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謎團:我們到底打了多少國家?
曆史的天空
如果說在誌願軍抗美援朝的戰史中,今天韓國的領地上也有一個應該和上甘嶺、長津湖一樣被紀念的地方,那這個地方,無疑是--鐵原。
鐵原--一個不能忘記的名字
這個英語叫做Cheorwon的小城,位於朝鮮半島的肚臍部位,是朝鮮南北之間的鐵路樞紐和著名的稻米產地,有三條鐵路在此交匯,分別通向南方的漢城,北方的元山和東方的金剛山。重要的戰略地理位置為它帶來了滅頂之災。1951年5月末到6月中旬,中國人民誌願軍與美國為首的所謂“聯合國軍”在這裏展開的一場激戰,使鐵原變成了一片廢墟。2008年2月,站在這座小城曾經最繁華的站前街上,日本《朝日新聞》記者中野旭看到,周圍依然到處是五十多年前那場惡鬥留下的痕跡--燒黑的殘垣斷壁和隨處可見的彈孔。向北走不到三千米,一塊紅白相間的標誌牌告訴他,那裏至今是沒有排除的雷區。
陪同他訪問的韓國曆史學碩士,45歲的金勇求告訴他,因為這裏是南北朝鮮對峙的軍事分界區(DMZ),所以保留了戰後原始的風貌,始終沒有恢複昔日的繁榮。“這座城市完全被轟炸和巷戰摧毀了,”金勇求對中野旭說,“因為這個地方依然不對平民開放,所以你可以完整地看到戰爭的恐怖。”
金勇求的話有一點並不十分正確,當時鐵原城本身並沒有發生激烈的地麵戰鬥。鐵原的破壞,主要是遠程炮火和飛機轟炸造成的。現年77歲的金鬆裏出生於鐵原的站前街。1951年的時候,他在韓國南部的美軍基地作一名酒吧招待。有一天,他忽然聽到一個熟識的美軍軍官在那裏大談前方“鐵三角”的激戰,而這名軍官的任務就是轟炸“鐵三角”的要害--鐵原。鐵原?!金鬆裏突然被這個地名震動,他說:“我無法想象這些我賴以為生的美國兵,正在每天轟炸著我的家鄉。我先是被震驚,隨即深刻地感到戰爭的悲哀。”
事實上,被阻滯在南方高地足足半個月卻無法進入這座城市的“聯合國軍”,每天都要對著小小的鐵原城進行瘋狂的轟炸和炮擊,一半是為了摧毀這裏的誌願軍補給物資和兵站,另一半,大約也是為了宣泄無法前進的憤怒。
南北朝鮮之間爆發的一場戰爭,打到一年以後,戰場上的主力卻變成了中國人和美國人,讓人有一種黑色幽默的感覺。朝鮮戰爭對軍史人員的魅力之一,是參加這場戰爭的國家,多到讓人眼花繚亂,這是一場地地道道的國際戰爭。
一位研究朝鮮戰爭的朋友曾給我講過這樣一段曆史:話說麥克阿瑟指揮美軍在仁川登陸之後,朝鮮人民軍雖然勇猛,倒底沒架住這背後的深深一刀,於是戰場形勢逆轉,美英韓聯軍轉守為攻。由於缺乏有力的阻擊,在誌願軍參戰以前,聯軍進展頗為迅速。一日,英軍27旅連夜行軍,不想由於速度過快,在平壤以南與大批撤退中的人民軍不期而遇。
黑夜之中,英軍因人數上處於劣勢,一時間極其緊張,不想人民軍官兵表現奇怪,又拍手又高呼口號,把英國佬們唬得一楞一楞的,可又不敢言語。直到一個人民軍軍官模樣的人上來和一個英軍軍官搭腔才看清了對方的真麵目,於是一聲驚叫,兩隊散開,開火。
原來人民軍雖和美軍多次交手,卻很少見過英軍,加上英國人穿得古怪,帽子連著圍脖,朝鮮人誤把他們當成蘇聯人了。這也怪人民軍病急亂投醫,老想著仗打到這個份兒上,蘇聯老大哥不能袖手旁觀,一定派兵來保衛平壤吧。
實際上,真正敢開進朝鮮和“聯合國軍”交手的,隻有中國人民誌願軍。蘇聯紅軍最後也沒有動,隻派了少數空軍參戰,還不敢穿自己的軍裝。從這個角度看,中國人民誌願軍還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氣。
中野旭在他采訪鐵原後寫下的文章《朝鮮戰爭被炮火穿梭的小城》一文中,寫下了這樣的文字:“有二十萬以上外國軍人戰死在朝鮮戰場,或者為北方,或者為南方作戰。在這些軍人中,中國軍人的犧牲是最多的,是什麽使這個國家為朝鮮半島的戰爭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呢?”
