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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自救(2)

  這樣柴知秋一共買了六畝地。

  辦交接那天,他拿到兩張地契。家裏糧食一口袋一口袋往外裝,最後把糧囤扣過來倒得一粒不剩。萍兒大哭起來,說:“娘,咱們吃什麽呀?”就抓了一把糧食不鬆手,並且喊燕兒和天易:“你們快來呀!”燕兒衝過去,用兩隻小手亂抓,抓一把就往衣裳口袋裏放。天易沒動。天易站在那裏發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覺得萍兒和燕兒像是瘋了,像兩隻搶食東西的麻雀。姐妹倆還在哭著抓著,四隻小手雞爪一樣忙亂不堪。在場的大人們一時都窘起來,兩個孩子的哭聲和舉動讓他們揪心。柴知秋突然從楊耳朵手裏奪過口袋,大叫一聲說:“不買地啦!”楊耳朵愣了,所有的人都愣了,看住柴知秋憋得紫紅的麵孔不知說什麽好。

  天易娘也愣了一下,眼裏噙滿淚水。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抓住萍兒和燕兒一人狠狠打了兩巴掌,兩個孩子頓時大哭起來。天易娘不理,大聲嗬斥她們:“把糧食掏出來!”

  所有的人都被這場麵驚呆了,隻見萍兒和燕兒閃著驚恐的眼睛,求助地看著爹。柴知秋氣惱地看著妻子,卻沒敢再說什麽。

  “掏出來!”天易娘又叫了一聲。

  兩個孩子哆嗦了一下,兩隻小手伸進口袋,慢慢往外掏,慢慢放回楊耳朵的大口袋裏,腳下撒了一片,幾隻雞搶過來啄食。柴知秋一腳把它們踢出去,雞們慘叫著咯啦咯啦飛走了。柴知秋轉臉蹲到一旁去了。

  天易娘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衝大夥笑了一下,抿抿散亂的頭發,拎過口袋又交到楊耳朵手上,說:“孩子不懂事。楊大叔,你扛走吧。”

  楊耳朵有點猶豫,說:“你們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天易娘說:“不用再商量了。”

  她說得很平靜,卻透著不可更改的堅決。

  當天晚上,天易娘又喊來張屠戶,指著圈裏的幾隻羊,說:“大哥,你牽去宰了吧。”

  柴知秋說:“你瘋啦?這日子還過不過!”

  天易娘說:“他爹,你別生氣。我是這樣打算的,家裏沒糧了,我想帶孩子們走親戚去,在親戚家住些日子,討口飯吃,麥苗返青時再回來,這些羊不賣掉咋辦?今年賣了,來年再買。”

  柴知秋眨巴眨巴眼,沒想到她早打算好了。原先他還以為她會帶孩子去要飯呢。他相信如果真的需要,她也會去的。為了買地,她什麽事都肯幹,什麽苦都肯吃。事到如今,柴知秋還能說什麽呢。他知道她有不少親戚,娘家本是大戶,親戚也都是富親戚,有幾家是地主,還有幾家是中農,討口飯吃也許不成問題。

  柴知秋抽了一夜煙。

  對躺在身邊的這個女人,他真不知該愛她還是該恨她,一個女人怎麽會有這麽大這麽硬的心腸。

  第二天一大早,柴知秋拉過大青驢,把天易抱上去,又把裝著五隻雞的一個筐子拴在驢背上。這幾隻雞沒舍得賣,天易娘說我帶上它們,都下著蛋呢。天易娘挽著一個小包袱讓萍兒和燕兒跟爹先走,自己逐一鎖上屋門、院門。天易娘長舒一口氣,家裏空了,囤裏空了,院子裏也空了,一個活物都不見了。但她心裏不空,她心裏很踏實。倒是柴知秋黏糊糊心裏不好受,這算個什麽事?買了地去逃荒。但他知道妻子沒錯,這一刻他心裏亂糟糟的沒個頭緒。

  天易娘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扯扯衣裳,說:“走吧!”

  柴知秋夫妻倆挑著擔子牽著大青驢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了,默默地沒說一句話。那時好多鄰居站在門口看,也沒人說話。

  當他們一家人走到村口的時候,楊耳朵家一鍋白麵饅頭剛剛出籠,熱騰騰香噴噴的。好多人聞到了,聳聳鼻子,還是沒人說話。

  出村二裏,在一個岔路口一家人站住了。天易娘接過大青驢的韁繩,對柴知秋說:“你去做生意吧,別掛念俺們娘幾個。你也注意身子,在外頭別省錢,吃飽。”

