緯 度 差(一)(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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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文章之三

 

 

    差(一)(小說)

                                    漁.鷺  改 編

 

編者言
 我把父親的文章放在自己的博客中,是為了讓讀者可以看到兩代人的心路曆程,學會理解與思考兩代人不同的人生。我們是出於如何的思考,才做出了選擇;又因為選擇,而付出了如何的代價。
 人生如一座山,我與父親都在上山的過程中,我們選擇的方向、行走過的路程和山的經度、維度不同,所以看到的風景也不同。人人眼中的風景都不經相同,我無法回答是此山高還是彼山高這樣的問題,也無法回答是此山的風景獨好,還是他山更為險惡。路是自己選擇的,方向也是自己選擇的,這一側的路充滿了險惡,並不等於另一側的路就繁花似錦,也許有更多的深潭、坎坷與陷井,因為我們前途難測。若可以回頭,若可以未卜先知,我們中又有多少人會選擇改變此刻的人生?父親筆下的衛國防與淩冰雪就是如此吧。
 在鷺的眼裏,山的構造不過是一次地殼的運動,相互激烈撞擊的產生,都是自然造成。
鷺的三不原則:不論政治,不站邊排隊,不給人送帽蓋印。
並在此再次謝謝某ID,認識你前,WXC 鷺隻有1%的朋友;認識你後,WXC中鷺有了

99%的朋友,願你且行且珍惜。鷺與你不是同道中人,你讀不出我眼中的憐憫。

 
                              
 
   (一)軍  校  生
 
         我不喜歡在各類表格中所填寫的那個名字,字意比較模糊,不陽剛,沒朝氣,而且叫了那麽久,沒有新意。我隻好在心裏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衛國防。它內涵豐富,既放飛了我的為國站崗、守衛邊防的夢想,又遂了我當兵扛槍、減輕家庭負擔的夙願。因為,在我念完高中以後,家裏值點錢的東西,父母親都拿去變賣了;就連我朝夕戴在脖子上的那個不離身的“傳男不傳女”的傳家寶----銀箍箍,都拿到當鋪去賣了。這個銀箍箍可是像護身符一樣,跟隨了我18年。因為要交學費,所以就隻好忍痛割愛。除此之外,還欠下了一些好心的親戚的一大筆債款。
 
       據說讀軍校不用交學費,還提供免費食、宿,衣服、鞋子統一配置,每月還會發給少許的零用錢。它成了我的首選,不過,它的門坎非常高;但是,事在人 為,努力爭取就是了,求其次就是去報考師範學院。總之,上大學是我能離開“麵朝黃土,背朝天”這種命運的唯一選擇,我是父母唯一的兒子,我要挑起擔來。
 
        喜從天降,天遂人願,像久旱幹枯的花兒遇到了甘霖。我的夢已圓,而且還是一所非常重要的軍隊院校。
 
       畢業後,我婉拒了去部隊的機關就職,直接奔赴北緯21度的邊防線,手拿槍,心向黨,衛國保民心裏裝,還有心裏的那個她。
 
        她,本來是有正名的,不過我很少去叫,我幾乎都是在叫我給她取的名:淩冰雪。她和我一樣,也是個愛國愛民迷,比起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做事比我幹脆多了,大學一畢業,就義無反顧地直接奔赴北緯51度的北疆,沒呆在城市,而是駐紮在高高的深山密林裏,一年大約有四分之三以上的日子,都是與冰雪打交道。為便於記憶,我幹脆就叫她為阿雪,高興的時侯,我也會叫她阿冰。她就像是東北山林裏的一棵雪鬆,而我像南方平原上的一棵“木棉花”,隔空相望,默默並肩,看星移鬥轉,花開花謝,春去春來。

 
() 小  麻  煩
 
       那年,我----衛國防27歲,她----淩冰雪25歲,經過了漫長的馬拉鬆式的談對象之後和雙方部隊的審核,兩人總算完成了所有的結婚程式,成為夫妻。
 
        事實上,兩人仍然過著“單身”的生活,兩地分居,聚少離多,心在咫尺,身在天涯。如同北宋詞人李之儀所描述的那樣:“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此恨何時已?”無法排遣心中那種相思的萬般苦楚和無奈:“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麵安可知。”她駐守麵積千裏之外的雪山上,我守衛在南疆的海防線。我倆心中都裝著祖國和人民的安全,為獻身祖國不惜流血汗。
 
