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 “總統日”的那個長周末,兒子們正好有一場 3 天的棋賽。兒子大了,棋賽時已不需要我鞍前馬後的伺候,所以借著機會,給自己再加個頭,添個尾,訂了去巴黎的 5 天。對我這不定時的放風、充電,老公兒子本沒意見;可看到行程表老公倒是來“問罪”了,“你知不知道你去的那個周末是情人節?”既然不管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反正已經是糊塗了,我也隻能接著“無賴”了,“結婚這麽多年了,我們還慶祝情人節嗎?”
從小學四年級讀到的第一本外國名著“紅與黑”起,巴黎,就是我最夢想去的一個城市。跨出國門,第一站拒到美國,先去了歐洲,多少還是因為小時候沉迷歐洲文學的緣故吧。從 94 年 2 月第一次去巴黎,到離開歐洲後每兩、三年去一次,到如今一年去個一、兩次,這十幾年自己都不記得去了多少次了。老公已經是“拒絕”和我同去,兒子也是要和我談好“條件”才陪我去。不過,我真正喜歡的還是一個人去巴黎,享受我一個人的巴黎。
兩年前那段時間正好迷上了 Modigliani 的畫作,所以那次旅館就訂在 Modigliani 生前居住的 Montparnasse 。到巴黎是周五的早晨,從機場到旅館,正好一小時。旅館附近的幾家餐館和咖啡館都很有名。我喜歡一個人旅行,可是不喜歡一個人去很正式的地方用餐,尤其是晚餐。所以我一般都會在午餐時去一些比較正式的餐廳。既享受了美食,也沒有太“落單”的感覺。
坐落在 Montparnasse 大道上的 Le Coupole ,以其不同一般的 Art Deco 而聞名。那裏曾是海明威、鄧肯、畢加索等名人喜歡流連的地方。我放下行李,稍事休息後,就決定去那兒用午餐。雖然知道去這樣的餐館,不訂位有些不禮貌,可實在懶得再打電話,就這樣過去了。正午時分,進門見座倒有六、七分滿。果然,領位的一聽沒訂位就把我先領到了酒吧。心想,即來之、則安之。要了杯啤酒,剛喝一口,座位倒已經好了。待我坐定,環顧四周,這餐館裏還真是一大半的老頭、老太們,看著就是些“老巴黎人”。餐單沒有英語的,我的法語也就是不至於把雞看成牛肉的水平。細細研究了一番,還是決定招呼侍者,讓他介紹一下。侍者的英語不怎麽樣,他說得累,我聽得也不輕鬆。就在我聽得忽悠時,我鄰座的一位老太太倒是開了口,向我推薦她盤裏的那道幹邑火燒鱸魚。老太太的英語說得出奇的好,她也是一個人就餐,我聽從了她的建議,主菜就點了那道魚。像許多法國女人一樣,老太太雖然看著不年輕了,但穿著打扮、舉手抬足間的那份優雅可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的。我讚她的英語非常的好,她很高興地告訴我說,她曾在美國住了 35 年。她出生在巴黎,在巴黎遇到了來自美國的學戲劇的丈夫,婚後隨丈夫去了美國。丈夫是好萊塢的一位劇作家,她提到了幾部她丈夫編劇的電影,可惜對這些老電影一無所知的我,一部都不知道。她在洛杉磯住了 35 年,十幾年前丈夫去世了,她也就回到了故鄉,巴黎。和這位一見如故的老太太邊吃邊聊,一頓午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還多少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Le Coupole餐廳內的天花板
我喜歡在巴黎街頭漫無目的的一個人的遊蕩,看櫥窗,看行人;在路邊那些貌似普通、但往往有些來由的咖啡館坐坐,懷懷舊,發發呆。 雖說是情人節的前一天,大街上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情人節的氣氛。花店裏的鮮花美麗如昔,一捧淺紫的玫瑰讓我好心動。可不想捧著她逛街,就讓她留在我的相機裏了。
讓我心動的路邊玫瑰
情人節的早晨被老公的電話叫醒,人說等到半夜就為了是第一個和我說“ Happy Valentine’s Day ”的。沒睡醒的惱火怎麽也得在最短的時間內轉成“糖衣炮彈”回敬過去。剛掛電話,從小比趕來的老友短信已到,說在附近找車位呢。這“回籠覺”是怎麽也睡不成了。平時我倒不在乎素麵出門,可在巴黎總覺得沒個輕描淡寫的實在對不起別人,也對不起自己。於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停當。
冬日早晨的巴黎一如我多年前第一次去巴黎的那個清晨,清冷的空氣,清冷的街道。 Le Rotonde 是 Montparnasse 大道上一處曆史悠遠的 Café , 當年那裏曾雲集了像 Modigliani 那樣的外國藝術家和流亡的政治人物。早晨的咖啡館沒有冬日午後的那份慵懶和溫暖,但踏進門時空氣中飄蕩的咖啡香還是讓心一下子就溫潤了。走進 Le Rotonde ,就好像是到了一個世紀前 Modigliani 的那個漫溢著波希米亞氛圍的年代。酒紅色的主色調,深褐色的木座椅,橙黃的燈光,和牆上 Modigliani 風格的畫。於是,時間,放慢了腳步;心,在享受。。。
Cafe Le Roto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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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Le Rotonde用的早餐
用過早餐,朋友問我想去哪,我說就去不遠處的 Edgar Quinet的周六市場吧。朋友笑我這愛逛市場的老習慣快 20 年了都沒變。和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相比,這市場裏可是人群熙攘,漂亮得足以供寫生用的新鮮蔬果,怎麽做我都愛吃的各類菌菇,在美國難得一見的新鮮兔肉,還有從 Normandy 運來的生蠔,我不自覺地已經在想著晚餐吃什麽了。在人群裏“紮鬧猛”,更是在人群裏享受那份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走到街口,突然聽到了久違了的“ Sous le Ciel de Paris ”。一位老者在這冬日的晨風裏,在這巴黎人實實在在的日子裏,演繹著在我看來最溫馨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