諾瓦認為攻城希望渺茫，於是把士兵們撤回來，盡量減少傷亡。貞德傷勢很嚴重，但她還在喊：“繼續往前衝。”她握住箭身，用力把箭頭拔了出來，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杜諾瓦趕緊給貞德按住傷口，對她說：“我們失敗了，已經撤兵了。”

“為什麽要撤退？”貞德怒火攻心昏了過去。士兵們以為貞德已經犧牲，放聲大哭。隨軍醫生告訴眾人，她隻是昏了過去，人們這才放下心來。貞德此次受傷，給法國士兵的士氣打擊很大，因為貞德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隻要看到貞德，士兵們就勇氣倍增，戰場上一旦沒有了她，士兵們實在不知道這仗該怎麽打，也沒有信心能夠打贏。在一股強烈信念的支撐下，第二天，重傷的貞德竟然奇跡般地站了起來。一時，本已衰落的士氣大振，“英國佬”又要倒黴了。這次受傷讓貞德知道，僅憑借勇猛是不能打贏戰爭的，還要講究策略。上次戰鬥，自下而上的攻擊看來是行不通的，怎麽辦？貞德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她命令200多名士兵，要他們在兩天之內做一輛像房子那樣高的大車，越高越好。兩天後，車按貞德的要求做好了。受傷後的第四天，貞德又出現在英軍要塞前。塞亞對於貞德受這麽一箭居然還活著十分不解，他開始相信貞德的確是受了上帝的委托。不等英國人醒悟過來，貞德立刻命令發起進攻。隻見上百法國士兵推著一個房子大小的車向堡樓衝去，速度越來越快，整個車向堡門砸去。隻聽轟隆一聲，堅固的大門硬給砸開了。法國士兵潮水般地衝進堡樓，塞亞此時才明白貞德的厲害，一聲號叫：“快關城門！”然而為時已晚，被貞德嚇壞了的英國士兵湧進要塞，把門堵得嚴嚴實實，城門根本無法關上。貞德的騎兵部隊如猛虎下山一般踏在英國兵的身上，攻進了要塞。貞德的士兵們的氣勢讓英國兵膽戰心寒，無心作戰，不到半天工夫戰鬥就結束了。慌亂中塞亞帶著幾個親兵從要塞的北門向北逃去。1429年5月8日，被英軍圍困了整整209天的奧爾良城，在貞德到來的第九天，終於獲得了解圍。其實這並不是說貞德在指揮軍隊上有多麽優秀的領導才能。她一個農家女，自幼除了基督教外，沒接觸過正式的教育，領兵打仗也實屬勉為其難。這場戰鬥之所以能取得勝利，主要是她奮不顧身、視死如歸的精神鼓舞了法國的士兵。

一場戰爭中，謀略是一方麵，士氣也同樣重要，英國軍隊之所以一潰再潰，一是相信了貞德是上帝派來的使者，二是被她那無所畏懼的氣魄所震懾。英軍士氣一丟，自然就一敗塗地了。英軍在奧爾良的慘敗震驚了英國朝野。這場戰鬥，使其損失30000精兵，也使英國在法國領土上的軍隊實力大損，加上各個占領地都需要兵力維持，英軍已經沒有餘力再對法國南方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了。英王亨利五世對貞德恨之入骨，正是因為這個“妖女”，讓他吞並法國的夢想化做了泡影。奧爾良戰役大獲全勝的消息傳到希農城，法國朝野更為之震動。查理七世喜出望外，這回，他徹徹底底地相信貞德是上帝派來幫助他的了。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在蘭斯大教堂頭頂王冠的加冕盛況。查理七世馬上封賞貞德。賞賜之厚，可謂傾一國之富。實際上，不論貞德此刻提出什麽要求——就算要求把希農城守軍全部撥給貞德——查理七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貞德回到了希農城，受到了近乎於瘋狂的熱情迎接。見到查理七世後，她把盡快向蘭斯進軍的想法向查理七世講述。查理七世十分滿意，現在他對貞德的卓越軍事才能毫不懷疑。接著，他又作了個令滿朝文武十分吃驚的決定：與貞德一同進軍蘭斯。大臣們都懵了，太子與貞德一同去攻打蘭斯，哪個大臣敢不跟隨？很顯然他們也得一同去。以特雷穆瓦耶和蘭斯大主教為首的大臣們都勸查理七世，聲稱這樣實在太危險，其實查理七世也明白，大臣們明著為他著想，其實都是為自己的安危。看到大臣們這樣，查理七世心裏也沒底了。貞德以性命擔保殿下不會出任何閃失，使查理七世隨軍出征的決心又堅定起來。這下把特雷穆瓦耶氣得咬牙切齒，其實他更害怕將來貞德讓查理七世在蘭斯加冕後，自己會被扔在一邊。於是他急忙鼓動其他大臣一同勸阻王子，但這回查理七世並沒有理會群臣的意見，決定馬上準備，第二天即隨軍啟程。1429年7月，貞德帶著查理七世和一群膽小怕死的大臣，率領20000大軍向蘭斯進發。蘭斯城區的英軍守兵僅10000人，並且經過奧爾良一役，英軍元氣大傷，已不可能再派出增援部隊了。貞德以壓倒性的多數，勢如破竹，一日之內就將蘭斯城攻下。

這座被英國占領了15年的聖城，終於被貞德和她率領的士氣高昂的法國士兵光複了。7月17日，查理七世在貞德的陪同下，來到了蘭斯大教堂。在莊嚴肅穆的樂聲中，隆重的加冕儀式開始了。身上塗了聖油的查理七世，緩緩地走向教堂最前端的蘭斯大主教，後者手上正捧著神聖的法蘭西國王王冠。查理七世神情激動而又嚴肅。他緩緩走向王冠，感到天主賜予王權的神聖，想起了這麽多年經曆的苦難，更深深感受到王冠的來之不易。從教堂一端走到教堂的最前端，查理七世感到十分漫長。最神聖的時刻到了，蘭斯大主教捧起鑲著寶石的黃金王冠，緩緩遞向查理七世。查理雙手捧起王冠，慢慢向頭頂戴去……突然，他停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手持旗杖、站在一旁的貞德，隨後將王冠戴在了頭上。教堂響起了歌頌法蘭西的讚美詩，人們歡呼雀躍，慶祝自己的國王成功加冕，以及法蘭西由此而獲得光輝的前景。奧爾良一役，是百年戰爭的轉折點，從此以後，英國軍隊一敗再敗，將所侵略的法國領土全部交還，直到以法國的勝利而宣告這場漫長的戰爭的結束。這場戰爭的勝利，是屬於貞德的！沒有她，奧爾良將會陷落；沒有她，整片法國南部的領土將成為英國的口中之肉，再想讓它吐出來，就是萬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