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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花謝花飛花滿天

猛地一回頭,那剛剛耀眼的照燈又一次照住了我的眼睛,讓我根本就看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從此刻正緊緊的抱著我的怡兒口中發的疼痛來判斷這裏正凶險無比的情況。

“怡兒,你怎麽樣了?!”什麽都看不到的我隻能反身抱著秋怡,焦急的呼喊。

“不要!”怡兒沒有回答,她一聲驚叫,又一次的突然大力的將我強行摁在車上,接著又是“噗”的一聲傳來。

“怡兒,怡兒!”我這會兒更心急了,完全就不知道是什麽狀況。我想大力的翻身,可是卻被怡兒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大力死死的護在了車上,竟然左右掙脫不得!

“雲,我沒事。”怡兒極力穩住自己聲音和氣息,不過她的聲音還是不經意的顫抖著。

“不!”我那裏會相信她說的話,但是卻有什麽都不知道,而且該死的照燈又一次的照在了我的眼上,隨即秋怡身子往上一移,接著又是“噗”的一聲。

“該死的!”那照燈的人一聲咒罵。

“嘭!”同時一聲槍響,接著便是一聲悶在喉嚨裏的一身慘叫,隨著人身倒地的聲音重重的傳來。

“葉雲,快上車帶你的女朋友走,這裏不是你們能待的地方!”門口的那人解決了我們身旁的這個突下殺手的人之後便在門外喊道。

此時的我更加的淩亂了,這一會兒的變化實在是太多了,我壓根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搶聲我卻聽得分明,而且此時我抱住怡兒的手已經感覺到了一陣粘稠,頓時心中猛地一緊!

“怡兒,怡兒,你怎麽了,怡兒!”我終於從車上直起身子,抱住怡兒便是一陣急切。

“她受傷了,你趕快開車離開這裏,不遠處就有一家醫院!快走!”門口那人一句話草草的說完,門外就又響起了幾聲槍響。

“受傷了?!”我當即證實了心中的想法,一下子拉開車門,將已經全身酥軟無力的怡兒放入車中,眼角不自然的浸出了眼淚。

怡兒看到我掛在眼角的眼淚,不禁身處手掌將它們輕輕的擦去,輕聲道:“我沒事的雲,你不要哭。”

我一下子抓住怡兒幫我拭淚的手,在臉上一陣摩挲,傷心欲絕:“怡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說話,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我們去醫院,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說著,趕忙將怡兒整個人都放進車中,然後一下子關上車門,迅速的繞到另一邊,猛地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一下子跳將進去,“嘭”的一聲狠狠的關上。這個時候,眼睛已經漸漸恢複了光明,我這時候才真正的看到了旁邊怡兒的樣子,原本的素白的長裙上已經印出了大片鮮紅的血跡。

“怡兒!”我一聲哽咽,雙眼中早已打轉的淚水再也堅持不住,簌簌簌的就落了下來。

“別哭雲,我……咳咳……”怡兒盡力的不讓自己表現的痛苦,可是又怎麽能騙得過我的眼。

“不要說話,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怡兒,不要說話!”撕心裂肺一樣的感覺陣陣傳來,我猛地就啟動了車子,車子一動,油門一下子便就踩到了最底!

“嗖!”被我全力施為的車子猛地就一下子衝出了車庫,直如飛箭!

“怡兒,怡兒,你不要有事,我們馬上就能到醫院了,你不會有事的!”我一邊開車把方向盤,一邊看著旁邊靜靜的看著我的秋怡,心如刀絞火焚。

怡兒嘴角勾出月牙,臉上顯出靜謐,安靜的樣子就像躺在月亮之下的睡美人一樣,她輕輕眨動著睫毛,對我露出絕美的一麵,道:“雲,不要著急,就算我真的離開了你,你也要好好的,現在……現在,就讓我……就讓我這樣看著你,真好。”

我兩眼簌簌的滴落著眼淚,腳下一踩離合,雙手猛地一轉方向盤,繞過一個彎道,極力的抑製自己的情緒,極力的鎮定道:“別胡說,我不要你離開,怡兒,你快不要說話了,我們就要出去了,馬上就能找到醫院了,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怡兒身子一晃,臉上顯出一陣痛楚,不過看到我的眼光卻又馬上釋然,又重新輕輕笑道:“雲,如果我沒事,我們就結婚吧,我晚上的時候已經想好了,我跟你回家,我們就在你常常跟我說的家鄉住下來,我喜歡聽你講你小時候的事情,等我們……等我們,等我們以後有了孩子,也讓他們能有你那樣的童年,好麽?”