為了弄明白這件事,中野旭特意去了中國,對很多中國人做了采訪。其中包括八十四歲的誌願軍老兵孫景昆(音譯),一個真正的中國農民,在1949年獲得了自己的土地,他因此至今絲毫不掩飾對共產黨的感激。他是丹東人,中野旭在文章中寫道,丹東不僅僅是“靠近戰場”,而且曾經遭到美軍反複的轟炸,損失慘重。在朝鮮戰爭爆發的時候,孫景昆參加了誌願軍。“在戰場上我一共打死了二十一個美國兵,每一個都是麵對麵。”老人說。孫景昆的一個連,隻有五個人活了下來。
也許覺得孫的回答最為典型,中野在報道中用了頗長的篇幅描述對他的采訪。老人是這樣回複這名日本記者關於為何要參加朝鮮戰爭的:“和我愛人分開,是件挺難受的事兒,但那個時候我們都知道美國兵不定哪天就會打我們這疙瘩。我這是豁出條命去保衛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地。”孫景昆最終回家了,帶著一塊炸彈的彈片,和一條受傷後動轉不靈的臂膀。從這個角度說,盡管朝鮮戰爭帶有強烈的意識形態對抗色彩,但中國軍人的骨子裏這一仗的含義隻有四個字--“保家衛國”。這是一場“退後一步是家園”的戰爭,中國軍人在這場戰爭中證明了自己有能力保衛自己的國家。而在這個證明的過程中,鐵原,無疑是一個不能忘記的名字。
曆史的謎團:我們到底打了多少國家?
我一直沒有弄明白,在1951年的春夏之交的鐵原之戰前後,中國軍隊在這個小城的南邊到底和多少個國家和地區的軍隊交過手。僅從雙方資料考證出來的,就包括美國、英國、韓國、比利時、加拿大、澳大利亞、菲律賓、哥斯達黎加,8個國家。如果把範圍擴大一點,還要算上法國和荷蘭。
而參加過那次戰役的中國人民誌願軍老兵還有著一些無法考證的說法:“土耳其旅,仗是挺能打的,敢拚刺刀,就是個兒小……”曾擊斃了一個美軍空降兵隊長的唐滿洋這樣回憶道。可是,根據土耳其部隊的作戰紀錄,這一仗前後的土耳其旅依然在舔舐年初長津湖戰役留下的傷口,並沒有參戰。
“國民黨兵,主要是女兵,開著吉普車來勸降,標準的北京口音,也有男的,跟我們交過火……”不止一個誌願軍老兵說過在韓國跟國民黨軍碰過麵。我曾疑惑地與他們商榷,根據文獻記載,國民黨軍隊並沒有直接在朝鮮戰場參戰的紀錄,會不會是懂中文的韓軍?他們有不少軍官曾作為日偽軍在華北和八路軍打過仗。“不會!”15軍的老兵陳景星一口否認,“韓國兵也有懂中文的,他們勸降的時候喊的是'中國士兵們……'國民黨兵喊的是'共軍士兵們……'喊法不一樣。”
有一天,一位知道我正在采寫鐵原之戰的新加坡朋友忽然來電:“今天我坐飛機碰上一個泰國人,說他父親在鐵原和中國軍隊打過仗!”這倒是真的,泰國曾經派出一個營參加了朝鮮戰爭。這個營屬於泰國皇家陸軍第1旅第21團,團長還是個王子,陸軍少將,總兵力1057人。他們在鐵原西北的190.8高地與誌願軍坦克第一師鏖戰,這也是朝鮮戰場上少數雙方都出動坦克的局部戰役。
1951年10月,美軍第3師由於在前一階段的戰鬥中損失較重,撤下前線休整。其據守的陣地一部,即190.8高地移交給泰國營防守,這個營當即成為一直對190.8高地虎視眈眈的誌願軍重點攻擊的目標。由於對誌願軍利用換防發動攻擊的戰術早有耳聞,泰國營放了一個加強連在這個陣地上,足足配了6門榴彈炮,9輛坦克,試圖打出點兒氣勢來。卻不料一向被稱作“土八路”的中國軍隊這一次玩起了洋玩意兒,剛剛開到前線的坦克第一師砰然出手,在步兵一個團的配合下夜襲190.8高地。由於剛剛換防,對陣地不熟悉,也因為對誌願軍居然動用裝甲部隊猝不及防,這個加強連陣地丟失,全軍覆沒,整個過程不過半個小時。戰鬥中泰軍曾動用坦克發動反擊,但美製M-24霞飛輕型型坦克無法抵擋誌願軍的蘇製T-34,在付出四輛戰車被擊傷的代價後泰軍被迫後撤。可能由於後路被切斷,泰軍被迫放棄戰車和重武器,9輛坦克,6門榴彈炮都成了誌願軍的戰利品。
