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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東晉

  “王馬共天下”

  公元316年,西晉王朝覆滅。它的末代皇帝、18歲的司馬鄴被俘虜到匈奴人建立的漢國都城,受盡奚落和侮辱,第年慘遭殺害。消息傳到今天的南京,當時鎮守江南的晉王司馬睿悲痛不已。第年農曆月,司馬睿稱帝,東晉王朝建立。

  開國大典上,北方南渡的山東士族王導,可謂出盡了風頭。做了皇帝的司馬睿,嫌他站在陪列的百官中不夠顯眼就硬是要拉他共坐禦床,接受百官朝賀。王導推讓再,對皇上說:“天子好比太陽啊!要是太陽下同萬物,它又怎麽能普照萬物呢?”司馬睿這才作罷。

  雖然王導沒有去坐皇帝的禦床,但這件事卻反映出他在這個新興王朝中的特殊地位。當時的民謠說:“王與馬,共天下。”“馬”是司馬睿的簡稱,“王”就指王導,意思是說,在東晉朝廷中,王導是坐了半個天下的。

  原來司馬睿在晉皇室中要算個遠支,祖輩父輩又不曾建樹過什麽功業,所以地位並不顯要。公元307年他受命移鎮江南,負責揚州帶的軍事防禦工作。初來乍到,南方的士族豪強都不把他放在眼裏,並罵隨他同南下的北方人是粗鄙的“傖夫”,以至於到任後1個多月,當地官民中的頭麵人物,誰也不肯前來拜見他。

  和司馬睿同年、關係也很要好的王導,這時是他的主要助手,看到這種局麵,心裏十分著急。他深深懂得,司馬睿要在江南站穩腳跟,沒有當地士族出麵支持是不行的;而要取得這種支持,最為緊迫的便是必須想方設法,盡快提高司馬睿的地位和威望。經過番精心策劃,場好戲開演了。

  每年的農曆月初,是江南人民的傳統節日。這天,不分男女老幼,都要到附近的河畔水濱去祭祀,祈救神靈降福免災,保佑風調雨順,有個好年成。江南人稱之為“禊節”。

  王導看,機會來了。這年禊節,他讓司馬睿高坐大轎,由支威武的儀仗隊護送著,浩浩蕩蕩地開來看熱鬧了。自己則和批同是從北方南下的士族,騎著馬,恭恭敬敬地尾隨而至。江南士族代表人物顧榮、紀瞻等,看到這種盛儀,心裏十分吃驚。他們從王導這幫北方士族恭謹的態度上,覺得司馬睿原來還是受人尊敬的,於是也刮目相看,相約在路邊拜見,紛紛表示歸順。

  局麵打開,王導便進步獻計說:“古代賢明君主,沒有個不講究禮待父老鄉親的,何況眼前還是大業草創,得人心實乃當務之急。如果能將顧榮這般南方士族籠絡好,江南人民定會爭著為你效勞。”司馬睿當即稱是,於是就讓王導出麵,回訪顧榮等人,延聘他們出來做官。這樣來,司馬睿在南方逐漸就有了威望,而王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就逐步形成了。

  王導勸那些悲觀失望的南渡士族不要僅僅作楚囚對泣,說明他要比其他人有見識。

  他希望大家鼓起勇氣,致力於晉政權在江東的恢複,顯然,這對於改變東晉統治集團的精神麵貌,促進東晉的興起,也起了重要作用。

  隨著北方士族的不斷南下,他們要重新置立產業,但南方比較富庶的地方早就被當地士族占有了。王導采用了“僑寄法”,在南方士族勢力較為薄弱的地方,設立僑州、僑郡、僑縣。這些僑寄行政區的設立,就必然要設僑官,而僑官設,北方士族便有了政治出路。同時,他們可以利用北方逃難來到江南的勞動力,重新創立產業。這些措施,緩和了南北士族間的矛盾,有利於雙方的團結。司馬睿要恢複晉政權,也因此而具備了政治基礎。

  公元311年冬天,北方士族桓彝到江南避亂,看到司馬睿勢力單薄,心裏不踏實,對名士周豈頁發牢騷說:“中原戰禍連年,我到這裏來避亂,是想求得安全的,想不到這裏的力量如此薄弱,前途在哪兒呢?”不久,王導接見了他,同他起討論江南形勢。桓彝覺得王導很有辦法,心裏的塊石頭才落了地。幾年後,太原士族溫嶠受人派遣,來到江南。他找到王導,訴說著西晉覆滅的慘禍,不禁聲淚俱下。王導也深表痛心,他對溫嶠談了自己對晉室恢複的些看法,溫嶠聽了,立刻轉憂為喜。可見王導在北方士族中是很有影響的,他們高興地稱他是春秋時代的齊相管仲。管仲能使齊桓公成就霸業,他們相信,王導也能幫助晉王司馬睿複興晉室。