我和淚泣血道:“好好,怡兒,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嘻……嘻”怡兒甜甜一笑,憔悴慘白的臉,像一朵絕白的玫瑰,靜謐而美好。

車外大風忽然刮起,將莊園中原本盛開的花朵一下子全都吹離了枝頭,我的眼前登時一陣花雨漫天而來。車子中的我早已泣不成聲,一遍又一遍的看著一句一句用著最後的力氣,用著正在如火一樣燃燒的生命,來講述我們的從前、來憧憬我們的未來的怡兒,無語凝噎。

漫天的風越刮越大,一程程的路上全部都飄滿了飛花,而車中的怡兒也似這漫天飛花中的一朵,正在極盡最後努力的綻放生命最後的美好,她們歡快的舞蹈,她們歡快的麵對著大風,她們歡快的講述著自己的一切切,她們不想放過這最後的一分一秒。

人生無常,芳華易逝,最美好的東西總是在刹那間毀滅,生如夏花,任你多麽的美麗,總是一瞬。或有輪回,可以將最後的憧憬真實的綻放;或有來生,可以將最初的美好重新拾起。然而,今天的一切,總歸於寂寞,夏花離枝,芳華謝去,失去的,終歸是失去了。

車子在漫天的花雨中一路疾行,漫天的花雨繽紛著車外的世界,而車內的我和秋怡卻漸漸黯淡各自的光彩。

莊園別墅的門口正在激戰之中,我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路的就衝了過去,在別人錯愕的目光中,一路飛馳而去。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目的地,就是一路的飛馳,陪著秋怡一起。

怡兒的白裙漸漸浸滿殷紅,這是生命最珍貴的美好,一如曾經相遇的那個有著江南晚霞的夏,素色的長裙是一如從前的純潔,讓我永不遺忘,而那殷紅了的,則在更深的記憶中往複徘徊。

……

一路疾行的車子,我並不知道要開向哪裏,因為我壓根就不知道這附近的醫院在什麽地方。怡兒身上的傷口中流出的血越來越多,她原本桃花一樣美麗的臉也終於成為了絕白,如同謝幕。

我極力的恢複著自己的理智,我不過我的腦袋中全部在嗡嗡的炸響,然後便是一種死一樣的寂靜,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雙手僵硬的在一直操控著方向盤沿著大路一路的飛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路上竟然遠遠的看到了一輛救護車,原本失魂落魄的我一下子清醒了起來,猛地就將車子直直的迎著那輛救護車而去。

“嚓!”

一聲劇烈的輪胎製動的強烈摩擦聲傳來,我冒然的就橫著擋住了救護車前進的路。

“嘭!”

一停車,我馬上就打開了車門,飛快的跳到另一邊,將一臉絕白靜謐的怡兒抱出,直直的來到救護車的跟前,然後就是一頓歇斯底裏的和淚吞聲。

救護車上的醫生一眼就看到了我懷裏幾乎燃盡了生命的怡兒,當即便慌忙的跳下了車,幾個醫護人員,也隨之就抬來了擔架,我將怡兒輕輕的放在上麵,怡兒卻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拚盡生命之最後一絲的力氣,抓住了我的手,雙眼中透露出無限的執著。

我知道怡兒的意思,我將她的另一隻手也拿了起來,緊緊的握住,在醫生允許的目光中開始了緊急施救。

怡兒一直看著我,她甚至眼睛沒有眨一下,我開始的時候還一直督促著醫生,但是越後來的時候,我卻不再出聲了,因為我感受了到手中怡兒告訴我的不要。我開始將目光全部移向了靜靜躺著的怡兒,她正淡淡的微笑著,她的嘴角又是一灣淺淺的月牙。

相望始美好,願意有來生。怡兒眼睛上的睫毛輕輕的眨了一下,我知道怡兒的意思,馬上就將自己湊了過去,將自己的耳朵貼到了怡兒將要啟開的唇邊。

“雲,你是天上的雲,我隻是一陣吹過的風,你不要為我傷心,忘了我……”

怡兒淡淡的說完,然後靜靜的合上了雙眼,彎彎的眉毛,彎彎的睫毛,彎彎的嘴角,淡淡的笑。

風中的花兒終於落下,跌落塵埃之中,是死去了。

周圍的醫生一陣默哀。

……

我愣在了那裏,跪在怡兒的身旁,雙手緊緊的握住她漸漸冰冷的手,無複言語,隻有簌簌的眼淚,簌簌的落下,隨同那跌落的花兒一下落入塵埃之中……

……可記得從前……

……為你寫詩,在逝去的日子裏,有你遺落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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