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航的機票便宜, 早上八點多從紐瓦克出發, 中間要在多倫多轉機 。
以前回國總有人來接,大多數是我妺和她公司的司機。這次碰巧大年夜,叫司機來接不現實,老公講他近年來從來都是叫部差頭自己搞定,於是我也大包大攬堅決不要人接,省得大年夜四五點鍾他們橫穿上海接了我回家,然後接老人出門, 要橫穿半個上海去中亨會,我們家七點半訂在那裏吃年夜飯。太急太亂頭要昏的,我浦東機場自己叫部差頭直接去瑞金南路就行了。
一早去機場的路上,女兒打進電話,“我廁所水鬥上有一大包錢,好像是中國錢。”
慘了,臨出門時整理包包,把一包人民幣零花錢忘在家裏了。雖然最不濟在上海的機場也可以換錢,可是到時取行李過海關手忙腳亂會很煩的。打電話叫我妹來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老臉會有點掛不住。
Check in之後, 坐在登機口給高中的群裏匯報情況,啊呀媽呀,群策群力主意特多,女博士腦子最好使,叫我麵孔塗得好看點,想法從飛機上隨行的旅客那裏,換個三十美刀就行了。一串微信把我的閨蜜整型名醫給呼喚出來了,“我來接你,走走五分鍾的路。” 本來她就說要找我吃飯的可是才四天排不出時間。現在好了,憑空多出的機會, 我們二個可能還有時間喝杯茶聊個天。
憑真才實學混江湖很多年了,突然想到可能要出賣色相,不單有壓力心裏也惶惶然沒有自信。現在好了老開心的,可以定定心心在飛機上困覺看電影來。
讚伐,人家多倫多登機口前,居然有這樣的area,吧桌上和咖啡桌上,居然都是iPad哦,比美國神氣多了。
趕著回家過年, 洋春運的隊伍也是一樣排長龍。
飛機上拿了二份報紙,第一份是英文的加拿大報紙 the Global and Mail。 頭版頭條是奧巴馬提高最低時薪,我瞄了一眼就跳過了。
第二版“曆史上的今天”有趣,九六的今天,威尼斯水城聞名遐邇的歌劇院,因為電線短路地板嘖漆塗料易燃而著火燒毀。那個歌劇院,是威爾第茶花女的主演劇場 ,也是當年威爾第和伯利尼的禦用歌劇院。
世界版,烏克蘭不太平,人民在遊行示威要現任政府下台,政府緊急出台新法令,嚴格控製集會遊行。照片裏的人很多蒙麵,是禦寒也是蒙麵,很擔憂露臉的幾個,不知道露瞼是不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西方記者常常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不一定知道照片登出來,對非民主國家的人,可能性命交關家破人亡的。
直接跳到生活版,整版篇幅紀念94歲去世的美國民歌教主,社會活動家Peter Seeger。
他寫過的歌裏,我會唱的有If I had a hammer。讓我對的Seeger肅然起敬的是,五十年代麥卡錫時代,美國知識界文藝界清洗親共分子政治迫害擴大化,據說中國人很熟悉的老牌歌手平克老斯貝就是揭發他人的急先鋒。Seeger 拒絕出庭指正他人,情願因為拒絕與政府合作的罪名被判刑十年,並且作品和演出因此而被封殺多年。
Seeger複出以後致力於美國民謠民歌的收集和推廣,畢生投入反戰,寫歌也給兒童們寫書。報紙上將 Seeger 稱作美國社會的標誌性人物。文章最後寫到,四一年結婚至今,Seeger和太太一直住在紐約上州的哈德森河邊,Seeger太太去年往生,他們育有三個孩子。這樣的人生,聽來很完美。
第二張報紙是中文的東方早報,因為是母語,所以是充滿熱情地打開,居然發現沒啥可讀性,沒有什麽有趣的新聞,文字都是幹巴巴的。可能這份報紙在上海也是受冷落的,所以搬到飛機上來了。 現在的人,已經很少讀報了。我自己也是每次長途旅行,在飛機上,才會定定心心地讀一會報,喜歡翻報刷刷的聲音,有紙感更有質感。
早上八點多出發, 一路漫長無聊,困覺看電影讀手機裏下載的〈繁花〉,也和麵善的旅客寒暄聊天。預計四點鍾到浦東機場的飛機,因為霧霾,四點開始飛機在浦東上空盤旋,四點半迫降在虹橋機場。
趕緊借了手機向家人匯報,偷笑想虹橋機場離家十分鍾的車程,說不定壞事變好事,可以先回家,再跟車一起去吃飯。
哪裏知道我們這樣被關在飛機裏四個鍾之後才放行。據飛機喇叭講是,飛機先加油,然後等中方地麵的允許,再是等閘口,等雲梯。出了飛機透到霧霾空氣,還要等行李等出租,大年夜虹橋機場的出租車子,是大姑娘上轎扭扭捏捏姍姍來遲。
據說虹橋機場大年夜那天亂翻天了,一下子多出三十多架航班。其間我借了不同旅客的電話向家裏匯報了好幾次,跟整型名醫的高峰會議老早取消了,等我走進中亨會包間,已經是夜裏十點鍾了,家裏二桌的長輩小輩親戚們一個都沒走還在等我。 我第一件事情是進洗手間,第二件事情是給小小孩派紅包。菜,替我留著。出國二十多年了頭一次回家過年,雖然有點艱辛,但是跟家人一起,還是很開心。
中亨會旳年夜飯,我隻趕了個蛇尾。 定的是年夜飯和菜,二千八一桌五千六二桌,菜式過分精細菜量過分計較,性價比中下水準,不推薦。
過年幾天在家裏吃,鍾點工回鄉了。 菜, 都是家裏人自己做的,全是滴滴瓜瓜的上海菜,醉蟹,臭豆腐,鹹菜筍絲,烤夫,海蜇,眀蝦,風鵝,板鴨。
過年的上海, 有一點霞起歡喜,那就是霞起清靜,霞起整齊。這點倒是記憶中的上海很象。
年初一白天。
年初一夜色。
初二初三攝氏二十多度,溫暖如春,我媽種的臘梅,花香撲鼻。“隆冬到來時,百花跡已絕,惟有蠟梅破,淩雪獨自開。”
也是我媽種的月季,院子裏春意盎然。
四天很快過去,轉眼要跟上海拜拜。初四的上海,比前二天de溫暖如春要降溫十多度,浦東機場登機。
沒有Wifi的時候,可以讀千辛萬苦買到的 hard copy 的《繁花》,《繁花》,洛陽紙貴風靡中國。
在多倫多轉機,已經開始想念上海了。表弟家小姐姐簽好名字送給我的"清明上河圖”,四五歲小小人眼中的世界,好可愛哦!
上海帶回來的八寶飯,表姐夫親自做的,上海親戚每家都有,他送給我二隻。
老同學微信裏寄來他自己設計的賀卡, 是我見到的最藝術最快活的甲武馬年賀卡。老同學的作品,被收集在世博會中國館, 他的設計室在滬上也是頂頂有名的。
“祝君,鞍鞍穩穩,吉祥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