  門閥製度的興起我國古代達官貴人家的大門外有兩根柱子,左邊的叫“閥”,右邊的叫“閱”,經常用來榜貼本戶的功狀。閥、閱成了做官人家的種標誌。因此,封建社會裏世代為官的人家,又稱閥閱、門閥士族或世家大族。魏晉南北朝時期實行“品中正製”,選用官吏專看家世出身,門閥士族壟斷了政府的重要官職,成為世襲官僚。他們又通過大族之間互相聯姻,在統治階級內部構成了個門閥貴族階層。這些人不但高踞於勞動人民之上,而且還劃定整套維護門閥特權的等級製度,和庶族地主嚴加區分,叫作“門閥製度”。

  “門閥製度”是世家豪族政治、經濟勢力高度發展的產物。它胚胎於東漢,確立於魏晉,而到南北朝時臻於極盛。在這種製度下,家世聲名是衡量身份的最高標準。隻有那些祖輩有人做過大官,名望很高,而且代代相傳都做大官的人,方被承認入於士族。士族中間也有差別。般來說,族人能長期保持上品官級的,是為最高層,稱為“右姓”、“茂姓”。如,東吳地區的朱、張、顧、陸族;原在北方,隨晉室東渡的王、謝、袁、蕭族;山東的崔、盧、李、鄭族;太原王氏家族;關中的袁、裴、柳、薛、楊、杜族,都是右姓大族。他們不但在本地區“郡望”最高,而且是“海通往”,被天下所共認。其他大族雖然也在士流之內,但已是等而下之了。這些士族特別關心的是,如何才能永遠保持自己優越的門第族望,保持政治上、經濟上的特殊地位。為了保持他們高貴的血統,講究門當戶對的婚姻,隻許在同等士族之間聯姻,而絕對不許與庶族通婚。如果“婚宦失類”,就會受到士族群起非難。南齊時東海人王源,他的曾祖曾任尚書右仆射,父、祖和本人的官職也很高,當然屬於士族範圍之內。但是由於他把女兒嫁給“姓族士、庶莫辨(分不清)”的富陽滿氏,便被其他士族地主認為玷辱了同類,引起輿論大嘩。當時的禦史中丞沈約,還為此上表彈劾,堅決要求皇帝,革除王源官職,剔出士流,“禁錮終身”。

  陳腐僵化的門閥製度,是封建等級製的種特殊形式。它既反映了世族權勢的惡性膨脹,又標誌著門閥貴族已經完全失去活力,正在走向最後的衰朽沒落。

  東晉的士族政治在南北世族地主支持下建立起來的東晉王朝,政治上和經濟上都代表著世族地主的利益。東晉的第任宰相王導為政務求清靜,他所確立的統治政策是“鎮之以靜,群情自安”。作為這政策的積極方麵是清靜無為,以寬民力。318年3月,司馬睿剛剛登上皇帝的寶座,就下過道詔書,要求各級官吏“同心戮力,深思所以寬眾息役,惠益百姓”。就是說要減輕些對民眾的賦稅剝削和徭役負擔。這主要表現在東晉前期(383年淝水之戰前)實行的土斷、度田和禁止霸占山澤等方麵。這裏,更多的是冠冕堂皇的言詞。但是,這政策的另方麵,也是更為重要的方麵,是要讓南北世家大族,在相互牽製下安穩地發展他們的勢力,政府對他們不加幹涉和抑製。

  王導在司馬睿稱晉王時,拜右將軍、揚州刺史。他曾派屬官到揚州各郡去考察治績。屬官回來向王導匯報郡太守治績的得失時,隻有屬官顧和不說話。王導問他聽到什麽沒有?顧和回答說:你作為國家的首輔,寧可使吞舟大魚漏網,又何必計較地方官的好壞,以察察為政。王導稱讚他說得對。在王導輔政的晚年,對政事更是不予過問、幹涉,下麵送上來審批的簿籍、文書有時不打開就加以批準,並且自歎說:“人家說我糊塗,可將來總會有人稱許我這種糊塗的。”

