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魂布達佩斯 (一)多瑙河之波

來源: 老幺六六 2017-12-08 03:24:11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1707 bytes)

                     

(一)多瑙河之波

多瑙河,不需加以任何修飾,它本身就是romantic的代名詞。每當一觸碰這個曼妙的名字,國人的腦海裏就會浮現文革後期放映的羅馬尼亞影片《多瑙河之波》,其中有那麽一點點男女主人公卿卿我我的鏡頭,就好比牢獄窗欞上透進的一縷和煦的陽光,讓中國觀眾眼皮為之一顫,並在耳目一新中偷著樂。

而我,遠在經年,對多瑙河的迷戀與幻想,大多被裴多菲、納吉、茜茜公主、李斯特所占據,而對這幾位人物的解讀止於皮毛。

當我從夢中之夢走出來,徜徉於多瑙河畔的時候,看見這條以浪漫聞名於世的歐洲河,是如此的冷峻,她緩緩地流淌出藍幽幽的玻璃,閃閃的透亮透心。

無論是在清冽的冷風裏,還是在溫和的晨曦中,多瑙河都安靜地體味著生命,在微細的波紋起合間,輕輕地吟唱那首永恒的歌:“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有時,她默默地思考和回憶,獨立和自由的不易。19世紀中期匈牙利民族獨立革命的激流,雖然早已沉入曆史之長河,但隻要你佇足多瑙河畔,用心凝聽,就能聽到裴多菲——憤青詩人,革命激進派的精神領袖——尖銳的嗓音:“做奴隸,還是做自由人?”他激昂地振臂高呼:“起來,匈牙利人,祖國正在召喚!是時候了,還不算太晚!願意做自由人,還是做奴隸!你們選擇吧,就是這個問題!”這個問題聽起來很簡單,吼出來很容易,可是要讓它紮根於心靈並踐行於生命之中,是多麽地複雜和艱難,它需要你從現實的慵懶與混沌中舉拔出來,需要你像裴多菲們那樣付出真實的代價,需要你忍著劇痛,剜出種族及其曆史遺傳給你的骨子裏的病根,需要……總之需要脫胎換骨、洗心革麵,至少要脫兩層皮。你願意嗎?你做得到嗎?我捫心自問。放佛一根電擊棍伸了出來,我心怵然。

多瑙河沒有追問我這個敏感的問題,它依然從容地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地向前延伸。

匈牙利這個小而強壯的民族,它曾經擺脫了奧地利的統治而獨立,曾經掙脫了以斯大林為首的蘇共的控製而獲得精神解放。馬紮爾人遊牧民族的後裔,天性向往自由,不願意做奴隸。

難道,中國人又不向往自由嗎?

“起來,不願意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城我們新的長城……”國人打小就會唱的國歌,每唱一次,就熱血沸騰一次。可是作為意識形態的奴隸,千百年來在人們的頭腦中作祟。曾幾何時,十億人拜倒在一個“人神”的腳下……曾幾何時,官本位思想勒住了人們的脖頸與雙腿……曾幾何時,錢奴在透支了生命之後,才恍然大悟……

哦,漂洋過海的移民是不是就此扯起了獨立旗、唱起了自由歌呢?

 我聽見多瑙河在說:“No!“

  突然記起嚴歌苓在《扶桑》中描繪的情景:100多年前,第一代中國移民,那些紮著大辮子的男人,到了美國下苦力,他們不敢抗拒“百鬼”的過度壓榨,然而,卻為了爭奪一名妓女,卻在廣場進行了一場策劃已久的驚天動地的自相殘殺。外國人就像看鬥牛一樣圍觀。。

逝者如斯夫,就像這順流而去的多瑙河,洗盡鉛華,無塵埃。今天的移民或移民的後代,生存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精神狀態呢?意識形態帶來的後遺症呢?這是無法規避的現實問題。

在似暖非暖的陽光下,我在多瑙河邊悠悠地走著,毫無順序地胡思亂想,對思想的信馬由韁,甚為欣然。

                                                        

 

停下來看看手機,微信裏又收到一大串信息。哦,今天是重陽節。老朋友發來一首打油詩:“今日丁酉大重九,登高望遠念老友。身羈帝都勉作忘,與君同飲菊花酒。”我答曰:“年度重陽今又九,無須登高亦懷舊。多瑙河畔長江水,痛飲一杯九月九。”

走啊走啊,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走啊走啊,走啊走……我從裴多菲橋走到綠橋,從綠橋走到鏈子橋;最後過了鏈子橋,從佩斯走到了布達。

 

 