  柴知秋鬆開韁繩,喉結滾了幾下,硬咽道:“看好……幾個孩子……別弄丟……了。”又拍拍天易和大青驢的頭,猛轉身挑起擔子往另一條路走了。

  這時北風正刮得緊,萍兒、燕兒有點害怕,緊緊扯住娘的衣角,幾口人往相反方向一條路走去。天易娘回頭看看丈夫的去路,柴知秋已變成一個很小的黑點在風中搖蕩。一家人各奔東西了,直到這時她眼裏才突然湧出淚水。

  此時她已打定主意,帶孩子們先去鳳凰城投奔她的老姐姐。她相信她會收留他們。

  那座充滿神秘色彩的鳳凰城,曾給她留下無數的記憶,她的整個童年和少女時代都是在那裏度過的。她思念那座小城,又害怕那座小城,她的父兄們慘烈的經曆讓她做了多少年噩夢,哥哥當初把她遠嫁草兒窪,也許就是想讓她忘掉這座小城。在過去的十幾年裏,她曾試圖忘掉,而且在很多時候,她也真的忘掉了。可是當今天又重新投奔鳳凰城的時候,過去的一切又都清晰地浮現出來。

  小城被塵封在這片荒原上多少年了,沒人能說得清。說得清和說不清都一樣,在這裏時間沒有任何意義,人們隻是生活在一個長長的夢境裏。在這個長長的夢境裏,有日月星辰有白天黑夜有四季輪回有男婚女嫁有生生死死有青石老街有商行鋪子有挑水夫有妓女有流浪藝人有瘸腿老兵有私塾先生有一切該有的東西和物事,於是這長夢就成為一個遙遠的人間。

  亙古至今,一夢千年。

  小城人把日頭叫天地,日頭出來了說天地出來了。把月亮叫月亮地,月亮落下了說月亮地落下了。天地和月亮地都是古語,日頭或者月亮緩緩升起的時候,天和地也就緩緩分開,仿佛永遠在演示當初盤古開辟天地的景象,那是一個永遠的神話,永遠的奇觀,小城人每天目睹日月升沉,天地開合,就成了一大樂事一大盛事。

  那時一枚亮晶晶的蛋懸在半天空,把一片光影罩住小城,小城在遙遠的荒原上浮動如海市蜃樓,青石老街依稀聚很多人,古衣古帽光腿木屐,一群人抬起頭看天上那枚亮晶晶的蛋指手畫腳:

  是天地哈?

  是月亮地噢。

  是月亮地哈?

  是天地噢。

  地哈地噢地噢地哈地哈地噢……

  一堆人興致勃勃談論那枚蛋,沒頭沒腦爭論不休,到底不能確定那枚蛋是天地還是月亮地,也就不能確定這會是白天還是夜間,就有人把小號子揪住耳朵扯來,說是讓他看看是天地還是月亮地。因為小號子是挑水夫,每日清晨和傍晚都沿街賣水,對時間應該清楚的。

  小號子摸住被揪疼的耳根,煞有介事地眯起眼,往天上看住那枚亮晶晶的蛋,說:“是天地噢。”

  有人斷喝:“是天地哈?胡說!”

  小號子重又看一陣,並且打起眼罩,說:“是月亮地噢。”

  “放屁!看清楚了再說。”

  小號子耳朵又被揪緊,疼得身子斜起來,隻得偏轉頭再往天上看,就有些疑疑惑惑失了自信,說:“怪了。要說哈,又像天地又像月亮地……”

  撲通!小號子被那人一腳踢出老遠,爬起身慌慌張張逃走了。於是眾人一陣哈哈大笑,然後各自打著哈欠揉著眼睛趿拉著木屐,散去。木屐在青石老街敲出一片清脆的響聲,突如一街蛙鳴。

  這有什麽當緊呢?就當那是一枚蛋好了。

  那枚蛋每日鮮鮮地升起,又鮮鮮地落下,日日打發著永恒。小城人相信蒼茫之上有一隻大鳥。那隻大鳥每天下一隻蛋,那隻蛋滾過高天就有了日月。

  小城人依然古衣古帽光腿木屐,依然把日頭叫做天地,把月亮叫做月亮地,把喝酒叫做治酒,把膝蓋叫做閣拉拜子,把額頭叫額拉蓋子,把辣椒叫做秦椒,把不知道說成知不道。

  小城悠然而安靜,鳳鳴書院時有一聲清朗的長吟:“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

  很多年前,天易的外祖父潭生就是聽到鳳鳴書院那一聲長吟才停下腳步的。那時他背一卷獸皮帶一身塵土正準備穿城而過。他不知道已經走了多少日子到過多少地方兩腿一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想停也停不下來就像鬼使神差。當時他一路穿越荒原並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他隻是不安於山裏平靜的生活到外頭闖世界。外頭的世界是什麽樣子他完全不知道,爹給他講過一些外頭的人和事,他覺得很有趣。他想讓爹多講一些,但爹的話很少,斷斷續續的。爹時常沉默著,有時爬到山頂往很遠的地方看,久久地注視著什麽卻又十分空茫。他不知道爹在想什麽在眺望什麽,但卻引起潭生更大的好奇。那時他就想,早晚有一天我要到世上去走一遭。