  事實上,王導並不糊塗,他的“糊塗”,也就是寬縱豪強,是由東晉政權的階級性質決定的。東晉政權是西晉政權的繼續,它繼承了西晉政權的全部腐朽性,即使在東晉開國之初,也沒有顯出多大的新氣象。司馬睿還在做鎮東將軍的時候,有個從河南豫州避難南下的低級士人陳君頁,被人推薦作他的軍事參謀。陳君頁寫信給王導說:西晉王朝之所以傾覆,正是因為用人不當,看門第不看真才,重虛名不重實用,因此政事日壞,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現在應該改弦更張,賞罰分明,拔擢賢才,共圖中興大業了。王導不聽他的勸告。司馬睿稱帝後,陳君頁看到新朝廷的些官員,隻顧貪圖安逸,不管職事,又對晉元帝說:現在官員都繼承西晉時的積弊,看來前車已經傾覆,後車仍不知借鑒。

  晉元帝也不聽他的勸告。陳君頁出身孤寒,又屢發正論,東晉朝士多厭惡他,最後被貶逐到外地去作郡太守。

  東晉政權不僅代表北方南下的世族地主,而且也代表南方土著的世族地主,南方土著的世族地主,如吳郡顧氏、陸氏、義興周氏等,從東吳以來就是“僮仆成軍,閉門為市,牛羊按原隰,田池布千裏”,擁有眾多土地和部曲的大地主。他們的政治、經濟利益,不僅不能侵犯,而且必須加以尊重。東晉建國之初,王導政治活動的個重要方麵,就是爭取南方世族地主對東晉政權的支持。他不僅通過拉攏“南土之秀”的顧榮、賀循、紀瞻、周等,使東晉政權在南方站穩了腳跟;而且他的從政務求清靜,目的也在於力圖彌合南北世族地主在掠奪土地和占有勞動人手方麵必然產生的矛盾。

  東晉繼王導之後另個有名的“風流宰相”是謝安。他在孝武帝時執政,效法王導,為政“去其煩細”、“不存小察”;他不許搜索被豪強窩藏的流民,甚至認為:“若不容置此輩,何以為京都?”整個東晉王朝,在王、謝、庾、桓這些世家大族的相繼統治之下,不僅南方土著的世族地主,繼續在那裏擴充他們的政治、經濟勢力;而且大批從北方南下的“亡官失守”之士,在東晉政府的寬縱、支持之下,也在南方恣意搶奪土地,占奪流民為部曲、佃客和奴婢,為自己創立新的產業。如渤海刁協,南渡後居於京口(江蘇鎮江市),晉元帝時,官至尚書左仆射(相當於副宰相),為元帝心腹股肱之臣。他的孫子刁逵及兄弟子侄均不拘名行,專以貨殖為務,在京口有田地上萬頃,奴婢數千人,霸占著京口的山山水水,被稱為“京口之蠹”。從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南遷的謝氏,是掌握東晉朝政大權的大士族之,他們在寓居地浙東會稽占有的田地產業,更是相當可觀的。如謝混的父、祖射琰、謝安,世居宰輔,有田業10餘處,僮仆千餘人。劉宋時期的謝靈運,是東晉北府兵名將謝玄之孫,他“因父、祖之資”,也擁有眾多的田地和奴僮,僅“義故門生”(指那些投靠大士族地主門下的人和他們舊時的屬官)就有數百名。王導的從子、大書法家王羲之,也是個擁有很多產業的大士族地主。他在寫給謝萬(謝安之弟)的信中,聲稱要與謝萬東遊山海,經營田地。這說明從北方南下的王、謝等大士族地主在浙東帶是占有大片土地和擁有相當數量的奴僮的。當時江南地區的萬頃江湖,都逐漸被南北豪族地主霸占,老百姓在江、河、湖泊裏捕魚捉蟹,釣竿和網罟被豪族地主劫奪,“不輸十匹,則不得放。”

  在政治上,南北士族地主在東晉也是享有種種特權的。

  士族中的高門士族子弟,年滿20歲,不經選舉,便可以做秘書郎、著作郎、員外散騎侍郎這類既悠閑又有發展前途的官,作為政治上升遷的晉身之階。其中秘書郎職,照例居職數十日或百日便得升遷。因此,當時社會上流行著“上車不落為著作,體中何如則秘書”這樣的諺語。就是說,即使是懷裏抱著上車的嬰兒,不管他將來才能和學識如何,就已經被賦予了著作郎和秘書郎類的官銜,反映出士族地主在政治上所處的優越地位。

