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再現柳州文攻武衛爭鋒曆史——廣西文革機密大起底係列(5)

來源: 平頭8989 2017-09-28 14:25:03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7993 bytes)

(一)起底“柳鋼三煞”之武鬥“事跡”

解讀岑國榮,一個值得提及的政治地標就是岑國榮文革發跡過的柳州。當然避不開他發跡的柳鋼、柳州“聯指”,也繞不過彼時保守派“聯指”與造反派造反大軍在柳州文攻武衛爭鋒的曆史。

“柳鋼三煞”岑國榮是“碩果僅存”唯一幸存者,另外“二煞”蒙誌恒68年武鬥陣亡,劉目忠“處遺”被判刑10年後死在監獄中。蒙、劉二人在武鬥南征北討的“業績”以及蒙誌恒武鬥陣亡的經過,官方的密檔惜字如金記載太過簡略。為了讓讀者直觀地了解這段曆史,節選平頭長篇文革紀實:破解文革柳州驚天大案謎局――《“七.三”布告》出籠的台前幕後(簡稱“台前幕後”。下同)第九章:文攻辯論 大軍人才濟濟獨領風騷;武衛動粗 聯指人多勢眾財大氣粗和第十四章:廖胡子巧布陣 計誘張春峰、蒙誌恒;聯指惱羞成怒 拿“黑五類”開刀泄憤。對柳州文革發展的脈絡有個大致的了解,有助於凸顯武鬥悍將“柳鋼三煞”的“事跡”。由於該長篇文革紀實《台前幕後》尚未最後敲定出版社,為版權計隻能點到為止地節選摘錄一二以饗讀者,有吊癮處還請讀者海涵。

(1)第一回合文攻:“聯指”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造反派"、"保皇派"這兩個名詞第一次出現是在1966年8月31日紀登奎接見開封寺院造反派的時候講的,可是那個時候大家都知道被整的幹部自殺的已經很多了,比如吳晗等等那個時候都已經死了。那時哪有什麽造反派。當時官員的確是大量死亡,並不是死在造反派手裏,都是死在斯大林式的黨內鬥爭中。事實上,當時的中國人命運最悲慘的還不是所謂被整的"當權派",而是老百姓,尤其是當權派對造他們反的人的鎮壓。這一點不管是80年代的站在當權派立場上的否定文革的人還是現在的毛左,都是非常回避這一點的。

文化大革命就其主體來說,是一場黨和政府官員的奪權鬥爭,在鬥爭中,雙方都爭取老百姓(群眾)的支持,於是在老百姓(群眾)中引發了紅五類中既得利益者、壓迫群體(保皇派)同紅五類中未得利益者、以及非紅五類群眾中被壓迫群體(造反派)之間的衝突。

中共執政後,是以黨的組織係統掌控國家權力。黨中央的指示通過黨的各級組織逐級傳達到黨員,通過黨員貫徹到群眾中去。在這個嚴密的組織係統中,黨員和非黨群眾在政治資源的分配上曆來是“內外有別”的。文革初期,黨團員是講組織觀念的群體,大都是站在保黨委和保工作組一邊。毛澤東撇開各級黨組織,直接號召群眾運動的“大民主”,鼓動“天下大亂”,黨團組織停止活動,黨團員的政治光環被“革命造反派”取代。全麵奪權開始後,各級黨政組織係統幾乎全部癱瘓了。上至中央各部委、省地縣黨政機關,下至工廠車間、生產隊,都成為了奪權的對象。各級領導幹部紛紛被打成“走資派”,一概“靠邊站”了。黨團員多、成分純正的一派群眾組織,都成了“資產階級保皇派”,陷入瓦解之狀。起來奪權的造反派群眾組織,則是成分比較混雜,動機可疑。長期積累下來的各種社會矛盾,以及在這場運動中新生成的矛盾,都在“向黨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奪權”的號召下,以“革命造反”的名義,一並發作起來。“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打江山,似乎一下子發生了顛倒。

廣西各地、各單位形成了勢不兩立的兩大派群眾組織,各派都認為自己是“執行毛主席革命路線”,對方是“背離毛主席革命路線”,互相指責,從拳打腳踢、打石頭仗、鋼叉對陣發展到開槍、開炮,武鬥不斷升級。一些領導幹部也被卷入了派性鬥爭漩渦。