泰國營對這樣的戰果十分不滿,匆匆從國內補充兵員,準備再戰。但無奈坦克一師在190.8高地半個小時繳了泰國人9輛坦克的消息傳開後,誌願軍各部一看到泰國營就兩眼放光嗷嗷叫。泰國兵為了挽回名譽也不肯示弱,每戰必拚死相應。結果泰國營回國的時候統計戰果令人大吃一驚,出兵1057人,傷亡卻達到913人,如果不計算從國內補充的人員,幾乎全軍覆沒。至今在韓國的抱川,還有紀念這個營陣亡人員的一個紀念碑。不過盡管損失很大,泰國營在戰鬥中的頑強表現還是得到了各國軍事家的讚許。
不過嚴格說來,這次戰鬥距離真正意義的鐵原之戰,已經過去了四個月。軍史意義上的鐵原之戰,指的是1951年5月下旬到6月中旬之間,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中,誌願軍在鐵原城南方高地對“聯合國軍”頑強的阻擊作戰。在我采訪到的軍史人員中,很多人把這次戰役稱作“誌願軍的生死之戰”。
誌願軍的生死之戰,狡詐而精明的李奇威
把鐵原之戰稱作“誌願軍的生死之戰”,是有道理的。1951年4月22日,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渡過兩軍對峙的臨津江一線南下,拉開了第五次戰役的序幕。在這次戰役中,剛剛正式接替麥克阿瑟將軍出任“聯合國軍”總司令兼美國遠東軍總司令的陸軍中將李奇威,采用了一個經過周密設計的戰術:麵對誌願軍的如潮攻勢,李奇威命令前線總指揮範弗裏特將軍步步為營,以每天20英裏(約合32千米)的速度節節後退,盡量避免和誌願軍近戰、夜戰,而依靠遠程炮火給誌願軍部隊以最大的殺傷。與此同時,美軍強有力的空軍部隊則受命全力以赴切斷誌願軍的補給線。
李奇威稱誌願軍的進攻為“禮拜攻勢”,意思是憑借誌願軍的偕行補給,其進攻態勢隻能維持一個星期。因此,誌願軍脆弱而漫長的後勤補給線正是其最大弱點。李奇威的戰術意圖是保持機動兵團,在誌願軍耗盡糧彈的時刻突然出擊,憑借其強大的火力和機動能力,將誌願軍主力全殲在堪薩斯線(美軍以三八線為基準的一條戰術劃線)上。按照他的設想,對誌願軍的這次殲滅戰將是一次美軍在自己設計的時間和地域,按照自己最擅長的方式進行的一場戰役。
李奇威的戰略構想可以最大限度地回避誌願軍擅長的迂回、穿插、夜襲、近戰等手段,卻最大限度地發揚美軍在後勤、空軍、火力、機動方麵的優勢,在一向依賴裝備的美軍中堪稱罕見的經典謀劃。這個戰術,李奇威在第三次和第四次戰役中曾進行過嚐試,並且頗有成效。他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對付誌願軍的靈丹妙藥。不過,那時候他頂上還有一個功勳卓著又妒賢嫉能的五星上將麥克阿瑟,所以不能為所欲為。到了第五次戰役,“聯合國軍”方麵從始至終都是李奇威自己策劃指揮的,給了他充分發揮自己戰略設想的機會。
而事實上,他的謀劃相當有效。根據一名當時的老汽車兵回憶:“美軍的飛機多得像雨後的燕子,在運輸線上追著我們的汽車飛。”鐵原之戰中的英雄部隊第189師,其師屬炮團渡臨津江時竟被美軍飛機炸掉四分之三!