  士族地主即使觸犯刑律,構成犯罪,也可以免於追究,任其逍遙法外。東晉初年,首都建康曾經發生起偷石頭倉米100萬斛的大盜竊案,主犯都是些有名望的豪強大族,可是,在東晉政府的包庇、縱容下,處理這案件時,卻把石頭糧倉的“督監”,拿來斬首示眾,以推脫罪責。

  整個東晉王朝,法禁寬弛,綱紀不立,豪強大族都挾藏戶口,作為私人的蔭戶。東晉初年,山遐任浙江餘姚縣令,上任隻有80天時間,就清查出被豪強大族挾藏的蔭戶達1萬餘戶,如果每戶以5口計,即達5萬多人。縣裏有個大族叫虞喜,因為挾藏大量蔭戶,應該判處死刑。山遐準備對虞喜繩之以法,但卻引起了餘姚縣豪強對山遐的切齒痛恨。

  後來,這件事情報告到了執政的王導那裏,得到的答複是:因為虞喜屢經推薦,不出來做官,有高風亮節,不應受法律的處分。不僅如此,豪強們反而捏造山遐的種種罪名,構陷其罪。山遐在寫給會稽(今浙江紹興)內史何充的書信中,要求何充為他向上麵說情,再留任100天,狠狠地懲治下違法的豪強大族,然後自己再去受法。何充為山遐作了申訴,但沒有得到同意,山遐終於被罷官。

  王敦之亂東晉初年,皇權微弱,皇室凋零。元帝司馬睿依賴王導、王敦兄弟的扶持,君臨江南,但中央和地方的大權主要控製在王氏家族的手中。王導居中為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中書監、錄尚書事、散騎常侍和揚州刺史。王敦則統領東晉當時實有的江、揚、荊、湘、交、廣6州,都督6州諸軍事、任江荊2州刺史。王氏群從兄弟如王廙、王舒、王彬等人,無不擔任中外要職。王敦起初還極力矯飾,雅好清談,不言財色,裝出副君子麵孔,等鎮壓荊州流民起義後,便原形畢露。他自恃身居強藩,手控強兵,又有大功,再不把元帝放在眼裏,擅自委任將軍,甚而“欲專製朝廷,有問鼎之心。”

  元帝不甘充當傀儡,對王敦的專權跋扈,漸漸不能容忍,對王導也有意疏遠。他重用親信刁協為尚書令、劉隗為侍中掌握朝政,加強皇權,推行“以法陛下”、排抑豪強大族的政策。王敦見此,十分不滿,憤恨之情形於聲色,乃上疏元帝,為王導鳴不平,指責元帝背棄“管鮑之交”。又每每酒後歌詠曹操樂府詩雲:“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邊歌詠,邊以手中的玉如意打擊唾壺為節拍,壺沿被打得盡是缺口。

  永昌元年(322年)月,王敦以誅劉隗為名,從武昌起兵,直指建康。沈充立刻從吳興兵響應。王敦叛逆的消息傳到建康,朝野反應不。元帝大怒,召還戴淵、劉隗護衛京師。

  王敦控製建康後,殺死戴淵、周豈頁以立威,元帝授予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江牧,封武昌郡公。王敦有篡權之意,但是,即使是讚同王敦舉兵的士族官僚如謝鯤、王嶠、溫嶠及王敦的從弟王彬等,都反對王敦篡奪東晉政權。王敦隻得暫時返回武昌,徐圖再舉,而設丞相留府於建康,以遙控朝政。

  明帝聰明有謀略,能斷大事,他知道王敦必然再次叛亂,下決心要討伐王敦。323年6月,明帝親自到於湖(今當塗縣南)偵察王敦營壘,然後進行周密的布置;以王導為大都督,領揚州刺史;溫嶠都督東安北部諸軍事,與右將軍卞敦守石頭城;應詹為護軍將軍、都督前鋒掌管朱雀橋南;郗鑒行衛將軍、都督從駕諸軍事;庾亮領左衛將軍,卞壺行中軍將軍,又征召兗州刺史劉遐、臨淮太守蘇峻、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約等入衛京師。這時,司徒王導聽說王敦病危,率子弟發哀,大家以為王敦定死了,鬥誌更加旺盛。尚書省轉發詔書至王敦軍府,曆數王敦之罪。王敦見了詔書非常生氣,但病重已不能親自領兵,以王含為元帥,令錢鳳、鄧嶽、周撫等率眾進攻建康。月,王含等領水陸兵眾5萬,進至秦淮河南岸。溫嶠退屯北岸,燒朱雀橋阻斷敵軍前進道路。明帝親募壯士千人,由將軍段秀等帶領,乘夜渡河,大破叛軍。王敦聽到戰敗的消息,又氣又急而死。這時,沈充帶領萬餘人與王含會合,而劉遐、蘇峻帶領的援軍也到達建康。劉遐、蘇峻的精兵萬人從南塘出擊,大破沈充、錢鳳軍,落水而死的有3000餘人。接著,劉遐又在青溪大敗沈充。第天,王含等燒營夜遁。明帝命諸軍乘勝追擊,沈充、錢鳳皆被追斬,王含父子逃奔荊州,荊州刺史王舒使人沉之於江。王敦之亂終告平息。

