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選擇去湘西,除了張家界的奇峰怪石和的雲蒸霞蔚,
湘西和翠翠,還有從吊腳樓下流過的沱江水。
華的奇人,老想去那片滋養他的地方看看。
連同那裏的山水也變得親近。
剛到張家界,導遊的開場白就對帶給人不小的驚嚇。
來受盡了欺負,所以街市店鋪裏的東西要買就買,不買莫問,
後收不了場。還說了些稀奇古怪的事, 比如鬼穀神功,就是鬼穀子當年隱居天門山
鬼穀洞裏發明的功夫,腹臥鋼叉銀槍刺喉都不在話下。
無形無色間讓人乖乖受其擺布。別說是活人逃不了,就連死人,
能讓客死異鄉的屍身不遠千裏走回家鄉後落葬,俗稱"湘西趕屍"。
光下趕路的僵屍,遇到迎麵的車輛人群,還會自動閃躲。
信有這等奇事,硬要眼見為實。隻好現場宰了頭豬,
一聲"走"。那被開了膛剖了腹的牲畜居然踩著蹄子,
傳言,自然無法辯其真偽,不過聯想起電視裏的"湘西剿匪記"
誰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準備好在接下來的旅行中低眉善目做人。
在之後的幾天,見識了張家界的山水。從城裏坐了索道上山,
雲霧纏繞中的山峰,被藏去了棱角,柔和得像個易醒的夢。
露出青翠疊嶂的群山,濃濃淡淡層層疊疊,
崖壁邊緣向下張望,遠遠看見山下九曲十八彎的山道,
時現,引著人想下去探個究竟。
直到去了山下的金鞭溪,才認定水是我的最愛。
在山穀中蒸騰,緊貼著水麵彌漫而來。山隨水轉,水傍山流。
人在橋上走,魚在水中遊。石板路一拐,
色的山崖直插雲霄,讓人疑似走入了仙境。山間的雲如瀑布飛流,
妖嬈。有了水和雲的流淌,山石才變得靈動鮮活了起來。
如詩的畫麵,忙得我蹲下起立,變化著角度擺弄著相機,
美麗。導遊指著遠山解說,這裏像枝筆,那裏像頭鷹。
何需用他人的想象去取代天成的意境。我有意落後了幾步,
底碧潭中的石頭,圓潤得透出光澤。剛下了場雨,
遇上山石擋路,輕快地跳過去,
頭的鳥語,高低跳躍的音符,沒有開始,沒有結束,
百年後依舊如此。
如果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在他的自傳中,提到過水和他文學創作的關係。"
予我的影響實在不小。 我幼小時較美麗的生活,大部分都與水不能分離。我認識美,
理解人生,水對我有極大的關係。" 沈先生文字的靈巧,正似這不拘形態的溪流,
任誰也抓不住。筆鋒輕巧一轉,完全不知下一程又將被他帶往何處。
世人知道沈從文,大多因為他寫於三十年代的中篇小說《邊城》。
與他的孫女翠翠相依為命的生活中,
情節雖然簡單,妙卻妙在於亂世中,
淵明距離我們一千多年之後,
的世外桃源。
沈從文是寫景的高手。事無巨細,
隔了百十年光景,依舊能見到景致,聽到聲響,聞見氣息。殊不知,
的全是對山對水對人的拳拳愛意。在給妻子的一封家書裏,
淡淡的陽光感動我,水底各種圓如棋子的石子也感動著我。
透明燭照,對萬匯百物,對拉船人於小小船隻,一切都那麽愛著,
我希望活得長一點,為所謂人生,
看得太深太遠,對於我自己,便成為受難者了,這時節我軟弱得很,
界,愛了人類。"
寄情於景的寫法,其用意正如沈從文所言:“我隻想造希臘小廟,
人性”。書中女主翠翠寧靜柔美,和爺爺恬淡自守的形像,