柳州兩派“文攻武衛”的初期發展脈絡與全國大致一樣:兩派互相爭鬥,但他們都聲稱保衛毛主席和黨中央。雙方從最開始的大字報、大辯論、肢體衝突、扔石頭、棍棒、鋼釺、籐帽,由長矛、大刀、彈弓和石頭的冷兵器,最後發展到真槍真炮熱兵器的大規模武裝衝突。

官方密檔記載幹巴巴了無情趣,沒有民間記憶來得生動鮮活。

白鑒平舌戰群儒 

文革之初,柳州兩派在五角星、龍城路擺起了大辯論擂台。此時的大鳴大放大辯論的主題已經不是市委書記梁山、市長孫芸生是不是走資派的問題,而是地專“1.25”奪權是真奪權還是假奪權;“1.30”公安局抓老幹部劉占雲是革命還是反革命事件,柳州形成了觀點不同,旗幟鮮明的兩大派。以機關幹部王心良、柳鋼工人蒙誌恒和紅衛兵“一反到底”、“紅柳高”等為一派的群眾組織對上述問題認為是正確的(後為“聯指”),而以“工總”(職工造反總部)的白鑒平、彭輝、一中紅衛兵明在勝等為一派則持相反看法(後為“造反大軍”)。

剛竣工一年的龍城路和五一路(1966年2月五一路動工修築,5月1日建成通車。3月1日 龍城路動工修築,5月1日建成通車)位於柳州市人民廣場旁的中心地帶,自然就成了兩派唇槍舌劍、街頭辯論的戰場。

兩派街頭辯論,未辯之前照例是先開罵戰,頗有古代兩軍陣前開打之際,雙方大將策馬出陣互相對罵激將。發展到後來,大軍罵“聯指”是“聯匪”,“聯指”罵“4.22”造反大軍為“老鼠”(因阿拉伯數字422連起來就像一隻老鼠)。然後主辯論者開始唇槍舌劍,口若懸河,你來我往,據理力爭。

圖1:“老鼠”“4.22”

花開兩朵,單表一枝。這裏單表時任“北極冰室凍死蒼蠅戰鬥隊”頭頭(後造反大軍頭頭)白鑒平辯論擂台軼事。

大辯論擂台擂主,非“白老眯”莫屬——北極冰室的會計白鑒平能言善辯,口才極佳,講話生動,深入淺出,邏輯嚴謹,出口成章,每當上擂台辯論時,都可以舌燦AK47,掃倒一大片,對方無一是他的辯論對手。因鼻梁上架著深似啤酒瓶底的近視鏡,江湖人稱“白老眯”。


圖2:造反大軍頭頭白鑒平近照

那年頭平頭百姓家沒有電視,收音機也是奢侈品,業餘生活一大樂趣就是到街頭聽白鑒平的脫口秀,以致遠郊廠礦的工人也慕名而來。每當他出場辯論的時候,龍城路便熱鬧非凡,喝彩叫好此起彼伏,高潮迭起,人山人海,上至五六十歲的老者,下至十二三歲的小學生,都是他執著的“粉絲”,與現在“超女、超男”的追星族差不多。

那陣勢恰似古代比武擂台的對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蒼龍”之舍我其誰的氣概。再加上“大老潘”(潘敬行)親率“12.26”紅農造反兵團(“鋼青近”前身)的返城插青——一幫精力過剩沒處敗火的公雞仔在一旁搖旗呐喊,喝彩助陣,凡是大軍派的人發表演說,就出死力鼓掌叫好!輪到“聯指”派的人發表演說,就中途出死力喝倒彩喊滾下台來,頗有後來足球場上龍城鐵杆球迷的職業水準。

徐兆星文攻死亡第一人

擂台上雙方大將口舌單挑,台下黑壓壓一大片也沒閑著,分成觀點不同的兩派,三五成群的鬥嘴辯論,亂哄哄的,把龍城路擠得水泄不通。當時柳州軍分區幹部王進道擠進人群勸阻人們撤離現場,但大家紋絲不動。台下的人群仍在爭辯,來自沙塘柑橘場持大軍觀點的徐兆星、陳德昭,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與周圍的群眾發生激烈的爭辯。

