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諞傳:飆風萬裏革命馬,步步留情反動驢

來源: 平涼過客 2014-12-10 15:01:51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1593 bytes)

有件事兒一直不好意思說出來,平涼大叔昔日在天京城裏,迷迷騰騰地混到小學二年級,竟然隻學會一句罵人話兒:操你大爺。感謝毛爺爺和政府洞瞻全局,連個罵街都不會的城裏娃兒,能和猖獗的地、修、反做鬥爭麽?闔家西遷十年後,已經被貧下中農和工人階級,教育地爐火純青的平涼,罵街二十分鍾之內,幾乎沒得重複詞兒。

嗯,平涼要更正一下,實際上咱聽過第二句罵街話兒,準確地點是在燕京醫學院裏,時間是六七年八月份兒。那天歌如潮、旗如海,各色造反人馬在禮堂裏麵,人人興奮地哆哆嗦嗦:打到劉少奇保衛毛主席誓師大會哦!!!想想每天晚上睡毛爺爺床邊邊的赫魯曉夫,哎呀媽呀,還有那個和蘇加諾眉來眼去的妖精婆子,差點兒就翻了咱革命的天天咧!

想到這噠噠,口號聲直直要把房頂子掀開。前前後後老少爺們跳上主席台,平涼也沒聽出啥采兒來。正往門外跑呢,就見一位阿姨,白生生的臉上架個眼鏡兒,飆上台去恨恨高呼道:“劉少奇,我操你媽B!!”。您了想想,這無產階級的義憤雷霆,咣當就把大夥兒徹底雷翻。足足沉默五點五秒鍾後,所有師生、軍宣隊員、工宣隊員全體起立:“向OOXX同誌學習!”的呼聲,立馬傳遍了天京紅色的天空。

平涼為啥記憶那麽清爽呢?因為後麵的發言沒了精彩,自己就浪到禮堂外麵的單杠上練功,一個金猴奮起千鈞棒,平涼落地上把小胳膊三根骨頭,弄斷了一對兒。這事兒鬧的,都是劉少奇害得啊-那時辰CIA還在越南折騰呢,還顧不上迫@害少年有成的平涼。

待得到了平涼和安口,經過同學們不懈的互相幫助,平涼罵街的水平直線升高。文化課麽,在平涼五中好歹能吊兒郎當學學。轉學到了安口華亭二中之後,除了罵街、打架,基本上就是天天在鄉裏溜達勞動啦。那時候,物理和化學課被合並成農業基礎課,高二畢業班的主課,倆個專業:拖拉機,水泵。我靠,把咱們這幫學生娃兒美得,今天學得和傻子沒啥兩樣的娃兒們,哪裏知道可著大山梁亂溜達的樂趣呢?您要問平涼在學校學到啥了?嗬嗬,種莊稼:小麥、玉米、高粱、胡麻、麻子、毛豆、蕎麥,哪門咱都收拾過。造大寨田、挖水平台、炸石頭燒石灰,果樹嫁接、掏牛圈、豬圈,樣樣門清!

那時候,最難日鬼的就是寫“社會調查報告”,簡稱“社調”。平涼在勞動下鄉結束的時候,就是最吃香的季節:任你娃兒啥出身來曆,你也得乖乖地找平涼代筆呢。要知道,平涼從來都是被關切的教育對象,當然是屬於可以教育好的目標啦。哼哼,咱這旮瘩從來不提,是哪幾個小王八蛋,天天日鬼平涼哩,咱全記在小本本上哩!諞到這噠噠,咱平涼就給您擺擺本文開題的來源吧:

話說沿著安口到華亭的舊公路,過了拐彎兒飆上山奔華亭的三岔口兒,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鎮:五女子墳。從村名字來看,裏麵肯定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故事。等到向老貧農大爺、大娘一打聽,傻啦!這農民伯伯們,太實在咧。五女子墳麽,就是五個女娃上山挖野菜,看到一個臉盆大小的地溜溜-咱安口、平涼人都知道,歪就是一個貌似木耳的東西,吃嘴裏和嘬濃鼻涕一個味兒。當然加了辣椒、蒜末還有醋、鹽,就是另一番美食啦。這幾個女娃秉承西北人的實在,一個哈哈哈笑死啦、一個被嚇死啦、一個吃得撐死啦;還有倆個呢,往回家路上狂奔掉河裏一個,掉溝裏一個。得,全活兒啦,您說說是哪朝哪代的反動階級下的黑手呢??好啦,有本事您接著國內外大好形勢,往下麵諞吧!沒本事啊,趕緊找平涼來日鬼“社調”吧!

毛爺爺說的好: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曆史的動力;明白了麽?還糊塗啊,就跟著平涼向貧下中農學習吧。那時候,每次學生娃兒下到村子裏麵,大隊和公社(現在就是鄉政府)就要派人來歡迎。晚上聚餐之後,就是文藝表演和各種鬥爭會輪流上場。嗯,到了這兒本文的主角兒,才是雙雙上場來呢。

“五女子墳大隊”的保留節目,就是批鬥老地主的各種反對罪行,那個悲催的過去,和雷鋒叔叔遇到的大同小異,地主出門罵街:你娃窮球日不出個富胎子,嗯很有紀念意義的詞匯哦。到了解放後呢,有一個孫大爺上台,痛訴革命家史後,末了來了一句:歪個地主過年哩,倒是給咱白麵饃饃吃尼,哎,六二年可把俄餓咋咧。。。。。大隊支書衝上台來,趕緊著把哆嗦不已的孫大爺摻下台。下麵大戲正式開始,老地主手牽一頭黑驢上場來也。他的對麵是基幹民兵哥哥,肩膀上跨著三八大蓋兒,身後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原來這地主惦記著自己家隔代黑驢,天天摸東遛西地給那頭黑驢填精飼料,乘人不備之際,還日鬼那黑驢上棗紅馬兒亂壓。結果呢,原來千辛萬苦到隔壁公社配種的紅馬,生出來的全是雜毛兒驢騾子。

