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從樹林密處走了回來,背著滿滿兩兜子榛子和野山楂,聽見我在用口琴吹奏《山楂樹》,感覺非常好聽。
便問道:這是什麽歌,這麽好聽?
是蘇聯的戀愛歌曲,我心有所指地說:歌曲描述山楂樹下三個年輕人:一個可愛的姑娘,同時被兩個青年愛上,一個鏇工,一個
鐵匠。一樣的出色、一樣的優秀。姑娘明明自己心中矛盾,卻自言自語向山楂樹發問:“哦,你可愛的山楂樹,為何要發愁?”
姑娘問天,但夏夜的星星也隻得默默無語,老天也難定取舍。複雜矛盾的心情,如湖麵的水,一波蕩開一波匯聚,又如黃昏下的
薄霧,輕輕拋下漫漫散開。更是如一樹樹的白色的山楂樹花開,層層疊疊,疊疊層層,纏纏綿綿。
小芳卻不以為然的說:俺們山裏人,肚子裏沒有那麽多的彎彎腸子,俺不喜歡腳踩兩隻船的人。
我辯解道:在風浪中,兩艘一樣大小的船,你不知道哪艘先沉如何選?
小芳笑嘻嘻的回答:當然選漂亮的啦!
我差開話題,望著山巒疊嶂的天際問小芳:如果讓你下山進城工作,你喜歡什麽工作?
小芳沉思了片刻說:我喜歡頭戴燕尾帽,身著白大褂的護士工作。護士純潔、善良、富有愛心,舉止溫婉得體,笑容親切動人。
她們穿梭於病床之間,給病患帶來希望和快樂。她們被比喻為是奉上帝的差遣到人間來治病救人的天使, 所以人們都喜歡把護
士比喻白衣天使。
小芳坐在山楂樹下,雙手托腮一副陶醉的表情,好像她已經是頭戴燕尾帽,身著白大褂的護士了。
我接過小芳的兩兜子榛子和野山楂說:天不早了,我們下山吧。
我們趕著牛群回了農場。
最近沒吃到肉,又饞了。但我們知青點從來沒有像其它知青點那樣,幹偷雞摸狗的事。不是我們沒有壞心眼,是我們知青和農
工.礦工關係處的太好了。俗話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哪。我們跟農場農工學會抓蛇,用一根粗樹枝,前麵有一個小三角杈。看
見蛇後,用樹枝前的小三角杈摁住蛇頭,把蛇的脖根摁在地上,然後用手抓住蛇的脖根,再用刀砍去蛇的頭。一個人抓住蛇肉,
另一個人抓住蛇皮,倆人一使勁就把蛇皮扒了下來。去了內髒,就剩一條光光的白肉條。
這裏常見的蛇有:蛇身長著像野公雞脖子羽毛一樣的顏色,俗稱野雞脖子。還有一種蛇身和土一樣的顏色,俗稱土球子。
我和阿剛.阿鐵背著兜子出去了,轉了一個小時,兜子裏裝了十根白肉條。
拿到知青點食堂,秋萍一見放在菜板的蛇肉,忙說:我可不敢碰蛇。
剛好從門外經過的小芳聽見了,走了進來。取笑她的好友秋萍:你的膽兒比蛇膽兒還小。
小芳一邊剁蛇肉,一邊對秋萍說:今天我媽采了些猴頭蘑,你到我家拿三個來。
又扭過頭來對我們仨說: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這湯要慢火燉一個小時。
阿剛肩膀靠著門框,以王洛賓的《大阪城的姑娘》為基調,對小芳說唱道:
……小芳姑娘的辮子長呀
兩顆眼睛真漂亮
如果你要嫁人
不要嫁給別人
一定要嫁給我
帶著百萬家財
領著你的弟弟
跟著那馬車來...
阿剛真逗,因小芳隻有一個弟弟,沒有妹妹。就把王洛賓的《大阪城的姑娘》中的領著你的妹妹,改成領著你的弟弟,編的“合
轍押韻”。
小芳笑罵道:你再亂嚼舌頭,我把你當蛇肉切了。
過了一個小時,我們返回知青點食堂。蛇湯汁配以猴頭蘑自然香味,芳香四溢,誘人口饞。出鍋前調入味精、醋,表麵散放蔥花
點綴,白裏透綠,誘人唾涎欲滴。
除了秋萍,我們每人喝了兩碗蛇湯。大家吧嗒吧嗒嘴,意猶未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