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雜憶之十五:漫天炮火何時了,人死知多少?

文革雜憶之十五:漫天炮火何時了,人死知多少?


    早在1967年8月,毛澤東就發現他已無法隨心所欲地控製全國亂局。7月中旬他親自到武漢去"遊泳,那裏水好",實際上是企圖以他的威望壓服武漢軍區扭轉支持保守派的方向,但遭到陳再道的公開反對。麵臨可能的兵變,毛不得不於7月20日在林、周安排下乘軍機逃到上海(駕駛員潘景寅)。7月27日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革小組發出《給武漢市革命群眾和廣大指戰員的一封信》,將7.20事件定性為反革命暴亂,是黨內、軍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叛逆行為”。8月1日《紅旗》雜誌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40周年的社論《無產階級必須牢牢掌握槍杆子》說:“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我們要把軍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揭露出來,從政治上和思想上把他們鬥倒、鬥臭。”揪“軍內一小撮”本來就是文革綱領《五.一六通知》的號召。但這時候的宣傳和鼓噪卻使軍隊受到很大衝擊,整個形勢簡直到了“失控”的程度。當時各軍區,包括大軍區和省軍區的告急文電,雪片似的飛向中央、飛向中央文革小組,報告各處在揪“本地的陳再道”,在衝擊軍事機關,在搶奪槍支彈藥等。而各級政府和黨組織都癱瘓了,連告急文電也發不出來。這是全國性的兵荒馬亂,讓毛憂心各地將領在麵臨沒頂之災時挺而走險。他隻好刹住這股狂風,停止揪“軍內一小撮”,把王力、關鋒等拋出來做替罪羊。
    進入1968年,全國局勢繼續惡化。甚至在毛身邊的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校園內也爆發血腥武鬥。北京大學聶元梓的一言堂作風在大學生中受到抵製。聶派仿效王洪文攻打上柴聯司(那也是工人組織)的做法(被剛逃到上海,在西郊的秘密住所觀看了實況直播的毛欣賞並表揚的),圍剿牛輝林為首的“井岡山兵團”,從3月底打到7月,發生3次大型武鬥,死4人。我的一位好友當時是“井岡山兵團”活躍份子,在守樓失敗後從4樓頂跳下,足部受傷。事後他寫信給我仍大罵"63們"(支左的63軍在中央文革支持下)偏袒聶派。正由於此,蒯大富才以為隻要武力打垮四一四派,他就"可以當清華校長(毛1967年語)"了。
     清華大學的武鬥更加激烈。百日大武鬥竟死了13人。尤以5.30一仗,團派和四一四派雙方近千名現代大學生,身穿護甲,手持長矛,在東大操場擺開原始陣形,血淋淋地相互搏殺,猶如曹劌論戰那個年代,當天就死了3人,其中化學係003班學生卞雨林是在西側跑道被塗有氰化鉀的毒箭射中當場口吐白沫死去的,到底現代科技遠勝魯莊公的兵器,驚心動魄。此後雙方動用半自動步槍、手榴彈等熱兵器繼續對打,直到7月27日還在繼續開槍。
    在兩廣,軍隊支持保守派的傾向更加明顯。1968年5月5日,保守派廣西"聯指"總指揮部組織3800人,動用汽車45輛、火車一列,到南寧郊外的長崗嶺洗劫廣西軍區軍械庫,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以韋國清為首的廣西軍區支持並默許的。5月10日,柳州6985部隊和6519部隊又被部隊柳州"聯指"(主要是柳鋼"聯指")再次"搶奪"武器裝備。其搶去各種槍支316支,子彈11056發,六0炮、迫擊炮兩門,四0火箭筒二具。5月21日拂曉,柳州"造反大軍"和"柳鐵工機聯"為了對付柳州"聯指"的武裝圍剿,組織幾千人到柳州鐵路局538調度場,搶援越軍列八個車皮武器彈藥。子彈11888箱,共計1700萬發。還以"李向陽"之名給押車的解放軍戰士寫下了收條。兵貴神速,八個車皮武器彈藥被火速用火車頭,牽引到柳州冷凍庫專線鐵路,迅速轉移。這一行動導致中共中央針對廣西造反派的"七.三"布告發布。
    7月5日,廣西軍區歐致富、霍成忠命令駐柳州部隊高炮七0師所屬兩個團、一四四師兩個營的兵力,對柳州"造反大軍"和柳鐵"工機聯 "的幾個"據點"實行武裝包圍,強行收繳"造反大軍"和"工機聯"一方的武器彈藥。企圖一勞永逸地解除造反派的武裝。1968年7月底至8月上旬,韋國清(廣西區黨委書記、廣州軍區第一政委)調動廣西軍區獨立一、二師、警衛團、南寧軍分區、警備區以及6912、6966、6936等部隊十多個連的兵力,以及廣西"聯指"武鬥隊和南寧周邊九個縣的"聯指"武鬥隊,對南寧的廣西"四.二二"實行大規模武裝圍剿據官方不完全統計,廣西" 四.二二"被打死3795人,(當場擊斃1471人,被俘9840人,被俘人員交各縣拉回去"處理"的有7013人,其中被打死2324人)。
     廣西在韋國清支一派壓一派的作法下,成了一邊倒屠殺的局麵。無辜的"黑五類"及其子女也成了陪死者,超過十萬人被槍殺、刀刺、繩勒、叉戳、棍打、水溺、石砸、活埋、挖眼、剖腹、碎屍、和用牛拖死等等,凶手挖腹取肝,烤熟來吃,場麵慘絕人寰。珠江上浮滿五花大綁的屍體,劉興元孔石泉派人沿江打撈,仍有部分飄到廣州甚至香港海域。我當時也在香港商台的廣播中常聽到打撈到屍體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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