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瑪雅文明_——奇琴伊察(Chichen-Itza)遺跡訪問記


目前學術界已形成共識,美洲原住民的祖先是在一萬年前跨越白令海峽由東亞到達美洲的。因為他們的皮膚經常是紅色的,曾被誤認為是紅種人,後來來才知道這些是歐洲人對美洲原住民赭麵(麵部塗紅顏料)習俗的誤解。實際上,亞洲的蒙古人種和美洲人有共同的祖先,他們都是黃種人。
             
我們的導遊十分博學(站立者),講起瑪雅文化口若懸河,他說,從這位本地小販的鼻子可以說明瑪雅人的祖先是蒙古人。

地球第四紀時,尤其是最後一次冰河期,海麵下降了大約130-160米,水深隻有幾十米的白令海峽袒露出了一座路橋,連接起了亞洲東北部和美洲西北部,成為亞、美兩洲的天然通道。當時以獵取猛獁、鹿類為生的亞洲東北部獵人很有可能尾隨這些動物穿過白令海峽大陸橋來到了美洲,成為美洲遠古文明的始祖。

隨著時間的推移,美洲原住民發生分化,其中分布在中美洲墨西哥灣一帶的瑪雅人最為先進。在公元前一千多年誕生了瑪雅文明,他們精通天文學和數學,建立了精密的曆法,培育了多種農作物如玉米、馬鈴薯、西紅柿、煙葉、辣椒、可可等。在公元400年到900年達到全盛,建立許多廟宇和金字塔。但是瑪雅人始終沒有形成統一強大的帝國,而是建立了數以百計相對獨立的城邦。

奇琴伊察位於墨西哥南部尤卡坦半島,公元600年左右已是居住點。987年,托爾特克國王Quetzalcoatl帶領軍隊從中部墨西哥來到這裏,與當地瑪雅盟友一起將奇琴伊察建成自己的首都,精心經營,修建了許多大型建築,使奇琴伊察成為瑪雅城邦的典範。雖然從十三世紀該城走向衰落,但其主要建築基本保留下來,成為瑪雅文明的見證,主建築物庫庫爾坎金字塔2007年被選為新世界七大奇觀之一。

金字塔的西麵和北麵(經過了近代的修繕)

金字塔的西麵和南麵

金字塔的東麵和北麵(這兩麵保留未修繕原狀)

庫庫爾坎金字塔雄居於奇琴伊察城的正中,外形非常漂亮勻稱,美輪美奐。它建造於公元1012世紀之間,由塔身和神廟兩部分組成,塔高23米,廟高6米。它是為祭祀托爾特克主神庫庫爾坎而得名。庫庫爾坎在瑪雅語中意為帶羽毛的蛇,即羽蛇神,由奎特查爾鳳鳥羽毛和響尾蛇組合而成。他給百姓帶來了文明和教化,發明了曆法,製定了法律,教瑪雅人從事農業。他還掌控農業豐收及降雨,這在以農為主的瑪雅人更是意義非凡。當瑪雅人獲得知識並建起國家之後,庫庫爾坎神登上蛇變成的飛船回到天外的故鄉。這個傳說害死了瑪雅人,16世紀他們把入侵的西班牙人當成庫庫爾坎神的後裔重返故裏,把自己的家園拱手相贈,從此瑪雅城邦走向滅亡,瑪雅人受到幾百年的奴役。
庫庫爾坎金字塔的地基呈方形,台基每邊長55.5米。四個側麵階梯式(共九層)等斜率地遞升,91個台階直登頂端的廟宇,每個側麵有序地排列52塊雕有圖案的石板,這些數目有著重要曆法意義。農業是瑪雅文明的基礎,曆法對於農事意義重大,瑪雅人發明了多種曆法,其中之一是太陽曆,每年18個月,每月20天,外加5天,一共365天,每四年另有一閏日。金字塔的四麵共有 4x91=364 個台階,算上頂部平台,總數也是365。太陽曆以52年為一世紀,恰好與52塊石板相應。他們測出每地球年為365.2420天,現代人測算為365.2422天,誤差僅是0.0002天,也就是5000年才差一天。他們還有一部金星曆,確定金星公轉周期584日,與現代人的測算50年內誤差僅為7秒。我們無法想象,沒有天文望遠鏡的瑪雅人是如何測的這樣精確。

庫庫爾坎金字塔的北麵底部有兩個身披羽毛的張著大嘴的蛇頭的雕像,頭高1.43米。長1.87米,寬1.07米,張著大嘴,吐著長舌,而蛇身則以一種神奇的方式隱藏在金字塔截麵上。

