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黑影

出生於60年之前那一年,經曆過饑餓——食物饑餓和其他所有的饑餓,後來吃點有點飽,於是想說說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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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黑影

 

       他勾著腰,不聲不響地走著,月光時隱時現。夜幕籠罩之下,一個黑影從磚牆麵上一溜而過,進入了一個威嚴的大門。他躲過了那個低頭看著手機的門衛,竄進了了大樓。不用電梯,他氣喘籲籲、左右搖擺地爬上了二樓。剛才從外麵看隻有這間屋的窗口露著一點燈光,他知道這是夜裏的值班辦公室。

       吳想夜班,百無聊賴。電腦手機實在不想再看了,微信群裏也靜了下來。他一個勁的對著牆做著手影,前兩天一個哥們就做得很好,他現在也起勁地比劃著。看,這個有點像老鼠。時鍾已過十二點,他困得有點懵懂。聽到輕輕的敲門聲,他還以為是在做夢。

          

      來人微笑地尖著嗓子說道:小同誌啊,幸苦了,這麽晚了還堅持工作,保持著革命警惕性,很好啊!接著一臉嚴肅:我來向你揭發一個嚴重的事件,很可能是個有特務嫌疑的大是大非問題!

       吳想吃了一驚,看看來人的衣著:便裝西服,衣扣扣得嚴嚴實實,一副中山裝氣派。參加工作快兩年了,接觸的案子不少,但真正稱得上案子還沒有。領導常鼓勵要爭取立功,要抓一個像樣的案子。所謂案子要實,要有具體內容。吳想腦子飛快地轉著,見來人表情一本正經的幹部模樣,趕緊打開記事本,拿起筆說道:老同誌,你坐下慢慢說。

       “有人明目張膽地反對毛主席,反對文化大革命,否認階級鬥爭,企圖顛覆無產階級專政,搞垮社會主義……,這是全體中國人民堅決不答應的!坐在桌子對麵,慷慨陳詞,熱血沸騰,來人想起了那座加滿了蜂窩煤球的火爐,15歲生日那天曾經一口鍋蒸了八個紅薯,又甜又香,終於吃了個大飽,滿身是勁,文革期間那些話語牢記心中,當時口誅筆伐,洋洋灑灑的文章也寫過,眼下張嘴就來,記憶猶新!

        吳想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狂人,90後的他一時還聽不大懂。學校裏沒教過這些啊!倒是在哪裏聽到過類似的隻言片語,但一下子作筆記要連續地記錄這麽多,還真記不下來,有點陌生,而且好像沒有實際的東西。他試探地問道:能談點具體的嗎?

          “這些其實就很具體了!他心裏狠狠地叫著,但嘴上隻是沒好氣地嘟囔一句。看著這小年輕天真的臉,他壓低了聲音,把脖子伸出來向對麵靠近,詭秘地說道:在我們的圈裏,有一個人一定是境外特務組織的成員,他來給我洗腦……” 他想起那個家夥穿著橫條T桖短袖衣就心生憤恨,覺得那黑白條紋像美帝國旗。

         “洗腦?大腦還是小腦?洗發水用的是國產的還是進口的?吳想脫口而出,突然意識到另一層意思,忙改口道:哦,對對,洗腦,我明白了,你老接著說。站起身來抓住一個紙杯注上桶裝水,遞給來人。

        來人端起杯子,猛地停住了:這是什麽,蒼蠅?

        “噢,對不起!趕忙換一杯。

        頭暈!

          來人心裏罵道,如今的人,即無政治覺悟,又無文化,沒修養!

        吳想常去洗頭,有時被坑——加價收費!想起這他就來氣!

        “比如說黃世仁他說是假的,這是什麽性質的問題?喜兒咋辦?我是打個比方,那個特務說的話,洗的腦就如同這個道理一樣!” 

         天!頭暈啊!吳想嗅到對麵嘴裏飄來的一股泔水味,把頭扭向牆麵,鄒著眉頭。牆麵上現出一個撅得高高尖尖的嘴巴,後麵拉著一長條的影子,他突然想起剛才做的手影圖形,捯有幾分相像,就是耳朵沒露出來。他看著來人的左耳,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有點大啊!右耳背著光,感覺就像沒有!真像一個隻有左耳之怪物!驀地吳想心裏一衝動,伸出手看著牆麵做那個老鼠的手影,想對比一下。

       來人不解地看著吳想,扭頭看了一個牆麵,麵露慍色。

       “有點乏,伸個懶腰,你老接著說!吳想不好意思似地滿臉堆笑,收回手,又拿起筆。

       來人小眯眼驟然張大了,今晚夠了!他瞅了一眼吳想的筆記本,站起身來:我想就先說這些吧,下次再見!

        他嗖地一轉身,覺得身輕敏捷,神清氣爽!

        “請問你老的名字?

        “任世皇!一溜煙地不見了。

        “任是黃?這是啥名字?吳想納悶了一會,提筆在本子上寫下來人姓名:任然華!

          其實吳想真對黃世仁故事情有獨鍾。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從爺爺的遺物中發現一本白毛女的小人書,其中黃世仁一臉淫像走向喜兒的圖畫讓他體內產生了一個奇妙的衝動,竟使他對這個故事關注起來。網上資料豐富,了解到當時戰爭時期此劇在土台上演戲之時,有個戰士竟衝上台來要對演黃世仁的演員動真刀真槍,覺得頗有玩趣。今晚來人特地提到這個故事,難道那個熱血戰士是他的什麽人不成?

       任世皇順當地溜出大門,走到路邊,感到鬆快了許多。月光寧靜,尿急了,他摸索著打開褲子,閉著眼,唏唏一陣尿水浩浩蕩蕩占領了自己在月下的身影 ,他想起了一句詩句: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運氣闊胸,頗為舒坦。突然感到褲腳濕潤,難得真是水淹金山?他猛地睜開眼睛,雙目放光,原來是尿射得不遠,打濕了褲腳。雖然老了尿力不足,但此時此刻,心中仍然有股成就感。

       媽的,今晚這事要在過去那就是立一大功了,現在好像人們不齒於這類告密之事。要是早生十年,說不定會在那個火紅年代幹一番事業!又想起當年在鄉裏,眼睛常在一長著喜兒式的粗長大辮子的村姑身上滴溜著,有次被那村姑指桑罵槐:賊眉鼠眼,心想邋遢事,表麵上還一副馬列主義嘴臉他當時氣得心想老子要是黃世仁就好了,一定把你30多歲後有一天,終於有人請客在路邊黑店快活了一下,事後發現下麵那張皺紋的臉,感覺不年輕,對方對自己還皺著眉頭,豈有此理!快退休了,無所事事,真想來他個衝天一吼,今天尿了一把,他喉嚨裏發出了:啊哈——真他媽的爽啊!

          低頭看著月下尿中的身影,哪裏像什麽鼠影?他伸開雙臂微微下蹲,又收回手臂做出鼓起臂上雞肉狀,嘴裏嚷到:千年壽龜!

        月下又有一黑影靠近,走進一看,雙方不快,都是男性啊!還以為是月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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