  蘇峻之亂明帝死後,成帝繼位。成帝年幼,外戚庾亮秉政。為加強中央集權,庾亮對內壓抑宗室,對外削奪強藩。鹹和元年(326年),庾亮誅殺南頓王司馬宗,司馬宗親信卞闡逃竄到曆陽投奔蘇峻,庾亮令蘇峻交人,而蘇峻藏匿不送。庾亮覺得蘇峻在曆陽終究是個禍根,主張把他征調進京,剝奪他的兵權。此議出,舉朝皆以為不可,但大多不敢吭聲,唯有王導、卞壺等數人表示反對。卞壺說:“蘇峻擁有強兵,逼近京城,從曆陽至建康,不足日的路程,旦發生變亂,後果十分嚴重,此事應慎重考慮。”庾亮不從。蘇峻聞訊,遣司馬何仍到京,對庾亮說:“隻要是外任,無論遠近,我唯命是從;至於內任,實非所能。”庾亮仍然不從。鹹和年(327年)十月,庾亮以詔書命征蘇峻為大司農、加散騎常侍。蘇峻上表聲稱:“昔日明皇帝親執臣手,委臣北討胡寇。今日中原尚未平定,臣何敢自安!請補青州界荒郡,使臣以展鷹犬之用。”但朝廷還是不許。蘇峻無奈,整裝待發,而心中又猶豫不決,參軍任讓對他說:“將軍求補荒郡尚且不許,事到如此,恐無生路,不如擁兵自守。”於是,蘇峻遂不奉詔,遣使與鎮西將軍、豫州刺史祖約聯絡,祖約因官位不負所望,頗為怨恨朝廷,所以拍即合,約定以討庾亮為名,同起兵。

  場動亂爆發了。蘇峻率軍很快攻占了建康,庾亮與其弟逃往潯陽。

  庾亮既至潯陽,與溫嶠共推荊州刺史陶侃為盟主,興兵討伐蘇峻。“戎卒萬、旌旗百裏,鉦鼓之聲,震於遠近”,浩浩蕩蕩開往建康。不久,吳也興兵討伐蘇峻,與陶侃會師。接著,諸軍進據蔡洲,直逼石頭城。蘇峻率主力屯守石頭城,並把成帝遷入石頭城中。雙方相持數月,陶侃因敵軍兵勢甚盛,難與爭鋒,在石頭城西築白石壘,又在京口帶築大業等壘,堅守不戰。

  蘇峻遣將張健、韓晃急攻大業壘,壘中乏水,士卒渴極,飲糞汁解渴。守將郭默突圍求援,陶侃準備派兵救援。長史殷羨說:“我軍不習陸戰,如救大業不能取勝,則全盤皆輸。不如急攻石頭城,大業之圍自解。”陶侃聽從。於是,陶侃督水軍駛向石城,而庾亮、溫嶠、趙胤等率步兵萬人從白石壘南上挑戰。蘇峻統領8000人迎戰,其子蘇碩與將領匡孝分兵衝擊趙胤軍,將趙胤打敗。蘇峻見趙胤軍潰逃,大叫:“匡孝能破賊,我還不如他嗎?”隻帶領數騎急急追趕,沒有趕上。在回馬白木陂時,他的馬突然被踩倒,又被陶侃部牙門將彭世、李千投過的長矛擊中。蘇峻墜落下馬,立刻被斬首、割肉、焚骨,軍齊呼萬歲。蘇峻餘眾退據石頭城,任讓等立蘇峻弟蘇逸為主,閉城自守。次年春天,諸軍攻破石頭城,斬殺蘇逸等。祖約敗後,率左右數百人北走後趙,被石勒殺死。

