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阿富汗（一）：蘇聯帝國的斷魂之處潘謝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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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阿富汗

紐約飛迪拜十二個半小時，飛機上看了兩場電影，“臥虎藏龍”與“桃姐”。

飛機坐滿，大家基本都戴口罩，至於坐著的十幾個小時裏是否都遵守規矩就難說了。我邊上是一對阿拉伯小夫妻帶個不滿周歲的小孩，兩個大人經常把口罩拉到鼻子的下麵，小孩更是沒戴過。我也沒好意思說什麽，那小孩還不停往我身上拱，小孩可能不到一歲，長得粉妝玉琢，煞是可愛。

在機上有次我等著上廁所，一個阿拉伯青年硬是要插我前麵，說了也不聽，理由是他站的地方才是排隊上廁所的正宗路線。這還是第一次坐飛機遇見這麽不講理的人、第一次聽說排隊上廁所還有“正宗”路線。

在迪拜的轉機時間很長，有六個小時左右。在飛機上吃得很少，一方麵Emirates 航空公司的東西不好吃，另一方我總覺得飛機上吃飯那段時間是最不安全的時間，因為大家都不戴口罩了，所以要盡量減少或岔開。

臨行前剛看到一篇文章，說飛機裏的空氣其實比一般飯店、超市要安全得多，說是每兩、三分鍾整個機上的空氣都會與外麵徹底交換一遍。

迪拜機場很大，各種飯店都有，我找了一家賣印度餐的，點了份奶油雞（butter chicken ），慢慢吃著消磨時間。

Fly Dubai 航空公司去喀布爾的航班在二號航站（terminal 2），要坐shuttle ，感覺很遠，足足坐了二十分鍾。二號航站小很多、也簡陋很多。坐shuttle 時隻有一家人，也是去喀布爾的，讓我誤以為沒多少人去喀布爾。到了登機口發現人非常多，又會是個滿員的航班。

迪拜飛到喀布爾不到三個小時，晚飛了半小時，結果也就晚點了半小時。諾說前一天同樣這班飛機晚了五小時。晚五小時一天都廢得差不多了，我還算幸運。

這班飛機確實坐滿了，邊上兩個阿富汗男青年不大會說英語，其中一個老是朝我看，我盡量不與他們搭腔。他們看著還算挺友好的，我靠窗，中間的那個還幫我拿吃完的餐盒扔進空姐的垃圾袋。在如今疫情的情況下，我是不願碰別人的東西的。

一路一直在給我的聯絡人諾發短信，飛機在喀布爾一著陸也立即發了。他在邊上的國內航站，說我走出來如果看到“我愛喀布爾”的標誌立即給他發短信，他就走出來會我。坐迪拜到喀布爾的飛機時，由於人太多、座位上方的行李箱又很小，我的手提小行李箱被逼著托運了。

出關、拿行李都很順利。過關時我問一個女工作人員美國護照在哪裏排隊，她把我指向了一個美國軍人、或北約軍人的專隊，那裏排滿了當地人。我問是否排在他們後麵，她讓我排到最前麵去。但這一隊伍的人都很不買帳，堅持要我排到後麵去，我隻好再退出來，也就是半個來小時的事。中間來過兩個歐洲樣子的人，工作人員讓他們直接走到最全麵，當地人都沒敢做聲。也不知他們是否真的是北約的，很想問他們，看看他們長得高大，神情嚴肅，可能是真的吧，至少不像我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真的。

見到諾時覺得他比網紅們的錄像裏年輕，我們在碰肘與握手間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握了手。他把行程安排說了一下，行程的框架是我定的，細節有些變化。有個古城路上不安全，去不了。坎大哈需要有人陪我坐飛機，機票諾與我商量著讓我出。

全程陪我的人不是諾，而是一個叫馬赫迪的年輕人，我問諾之後還見得到他嗎，他查了半天他自己的日程，說十二月一日可以，我想與他一起吃頓飯，聊聊。對他的夢想很感興趣。

（二）Panjshir 潘謝峽穀

這是我們的第一站，諾問我要不要先去旅館洗漱一下，我說節省時間直接去吧，當時顧忌進出喀布爾中心可能費時間，後來才知道那真是個英明決定，喀布爾交通阻塞得不是一點點厲害。

潘謝是阿富汗的一個省，在喀布爾的東北，當年蘇聯入侵阿富汗就是從塔吉克斯坦、沿潘謝峽穀打進來的，之後的補給也都從那裏過。所以從喀布爾去那裏的路況不錯，馬赫迪說是俄國人造的。又說俄國人留下了一些好東西，而美國人什麽都沒留下。

潘謝省出了一個當年抵抗蘇聯侵略的大英雄，馬蘇德（Ahmad Shah Massoud），在阿富汗到處都是他的畫像，多到格瓦拉在古巴的地步。進入潘謝省後馬蘇德的畫像成倍地增加。

在路邊一家小店停車買些飲料與蛋糕，我沒下車，隻是搖下車窗用手機對著小店拍了兩張照片。邊上坐著的四五個年輕人走過來，與司機交涉，要看我的手機照，司機與馬赫迪說了半天也沒用，其中一個堅持要我刪除照片。

看上去這人是店主，要換了我一定會把還沒買好的東西全部還給他們換一家店再買，第一次遇到這樣不通融的店主。

去潘謝峽穀單程就要二個半小時多，沒進潘謝省的一半路程沒什麽可看的，不知是沙塵還是汙染，能見度極差。進潘謝省後景色好多了，經常延著一條水質清冽的溪流在山穀裏行走。

路上至今能看到蘇軍留下的坦克大炮與他們燒毀的村莊，這裏都是塔吉克人，村莊極有特色，可惜馬赫迪說當地人非常保守，不歡迎外來人、尤其是非穆斯林，所以不能進去參觀。

這一路關卡非常多，不斷有武裝人員檢查來往車輛，最嚴重的是在一處幾百米的峽穀，路兩邊掛滿了以前犧牲了的烈士的畫像，黑白彩色都有，也不知道是死於對抗俄軍還是他們自己的內戰，當然絕對不能拍照。

這裏查了我的護照並詢問我去那裏的理由，我說就是旅遊，再說聽說這裏有個英雄的陵園，想看看（當時忘了馬蘇德的名字）。又有別的武裝人員要求查我的攝像機，幸虧進這段禁區後一點都沒拍（真的想過偷拍，惡習難改啊），我放了一段之前拍的溪流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