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全麵爆發,這是對全體中國人生存意誌生存能力和國民精神的一次全麵檢閱,麥克阿塞有一句話說得殘酷但無比實在:怕死的人,就不配活著!我們隻能在道義上譴責日本軍閥正義缺失和人性淪喪,可冷靜一想,我們又能說什麽呢:落後是注定要挨打的。
誰讓我們落後了呢。
人窮誌不短,這個人是有救的,是有未來的;如果人窮誌短,靠別人的同情過日子,那是最致命的。何況,誰又能保證一定有人會同情你呢,唯一可靠的是自己也強大起來。我們實在無法想象,抗戰的第一年,中國人是怎樣撐下來的,雙方國力戰力上巨大的懸殊,似乎真會是一場一邊倒的戰爭,一座座城市說陷落也就陷落了;一支支在內戰中戰績輝煌的軍隊像被趕綿羊一樣到處亂跑亂竄;一支支勇敢的軍隊投入戰場轉眼間七零八落,一寸山河一寸血啊。血,刺疼了中國人的眼睛;血,洗亮了中國人的眼睛;血,使中國人血管裏的民族血也奔湧了,燃燒了。
三個月,中國沒有滅亡,八個月,中國沒有滅亡,三年,中國人讓日寇認識了什麽是中國人,八年,一顆顆曾經凶殘的頭顱在中國人麵前低下了。
抗戰,教會了中國人怎樣做一個合格的中國人;抗戰,讓世界對中國人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抗戰軍興,中國人在孤軍奮戰,通向世界的各個通道都被掐斷了,唯有大西北的萬裏驛路成為一條救命的輸血管,來自蘇聯的援華物資成為抗戰初期中國軍隊不可或缺的後勤保障。以我中華之遼闊,成千上萬輛汽車並排行駛也綽綽有餘,可通往蘇聯的道路必須由蘭州黃河鐵橋一力承擔,一時,全世界無數雙關心中國的眼睛都投向了這座由外國工程師設計的、建於大清滅亡前夕的萬裏黃河第一橋,似乎隻要橋在,中國人還能堅持一陣,橋垮了,中國離垮也不遠了。
三個月過去了,日寇戰爭狂人誇下的三個月滅亡中國的海口成為對自己的諷刺,平型關、淞滬、台兒莊,幾番較量下來,三個月隻是一個自己給自己講的笑話。他們發現,還有一條輸血管在向中國源源不斷地輸著血。徹底困死中國人!戰爭狂人又一次狂了。一九三七年十一月,日寇的飛機便開始空襲蘭州。也就在當月,甘肅省會防空司令部也成立了,地點設在五泉山。時任甘肅省代理主席的賀耀祖兼任司令,新一軍軍長鄧寶珊、第十八軍軍長孔會恂兼任副司令,第一九一師師長楊德亮兼任參謀長。不久,由於人事變動,改由第八戰區司令長官、甘肅省政府主席朱紹良兼任甘肅省會防空司令。朱紹良上任後,因其地位特殊,籌撥了大批資金投入蘭州防空建設,為方便於疏散人員,增辟城門八個;在郊區修防空洞壕數百處;在蘭州以東數百裏外的華家嶺設高空監測站,盡早報告日機動態。到了民國二十七年(公元1938年),中國空軍又在蘭州設立了空軍第四路司令部,由張有穀司令統一指揮保衛蘭州領空作戰。司令部下轄轟炸機第八大隊,驅逐機第六隊、第十七隊、第二十五隊;還有蘇聯援華空軍一個大隊。
在抗戰初期,很多抗日戰場都活躍著蘇聯空軍的身影,尤其在武漢會戰中,蘇聯空軍在中國一戰成名,蘇聯人一時成為中國軍民心目中的空中保護神。蘇聯援華物資能否安全運抵蘭州並轉運各抗日戰場,蘇聯空軍能否順利參戰,蘭州成為生死線,因為,蘇聯飛機通過漫長的空中之旅,必須依靠位於正中間的蘭州基地的修整,才可飛往抗日前線。
民國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十月二十五日,蘇聯第一批援華轟炸機飛抵蘭州。那一天麗日高照,九隻巨大的鐵鳥在地上灑出九片黑影,被日機騷擾過多次的蘭州人聽見飛機的轟鳴聲,不再驚慌,而是衝出屋子,向空中縱情歡呼。九架飛機上的九顆巨大的紅五星在陽光的照射下光耀九天。九架轟炸機在空中盤旋幾圈,向蘭州人致意畢,發出驚天動地的嘶鳴,緩緩降落。
一批又一批,轟炸機,戰鬥機,驅逐機,一批蘇聯戰機加盟蘭州。至民國二十六年十一月七日,已有五十多架蘇聯戰機落戶蘭州,誌願參戰的蘇聯空勤人員達一百五十多人。不僅如此,蘭州還成為中國空軍重要的訓練基地之一,一批批中國空軍飛行員在這裏接受訓練後飛往各抗日戰場。
中國軍民在蘭州布下了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