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會在這碰到兩個被項英和陳毅派來找他的少年特工。
他想:真是天助我也,這下好了,這下少了許多麻煩,就讓這兩個毛頭伢崽帶了去找項英陳毅,既省事又安全,小孩子家到底好對付些。
他沒有多加考慮,心想兩個伢還不好解決嗎,就這樣,等北山各路遊擊隊都進入了龍西石,就向白軍發出了信號,埋伏在四周的敵人立刻包圍了這片山凹。剛剛還寂靜無聲的荒僻山凹,頓時槍聲大作。
聽到槍聲,龔楚率眾假模假式地開了幾槍,就迅速地往山外撤去。撤到一個山洞裏,躲在那一動不動,遠遠的能聽到那邊暴豆般的槍聲,可龔楚他們聽之任之無動於衷。
馮標說:“我們的人還在裏麵……”
龔楚說:“敵人的火力太猛。”
李人傑說:“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哇。”
龔楚說:“瞧你這伢說的,啥叫見死不救?這叫靈活機動。敵強我弱,硬拚不僅救不出我們的人,而且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李人傑還想說什麽,但被馮標扯住了,那時馮標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對頭地方。
“又是沒有一個帶花的。”馮標他附到李人傑耳邊說。
“什麽?”
“好像他們沒傷一兵一卒……”馮標說。
“是呀!”李人傑好頓悟到一點什麽。
“而且他們的行動竟然那麽快捷,看不出一點慌亂……”
“噢!”李人傑叫出聲來,“我明白了!他們……”
馮標用手捂住李人傑的嘴沒讓他把那幾個字說出來。黑暗中他捏了李人傑一把。李人傑早明白是個什麽事兒,靜等龔楚他們不再注意這邊,兩個伢又咬著耳跟悄悄說了起來。
“龔楚叛變了,他們是叛徒。”
“我們怎麽辦?”
“裝聾作啞……”
“然後呢?”
“想辦法脫身,事情很緊急,我們盡快把這一情況報告老周老劉他們。”
“可我們怎麽逃哇?”
“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弄清楚了他們的真實身份,我們隻有將計就計不動聲色,等天黑後再想辦法。”
4、差點上當
天終於黑了下來,龔楚他們來到一個小村子裏。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弄來了些好吃的,馮標和李人傑也不問什麽,人家送上什麽他們吃什麽。吃得飽飽的,聽到龔楚說準備在這宿營。
四周很快靜了下來,雖說折騰了一天,馮標和李人傑早疲累不堪,可是兩人心裏一直心急如焚,一點瞌睡也沒有,一直在等那些家夥熟睡了好逃走。
可叛徒好像偏偏與他們作對,臨到睡覺前,龔楚竟然派出了很多崗哨。
“他娘的這一帶敵情複雜,我們睡覺時應多睜隻眼。”龔楚說。
馮標他們不甘心,半夜時還是試著摸出屋去,還沒走出幾步,黑暗裏就跳出個人來。
“哎,什麽人?!”
“是我們,我們屎急。”馮標隻好用這話搪塞,好在沒引起那人的注意。
就這樣,一直捱到快要天亮。李人傑說:“不行!再不走就脫不了身了。”
馮標不同意,他想也許叛徒早存了份戒心,派人暗中盯著他倆也不一定。可李人傑什麽也要再試試,馮標隻好同意了。
兩人摸出屋,真的蹲在那拉了一泡屎,觀察了好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麽動靜。終於,馮標朝李人傑做了個手勢,兩人迅速地躥出老遠。
並沒有人發現他們,兩人高興了好一陣子。
“我們趕快給老周和老劉他們報告。”
“當然!”
那時天已大亮,兩人一分鍾也不敢耽擱,往遊擊隊藏身的那片山林走去。
走著走著,馮標突然站住了。
“不對!”他說。
“什麽不對?”李人傑說。
“你看偏偏天亮了他們倒鬆懈了。”
“也許他們實在熬不住瞌睡就睡了唄。”
“你說,那是白軍的地盤,他們用得著真派那麽多崗哨?”
李人傑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麽,“是呀,看樣子他們是衝我們來的。”
“夜裏把我們看得緊緊,不讓我們逃跑,等天亮偏放我們跑……這裏麵一定有鬼。”
李人傑說:“呀!那還用說嘛,分明是故意放我們走,讓我們給他們帶路。”
“他們就在我們身後的什麽地方,夜裏他們怕盯不住,白天好跟蹤……一點不錯,這就是他們的陰謀。”
“呀!我們差點上了他們的當。”李人傑說,“現在我們怎麽辦?”