  潭生走進小城的時候還沒意識到這就是鳳凰城。爹曾經說過一個叫鳳凰城的地方,說那地方人古衣古帽光腿木屐很特別,潭生就記住了。那時他站在青石老街上打量行人衣帽穿戴,驀然意識到這就是鳳凰城了,同時有一種走進夢境的感覺,眼前的東西都恍惚起來。那時正是傍晚,剛剛下過一場小雨,青石街的石隙間有清亮的水在流動,木屐踏上去濺起一簇簇小的水花,女子們都撩起肥大的褲管嘻嘻哈哈地笑,木屐踏在青石板上便一驚一乍的,半條街都是白生生的小腿肚。她們看到潭生背一卷獸皮呆頭呆腦的樣子擠眉弄眼笑得更歡。潭生不知道她們笑什麽,但看得出她們並無惡意。事實上他的寬肩狼腰虎頭虎腦的氣勢吸引了眾多年輕女子的目光,小城雖說地處偏遠,卻也鮮見這樣一個有著山野之氣的後生,那樣子實在打眼。她們都衝他笑,其中有的目光就透著嫵媚。潭生有些渾身不自在,但他在心裏說,就是這裏了。他覺得和這裏有緣。

  潭生搖搖晃晃走進鳳城飯莊時,三爺正捧一把紫砂壺坐在一個角落裏往街上看熱鬧。

  三爺總是很悠閑的,他的客棧先是請順子和玉子夫妻經管,後來就索性賣給他們,自己僅經營這個飯莊了。飯莊的生意夠他花的了。其實飯莊的事他也從不動手,全由夥計們幹,他隻當甩手掌櫃。他時常坐在那張靠窗的桌子前向街上尋熱鬧,比如醉漢比如狗打架比如迎親送葬比如蕩著奶子穿街的女人,他總能找到可樂的事。這時街上正有一個女子在青石板上滑了一跤,衣衫飄忽間哪裏閃出一截白,三爺就呼嚕呼嚕笑起來,說你看你看咋不小心呢?

  這時三爺不經意回轉頭,忽然看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走進店堂,就有些驚奇。小城人三爺差不多都眼熟,這年輕人的確沒見過,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大概是從遠路來。三爺立刻對他發生了興趣,三爺對任何陌生的不熟悉的物事都有興趣,幾十年間小城那些熟悉的人物故事已經叫他發膩。

  年輕人揀一張空桌坐下,把獸皮丟地上,開口就要一壇酒四斤肉,夥計吃一驚說客官就你一個人?年輕人抬眼看住他說怎麽,就對夥計的吃驚有些不解。夥計回頭看了三爺一眼,三爺使個眼色那夥計趕緊準備去了。

  三爺坐得離潭生很近,就在側麵,但他沒上前打招呼,他想從容看看這個後生。三爺喜歡對他的客人在沒認識之前先猜測一番,他同樣認為是一件有趣的事。那時潭生伸個懶腰重新坐下時就穩如泰山威威勢勢了,三爺看他身架直在心裏喝彩,滿城也沒見過這樣一位沉甸甸的後生,坐在凳子上似一架山不動不搖不左顧右盼,就是兩眼盯住桌麵似要盯出兩個洞。這人從哪裏來,過路的還是有事到此?那一卷獸皮頗讓人費猜,三爺一時很難確定他的身份。三爺呷一口茶,又看住他。他喜歡上了這個後生。

  夥計送上酒肉,潭生沒把酒往碗裏倒,抱起壇子咕咚咕咚就喝如牛飲,一壇酒四斤,隻兩氣就底朝天了,這才摸起筷子吃肉。三爺和夥計都看得目瞪口呆。他們見人喝酒也見得多了,卻沒見過這樣喝法。不大會兒幾斤牛肉也被潭生風卷殘雲一樣吃得精光,就像半年沒吃飯一樣。

  付賬時,卻沒錢。

  潭生起身從一卷獸皮裏抽出一張雪白的狐狸皮,抖抖塵土往桌上一丟就要離開,沒話。

  三爺坐不住了,起身叫住他說喂你別走。他走過去拿起那張雪白狐皮,手指感到的是細膩柔滑,毛茸茸如一團雲絮。三爺幾乎倒抽一口冷氣,這張狐狸皮漂亮得叫他吃驚,他知道這種白狐狸皮在世上是極為罕見的,幾斤酒肉遠抵不上它的價錢。

  三爺又說一句:“後生你別走!”

