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中國曆史的另類獨白

三 驚恐中的童年

如果把時間倒回到三十年前，我們就能看到來俊臣悲苦的童年歲月。

那是一個陰霾的日子，天空布滿陰雲，秋風席卷大地，陝西長安縣的一個村莊裏，一位產婦在簡陋的屋子裏分娩。隨著啼哭聲，一個男孩降生了，母親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

一個醉醺醺的男子進屋來，睜著迷離的雙眼，打量著這個孩子。

突然，他發怒起來：“畜生！這是你和那個男人的孽種，根本不是我的兒子！”

女人的心抽搐一下，緊緊抱著嬰兒。

“日你個王八蛋！”醉酒男人惡狠狠地看著女人，“蔡老三這個烏龜，賭輸了錢把老婆賣給我，竟然還帶著他的孽種來！”

繈褓裏的嬰兒不知道所發生的一切，“哇哇”啼哭著。

醉酒男人冷笑著，滿臉橫肉抽動，指著嬰兒咒罵：“你個小畜生，肯定不是我的兒子！我長得那麽醜，你卻長得那麽漂亮！看我不弄死你……”

女人大叫著“不要不要啊”，驚恐地爬出床鋪，抱著嬰兒發瘋般往外跑。

來俊臣，就這樣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了……

小小年紀的他，總是怯生生地躲著父親，因為他不知什麽時候父親會突然發怒，把他拎起來暴打一頓。他經常問母親一個問題：“娘，我到底是不是爹的親生兒子？”每次母親都會怔住，然後輕輕拍著小來俊臣的手說：“胡說，你當然是你爹的兒子了，誰說不是的？”

“可是，村裏那些孩子都笑話我，說我是個孽種……”小來俊臣眼睛紅紅的，淚水打轉。

母親沒有說話，隻是歎了口氣。

在來俊臣的“父親”眼裏，他和母親不過是仆從奴隸。小小年紀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溫暖，而總是遭到養父的冷眼，經常被訓斥，尤其在父親不高興的時候，孩子就常被當做發泄工具，謾罵、踢打，挨餓沒有飯吃……

男人總是對孩子說：“你是那個人的孽種，我卻沒有趕你走，你應該知恩圖報，要順從地服侍我！”男人一直對孩子惡眼相加。每次從賭場裏回來，都會大吵大嚷吼叫：“老子回來了！快熱點兒酒來侍候老子！”女人就會緊張地在廚房裏忙活，讓孩子給端上酒菜。而每次孩子怯弱的雙手端菜上桌時，男人那凶惡的麵孔就會對著他，眼裏充滿戾氣，讓他膽寒，戰戰兢兢。

當然，男人也會有笑容的時候。比如，贏錢了，高興了，就把小孩拽過來，使勁捏著小來俊臣柔弱的胳膊，陰笑著：“老子今天贏錢了！來，小子，給爹笑一個。”

滿臉戾氣的笑容讓孩子感到恐怖，小來俊臣驚恐地看著他，內心忐忑，怎麽也笑不出來……

男人惱怒了，勃然變色，“啪”地大拍桌子，惡狠狠地瞪著：“你個兔崽子！老子供你養你，你連笑也不會笑一個啊！”

小來俊臣不禁哆嗦，恐懼地望著養父。

母親慌忙跑過來，拽著男人的手：“他爹，算了，孩子不懂事……”

“你他媽給我滾一邊去！”男人咒罵著，揚手就給女人一耳光。

孩子和母親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不住地哭泣。

童年的來俊臣就是在這樣的壓抑和驚恐中度過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究竟有什麽意義，可是，每當他看到滿眼淚痕的母親時，心就軟下來。這一生中，他唯一愛的人隻有母親。然而事實是那樣無情，在他十歲那年，母親得病死去了，因為養父不願花錢為她看病。

小來俊臣哭泣著，看著母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母親那淒苦無奈的眼神，那蒼白冰涼的麵孔，永遠刻在他的腦海裏，不能忘卻……

這是他今生難忘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