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中國曆史的另類獨白

六 酷吏之王

長年的壓抑折磨，導致來俊臣的性格極端扭曲。他每天都渴望虐待，他需要看著別人痛苦不堪，需要聽見慘絕人寰的叫聲，他感到這是一種快樂。

來俊臣感謝武皇，如果沒有這個心狠手辣的女皇，他也無法飛黃騰達，更不可能每天這樣隨心所欲地折磨犯人。所以他愈發勤勉，努力地鑽研“酷刑”之法。他徘徊在陰森的監獄裏，陶醉在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痛苦聲中，靜靜地看著犯人抽搐、顫抖，冷靜琢磨著犯人的心理，思考著各種匪夷所思的酷刑。

“周大人您看，這是我最近新研究出的幾種刑罰。”來俊臣討好地對上司周興說，俊俏的臉龐上洋溢著喜悅。

“不錯，不錯！”上司周興稱讚道，幹癟的臉上露出笑容，“俊臣呐，你最近有很大進步啊，已經把酷刑研究成一套體係了。”

周興年已中旬，為武皇鏟除李唐宗室立下汗馬功勞。他殺人無數，濫用刑罰，綽號“牛頭阿婆”，其人外表如阿婆般慈祥，內心卻如牛頭鬼神般毒辣。

“那是那是，”來俊臣巴結地說，“您看，這種用椽子串連人的手腳旋轉，姿勢優美，迫使人眩暈，直到嘔吐，叫做‘鳳凰曬翅’；這種用鐵板固定人的腰部，將脖子的枷向前反拉，讓人頸椎斷裂，叫做‘驢駒拔撅’；這種用燒紅的鐵圈套住腦袋，再在腦袋和鐵圈之間釘楔子，直至人腦裂髓而死，叫做‘狀元沐冠’；還有這種讓人跪在地上，在枷上壘瓦，重量迫使碎片紮入腿骨，導致下肢殘廢，叫做‘仙人獻果’……”

來俊臣喜滋滋地向周興介紹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在他那裏，酷刑已經成為一種藝術，通過理論指導，把血腥和殘忍發揮到美的境界。他的名言是：人可以接受死亡，卻不能忍受痛苦，我們要做的，是將痛苦發揮到極限！

連酷吏元老周興都感歎道：“俊臣，你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想象力的豐富遠遠超出我們老一輩酷吏。你才是‘酷吏之王’啊！”

如果說其他酷吏對人性多少還有底線的話，那麽來俊臣則是沒有任何底線的。他沒有道德上的不安，他以反人性為快樂追求，對他來說，酷刑是藝術，而不是殺害。來俊臣刑罰的花樣不斷創新，他還推出一款“盛大套餐”：巨枷。一共十款，分別為定百脈、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失魂膽、實同反、反是實、死豬愁、求即死，和求破家。——據說，犯人們隻要聽到這些名字，就嚇得魂不附體，精神崩潰。來俊臣對犯人心理上的折磨，達到空前絕後的境界。

夢想無極限。

來俊臣還專門編撰了一本《羅織經》，贈與武皇、周興等。該書分綱目總結，詳細闡述了如何誣陷、如何告密、如何控製輿論、如何擴大株連範圍，乃至最後使用的各種刑罰，如何把人體的痛苦發揮到最極端的程度……

理論聯係實際，來俊臣堪稱完美。

周興參觀完來俊臣的監獄後，也隻能望洋興歎。想當年，這個滿臉幹癟的老吏才是大周朝第一號酷吏，“牛頭阿婆”的稱號令人毛骨悚然——而如今，“再世閻羅”來俊臣早已遙遙地超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