美的理想化身。《邊城》中,用風俗景致和人性編織而成的美麗,
良的眼和質樸的心。連同沈從文的散文《湘行散記》和《湘西》
農民,水手和婦人,個個重情重義,帶著扶弱鋤強,
清淡的筆墨,便能寫出讓人心顫不已的故事。
從張家界坐了四小時巴士去鳳凰古城的路上,
意在沱江上行船,好讓那些走南闖北的梢公說些傳奇故事給他聽。
城牆行走,遠遠看見一帶前麵臨河,後麵靠山,
建築,想必便是吊腳樓了。隻可惜,白日裏的吊腳樓,
長眉的婦人,缺了人間的脂粉和煙火,
宿的人們,從婦人熱被裏脫身,皆在河灘大石間踉蹌走著,
所結,也多和衣靠著窗邊,與河下人遙遙地喊,‘
如果說沈從文寫出了“人性”中的通達,那他悲憫的“佛性”在《
現得更為淋漓盡致。按他自己的說法,這是本“
生命中屬於情緒散步的種種纖細感覺和荒唐想象”
寫出來的神佛故事,發出像月光一樣溫和的光澤,
泉果腹,用情話充饑,向彼此唱著纏綿的情歌,"水是各處可流的,
月亮是各處可照的,愛情是各處可到的。"“沒有船舶不能過河,
一生?”
雖然當月光下的愛情遭遇到現實時,往往會走向毀滅,
詩意,一如沈從文筆下的哀愁。"美麗總是愁人的。
默默的注視許久。我要人同我說一句話,我要一個最熟的人,
"
正因為感你所感,思你所思,所以隔著千山萬水來到鳳凰城探你。
虹橋上下來,拐入賣酥糖和牛角梳的小巷,尋見白牆黑瓦的庭院,
故居"的牌匾。古色古香前後兩進木結構的小院,
牆上掛著他形容自己的一段話,“走過許多地方的路,
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紀的人"
沈從文的書房兼臥室裏陳設簡樸,寬大的書桌正對著窗,
留聲機。據說先生寫作時喜歡聽著音樂。唉,
上千萬文字的人,靈魂必須時刻被新鮮的聲音新鮮的顏色充斥填滿。
我上前去問在館內當講解員的小姑娘,
出傳世的文章。她回答說他是靠自學成才的。
奇心。我更願意去先生的"從文自傳"中尋找答案。
從兩歲有記憶開始,
但卻能清楚看見他書中生機勃勃的元氣和飄逸靈動的豁達都來自何處
沈從文的祖父不到二十歲就做到滿清提督,可惜早亡。
紀輕輕又離家出走了,家人隻好把沈從文當做未來的將軍來培養。
少時就不愛讀書。天生囚不住的心性,再打再罵,
上采果,水中捕魚,嘻戲玩鬧一天,總也餓不著他。看人下棋,
喝酒,找小工打獵,見什麽都是學問,去哪裏都是興味。
在腐草內的氣味,牛臨死前發出的歎息,魚騰躍出水的畫麵,
就了日後鮮活的文字。難怪這種生於天地山水間的靈氣,
相比,多了蓬勃的生機,少了庸儒的做作。按他的原話,”
活上得來,卻不需要從一本好書一句好話上學來。”
稍長大些,家裏見他難以管束,同意他在十三歲那年去從軍。
了砍頭,熟悉了人所行出的種種蠢事醜事。
生出不同於常人的灑脫大度。所謂美醜,所謂善惡,在他眼中,
生命中的常態。做為旁觀者的他,始終都抱著欣賞和體諒。"
一切。宇宙萬匯在動作中,在靜止中,
我的愛好卻不能同一般目的相合。
所謂道德君子的感情"。
就這麽個與世無爭,淡泊如水的人,
太陽的逍遙卻並沒有長久地持續下去。
底宣布封筆,直到1988年留下臨終遺言“
雖然後人也有記載,卻不忍多看。
我更願意相信世上真有魂靈這回事。自此山為骨,水為魂,
的土地。海闊天空,任君遨遊,再無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