由於誌願軍在朝鮮境內沒有空軍基地,美軍完全控製了三八線前後的製空權,使誌願軍的後勤補給線遭到極大的破壞。5月15日,誌願軍完整地拿下了北漢江上的清平川大橋,南朝鮮首都首爾已經三麵被圍。但此時,誌願軍前線部隊已彈盡力竭,連軍長每天也隻有一碗炒麵充饑。
不過,這個謀劃也險些讓“聯合國軍”潰不成軍。
誌願軍在極端艱難的情況下,依然讓如潮的攻勢持續了四個星期,盡顯中國人的堅韌本色。李奇威“磁性後退”,不打近戰的戰術使前線雙方官兵的士氣出現了極度的不對等。不隻一個誌願軍老兵傲然對我說:“美國兵不行,從來不敢和我們拚刺刀!”士氣的不對等帶來了戰場態勢的傾斜,受到鼓舞的中國兵把吃苦耐勞,凶狠刁鑽的戰鬥作風發揮到了極致。
東線,劉載興少將指揮的韓軍第三軍團被打得全線崩潰,一口氣向南跑出七十英裏(約113千米),連收容都收容不起來。其所屬三個師除了第7師有兩個團可以勉強配屬給美軍第2師繼續作戰外,其餘第8,第9兩師和第7師另一個團都不得不在戰線之後“加緊整頓”。憤怒的李奇威一麵下令美軍第10軍團匆匆頂上去擋住這個大缺口,一麵在5月23日惱羞成怒地下令將劉載興少將撤職,韓國第三軍團解散,就此撤銷建製。韓國國防部編撰的《朝鮮戰爭》一書,在幾十年後對此依然憤憤不平,寫道:“當時國軍(指韓國軍)以未經訓練的新兵為主,在裝備落後,補給比較困難的條件下,把不屈不撓的戰鬥精神作為唯一的力量堅持戰鬥,但美軍方麵沒有采取尊重軍隊傳統和寬宏大量的態度,而是把變更配屬關係和撤銷部隊建製當成家常便飯,這將得到曆史學家的冷淡評價……因為軍團在前線打了敗仗,一下子就撤銷整個軍團建製,那麽整個軍團的士氣從何而來?一紙命令解散部隊容易,但重新組建卻不容易。尤其打仗不是兒戲。請問,聽了《孫子兵法》中'兵乃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一格言,不覺得慚愧麽?”忽然在此時此地冒出《孫子兵法》,讓人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然而美國人聽了大約隻能瞠目結舌,不知所雲。
無論韓國人怎樣憤懣,敗仗總是打了,在這種情況下,“聯合國軍”上下產生了極大的疑慮,美國國會在5月16日召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提出對朝鮮戰爭結果的期待是“在三八線上停戰”。李奇威因此對其計劃中的反攻按照這個決定進行修改設計。
但是,單靠精神是不可能打贏一場現代戰爭的,在後勤的掣肘下,誌願軍的攻勢終於退潮了。事實上,發動第五次戰役的時候,誌願軍的後勤補給就存在著相當大的缺口。當時,彭德懷為首的誌願軍總司令部覺察到美軍正在醞釀一次對我的戰略攻勢,因此下令前線部隊提前發動進攻。這個情報是準確的,在4月21日,誌願軍發動攻勢的前一天,美軍前線總指揮範弗裏特中將已經下令美軍9,10兩個軍向鐵原、金化方向發起攻擊。這次行動由於誌願軍的大舉進攻而被迫中止。但是,略顯倉促的發動時間,使部隊的後勤更加捉襟見肘。
彭德懷敏銳地意識到前線我軍主力麵臨全軍覆沒的危險--從4月開始向三八線以南推進的部隊,雖取得了相當大的戰果,但也付出了沉重代價。特別是誌願軍的補給線在敵軍飛機的絞殺下完全無法跟上部隊的步伐,前線部隊處在糧彈兩缺的危險境界,而撤退的“聯合國軍”堅決地破壞一切可能被誌願軍繳獲的糧食和彈藥。
三十年血戰的經驗讓彭德懷嗅到了極端的危險。他堅信美軍正在醞釀一個等待中國軍隊給養斷絕後予以全軍殲滅的陰謀。21日,誌願軍總部下令,前線各軍後撤,轉向三八線進入防禦。
彭德懷的回馬槍