  潭生已把其餘獸皮搭肩上,側轉臉說:“怎麽?”

  三爺說:“不怎麽。拿上你的狐狸皮。”

  潭生說:“我沒有錢。”

  三爺說:“沒有錢也不能用皮子抵押。”

  潭生說:“這張皮子抵不上酒錢?”

  三爺笑道:“不是這話。我是說這張皮子太珍貴。”

  潭生也笑了:“沒錯。實話說這張皮子能換你半座酒樓,放這裏我隻是抵押,日後我會贖回去的。”

  三爺說:“我當不起。你還是拿上吧,萬一我這裏丟了不好說。”

  潭生說:“我信得過你。”

  三爺說:“還是拿上吧。”

  潭生說:“喝酒不付錢總不是個事。”

  三爺說:“不就一壇酒嗎?我不在乎。”

  潭生說:“你不在乎我在乎。還是把皮子放你這裏。”

  三爺說:“你我素不相識,你就不怕我昧下這張皮子?”

  潭生笑道:“你不會。”

  三爺哈哈大笑:“也好!隻要你信得過,我會保藏好的。”

  潭生背起獸皮出門時,三爺又追問一句:“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客棧?”

  潭生說:“不必。”

  三爺後來才知道他叫潭生。

  但他不知道潭生是誰。

  三個月後,潭生送來一張請帖。原來他從一對老夫妻手裏買下一家煙館,那天開張請三爺光臨。

  三爺沒覺得太意外。

  三爺去了。

  三爺問他:“你哪來的錢?”

  潭生說:“我沒花錢,賒的。”

  那天開張並不十分熱鬧,小城商界還沒有把他看成一個人物。本地商家幾乎沒人理睬,盡管他也送了帖子。但幾家外地商會都送了賀聯,雖然頭麵人物都沒去。

  三爺是唯一到場祝賀的大掌櫃。

  三爺和潭生成了忘年交。

  三爺佩服這小子能幹。

  三爺問過潭生家在哪裏,潭生不說。潭生笑笑說,我家遠呢。這等於沒說。從第一天見到他,就知道他從很遠的地方來。

  三爺問他那些獸皮哪來的。潭生笑笑,知道這老頭還是想問他的來曆,就說三爺放心,那些獸皮都是家藏,不是偷的搶的。三爺就有些窘,忙說潭生你多心了,三爺隻是好奇,並無惡意。

  小城沒人知道潭生的來曆。

  這個來曆不明的年輕人,很快成為鳳凰城最出色的生意人。他好像天生一副商人的頭腦,他的生意一路順風。自從他的煙館開張,不到兩年時間,小城其他三家煙館全都倒閉了。

  他的“桃花渡煙館”成了獨家。

  在此後二十多年的時間裏,潭生像生意場上的常青樹久盛不衰。方圓幾百裏內,“桃花渡”煙絲成為所有煙民的愛物,抽過的人不想再抽其他的煙,沒抽過的抽一口就放不下,本來沒煙癮的聞到了就會上癮。就是因為“桃花渡”煙絲,這一帶的煙民隊伍在成倍地擴大。

  潭生財源滾滾,很快成為小城首富。

  城北七裏鋪,潭生買下數千畝良田,造了一座莊園。

  這時,他已騾馬成群,兒女成群了。

  潭生離開三爺家時天已很晚了。

  他喝了不少酒,但沒有醉。

  潭生沒有醉過,潭生的酒量深不見底。

  但潭生平日不嗜酒,十天半月也不喝一次。他不饞酒,偶爾喝一次也是因為應酬。喝酒像涼水一樣,喝酒就失了情趣。

  潭生也不抽煙。

  開煙館而不抽煙,滿城人都說奇怪。別人問及,潭生笑笑,說光聞煙味就夠了。這話也說得過去。但總有人覺得這裏頭有名堂。有人幹脆就說桃花渡煙絲裏摻了大煙土,這傳言已有很多年了,但沒人能證實,也沒人去追究。因為連縣衙門和所有有身份的人都抽桃花渡煙絲,而且是非桃花渡煙絲不抽的。潭生當然也知道那些傳言,可他並不理會,更不辯白。

  潭生甚至也不喝茶,多好的茶葉都不喝,渴了就喝白開水,用碗。夏天則幹脆從缸裏舀一瓢涼水一氣暢飲,和夥計沒什麽兩樣。別的掌櫃手裏常端一把紫砂壺,而且把紫砂壺換成金銀嘴,壺身上鑲上黃銅箍細細把玩,幾乎成為一種身份的象征。

  潭生沒那個排場。

  潭生幾乎沒任何嗜好。

  潭生淹沒在小城居民中隻是個平常人。

  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平常的平常人。

  他的財富像他的酒量一樣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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