馮標想了想,說:“隻有先在山裏胡亂走,讓他們摸不清頭腦,等天黑我們再拋開他們。”
但馮標他們沒有成功,龔楚畢竟是個狡猾的叛徒,天黑前他已識破了兩個伢的計謀。
馮標和李人傑在那片林子裏待到天黑,剛想趁天黑摸出去,走出不遠,被兩個人按住了。
馮標和李人傑又被敵人抓了起來,一個黑臉家夥把兩個伢綁在一棵大樹上。
“啊哈,老龔說得一點不錯,這兩個伢鬼得很,早讓他們識破了。”那人說。
“叛徒呢!叫他出來。”馮標喊道。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就明跟你們說了吧。”黑臉漢子對兩個少年特工說。
“不錯,龔先生已經棄暗投明投降國軍了,這沒什麽不好,形勢已經如此了,紅軍快要被國軍消滅幹淨,天下已不是共產黨蘇維埃的了。古人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呸!少廢話,叫狗叛徒出來見我們。”馮標說。
“怎麽?沒臉見我們了吧。”李人傑也說。
馮標兩人破口大罵了起來,可是無論兩人怎麽罵,叛徒龔楚還是沒有出現。
5、敵人的圈套
並不是叛徒龔楚真的沒臉見兩位少年,而是此時這個狡猾的叛徒已經出現在前往油山紅軍遊擊隊總部的路上。
原來叛徒龔楚從馮標二人混亂的行進路線上已發現這兩個少年對他們的陰謀已有覺察,他深知要勸少諜隊小隊員們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事。眼見自己的計謀要破滅,他突然想到馮標曾不小心說到項英曾派三個少年特工出來尋找自己,那麽第三個人一定還在這一帶活動。
他想,他肯定會去交通站,我不必太勞神他自然會找上門來的。
就這樣,他叫黑臉漢子帶了一些手下在山裏和馮標他們周旋,自己則火速通知已被他控製的北山各交通站。
果然,這天中午,尚不明真相的肖樂和自投“羅網”了。
卻說肖樂和正打算在北山東麵的錢穀村子找交通員聯絡,不想正趕上敵人在那清鄉封山,他隻好在密林裏躲了一天一夜。這天,看見白軍陸續撤走,才重又走出山林,他往錢穀村頭秘密交通站走去時,在門口剛說出一句暗號,就被幾男人按倒在地上。他以為是遇到了敵人,一抬頭,發現是幾個穿便服的大漢。一時竟不知道是遇上了土匪,還是我們的遊擊隊,或者是保安團的人。
他們把他五花大綁關在一間小屋子裏,一直到傍晚,才有人把他帶了出去,帶到一間祠堂裏。他一抬頭,發現龔楚坐在那。
“龔參謀長!”肖樂和嚇一跳,以為自己在做夢。
“噢!是樂和呀。這是怎麽回事?他們說抓了一個探子,沒想到是你呀。”龔楚裝出一付大吃一驚的模樣說。
“我正要找你哩,你怎麽會在這地方?”肖樂和喜出望外。
龔楚親自幫肖樂和鬆綁,一邊鬆一邊說:“誤會誤會,他們說看見一個人鬥笠上寫有‘鏟共團’三字,以為是敵人的探子。”
肖樂和為了掩蓋身份,故意找了一頂那樣的鬥笠戴著。他沒想到倒讓自己人也上當了,不過他想不該這樣的呀,他們總該對對暗號,連暗號也沒對就把人抓起來?不過他沒往深裏想,在敵人重重包圍中打遊擊,這時,一個男人站出來喊道:“且慢!龔參謀長,你怎麽知道這小子不會叛變投敵?”
肖樂和一聽叛變投敵等字眼,想也沒多想就叫了出來。“我不是叛徒,是老周和老劉派我出來找你們的!我怎麽會是叛徒?”
“噢,他們是我從湘南帶回的遊擊隊員,以前不認識你,見你帶這麽一頂鬥笠,有點懷疑不難理解。”
“你們要不信,我立刻帶你們去油山,到了那你們就知道我到底是什麽人了。”
龔楚要的就是這結果,捕殺項英陳毅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擱,夜長夢多,說不定哪出現一點差錯,就前功盡棄了。可是他又不能過於表達自己的焦急,怕肖樂和起疑心,於是他想出了這麽個主意,他知道隻要一刺激肖樂和,這伢子就會迫不急待地帶他們去找項英陳毅。
“好吧,”龔楚說,“我也想早點見到司令員。”
6、將計就計
肖樂和果然帶著叛徒馬不停蹄地往司令部駐地趕去。一路上,肖樂和發現一左一右兩個大漢緊緊夾著他。
肖樂和有些不高興,他跟龔楚說:“幹嘛這樣?”