柳州人彪悍火氣大,不一會,三句兩句不對付,君子動口也動手,對方口才不靈拳腳上,徐兆星當即被幾雙老拳打暈倒地,送回柑橘場後不久便不治身亡。徐兆星成柳州文革文攻鬥毆死亡第一人(官史記載武鬥死亡第一人是廖斯祥。六七年八月九日,“聯指”所屬“工交兵團一分團”用改裝的推土機作“坦克”進攻貯木場的“柳北戰團”,推倒禮堂大門和幾間房屋,廖斯祥被打死,打傷十多人)。

白鑒平單騎掛牌挑戰軍分區

柳州軍分區曆來與柳州地方政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的許多親屬都在地方工作,有些還身兼要職。柳州地委書記和柳州市委書記就分別兼任柳州軍分區政委和柳州武裝部政委。因此,軍分區介入柳州文革注定要“支一派,壓一派”。

1967年1月30日,“一卅事件” 柳州軍分區、公安局突然抓捕魚峰修建隊副隊長劉占雲,這樣劉占雲成為柳州文革第一個拿來開刀當犧牲品的老幹部。柳州“工總”表態反對抓捕劉占雲,反對魚峰修建隊一派群眾組織“三紅總部”的奪權。“工總”的表態,遭到了柳州軍分區司令王憲、政委郭鵬、政治部主任劉英山等人的打壓。“工總”內部有人不堪高壓,產生異議。2月20日,“工總”發起人之一的劉國棟、王本明(廣西水泥廠)等宣布退出“工總”。

軍分區開始對“工總”施加高壓,並放風揚言要取締“工總”,要抓捕“工總”頭頭,使人感到恐懼,不敢再為劉占雲喊冤叫屈。

關鍵時刻,“工總”司令白鑒平在單車前掛一塊大語錄牌,一邊寫著,“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一邊寫著,“一卅事件就是反革命事件,有不同觀點的可以辯論”。他騎著單車在軍分區、人武部、公安局門口及大街上“招搖過市”,以此鼓舞群眾不畏高壓,堅持正義,為劉占雲翻案。這個鏡頭,簡直就是堂傑訶德騎著瘦馬荷戟挑戰風車的翻版。口耳相傳成了當時的熱點新聞。後來“聯指”為了醜化白鑒平,將此事演變為“白鑒別平掛牌討飯,醜化社會主義”的罪行,匯報給黃永勝,遂有後來中央首長“七.二五”接見,黃又以此來強壓白認罪,遭白當場頂撞駁斥。堂堂總參謀長竟然這麽顛倒黑白,那也無怪乎林彪“9.13”事件後黃永勝身陷囹圄廣州軍區軍中無人為其說話了,此是後話。

大軍陣中人才濟濟技高一籌

說實在的,造反大軍陣中文化底蘊深厚,人才濟濟。如“工總”的紙麵宣傳工作,由柳州著名報刊主編歐同化、地方史誌專家戴義開主筆,印發了《萬山紅遍》、《200米內》等文筆犀利風趣的“工總”小報,及時生動的反映柳州當時“文革”的形勢和觀點。小報搞得賞心悅目,常常被人一搶而空,爭相傳閱;由電機廠複員軍人“工人劇作家”李定餘領軍的工總文藝宣傳隊,是支德藝雙馨的四十餘人的文藝小分隊。女兵表現軍民魚水情的舞蹈《洗衣歌》是保留節目(在那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鐵姑娘”一切雄性化的文革中該節目尚保留些許女性的溫柔),在雄性荷爾蒙激昂亢奮的革命氛圍中,姑娘們的現場演出清涼敗火,往往贏得掌聲連連、群情激奮;在逆境中苦練成才的畫家王培堃、金石家胡擎元,日後名震全國,此是後話。



圖3:李定餘領軍的工總文藝宣傳隊的舞蹈《草鞋舞》是保留節目

反觀“聯指”在文攻方麵泛善可陳,流於低俗,極盡蠻橫殺氣、市井謾罵之能事。

由三條標語可見一斑——1967年“8.24”周恩來總理代表中央表態“‘4.22’是革命造反派”!氣急敗壞的“聯指”刷出標語,“周老三,算老幾?你的表態老子就是不服氣”;還有“不殺雞,不殺鴨,專殺公檢法”——言出必行,說到做到。67年12月15日,“聯指”“紅柳高”的人居然上演將柳州人民法院院長覃世雄劫持到柳北市郊的一個山坡下,被“貧下中農最高法庭”宣判死刑,就地槍決的黑色幽默(對覃開了槍,但沒真朝他身上打,是假槍斃,把老覃嚇得卵總跌);文革末期,柳州文化館(該館1967年曾是造反大軍的總部,後被聯指占領)一麵牆上粉刷覆蓋的石灰逐漸剝落,“聯指”的一條打油詩標語赫然在目,頓時斯文掃地:“野仔何處有?文化館最多;娘年方十六,有仔七八個”……