這他媽的還了得?破壞革命生產和大好形勢,是可人叔不可人啊!同學們禁不住義憤填膺,在公社和大隊的領導下,狂呼革命口號無數遍,熱情鼓鼓嘟嘟地迸發出來。當然,這個會議平涼重複參加過三次,第一次新鮮、第二次無聊、第三次就看出點兒別的苗子來了。

首先,那頭黑驢絕對沒有一絲的認罪態度,漂亮的驢鳳眼兒,一瞟瞟地勾搭對麵那匹棗紅馬兒。要說驢的眼睛,那才是天下最水汪汪的深潭呢,一來二去,那紅馬就是搖頭擺尾把個絲綢樣的披肩長發,整得風裏來回飄擺。往黑影兒裏仔細一看,我靠,那黑驢下麵,晃晃蕩蕩地又長出一條腿來!哎,這頭驢不但反動,原來還是個流氓哩!每當這個節骨眼兒之際,眾多男性貧下中農都在擠眉弄眼,毫無憤慨之心,鬧得咱學校如花似玉的女生們掩麵羞澀不已。公社幹部更是以身作則,每次演出結束,上來緊緊握著女宣傳隊員的白白小手,可著勁兒地感謝不已。

看官心裏肯定疑惑,這他媽一頭流氓反動驢,宰了燉一鍋肉不就形勢一片大好了麽?用得著留著這個畜生,沒事兒糟蹋革命群眾的感情哩?平涼這裏隻能靠推理給你娃兒解疑啦:

其一者,此反動驢的流氓本性,要一分為二地分析,壞事兒也能變成好事兒。該驢實際已經是專用配種驢也,那廝仿佛天生能夠分泌‘偉哥’出來,幾乎把周邊公社雌性同類,各個弄了一遍。您還別說,一槍一個準兒,您那年月看到華亭-安口公路上的大車,半紅半黑色兒的驢騾子,大多都是它本家的表兄妹咧(您知道啥是馬騾子麽?)。

其二者,那年月沒得啥子娛樂,每次的批判大會,都給個本大隊乃至本公司的革命群眾,帶來了革命的樂觀主義鼓勵。

末了兒,這頭反動驢除了性功能極其亢奮之外,還有一個特異功能:能當鬧鍾使喚!70年代工藝落後,家裏鬧鍾一天慢個半個鍾點兒,也不稀罕。鄉下偏遠,也沒個半導體收音機,聽著中央廣播台對表-蘇聯台常常幹擾,弄不好你娃調了半天時間,對到“蘇修”莫斯科的表盤子上去,那可真麻搭咧!得,在村裏下鄉的知青先發現了這頭反動驢的新功能,半夜一點鍾,前後不差五分鍾,反動驢肯定嗷嗷地報時一番。

您還別說,周圍幾個臨近大隊、小隊,有鬧鍾的貧下中農,半夜就靠這個調時間哩。可惜這反對驢本性不改,白天不跟著東方紅起床,就他媽半夜搗亂。您琢磨呢,大冬天鑽被窩筒子裏和老婆拱得正熱鬧,就聽遙遙一聲悲鳴,餘音淼淼地駕著西風來也:“俄日他個反動驢哦,歪個騷情貨。。。。”;咣當一腳踹來:“你個懶慫,下床把鬧鍾調準些,不然今天別想耍流氓。。。。。

平涼上麵忘了提一件事兒,每次批判的結尾,老地主的娃兒就會滿眼含淚地上台,作為可以教育好的團結對象,向大夥兒保證要和他大大劃清界限。那娃兒-也是毛三十的人啦,長得比他爹高出半頭,沒得半點兒地主的猥瑣模樣,倒是和大隊支書活像父子倆哩。

話說平涼最後一次到‘五女子墳村’下鄉,恰是秋收的季節。平涼一個人從山中回村裏拿繩子,繞過山腰一片蕎麥田時,突然肚子疼痛不已,就竄到玉米地邊邊,趟平一小片草地,在沒個人影處自捏黃龍。時值黃昏,暮靄初生,晚輝斜照山坡蕎麥田上,淡紅的花朵在風中飄飄擺擺。看著夜色如水蔓生而上,平涼不由得小資情調萌發,正抬勾子欲用黃豆葉子揩腚,革命詩情勃發之際,就聽得橫貫蕎麥田的山路上,馬蹄聲聲。但見得秀發飄拂的革命馬當先馳來,大隊支書慈眉善目、意氣風發、閑庭信步。中間穩步健行的驢騾子上,地主男娃兒娃兒笑顏如花。後麵屁顛顛的反動黑驢,老地主袖手由韁而行。依稀聽得支書詠諾,保證地主娃兒招工進“安口磁廠”,說笑聲裏悠然而過。

多少年後,平涼依然能畫出那個秋日的傍晚,提著褲子的懵懂少年,手捏黃豆園葉,撅著勾子發呆。紅色的蕎麥田地裏,穿行而過的騎士,如同電影定格凝固在七十年代的空間。那種說不明白的心情,直到先下裏才鬧清楚,平涼所見所聞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和諧社會”啊。。。。。。

又:昔年回到故鄉與同學們聚會的時候,很容易分辨出平涼和華亭的兄弟姐妹:

1.勾肩搭背道:哎,你個*****滴。。。。。。平涼兄弟。

2.捏著脖子道:哎,你個驢日哈滴。。。。。。華亭安口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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