龔楚說:“沒辦法,你隻好先委屈一下,他們不信任你我也沒辦法,等見到老周他們就好了。”
肖樂和心想,倒也是,等到了那一切都會明白的。他沒往別的方麵想。
很快他們就走到油山了,走著走著龔楚好像突然有什麽擔憂,他問起司令部駐地的情況。“司令部有多少人,武器還不錯吧?”龔楚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
那時候肖樂和還正生那兩個漢子的氣哩,心想,我跟他們開個玩笑。
“不多,”他說,“也就二十來人,每人一支匣子,百來發子彈。”
“就這點人要遇見敵人怎麽辦?”龔楚故意這麽說。
肖樂和說:“你看你,你以為司令部就那麽容易被人攻下?司令部周邊的山上還有一支三百來人的遊擊隊,也都是快槍,還有三挺機關槍,隻要一有動靜,機關槍就封住凹口,敵人再多也不怕,關門打狗,叫他們有來無回。”
肖樂和隻是信口說說的,他沒想到身後響起子彈上膛的聲音,一連響了好幾聲。
肖樂和心裏格登了一下。說的又不是敵人,怎麽把子彈推上膛?他們很緊張,就要到家了,他們為什麽緊張?
就這樣,肖樂和多了個心眼,他決定試探一下這些人。
“參謀長,再走一裏路就到了敵人的防區了,這一帶還是保安團常出沒的地方,不管揞撞上誰,黑燈瞎火的我們要吃虧。”肖樂和說。
“沒事!有我們呢。”龔楚漫不經心地答道。
肖樂和想,說起敵人他們好像並不在意。
“那邊有個山洞,我得去那一趟。出山時我們把槍藏在那了。”肖樂和說。
“遠嗎?”
“得走一陣子。”
“那就算了,見過老周他們再說吧。”
“什麽?你說算了,沒槍我回去怎麽交代?”
龔楚說:“我給你一支吧。”他回頭跟一個手下說:“給支槍給他。”
黑暗中有人遞給他一支匣子槍,肖樂和摸黑撥弄了一下,果然槍裏的撞針被下掉了,那是一支沒用的槍。現在,他終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也想好了該怎麽辦。
他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著,他知道快走到遊擊隊的崗哨了,第一道哨離司令部駐地有一裏多地,在那向駐地發出警報完全來得及。
“好了,前麵就是崗哨。”肖樂和說。
“好哇,到家了。”叛徒龔楚麵露得意之色。
“你們在這等一下,讓我先過去通報一聲。”肖樂和說。
“怎麽?!”
“司令部有規定,接近崗哨不得超過三人,否則哨兵不管是誰都會開槍。”肖樂和很鎮定地說。
龔楚半信半疑,但不得不照肖樂和說的那麽做,他命令手下人停下來,卻還是叫一個人緊跟肖樂和不放。肖樂和心裏早已有數,走出百來米,從口裏發出一聲口哨,那口哨敵人聽不懂,可哨兵聽來卻是有敵情的警報。
頓時,山裏響起了槍聲,肖樂和趁槍響身後男人一愣的當機,機敏地躥入身邊不遠的草叢中。
在不遠處窩棚裏正等待消息的陳毅項英等人聽到槍聲,迅速地往密林深處轉移。
叛徒龔楚帶著他的手下卻怔怔地站在那不敢輕舉,那是因為肖樂和的一句話,他真的相信山上有三百多人的隊伍。其實當時陳毅項英躲藏的林子離敵人所處的位置不到五百米,隻是敵人未敢搜山而躲過一劫。
由於少諜隊三位少年特工的機智勇敢,餘漢謀勾結叛徒龔楚妄圖誘捕陳毅項英等中共中央分局首腦中央革命根據地軍區將領的陰謀徹底破產了。
叛徒龔楚也因此泄憤於紅軍少年特工馮標和李仁傑,將二人嚴刑拷打百般折磨,並把他們當作要犯押往曾羈押過著名烈士方誌敏位於南昌百花洲畔的軍法處看守所,直至三年後國共合作才被釋放。後二人和與油山下來的肖樂和所在的粵贛邊區紅軍遊擊隊一起,改編為新四軍第一支隊開赴抗日前線。
行隊接到了上級分派來的第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