“聯指”在文攻方麵技不如人,的確如提不起的豬大腸,甘拜下風。

王培堃之聽驚雷——柳州奇聞

五角星一帶騎樓沿街排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五角星——這個地名,在1956年以前還未有。這個地方,俗稱十字街口(即現今的河北橋頭五星大廈一帶),柳江大橋未建好之前,浮橋連接南北的太平西街和培新路。柳州市區青山環繞,水抱城流,唐代文豪柳宗元的詩句“嶺樹重遮千裏目,江流曲似九迴腸”,是柳州城市風貌的形象寫照,有“世界第一天然大盆景”的美譽。柳江如帶蜿蜒繞城而過,有上抵融安、三江,下達梧州、廣州,直抵香港的舟楫之便。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柳江河上百舸爭流,從沙街到東門城樓一帶的江麵貨船連成一片。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五角星一帶民國時期就是柳州最繁華熱鬧之地,自古就是八桂物資商貿的集散地,有"八桂商埠"之譽。類似重慶的解放碑,上海的南京路。


圖4:五角星騎樓房人民電影院


1954年11月26日是柳州市解放五周年,柳州電廠為慶祝這一節日,在這個地方建一交通崗亭。亭子下部為直徑5米的園柱,兩級台階.台階中間為一直徑60公分的園柱,柱中藏有電話.柱上端支有一四方形四麵大鍾,鍾上由三角形鑽架支撐著一個可旋轉的鐵架五角星。這個五角星先是放紅色燈泡發光,後改日光管,最後改為霓虹燈.


圖5:柳州五角星

從1954年起,柳州人逐漸將這個地方(以及這一帶),稱為五角星,人們漸漸忘掉十字路口的老名稱。五角星後來名聲遠傳,與1967年造反派紅衛兵在此處靜坐絕食,人們來此觀看、支援,送慰問品有聯係。

那時平頭還是柳州市直機關幼兒園的大班幼兒,在幼兒園老師帶領下小朋友前後拽著衣尾排隊來此慰問靜坐的紅衛兵。紅衛兵在五角星一帶騎樓臨街窗戶鋪天蓋地撒傳單的景象至今記憶猶新。

造反大軍負責文宣的常委、著名畫家王培堃,(原市一中美術老師,後調市文化館)在五角星解放南路的騎樓下,掛展了一期期的連環畫,冠名為“聽驚雷——柳州奇聞”,用人們喜聞樂見的卡通漫畫形式,把柳州文革中發生的一些怪事及各種觀點,幽默諷刺地表達出來,令人心領神會,忍俊不禁,一時在柳州地麵上名聲大噪。

王培堃為此付出前後十五年的牢獄之災,被下放窯埠立新磚廠“勞改”,在逆境中不甘沉淪,因陋就簡地苦練繪畫、書法藝術,否極泰來,終修成正果,成為名動全國的連環畫畫家。

有道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王培堃注定與柳州“奇聞”結下不解之緣。如果說《聽驚雷》使他成為柳州文革一個標誌性的人物,那麽《樂極生悲》則讓他成為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轟動全國的新聞人物—— 王培堃以筆為矛、針砭時弊的秉性,後來另一樁“柳州奇聞”還替他招惹了一場轟動全國的官司。

柳州奇聞:“風流市長”撞死“糊塗書記”之《樂極生悲》

上個世紀的1994年9月11日的一個星期天,柳江拉堡縣委招待所內,柳州官場發生了轟動一時的“9.11”事件——“風流市長”陳明貴駕車撞死“糊塗書記”蒙仁周的奇聞。這真稱得上史無前例的事件!須知這可是中共建政以來,首開在同一事故中 ,肇事者和死者級別最高之先河,連《美國之音》、《自由亞洲之聲》都有報道……