  蘇峻之亂平定後,東晉進入相對安定時期,是後70年無內戰亂,社會經濟逐漸得以恢複。

  祖逖北伐公元4世紀初,西晉滅亡,北方處於各少數民族貴族的統治下。晉宗室司馬睿逃到建康建立了東晉王朝。祖逖也率領親黨數百家遷到南方。路之上,祖逖把自己的車馬讓給老弱病人乘坐,自己卻與大家直徒步行走;藥物、衣服、糧食也和大夥共用,深受大家的愛戴。東晉王朝建立以後,許多逃難到江南來的人都希望朝廷能收複失地,以便重返家園。北方的漢族人民在各族貴族的暴虐統治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也盼望東晉出兵北伐,推翻胡族的統治。可是,以司馬睿為首的皇室和大官僚們卻滿足於偏安江左,把主要精力放在鞏固自己的南方的統治上麵。祖逖眼看國家危難,對司馬睿等人的苟且偏安非常不滿,就自告奮勇,請求朝廷準許他募兵北伐。司馬睿迫不得已,隻好給了他個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的空頭名義,1000人的糧餉和3000匹布,其他軍器物資什麽也不給。即便是這樣,祖逖還是毅然在公元313年舊曆月渡江北伐。在船劃到中流時,他慷慨激昂地敲著船楫起誓說:“祖逖不能清中原而複濟者,有如大江!”跟隨他的人都被他的豪情壯語所感動,鬥誌倍增。渡江以後,他在淮陰麵鑄造兵器,麵募兵,到出發時已經成為支擁有2000多人的軍隊了。

  祖逖的軍隊由於得到北方人民的支持,迅速占領了安徽北部和河南南部地區。當時,長江以北還有不少漢族豪強地主盤踞的塢堡,這些人各自為政,互相間矛盾也很多。

  祖逖分別情況,有的加以調解使他們聽從自己的號令參加北伐,有的投靠胡族就堅決打擊。公元319年,陳留地方的豪強地主陳川叛降後趙石勒,祖逖決定發起對陳川的進攻。石勒派石虎領兵萬援救陳川,被祖逖打得大敗。經過幾年時間的艱苦鬥爭,在祖逖領導下基本上收複了黃河以南的全部領土。這大好形勢的出現,固然反映了當時的人心所向,但是,同祖逖的雄才大略和善於團結人也是分不開的。他在收複的地區內,親眼目睹了經受戰亂災禍後人民生活的悲慘,就帶頭在生活上嚴格約束自己,過著儉樸的日子,不為自己占據田產。他親自勸督軍民種地植桑,要求自己的子弟都去參加耕作,挑擔砍柴。他還能“愛人下土,雖疏交賤隸,皆恩禮遇之。”對所部軍民立有功勞的,哪怕功勞再小,也都立即給予獎賞。對於黃河兩岸些被迫接受胡族官職的人,祖逖也講究策略,允許他們在表麵上繼續擔任的職,還不時派出巡邏兵到這些地方去假裝抄襲,製造他們並未歸附東晉的假象。通過這種途徑,祖逖常常能夠得到後趙的各種情報,便於及時采取對策。祖逖的這些措施,深受各階層軍民的擁護。次,祖逖置酒大會父老,人們感動得熱淚盈眶,且歌且舞,讚揚祖逖和他所部將士的功績。石勒看到祖逖軍這樣深得人心,不敢再渡河進犯。

  正當祖逖準備繼續進軍河北,完成統祖國大業的時候,司馬睿卻心懷疑懼,擔心祖逖的力量過分強大,自己不容易控製。於是,派了個叫戴淵的人來充當都督,節製北方6州諸軍事,把祖逖已經收複和尚未收複的州縣,都歸這個戴淵管轄,用來牽製祖逖。這時,祖逖又得到消息說朝廷內部王敦、劉隗等大臣互相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有爆發內亂的危險。他因此憂慮交加,終於病倒了。公元321年,祖逖抱恨去世,死時56歲。祖逖領導的北伐雖然沒有勝利完成,但卻打擊了胡族南侵的氣焰,使東晉王朝的統治得以穩定。他在渡江擊楫時表達的往無前的獻身精神,始終激勵著後來的人們為反對民族壓迫而鬥爭。

  劉裕第次北伐劉裕鎮壓孫恩,盧盾的起義後,又平定了桓玄的叛亂活動,威望急遽上升。他擁有強大的北府兵,無人可與之抗衡。於是自謙錄尚書事、揚州刺史職,坐鎮建康,又在些重要的地方和部門安插自己的親信,控製了東晉王朝的軍政大權。