        我曾多次有過北上探親的念想,無奈西南邊境線上的某個鄰居,時不時總要弄出點響 動來。在這種時候,軍人總是處在待命狀態,所以一拖再拖,難以啟程。她也有過穿越南下的計劃,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的身體日漸負重、增加,無法遠行,導致計劃破產。
 
       那一年的時間,對於活生生的牛郎織女來說,既短又長,長是無限的長,短是用手指頭數日子的短,“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一天一天化做一分一秒,漫長的等待,淩冰雪懷孕了。在那些日子裏,她在信裏說:孕吐反應大,進食非常困難,吃什麽吐什麽,連喝水都吐。那種時候,她說真想有個人陪伴在她的身邊照看一下,即使吃不進,就是將夥食做些調劑,能有一些花樣也好,心意到了,對孤獨的她也是一種最大的安慰。可悲啊,連個發泄、釋放鬱悶的對象都找不著,真正是苦不堪言,度日如年。

 

        在懷孕期間,按規定她每天還要堅持上班。由於她的工作特殊,具有很大的秘密性,值夜班比較多,導致她睡眠不好。在最難以忍受的時候,她曾多次產生過想把肚子裏的負擔卸掉的念頭。
 
        到了臨產期,淩冰雪孤單一人從雪山上下來,隻身前往東三省某城市的部隊醫院。她在信上寫道:“行走在這一段路上,我仿佛是走在去刑場的路上一樣。由兩人所釀成的結果,卻由我一個人獨自默默地去承擔。人世間哪有公平可言?如果有來世,我不想再做女人。”

         掛號、交費、入院、找床位……,淩冰雪挺著個大肚子,還得自己去搞定這些事。軍人的妻子怎麽了?軍人又怎麽樣了?這算是哪回事兒?都在這種時候了,蒼茫的大地上,見不到一個鼓勵的眼神,找不到一隻溫暖的手,她眼淚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不得把它吞進自己的肚子裏,那淚水全是又鹹又澀的味道,完全嚐不出初為人母的欣喜。孩子總算是平安地生出來了,但淩冰雪整個人幾乎虛脫了,崩潰了。
 
       七天後,按照該醫院的規定,不能再住在那裏了,她隻得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又獨自一個回到了部隊的駐地。那個時候,部隊人員休產假隻能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就得照常上班,也就是說,淩冰雪必須回到她所在的深山密林裏,去淩冰傲雪,履行她的捍衛國家安全的義務。
 
       這孩子在一個最不適當的時間來到了一個還未有準備好的家庭,他的出生太隨機,太隨意,太任性。他完全不應該降臨在這個時刻,因為他爸要駐守邊防,他媽要衛北疆。誰去管他,誰去養他,這明顯的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問題壓在了他父母的心裏。因些,在給他取名時,我與淩冰雪不謀而合,夫妻觀點第一次高度統一,就叫他“小麻煩”。
 
       小麻煩真的是好麻煩,不允許他媽將他帶在身邊,也不允許他爸將他帶在身邊,有誰見過野戰軍人將一個小屁孩帶在身邊?既然他已經來到了我們的身邊,總不可能叫他立刻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吧。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來到了人間,總不能叫他立馬就離開那裏吧。淩冰雪身體不好,無母乳喂養孩子,考慮來,考慮去,又想到了那個“吃的是草,擠出來是奶”的“老朋友”,隻有靠它了,用奶粉來解決他的喂養問題。
 
       我和淩冰雪的老家都在北緯31度,一個在中國地圖上邊一個小微點都找不到的地方。這個地方,隻是鑲嵌在我與她的意境中。我的故鄉在一處交通等等都不方便的小山村裏,除了寂靜的群山,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還有著風霜雪雨的相伴。淩冰雪的家在附近城市的邊緣,比起我的家鄉,她家的條件要好許多,這孩子隻有交給他的外公外婆撫養,才是上策,其中的決定因素之一----方便購買奶粉。

       考慮到淩冰雪剛生完小孩不久,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呆在原地調養。將“小麻煩”從北緯51度轉移到31度的艱巨任務,毫無懸念地就落在了我的頭上,事不宜遲,迫在眉睫,箭在弦上,刻不容緩。

 



    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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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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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創作,取自生活。如有雷同,請勿對號入座。版權歸“人生隨意”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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