同樣屁股有屎的柳州權貴們深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不願“家醜外揚”。時任柳州市委書記陳雷卿、市長劉知炳趕忙蓋棺定調稱“蒙仁周是下鄉檢查計劃生育工作因公殉職”。

就在柳州市委一手遮天掩蓋事實真象之時,柳州民間有位連環畫畫家王培堃,偏偏不尿這一壺對著幹,以筆為矛,直刺腐敗的官僚權貴們。他以這一事實為素材,創作了一組題為《樂極生悲》的連環畫,副標題聲明“根據一個真實的奇聞編畫”。連環畫以圖文並茂的形式向人們講述了一群貪官汙吏尋歡作樂而樂極生悲的故事,發表在1995年第4 期的《中國連環畫報》期刊上。其維妙維肖的形象刻畫,入木三分的諷刺,最主要是嫉惡如仇的正義感,得到了廣大市民的共鳴與喝彩,震懾了柳州市委的權貴們,也因此與柳州“聯指”背景的市長劉知炳、文聯主席柯天國(劉、柯文革時都是柳州搪瓷廠的團委書記、幹部)等權貴結下樑子。

與陳明貴拜把兄弟的柳州市作協主席柯天國,趨炎附勢,專事權貴。這個寫過長篇小說《煙花樓》、《風流巷》的三流作家,深得歡場個中三昧,投其所好,不遺餘力幫上層權貴幹拉皮條的勾當,物色可人女色,在近郊僻靜幽雅的工人療養院,供權貴們“歌展玉堂春,舞回金蓮步”,苟且偷歡。

柯天國事後主導策劃了陳明貴和蒙仁周的老婆彭惠芳法律“維權”的鬧劇——1 9 9 5 年7 月和1 1 月,陳明貴和蒙仁周的遺孀彭惠芳以連環畫侵害了其名譽權為由,先後向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狀告《中國連環畫》的出版者中國連環畫出版社和《樂極生悲》的作者王培堃。“柳州人的良知”王培堃連環畫《樂極生悲》的官司轟動全國,電視、報刊連篇累牘報道,而使該柳州官場醜聞再度在全國臭名遠揚。

柳州官場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好戲連台,隨後官場上走馬燈似地上演了一幕幕奪人眼球的折子戲,使龍城市民百姓真有點應接不暇。其一波三疊的戲劇性情節,比拍案驚奇式的故事還要曲折跌宕。 就在柳州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新貴們蠢蠢欲動,施展出爾虞我詐的官場縱橫術,“狗多屎少”地爭奪蒙仁周橫死空缺“副書記”寶座而明來暗去、相互過招時,一個來自北京政壇的楞頭青劉和平橫空出世,冷不丁給柳州的權貴們悶棍一記——這出離奇荒誕的官場鬧劇,以“風流市長”撞死“糊塗書記”拉開劇幕,以“狸貓換太子”的“假書記劉和平被捕”而鳴鑼收場,但給人們的啟示都是發人深省的。

柳州的確“人傑地靈” ,已成為廣西批發貪官的“人才” 市場和基地。譜寫了“柳州貪官手拉手,被告席上排隊走”的官場傳奇:有被江澤民反腐祭旗的“黨和國家領導人”成克傑(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廣西自治區主席,原柳州鐵路局局長);有轟動全國的大貪官劉知炳(廣西自治區副主席,原柳州市長、市委書記);有“狸貓換太子”的官場騙子劉和平頂替蒙仁周的空缺(柳州市委副書記,劉和平,男,三十四歲,漢族,甘肅省清水縣人,無業)“拿著雞毛當令箭”騙取市委副書記官銜之拍案驚奇;有“酒是英雄色是膽”離奇死在情婦家中的宋福民(廣西政協副主席、南寧市長,原柳州市副市長,因酷愛喝茅台酒得外號“宋茅台”);有2015年11月4日晚柳州市長肖文蓀溺亡的“傳奇”;有名震全國警界的柳州市公安局腐敗窩案。從原任局長於丁,到副局長梅柳城、李玉章、呂廣平、郭長仁、黃國生,一正五副,六個局長一個更比一個貪。這是柳州警界的整體淪陷……權當插曲,在此不贅,言歸正傳。