  義熙年月,南燕主慕容超派軍隊攻占東晉的宿預(在今安徽宿遷),掠走男女2500人。劉裕認為進步提高自己的威望的機會來了,月,宣布北伐。劉毅當時移鎮姑蘇(今安徽當塗),遙控朝廷輿論,齊聲反對。劉毅自己上書,理由是:“當年前秦苻堅南侵,謝安為宰相,也不親自北上拒戰。宰相遠出,根本動搖。”劉裕則遊說百官,尋找支持者。首先支持劉裕的是車騎將軍府司馬謝裕。其次是劉裕的妻弟參軍臧熹。左仆射孟昶見風使舵,也支持劉裕。劉裕大喜,特別委托孟昶代理中軍將軍府事務,以示信任。月,劉裕率舟師由淮入泗北上。

  月,兩軍在東莞相遇。這裏地勢平夷,無險可依,利於戰車奔馳。劉裕分戰車4000輛為兩翼,由兗州刺史劉藩和並州刺史劉道憐統領,諮議參軍劉敬宣、陶延壽,參軍劉懷玉、慎仲道、索邈等作為輔佐,大舉進攻。南燕鐵騎擋不住戰車的威力,遭到慘敗。晉軍乘勝進圍南燕國都廣固(在今山東淄博東南)。幾天後,晉軍又攻占廣固大城,慕容超僅在小城頑抗。齊魯漢裔聽說晉軍合圍廣固,荷戈負糧前來歸附者日以千計。

  慕容超見突圍無望,隻好派有人緣的尚書令韓範去後秦搬救兵。

  這時,後秦主姚興正在與夏主赫連勃勃進行爭奪戰,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南燕。

  廣固小城久攻不下。這時,晉軍俘獲了求援不成,掃興而歸的尚書令韓範和南燕巧匠張綱。劉裕麵派人牽著韓範繞城示眾,讓城中人知道外援已絕;麵命令張綱趕造攻城戰具,準備發動最後攻勢。

  義熙年(410年)月,廣固小城被圍已逾半年。這時,廣州刺史盧循休養多年,兵強馬壯,正準備趁劉裕遠出,再次起義,北取建康。消息傳來,劉裕大為焦急,命令全麵攻城,盡快結束這場戰爭。南燕守軍已經喪失鬥誌,抵擋不住晉軍的強大攻勢,沒幾天,小城就破了。劉裕為了泄憤,斬南燕王公以下3000人,將其家口萬餘人沒為奴婢,把廣固城池毀為平地。南燕主慕容超被送到建康,斬首示眾。

  劉裕第次北伐第次北伐之後,劉裕優先考慮的是繁衍子孫,過舒坦日子。自義熙年結發夫人臧氏病死,尋花問柳的勾當無人約束,他連又納了袁、孫、呂3個如意夫人。義熙年(413年)袁氏生子義恭,孫氏生子義宣,義熙十年(415年),呂氏生子義季。劉裕成了夢寐以求的“多仔公”,心滿意足。

  剪除異己之後,劉裕以長弟劉道憐為荊州刺史,控製上遊,以19歲長子劉義符為兗州刺史,控製北府,自己以宰相控製揚州和朝政,劉氏家族的勢力得到空前的鞏固,劉裕覺得誌願都已達到,更無其他事情可做。

  但是,自從朝廷加授劉裕太傅,特許劉裕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之後,劉裕知足的心井突然起了波瀾。東晉最高榮譽官是所謂太師、太傅、太保“公”,太傅排列第。東晉臣子晉見皇帝,上殿不得佩劍著一,入朝必須疾走(稱為“趨”),行禮必須呼名。從漢以來,臣子榮獲太傅的本來不多,享受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等殊榮的更少。劉裕環首顧,無人可與比肩,固然十分得意;但抬頭看,距白癡天子近在咫尺,自己猶在皇帝寶座之下,又覺若有所失。於是,劉裕做起了皇帝夢。

  當皇帝自然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時髦的做法不是直接弑君篡位,而是誘使當政的皇帝自覺才能淺薄,甘心情願地讓位,稱為“禪讓”。這就不僅要求受位者有權有勢,而且要求受位者立有順應民意的蓋世奇功。當時隻有北伐後秦,收複漢晉故都長安與洛陽,才是順應民意的蓋世奇功。劉裕焦慮地等待機會。

