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四日
今天一早,起得早,過了馬路就是聖彼得廣場,沒想到排起長隊,問了一聲才想起來,今天是周三,教宗接見日,見在世的教宗是左邊的隊,見去世的教宗,要繞過整個廣場去排另外一個隊。在日出中,進入大殿,瞻望Papa Benedetto, 我此次第三次見到他老人家。然後就繞過貝爾尼尼的青銅華蓋,在後麵的小殿,同樣也是貝爾尼尼設計的祭台,為去世的教宗念彌撒。今天一共8場,我選擇了第一場。
彌撒中是不能拍照的,彌撒前拍了一張。
彌撒結束後,人也多了起來。我又繞到左邊,想進梵蒂岡深處的德國教堂。鐵門的瑞士禁衛軍不好意思告訴我,今天不能放行,因為教宗接見日,讓我明天來。我說明天的大葬彌撒,全都封了,我更不能進去了。他比較同情我,說他認識我,前些天吭哧提著大盆的花進去,有印象。他說給他領導請示一下。他領導出來,我說明情況,說費舍爾院長也認識我的。他同意我入門,說一定靠路的右邊走,不能往左走,否則意大利憲兵會把我拎起來。
於是,來到了我和朋友們常會麵的德國教堂,當年修蓋西斯廷剩下的磚瓦建成的。這裏也有一個瑞士禁衛軍小殿堂。
這裏有德國教宗的靈堂,他任紅衣主教時,每個周四都來這裏主持彌撒,然後和大家一起吃早飯。我也在這裏留言,紀念德國教宗
這裏也有安娜最喜歡的小聖嬰,不是那麽精貴,樸實無華
兩周前來的時候,平安夜前走的,沒看到任何聖嬰,這次來,無意中,所有的聖嬰都看到了。
中午,離開人滿為患的梵蒂岡,在台伯河邊走了一圈,曬太陽,安靜的天使堡和天使橋
下午休息了一段時間,然後再回聖彼得大殿,這是最後一天了,也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見德國教宗,這時候,秘書哥哥,陪伴教宗的四位意大利修女都在大殿,西班牙王太後索菲亞也到達,她和德國教宗關係非常好。我望了今天的最後一台彌撒,一首一尾,算作有始有終吧。在悠揚的聖歌中,從後麵的角度,望貝爾尼尼尼的青銅華蓋,我在這一邊,Papa Benedetto 在另外一邊,不遠。
我是最後一批離開聖彼得大殿的群眾,看廣場,明天的大葬彌撒,都準備好了
明天是晴空萬裏,16攝氏度,Papa Benedetto保佑我們不挨凍,不被雨淋。
一月五日
1月5號,周四。早上9:30 是梵蒂岡聖彼得廣場大葬彌撒。全世界幾乎實況。
我因為過一條馬路就是廣場,所以打算7點出門去排隊。但是一夜睡不好,醒得早,6點半就出門了。半個小時後順利進入廣場。這次有兩個安檢,非常嚴格。
清晨很冷,前一天我還說,不下雨,氣溫大約16攝氏度。但一早隻有5,6 攝氏度。而且天氣反常,突然一下子起霧。羅馬很少有霧。
還沒日出,聖誕樹依舊亮著燈。我坐在右邊第二方陣,第一方陣是各國代表團。我還怪瑞士禁衛軍不放我去左邊的方陣(想退場後,能及時回家)看照片,左邊的兩個方陣全部都是來自全世界的神職人員。
我故意選擇一個靠後的離走道比較近的位置,前後都是不同團體的修女們,一則安全,二則一旦有意外,可以立即離場。第一張照片是新聞照片,原照非常清晰,我竟然在照片上找到了自己。
罕見的濃霧,整個Michelangelo 設計的圓頂都消失了。
德國國旗在飄揚,德國教宗去世,德國,巴伐利亞都降半旗,梵蒂岡沒有。他是我們的皇,巴伐利亞的兒子。
8點半時,Papa Benedetto 的棺木抬出來時,全場起立鼓掌,如果不看現場,隻聽聲音,仿佛他又回到我們中間。8點三刻,全場開始念玫瑰經。我拿起教母給我的紅色玫瑰經念珠,仿佛又回到我的教母身邊,我是那個年輕的孩子,不需要承擔人生的風雨。(事後,我給教母曾經生活過的修道院電話,告訴她們,我在聖彼得廣場。院長嬤嬤說,她們看實況,她看到滿滿的廣場,就想到,晴一定在那裏。我隻是怕她們擔心,事後才告訴她們的)我雖然帶了兩件羽絨衣,一件穿著,一件包裹著,兩條圍巾,但還是感到刻骨的濕冷。
這是一場非常簡單的大葬彌撒,教宗的大葬彌撒。以往的教宗大葬彌撒,隻有一個教宗,謝世的教宗。而這次史無前例,兩位教宗,活著的和走的。不好掌握分寸。
阿根廷教宗沒有主持彌撒,因為健康緣故,而是由紅衣主教團的首領主持。教宗主持布道,應該是回憶謝世教宗的一生,生平和緬懷。但整篇隻是宣傳理解和包容,隻有最後一句才提到我們這麽多群眾走過千山萬水,如此早就出席紀念的逝者。我對教宗的布道非常失望。新聞界也都寫,隻有最後一句才提到謝世的教宗。
我記得18年前波蘭教宗去世,當年的Ratzinger 主教(後來的德國教宗)在聖彼得廣場主持的葬禮彌撒是如此的動情真摯,那一場彌撒把整個教會和信仰都團結起來。經曆過的,真的不能比。不僅僅是文化水平的問題。記得有一位中文作家寫過一篇文章棺木,通過葬禮,回顧波蘭教宗的一生。這次也要表揚一下波蘭的信友們,他們來了很多人,非常團結真摯,包括他們的總統。也說明波蘭人感恩,德國教宗還是大主教時,是最堅信的波蘭教宗的跟隨者。等待的時候,和別人聊天,才知道,有人半夜就等在外麵了,身邊的人大部分都是5點來等的。
領聖餐,因為廣場太大,陪著神父的人都打一把黃白色(梵蒂岡國旗顏色)的傘,這樣我們知道去哪個方向。
儀式結束,突然出現一束陽光,大霧褪去,圓頂露了出來。我反對迷信,但這一天的天氣,真的不得不讓你相信神跡。我們用掌聲送走老人家的棺木,我的手都拍紅,拍疼了,身體仿佛也一下子不再冷了。
來自巴伐利亞的藍白州旗,樂隊。德國教宗是巴伐利亞人。退場時,遇到了巴伐利亞的樂隊。
我帶回來的報紙和彌撒本子。這次的彌撒全程用拉丁文。從前的教宗彌撒一直是使用拉丁文,直到阿根廷教宗登基,才使用意大利語。這次尊重逝者吧,一台非常簡單的拉丁語彌撒送走了Papa Benedetto.