每年的春分和秋分日,當早晨或黃昏的陽光照在塔東或塔西,階梯的投影映在階梯截麵呈鋸齒狀,與蛇頭連在一起,隨著太陽的移動,活似一條巨蛇沿著台階蜿蜒爬行。這象征著羽蛇神在春分日爬出廟宇,秋分日又返回,標誌著每年農事活動的始終。每一次,這個幻象持續恰好3小時22分,這種融天文、曆法、物理和建築學為一體的幻覺令人歎為觀止。

在春分日金字塔蛇形顯露(圖片引自網上)


       庫庫爾坎金字塔是用來祭祀蛇羽神,神廟內有歌頌蛇羽神的壁畫;還有一尊有美洲豹雕像的石質王座,金字塔也許是祭司國王發號施令的地方。金字塔有一特殊聲學現象,麵對塔鼓掌,可以聽到響亮的回聲,站在塔頂發聲,可以傳遍塔前廣場。
                      美洲豹雕刻石座

 

 

 

 

 

保存在博物館的王座

塔東是另一處宏偉的古跡——武士神廟,武士神廟是一個階梯狀金字塔的石頭建築,高10米,寬40米,上麵有廟宇和神像。在神廟的兩側佇立近千個石柱,石柱上有武士的浮雕,好似挺立的武士。廟頂及石柱原有木頭的覆蓋物,但都被時間所銷毀。神廟被眾多肅穆挺立的武士柱簇擁著,格外顯得孔武有力。



    武士神廟是幹什麽用的?導遊說,奇琴伊察的武士經常出征,勝利了,就把對手的軍隊及百姓俘虜來,逼他們爬武士廟的階梯,一旦他們達到頂端,上麵有武士手持長矛把他們推下,階梯很陡,這些人隻能滾下來,摔得半死,武士們趁機用石刀把昏迷的俘虜的心挖出,血淋淋地送到神廟的祭壇上。瑪雅人認為,祭祀越豐富,神靈越喜歡,賜恩越多。在戰爭中他們盡量生俘對手,然後在神廟前全殺光。
   神廟的側前方有一座寬15米、長60米、2米高的石頭骷髏平台,它是和神廟配套的,失去心髒的俘虜暴屍於此。為了彰顯平台的殘酷,其四周側壁刻滿骷髏浮雕,入口裝飾著美洲豹吞噬人心的浮雕。仔細觀察石壁上隱隱約約有淺紅色的痕跡,導遊說,這是多年鮮血浸染而成。

 



斑斑血跡隱約可見

     瑪雅人的球賽是一種宗教儀式。在奇琴伊察一共有7蹴球球場,金字塔西北方向150米左右的球場最引人注目。這是當時中美洲最大的球場,166米長、68米寬。比賽時隻能用肘、胯和膝部接觸實心橡皮球(禁用手、腳),每隊7人,兩隊力爭將球射入對方的石環得分,石環直徑約30厘米,離地高8米,這樣的比賽通常要進行幾天幾夜才能分出勝負。競賽應當很激烈,因為輸球一方的隊長(一說獲勝一方的隊長)被斬首用於祭祀,他的頭骨會被用作新球的球心。

球場及高高的石環

 


球賽示意圖       金字塔的南麵也有許多石頭的建築群,最出名的就屬天文台,這是世界最早的天文台,比伽利略的天文台還早六百年。天文台是瑪雅文明中唯一的圓形建築,高22.5米,內有旋梯連接各層,上層有精密設計的八個小窗口。通過這些窗口,可以十分準確地算出星辰的角度,以確立極為精確的曆法。瑪雅的天文台不論是在功能上還是外觀上都與現代的天文台十分接近。           

了解瑪雅文明後,不少人都會發出疑問,如此璀璨的文明怎麽在十六世紀後突然銷聲匿跡了?有人歸罪於西班牙人的入侵,這是一個原因,但不是唯一的原因。宋朝在十三世紀被蒙古人滅了,但中華文明照舊遺傳下來。我的淺見是瑪雅文明的弊病太多。

其一,瑪雅文明過於血腥。卓越的文明都是珍惜生命的,埃及文明的亮點——木乃伊就是最好的例子。瑪雅人認為要用血奉獻神,獻的血越多,越能得到神的保佑,所以他們無顧忌地殺俘虜,戰爭的目的就是擄俘獻神。瑪雅人在祭祀時不用三牲,用自己的血,最珍貴的血來自陰莖外包皮,(女人用舌頭的血)。他們不畏死亡,為了達到目的,甚至樂意殺死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及自己的方式向神祈求。

