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詩選注

138、三絕句

　　前年渝州殺刺史，今年開州殺刺史[一]。群盜相隨劇虎狼[二]，食人更肯留妻子[三]？

　　這三首當是永泰元年（七六五）去蜀之後所作。有高度現實主義精神，可以說是絕句中的“三吏”、“三別”。絕句的基本特征是四句；此三詩雖不用乎仄，仍是絕句，所謂“古絕句”。這一首痛罵地方軍閥的專橫殘暴。

　　[一]渝州，重慶。開州，四川開縣。渝州和開州，唐時均屬“山南西道”。這兩次殺刺史，史書沒有記載。

　　[二]前年殺，今年又殺，所以說相隨。劇，甚也、過也。是說比虎狼還狠毒。

　　[三]浦注：“更肯，豈更肯也。指群盜言。仇謂指虎狼，非。”

　　二十一家同入蜀[四]，唯殘一人出駱穀[五]。自說二女齧臂時[六]，回頭卻向秦雲哭[七]。

　　[四]這首寫民間生離死別之滲。大概是逃難入蜀的。

　　[五]殘，殘餘，即剩下。駱穀，在陝西盩厔縣西南。

　　[六]齧，音臬，咬也。齧臂，是說齧臂而別。一般表示決心，這裏有狠心和不忍意。恐父女不兩全，故隻得拋棄。

　　[七]來自秦中，故向秦雲而哭。浦注，“回頭句，乃狀此人說時情景，非述二女哭也。此句添毫。”

　　殿前兵馬雖驍雄[八]，縱暴略與羌渾同[九]：聞道殺人漢水上，婦女多在官軍中[一〇]。

　　[八]這首寫官軍的搶掠奸淫，婉而多諷，是另一手法。殿前兵馬，指禁軍。先捧上一句，下句再罵，就顯得更有力。

　　[九]羌，吐蕃、黨項之屬。渾，吐穀渾。

　　[一〇]官軍，即殿前兵馬。這兩句抬出事實，證明第二句的論斷，見得不是“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