  義熙十年(416年)正月,魯宗之子魯軌在後秦的支持下,率兵圍攻雍州的襄陽,給了劉裕北伐後秦的借口。月,劉裕自封中外大都督,宣布北伐。

  北伐前鋒分水陸路。彭城內史劉遵考、將軍沈林子率水軍由汴水經滎陽入黃河西征,將軍王鎮惡、檀道濟率步兵順淮、淝直取許昌、洛陽。這水路路是主力。劉遵考是劉裕的族弟。王鎮惡是前秦宰相王猛的嫡孫,前秦被後秦取代,遂奔東晉,發誓要滅後秦以雪恨。此人甚得劉裕信任。新野太守朱超石、將軍胡藩率步兵由新野(在今河南)北趨陽城(今河南登封),將軍沈田子、傅弘之率步兵徑赴武關(今陝西丹鳳),冀州刺史王懿率水軍由淮轉泗、濟、清諸水入黃河。這水陸路作為前路的側應和後援。劉裕親率主力沿王懿所行路線北上。

  不到2個月,王鎮惡、檀道濟路軍行神速,連克項城、許昌、成皋(今河南滎陽上街鎮),占領洛陽;劉遵考、沈林子路劈波斬浪,進入黃河。同時,王懿路攻占了北魏的滑台(今河南滑縣);朱超石、胡藩路北渡黃河,牽製住北魏軍隊;沈田子、傅弘之路西行穿插非常順利。劉裕率領主力也到了彭城。

  眼見大功指日可建,劉裕迫不及待,於十月派左長史王弘還建康,向朝廷索取“錫”。這“錫”是古代帝王尊禮大臣所賜給的種般隻有君主才能享用的器物,從漢以降,索取“錫”成為權臣篡位的個階梯。十月,詔備“錫”之禮,並加劉裕相國,令總百揆,封徐州的彭城、沛、蘭陵、下邳、淮陽、山陽、廣陵和兗州的魯、高平、泰山等十郡為宋公,規定位在諸侯王之上。

  義熙十年(417年)正月,劉裕留子義隆鎮守彭城,親率大軍向西挺進;月,到達洛陽。這時,劉、王2路已進克潼關,並分兵直到長安;沈田子、傅弘之路已出武關進據青泥(今陝西藍田)。月,王鎮惡、沈田子等軍分別大破後秦守衛部隊,攻克長安,俘獲其主姚泓,送建康斬首。月,劉裕至長安。

  關中漢民年年盼望王師,劉裕的到來,使他們歡欣鼓舞。十月,詔進劉裕為宋王,新增徐州的海陵、東安、北琅琊、北東莞、北東海、北譙、北梁和豫州的汝南、北潁川、北南頓10郡為王國封邑。北伐果然替劉裕贏得了巨大聲譽。劉裕陶醉得忘乎所以了。這時,劉裕對不邀自來的宋王爵位並不怎麽感興趣,推辭不受,卻願接受美女的豔情,演出場英雄伴美女的風流喜劇。姚興的侄女有傾城傾國之貌,被俘之後,劉裕見鍾情,寵愛無比,不僅樂不思歸,更將國家大事全部扔在腦後。

  十月,劉裕的心腹劉穆之在建康病死。消息傳到長安,新任從事中郎謝晦見劉裕仍在偎香摟玉,大為著急。他屢次進諫,闡明利害,劉裕才恍然若悟。原來,劉穆之留守建康,本是劉裕的定心丸,現在突然死去,局勢難免發生變化,如有不測,劉裕的前功就算盡棄了。事業終究比女人重要。劉裕斷然將姚氏遣出,遙令徐羨之代劉穆之主掌太尉留府主持事務,以12歲的次子劉義真為安西將軍,王修為安西長史,王鎮惡為安西司馬,沈田子、毛德祖為安西中兵參軍,率兵1萬,共同輔佐義真鎮守長安,自己則於十月倉猝返回建康。

  關中父老聽說劉裕要離開,紛紛含淚挽留,說:“亡國奴不沾王化,迄今已有百年,始見相公,人人相賀。長安漢代皇陵,是相公祖宗墳墓,鹹陽漢代宮殿,是相公祖宗宅舍,相公難道忍心拋棄嗎?”劉裕全然不為所動。在這關鍵時候,誰也不能使劉裕回心轉意了。

  劉裕回到江南,受封為宋王,公元420年代晉稱帝,國號宋。但他北伐所收複的廣大地區被匈奴赫連勃勃攻占了。自後,劉裕也就隻想做偏安江南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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