   其二,瑪雅人的生產力太低。他們以農為生,培養不少重要的作物,對世界農業有極大貢獻。但是他們的生產方式極為落後,到了公元1000年時仍在新石器時期,隻有石刀石斧,沒有金屬工具。刀種火耕幾千年不變,不懂犁地,不懂施肥。耕地貧瘠了,全族遷移,尋找新的土地和水源,重新立廟建城,原來的建築統統丟掉。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們隻會種地捕魚,沒有畜牧業,沒有牛馬豬羊,不知道役畜,也沒有帶輪子的車。相比之下,文明古國古巴比倫和中國都是5000年前就發明了車,而且用馬、牛駕車,提高生產力,從而迅速地進入青銅時代。

《烏爾軍旗》鑲嵌板,它出土於現在伊拉克烏爾的蘇美爾人的王室墓地,年代約為公元前2600年。這是人類有關馬車的最早描繪。(拍自大英博物館)      生產力低,物質就不豐富,滿足不了就要相互掠奪,所以瑪雅始終沒有形成一個大帝國。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沒有豬羊,他們的動物蛋白來自何處?看瑪雅武士雕像,個個威武健壯,單靠玉米餅養不出這樣的武士。他們是不是也學黃巢用戰俘的肉當口糧?上文提到,戰俘被殺後,心用來祭祀,頭放在骷髏台;那麽食其肉,炊其骨也是順理成章。武士神廟建了幾百年,殺俘有上萬;但是,在廟的附近從未發現骨殖塚。我這是姑妄言之,信不信由你。
     其三,瑪雅文明缺乏理性的提升。瑪雅人是極為聰明的,他們的象形文字已和漢字相當,他們的數學更是先進,比中國早一千年引進零的概念,有一套簡煉的數學符號及20進位的邏輯算法,可以輕易地表達上億的數目。

瑪雅人用貝殼、點和橫線表示數目比羅馬人及中國人都先進

      但是他們的智慧不去關注自己的生活,而是用太多的精力“仰望星空”。賈平凹在他的新著“帶燈”中寫到:“當一個人在饑餓的時候盼望的是得到麵包,而不是盼望神從天降。”瑪雅人恰恰相反,他們特別盼望羽蛇神再次降臨,更希望自己也上天,他們預言,人類未來的發展是成為宇宙人,可以離棄地球,天馬行空。在出土的帕倫克國王巴加爾(公元615683年)的石棺上有一幅浮雕,國王駕駛著航天器,航天器還噴著推進的火焰。

在國王石棺蓋上的浮雕(1952年出土自墨西哥)。

整理後的浮雕(引自網上)
       

瑪雅人給後世留下許多不解之謎,上圖最具難解,還有製定精確的金星曆等。我的解釋是:瑪雅人太想升天了,苦思冥想之後,竟然想到合理而實現不了的飛船(巴加爾在位68年,是最有成就的瑪雅王);金星可能是他們要去的星球。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迷亂了他們的心智,沒有心思改善自己的生存環境,不去提煉出人生的哲學,無從誕生孔子、柏拉圖這樣的哲人。因此,瑪雅人迷信至上,神權一體,沒有宗教領袖。最終,他們輕易地上了西班牙人的當,開門揖盜,認賊作父,棄大好河山如敞履。

過度輕視生命,盲目膜拜神靈,這是瑪雅文明的兩大硬傷,足以抵消任何文明燦爛。西班牙入侵墨西哥,把大部分瑪雅文獻都燒毀了,隻有三卷手抄本和一些石碑留下來,可能把瑪雅文明的精華破壞了,使我們不能客觀地認識瑪雅文明。為何西班牙人要燒瑪雅經典,據說是西班牙人認為文獻中的內容太荒誕。曆史上兩河流域、古埃及、古印度及中國等世界級的文明都是飽受摧殘的,但隻要它們有富有哲理,紮根人民,盡管隻剩下斷碑殘卷也會發揚光大、流芳百世。

P.S.
瑪雅人的水洞

奇琴伊察在瑪雅語的意思是“在伊察的水井口”;墨西哥河流甚少,但有可以蓄水的岩坑,水來自地下水,取之不盡。伊察有三個這樣的水洞,瑪雅人集聚於此,創造了奇琴伊察城邦。我們參觀了其中的一個水洞,該水洞在金字塔以北三公裏,深35米,直徑長約60米。可以在洞中遊泳,水清冽而質軟,向下望去,黑幽幽的洞底極具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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