(2)第二回合武鬥:“大軍”勢單力薄節節敗退

1967年五月初和五月底,柳州兩大派“柳州聯指”、“柳州造反大軍”成立。“聯指”屬多數派,其成員大多數是機關幹部、大廠礦的產業工人和紅衛兵,成立之初就有數萬人;造反大軍是少數派,其主要成員是機關、企業、事業單位的一般中下層幹部,一般工人、紅衛兵和街道居民。開始成立時約一萬人。“聯指”成員的出身成份好,紅五類多;而造反大軍成員品流複雜,很多出身於“黑五類”(地、富、反、壞、右)家庭,政治上長期受到壓製,造反精神強烈。

柳州“聯指”人多勢眾,兵強馬壯,財大氣粗,掌握的物資豐富。加之又有韋國清所把持的各級國家機器的支持,兩派的力量對比相去雲泥,“聯指”自1967年5月4日成立以後,以柳州鋼鐵廠民兵為骨幹,成立了一支死纏濫打的武鬥隊伍。他們清一色頭戴藤帽、腳蹬翻毛勞保皮鞋,一身藍色工作服,整齊地手持長矛大刀和棍棒,攻打造反大軍。

隨著柳州武鬥規模擴大、升級,兩派由冷兵器切磋轉變為用熱兵器互射。因為人員、物資和權力機構等國家機器的優勢都在“聯指”一邊。“聯指”利用占據的一些工廠,製造了大量的武器彈藥。僅在柳州炸藥廠(第二化工廠)和柳州化肥廠,就動用了二百多噸TNT烈性炸藥,抽調幾十名工人大批生產新型燃燒炸藥包和發射炸藥包的傳送筒,自製手榴彈二萬多枚;他們還把推土機改裝成土坦克,把運輸車輛改裝成裝甲車,把客輪改裝成軍艦,把消防水槍改成噴汽油的噴火器,等等。

雖說大軍夠勇,按柳州話講就是“乖仔怕爛仔,爛仔怕死仔,死仔莫惹狗牯仔”——柳州造反大軍直屬連由一幫血氣方剛的狗牯仔(柳州方言,意指悍勇鬥狠的愣頭青、公雞仔)組成敢死隊又稱“狗牯連”,充當急先鋒,如猛虎出柙,銳不可擋,實行絕地大反擊。狗牯仔赤膊上陣,隻穿短褲,(因長期被圍困,沒有補給,衣衫襤褸,故幹脆隻穿短褲,赤膊上陣)清一色的"五六式"衝鋒槍,充足的彈藥,加上柳州狗牯仔剛烈不屈的秉性,破釜沉舟、視死如歸的氣概,堪稱衝鋒陷陣的悍將。在1968年5月24日攻打鐵路中心醫院時,“狗牯連”兩個狗牯仔,在醫院手術室樓下與對方遭遇,受重傷之後拉響炸藥包,樓炸塌了,他們與對方同歸於盡。狹路相逢勇者勝。“狗牯連”視死如歸的亮劍精神震懾了“聯指”,往後一聽說“狗牯連”來了“聯指”聞風喪膽。

大軍敢死隊之“狗牯連”,在反圍剿之戰中的壯舉可圈可點、可歌可泣。但熱兵器戰爭,打拚其實是經濟。無後勤保障是無法進行戰爭的,隨著武器彈藥大量消耗,造反大軍被包圍壓縮與外界隔絕,交通中斷,物資彈藥緊缺日甚一日。因此,廣西兩派不是武鬥,而是一場實力懸殊不對稱的鎮壓與反鎮壓、圍剿與反圍剿、屠殺與反屠殺的自衛還擊戰。兩派交手,就像重量級與輕量級拳擊手比賽,是不對稱對決。

因此,廣西在1968年,根本就不存在兩派“武鬥”,存在的是掌握國家機器的韋國清,對造反派民眾進行的軍事圍剿和造反民眾的自衛還擊,以及由此而帶來的血腥大屠殺。

1968年5月上中旬,廣西軍區和柳州軍分區負責人立意要鏟除柳州“造反大軍”。兩派武鬥形勢逆轉,“聯指”派在武鬥中逐漸轉向優勢。

當暴政威脅到造反派的生存,當任何和平解決的手段都失敗時,唯一保護自己的方法隻有暴力反抗暴政了。這是人在生存底線的最後掙紮,這是“弱勢群體”唯一可以采取的自我保護,這是正當防衛,這是暴力反製暴力,這是正義的反抗。