這座塞切尼鏈子橋修建於1849年,是連接布達和佩斯的第一座橋,因此被認為是布達佩斯的城市標誌。它的誕生要歸功於匈牙利伯爵塞切尼·伊斯特萬。1820年伊斯特萬急需過河參加父親的葬禮,而當時糟糕的天氣使得木質浮橋無法通行,行程耽誤了整整一周。之後,他決定在多瑙河上建一座大橋,於是,請來英國造橋大師William Tierney Clark設計了這座多瑙河上最壯觀的橋梁。1850年,匈牙利設計家亞諾士設計了鏈子橋兩端的獅子雕塑,獅爪緊緊抓住兩岸,把布達與佩斯連在一起。鏈子橋中間是車行道,兩側人行道。鏈子橋連接佩斯的這頭,是塞切尼·伊斯特萬廣場(曾經的羅斯福廣場)和匈牙利社會科學院。

我瞅著橋頭威風凜凜的獅子,心裏想著,無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東方人還是西方人,都如此青睞獅子,北京的故宮和中南海……埃及的獅身人麵像……匈牙利國會大廈門前……歐洲的許多國家在體育賽事中,都用獅子做標誌,比如英國足球隊從英超標誌,到各隊隊徽,獅子無處不在。

 

人類到底還是缺乏安全感,需要獸中之王當盾牌。

據說歐洲本來有獅子,又稱希臘獅,不知何故,公元100年左右在東歐消失,10世紀左右滅絕。獅子象征高貴、勇猛、權威……還象征著複活,在神話傳說中,獅子的幼崽一生下來就死了,三天後,它們的爸爸給它們吹了氣進入身體才得以獲得生命。傳說中獅子是所有生物中唯一的一種睜著眼睛睡覺的動物,因此它代表一種憂患意識及其高度警覺。

有的人,譬如封建王朝的皇帝、法老……是否就把雄獅比喻成了自己——皇家的權威由此彰顯出來。

 

 

 仰首眺望,自由女神像一根筆直的擎天柱佇立於格列爾特山巔。這組以女神為主體的雕像,是布達的標誌性建築,原為紀念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1945年)為殲滅德國黨衛軍而戰死布達佩斯沙場的蘇聯紅軍而建,1947年,由匈牙利著名的雕塑家基什法爾魯迪·日格蒙德塑造。自由女神原來叫“解放紀念碑”,1956年和1992年曾兩度險遭拆毀,這反映出匈牙利人對蘇聯的怨恨和敵視。

曆史有時就像千年不朽兵馬俑,忠實守候著無法更改的悲劇;有時又像一個小醜演員,上演著搖曳多姿、笑語歡顏、變幻莫測、恩怨情仇的悲喜劇,弄得觀眾霧裏看花、水中撈月。

不管怎樣,自由女神現今成了一道遊客們誰都不願意放棄的觀光風景,所以,有網友調侃道:“賺錢的自由女神。”

站在布達回望佩斯。對岸同樣是一派王者風範。

輝煌的國會大廈、鱗次櫛比的古老而奪目的塔樓、氣勢非凡的教堂……難怪遊客中的“歐洲迷”說,在多瑙河沿岸,布達佩斯是兩岸都很精彩的不二城市,其它比如奧地利等國的沿岸城市,都隻有一邊精彩。

往回走,身邊是熙熙攘攘的各國遊客。冬日的冷空氣,並沒有擋住他們觀光的興致。我好像在努力尋找什麽,哦,我試圖從n個金發碧眼的姑娘中,撥拉出一個美麗絕倫的茜茜公主來。這位譽滿歐洲的奧匈帝國王後,由於對匈牙利充滿同情,力主帝國在政策上傾斜匈牙利,因而贏得匈牙利人民的擁戴,被加冕為匈牙利女王,而茜茜公主對匈牙利情有獨鍾,不但自己滿口的匈牙利語,還一度要求身邊的侍者說匈語。她典雅秀麗的倩影深深地刻印於匈牙利的曆史,她銀鈴般的笑聲,在多瑙河上回蕩,當然,還有她鬱悶和憂傷的歎息,在漩渦裏遊動。

 

往來鏈子橋,徜徉多瑙河,置身於透明而深邃的文化中。整個身心在放鬆中追逐,在追逐中沉澱。就這樣走啊走啊,走啊走,就是走到天荒地老也不在乎。

                       

入夜,多瑙河上的汽笛,由遠至近,忽長忽短,聲聲切切。很多時候都把它錯聽成長江那悠遠的奏鳴。

(部分圖片來源於網絡/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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