彭德懷是對的。但是,李奇威比他的動作還要快。就在誌願軍下令後撤的前一天,“聯合國軍”總司令李奇威已經下達了反攻的命令。這個老謀深算的美國將軍準確地在誌願軍前線給養用光之時全線反擊。
撤退的誌願軍遇到了極大的困難,老兵們回憶:“白天走,晚上走,敵人還是比我們跑得快,他們有汽車,我們隻有兩條腿……”
東線,5月28日,由於指揮失誤和動作遲緩,60軍的第180師遭到美軍圍殲,成為解放軍戰史上成建製損失的最大部隊。勝利讓李奇威喜形於色,在他所著的《朝鮮戰爭》一書中曾這樣闡述了自己此時的戰鬥設想:“由於如預期計劃地攻抵了臨津江,我甚至試圖繼續向前,攻入臨津江與禮成江之間寬闊的衝積平原。故此,我打算改變原計劃,以第1軍以和第9軍組成的左翼兵團朝鐵原方向攻擊前進。”
至此,鐵原,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中。
這裏,是誌願軍的後方補給基地,也是交通樞紐,誌願軍的物資和後方機關正在從這裏後撤。從前線陸續退下來的部隊,都在向鐵原靠攏。有的在穿插中已經失去建製,他們需要在那裏獲得補給,然後在其後方整理隊伍並建立一條新的戰略性防線。更重要的是,鐵原以北一馬平川,是朝鮮難得的平原地帶,也正是最適合美軍機械化部隊行動的地區。如果被美軍搶先進占鐵原,那時這些彈盡糧絕的中國誌願軍部隊將很難停下來抵抗,沒有堅固工事的掩護,沒有彈藥,東方人那些刁鑽的戰術將無法施展;“聯合國軍”可以依靠絕對優勢的飛機大炮將他們殲滅在漢江平原北端的丘陵上;如果他們和敵軍賽跑,兩條腿怎能跑得過汽車輪子?餓著肚子的中國人將成為機械化“聯合國軍”圍獵的獵物。
真正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好一個李奇威,就算是換了任何一個中國將軍指揮,大概也不會比他更狡詐而精明。
李奇威的胃口好大,騎1師趕來了,陸戰第1師趕來了,24師趕來了,加拿大25旅趕來了,韓國首都師趕來了。這一戰,美軍集中了4個師的兵力,並配屬韓國,加拿大,英國等其他國家的部隊,以重淩寡,以己之長攻彼之短。李奇威是要一舉吃掉誌願軍的主力,徹底扭轉朝鮮戰局!
不料,這個計劃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誌願軍在此時轉過身來,打出了朝鮮戰場最慘烈的一戰。
從5月28日起,在鐵原前方的丘陵地帶,一支臨危受命的中國軍隊死死擋住了“聯合國軍”的去路,掩護主力重建戰線。這一擋,就把包括幾乎所有世界主要軍事國家最精銳部隊的“聯合國軍”死死擋了整整十四天。中國軍隊甚至在反攻種子山的戰鬥中,依然可以一個反擊消滅一個加拿大連。
彭德懷,在最艱難的時刻,打出了一記天下絕倫的回馬槍。
當他們從鐵原撤下來的時候,誌願軍主力已經休整完畢,在三八線嚴陣以待了。失去了進攻衝力的“聯合國軍”铩羽而歸。從此以後,“聯合國軍”再也沒有做過全殲誌願軍主力的作戰計劃。
鐵原,讓他們認識到了,即便是占據全麵優勢的情況下,中國人的骨頭,也絕不是好啃的。
鐵原之戰,在世界戰史上留下了一個謎團,我們忍不住猜測:沒有子彈,沒有糧食,全軍在後退,敵人在追擊,這種情況下,誌願軍是怎樣頂住了“聯合國軍”,而且一頂就是14天呢?他們依靠的是什麽?
14天,如果今天世界上某個國家的軍隊與美軍主力硬碰硬地頂上十四天,將是怎樣的感受?14天,夠薩達姆的全軍投降兩次了。也許,隻有當時第一線的兩軍軍人,能夠告訴我們當時的真相。就讓我們用這部作品,來揭開鐵原那塵封的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