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煤礦要采購大量的木頭,我們要到煤礦貯木場抬大木頭歸楞。歸楞是地方方言,就是把木材放到一起,堆成像小山一樣高。
雖然這個貯木場並不是很大,但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這麽多的木頭。這些木頭並不都是成材木,有幾種樹木。每組四個人用兩個大大的鉤子將一根圓木鉤起,嘿喲喲地把木頭放在高高的木頭跺上,雖然隻十幾米的路,但這可是地地道道的力氣活,不能偷半點的懶。
抬木頭是極重的體力勞動,粗大的木頭須要兩副鐵鉤,八個人抬,一副鐵鉤四個人,把木頭抬到高高的木頭跺上。木頭都是剛剛砍伐下來的,非常沉。抬木頭,專有一人喊號子,其他七人迎合著,這樣步調整齊,才抬得起來,也才能不出危險。喊號子的人不管喊什麽,其他七人都要應和,喊起號子:哈腰地掛了呀哈嗨......,長腰地起了呀哈嗨......,唉......呀啦啊嗨。
隨著那整齊的步伐,低沉有力的號子聲,粗大的木頭慢慢地離開地麵。伴隨著遠古流傳的號子聲和沉重整齊的腳步緩緩前行。
喊:“幺——嗨”,“幺”喊成四聲。一步一步上高高的木頭跺。這時,不允許一個人出差錯,一個人出差錯,其他人都要從高高的木頭跺上掉下來,當然所抬的木頭也掉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頭一天,抬木頭就象喝醉了酒一樣,兩腿發顫,一步三晃。小杠壓在肩上火燒火燎,時間不長肩膀又紅又腫。幾百斤的重量用杠子壓在肩上,那滋味有多難受,可想而知。
晚上,小芳看見我和阿剛.阿鐵呲牙咧嘴地在揉肩膀。你們傻不傻啊!沒有墊肩就抬大木頭。晚上,我讓我媽做三個,你們來取。
吃完晚飯,我們仨迫不及待地去了小芳家,看見三個做好的墊肩,連連向小芳媽媽道謝,取回了墊肩。
過了兩天才順過架來,抬起木頭腿不軟了,腰也直了,走路也不晃了。肩膀的嫩肉變成了老皮,有了墊肩,無論怎麽壓也不痛了。
在農場如果沒有小芳這麽幫我,不知還要吃多少苦。
一晃又要到新年了,我們知青點養的寵物豬,由於吃的是食堂的剩飯剩菜,比和它一窩出生的小豬長的快,長得又高又大,長成了一頭大肥豬。我們帶它出去玩,騎在它身上,它豪不費力氣馱著我們往前走,當然我們也就騎一小會兒,就下來。
今天,秋萍給豬豬做的和知青吃一樣的飯,豬豬一如既往地信任秋萍,豬吃食的樣子很貪婪,但也很可愛。它將長嘴插入盆中,大口吞食,吧唧之聲不絕。豬弄出聲響的同時,大耳朵隨著腦袋的節奏上下忽悠。吃著吃著,它猛然地停下來,抬起沾滿食物的大嘴,發出短促的哼唧聲,傻愣愣地看著秋萍,好像說“今天味道不錯,一塊吃點?”。
豬豬吃完後,我和小芳.秋萍一起最後一次陪豬豬出去了,豬豬還不知道,這是它的斷頭飯。好像還沒有吃飽似的,鼻子總在地上亂拱,還不時聞著周圍的氣味。再看豬豬打著卷的尾巴,一搖一擺的,一副舒服的樣子。
元旦了,該殺豬了。自己養的‘寵物豬’,知青們沒人下得去手,寧可不吃肉,誰也不殺豬。沒辦法,隻好找農場的老王頭來殺豬。當地的規矩是雇人殺豬,殺豬人要拿走一半的豬下水。那時候的肉太珍貴了,你有多少錢也不容易買到。就這樣知青們也認可!
豬肉.蘑菇燉粉條,每人一大碗。我在吃前,對著豬肉祈禱:‘豬哇豬,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殺的你,是農場老王頭殺的你。豬哇豬,你的靈魂已經離開你的肉身了吧?你讓我吃這碗肉吧,我不吃那些惡狼就把這碗吃了,你還是讓我吃吧’。我在心裏默默祈禱了三遍。
一連吃了好幾天的肉,把大家都幸福死了。說句阿剛的笑話,那天,在宿舍我內急,要上大號。
阿剛說:我也跟你去。
我們結伴出去,就沒有上房後的便所,走遠一些到了後山坡。找了兩個土坑,他蹲一個,我蹲一個。誰也看不見誰,但能聽見說話。他一句話,我樂得差點坐在地上。
你說前幾天肚子沒油水,大便也不順溜,怎麽使勁也不出來。現在肚子有油水,一蹲下就全出去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