我隻是記錄自己的經曆,寫下自己的感受。僅此。
下麵的照片來自新聞圖片
12位抬棺者,象征耶穌的12使徒
兩位教宗, 從此隻有一位
德國政府派出最高陣容,總理總統議長最高檢察官, 但看前麵坐的那一排,政客們和真正失去親人之痛的神情,一看就知道了。除了我們州長,後麵站著戴圍巾的
巴伐利亞陣容, 感謝教宗
後記,今天是1月6日,意大利節日,聖彼得有教宗彌撒,我們在梵蒂岡深處的德國教堂有自己的彌撒 (前一天周四,因為大葬彌撒,所以推遲一天)。慣例每周四,都是一台紅衣主教主持的彌撒,今天是來自瑞士的考赫紅衣主教。他布道的時候說,今天也是他的紀念日,27年前,被封為紫衣主教。他還說到傳統,這個每周四紅衣主教主持彌撒,來自於當年的Ratzinger 主教開始的傳統,大家不要忘記他。彌撒結束後,大家聊天,德國勢力比較氣憤,彌撒書,寫的是榮休教宗,這是錯誤的,一位死了的教宗,就是教宗,而不是榮休了。如果阿根廷教宗年紀大了,不太清楚,他身邊那麽多人,為什麽不提醒他一下。關於教宗的布道,對前任的評價,我隻是說我比較失望。而神學界的看法,認為是阿根廷教宗對德國教宗的輕視和不尊重,有一位神職人員說的比較直接,那麽,從此不再會有榮休教宗了,如果這麽作踐你,那麽要把權力帶到死。他們還批評教宗,忘記一個傳統,最後要親吻一下逝者的棺木。他們說,教宗親了那麽多孩子們祝福,包括小狗也親吻一下祝福,那麽他的前任,這麽謙卑的前任,就忘記這個規矩了嗎。
我個人對於德國教宗的看法,他是公認的,自聖人Augustin以來,最偉大的神學家,無論敬仰他的人,還是他的敵人,都是這個觀點,他是神學界的大師。
他極其聰明,所以比較敏感,這樣容易受到傷害。他是謙卑的教宗。
一月六日
一月六日是意大利假日, 聖彼得有教宗彌撒,我們在梵蒂岡深處的德國教堂,紅衣主教考赫的彌撒。27年前這一天也是他被封為紫衣主教的紀念日,那時候還是波蘭教宗時代。每個周四紅衣主教在德國教堂主持彌撒的慣例來自Ratzinger 紅衣主教時代, 他後來成為了教宗Papa Benedetto。
考赫主教說, 不要忘記他。
彌撒結束,大家聊天,談這幾天的感受。
出了梵蒂岡,正是教宗的Angelust。
我退場走到協和大街,正好看到節日遊行,
北方多洛米蒂山區, 可愛的寶貝
這是來自佛羅倫薩的隊伍,剛才他們在廣場上耍大旗
要離開了,也有時間,去一趟威尼斯廣場,再次爬 Ara Coeli的天梯
去Ara Coeli想看看小聖嬰, 正好是彌撒
突然發現它不在聖誕馬廄,也不在小殿。一看它在祭台,警察守護著
俯視Kapitolino廣場和腳踏車聖誕樹
於是又去了許願泉,然後在萬神殿附近的冰店買了最後一份冰激淩,坐在哈德良神殿的廢墟前
一路走過天使堡,最後來到聖彼得廣場,注視著這一切, 仿佛在夢中一般,不真實。告別, 也不知道何時再見。
第二天離開朋友的豪宅,這次幫了大忙,這幾天在羅馬,尤其梵蒂岡附近,是不可能有房源的。在飛機上看到積雪的阿爾卑斯山脈,
兩周之內,兩次羅馬, 在古時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珍惜這份緣分。謝謝天上的Papa Benedetto.
謝謝大家跟讀,新年愉快,順心~