柳州造反派沒有延頸以待韋國清的屠戮斧铖。“5.21”造反派截軍列,“5.25”搶部隊槍支之舉,在基本人權遭到剝奪的地方,一切旨在爭取生存權的抗爭都是合法的——合乎自然法。正義與道義都不在掌握國家機器的以韋國清為首的廣西當局這一邊,而在為生存權拚死一搏的平民造反民眾這一邊。

兔子與獵狗的對決

柳州兩派武鬥,從一開始聯指就處於攻勢,而造反大軍則處於守勢。實力、財力均處弱勢的造反大軍,並沒像待宰羔羊,沒有延頸以待韋國清的屠戮斧铖。

1968年4月下旬到6月初這一個多月裏,柳州造反大軍經曆了鎮壓、潰敗,反抗、殘喘;再鎮壓,再反抗,直至絕地反擊逆轉被動局勢的冰火兩重天,5月19、20日深夜,造反大軍被柳州軍分區武裝的柳州“聯指”,會同柳州地區的鹿寨、象州、武宣、柳江、柳城等縣武裝部組織的民兵,團團包圍、節節敗退,被從柳江河北的柳州水廠、青雲路、映山街、柳江邊一帶追殺攆過柳江河南,被廣西軍區支持的“聯指”圍剿在幾個孤立據點,退守到柳南穀埠街、箭盤山一帶,苟延殘喘、人人自危,瀕臨彈盡糧絕、束手待斃的關頭。

於5月23日果斷發起並指揮攻打“聯指”占據的探礦廠、糧食加工廠、二級站、電機廠、汽車總站、冶煉廠以及窖埠等地大舉進攻,6月10日,又攻克河南製高點馬鞍山和魚峰山,一舉收複河南將聯指趕過河北。六月中旬,聯指卷土重來大舉反攻河南,廖胡子巧布陣,計誘鹿寨武裝部長張春峰和柳州聯指頭頭蒙誌恒,上演了一出武裝反抗暴政、可歌可泣的悲壯大戲。

再次強調:在廣西,由於韋國清動用部隊、廣西軍區、各市軍分區、人武部、民兵等國家機器,夥同廣西“聯指”軍事圍剿廣西“4.22”及各市造反大軍。因此,在廣西已不是通常的保守、造反兩派的武鬥,而是軍事圍剿。這就是廣西“武鬥”的性質。

廣西文革有別於其他地方文革——殺戮最慘,反抗最烈。 以韋國清為首的軍方及廣西“聯指”瘋狂屠戮廣西造反派,其手段之血腥、卑鄙,以及廣西造反派拚死抗爭,其過程之慘烈、悲壯的程度,非中國其他各省所能比肩。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柳州仔“死就卵朝天,沒死又過年”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豪情當年是全國有名的,文革中“廖胡子”廖偉然麾下的柳州“造反大軍”敢死隊“鋼青近”和“狗牯隊”,絕地反擊,令圍剿的“聯指”聞風喪膽。

韋國清敞開軍械庫武裝廣西“聯指”所獲的輕重武器及彈藥,無論從質量和數量都遠非造反派“5.21”、“5.25”搶的輕武器所能比肩,比如“聯指”盤踞在馬鞍山、魚峰山製高點上有六0迫擊炮和幾挺四管高機,居高臨下朝遠處的柳鐵文化宮射擊,可擊穿一磚之厚的牆而斃命。另外他們的槍手居然配發部隊都少見的新式狙擊步槍,加上廣西軍區及各級軍分區、武裝部的支持,各縣武裝民兵是拿著津貼進城來圍剿進攻造反派的。“聯指”實力非大軍能望其項背。

但為何柳州“造反大軍”最終能以寡敵眾、以弱勝強呢?無他,蓋因置之死地而後生也! 裝備精良的“聯指”不敵造反派的“烏合之眾”而節節敗退,“聯指”及周邊各縣民兵龐大但缺乏認同和精神支柱所以毫無鬥誌,而絕境邊緣的造反大軍卻擁有高昂的求生意誌和明確的反擊目標,不缺乏這種以“馬革裹屍”、“最大不過芭蕉葉”至死方休的血性男兒。武器能武裝一個血脈賁張的侏儒,卻無法撐起一個膽怯的巨人。如果兩者在公平條件下對決,結局很可能是一邊倒向造反大軍這邊。

西方有一個典故:為什麽獵狗總跑不過兔子。因為獵狗逮不住獵物,頂多被主人訓斥幾句。而兔子如果失敗了,失去的就是生命。所以兔子是在玩命,獵狗不過是日常工作罷了。 此時有廣西軍區武裝到牙齒的“聯指”就如同獵狗,為“生存權”而拚死一搏的“造反大軍”就如同玩命的兔子,不敢有一絲懈怠。

大軍反抗暴政秉持“可以打架,但不可以打人” 

韋國清鎮壓的天雷,勾上了"造反大軍"反抗的地火。正是這種緊迫的形勢,將造反大軍逼入政治牆角,必須絕地反擊,果斷決策,而在反圍剿之短兵相接中,則要“打得一拳開,防止百拳來”,不怕打仗,直麵挑戰。

造反大軍反抗暴政,以暴易暴。就是秉持“可以打架,但不可以打人”。打架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公平決鬥,打人是有一方無還手之力。 “聯指”在戰場上公平對決的“打架”甘拜下風,於是,拿弱勢群體的“黑五類”來開刀泄憤。廣西文革發生“聯指”成批殺害俘虜及大規模吃人的“反人類”獸行,被吃者,都是造反派和無辜的“黑五類”及其子女;在柳鋼,還發生“聯指”把“造反大軍”觀點,無辜的“地主家庭出身”的本廠群眾黃鳴皋用炸藥包綁在身上引爆,作為陪葬,並將黃的屍體剖腹挖肝,吃肝,泡肝酒,駭人聽聞;在柳州二化發生歐陽嶺殺人碎屍大案。1968年6月10日,二化“聯指”頭頭楊錫弟、植樹清以為“戰友”報仇為口實,捏造事實,煽動群眾,把兩名造反大軍所謂的“俘虜”押到歐陽嶺“聯指”武鬥“烈士”墓地,先用刺刀刺死,再用炸藥碎屍,手段極為殘忍。(5)

在文革期間,造反大軍沒一樁“打砸搶”的案例,沒批鬥過一個老幹部,也沒抄過一個老幹部的家,相反還保護了一批被“聯指”迫害的老幹部和“黑五類”及其子女。大軍的保護弱者,對抗強者,就是自古民間傳承的“扶弱鋤強”。以暴易暴,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所為,就是所有朝廷的暴力一概反對,所有人民的暴力,全部支持。金聖歎評《水滸》:無美不歸綠林,無惡不歸朝廷。說的就是這種反抗意識。

軍分區支持的柳州聯指打響了軍事圍剿造反大軍的第一槍,在密集的槍聲中,柳州文革已然開始從口舌之爭走向硝煙彌漫的實戰。

柳州文革自此翻過書生文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揮斥方遒的文攻一頁,一場圍剿與反圍剿、屠殺與反屠殺、鎮壓與反鎮壓的慘烈的武衛之戰開始了,長矛大刀冷兵器的群眾武鬥演變為真槍實彈的熱兵器的軍事戰爭——1968年1月11日,“聯指”又借故進攻設在手工業局宿舍的造反大軍總部;2月3日,“聯指”為了爭奪位於鐵橋北端的自來水廠,挑起水廠大規模的武鬥,繼而企圖占領位於映山街的大軍總部,把大軍從柳州河北片打跑;4月28日深夜起,“聯指”對大軍正式發起了五路大進攻。 從1968年5月23日到6月26日的,廖胡子指揮攻打“聯指”占據的探礦廠、糧食加工廠、二級站等據點,向魚峰山、馬鞍山、柳石路、屏山大道、水南路、冶煉廠和窯埠一帶發起了絕地大反攻,勢如破竹,“造反大軍”連克“聯指”控製的最高峰馬鞍山及魚峰山、大鵝山,一舉將“聯指”攆過江北,打出一片天地。

尤以廖偉然在窯埠巧布奇兵,“廖胡子”計誘張春峰(鹿寨縣武裝部長)最為經典傳奇。

(未完待續)

本文節選於小平頭長篇文革密檔揭秘《破解文革柳州驚天大案謎局――“七.三”布告出籠的台前幕後》

(聯絡本文作者請發郵件到:xiaopingtou@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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